吴道人此时开口道:“多谢仙子开导小徒。吴某感激不尽。”
孔雀仙子有些惊讶:“道长不必客气。原来这就是道长新收的小徒。道长倒是好福气,三位弟子俱是来历不凡,当中还有两位未来的人皇,贵不可言,还望道长好生教导,造福人间。”
周德昊三人闻言皆惊,两位帝皇,这是何等大事,唯有吴道人还先镇定,他上前一步,稽首道:“还请仙子明示。”
孔雀仙子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以小仙的身份,本不可妄自揣测天意,更不要说透露了。然则当年受朱凌所托,又是维护人间帝皇,算是功德一件,小仙才敢透露些许。还请诸位不要为难小仙。”
吴道人连声致歉,口称不敢。孔雀仙子也不着恼,只是微笑着继续开口道:“四位请回吧,时日不早。”说罢,不等吴道人开口挽留,缓缓向内殿走去。一旁侍立的白鸟小童向前对着四人示意,一行人也只能悻悻而归。而内殿,早已有一男子等候,他背对着殿门,看不清长相,身穿一袭红衣,以金色镶边,一头红发随意的披散于后,孔雀仙子一见他,瞬时化身为一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状,猛扑向该男子,娇声喊道:“凤哥哥,青儿好累哦。”然后很没用形象地用力扯下头上戴的步摇,哪里还有之前高贵神秘之感。男子将孔雀仙子抱入怀中,轻斥道:“没规矩,要是让那些人看到你这幅样子,不都得吓死啊?”孔雀仙子闻言,假怒,小身子直往男子怀中钻:“凤哥哥好坏,泄露天机可是死罪,还要怪人家,人家不依啦。”男子无奈,拍拍她的小身子:“好了,疯丫头,别闹了。当年朱凌于我有恩,那棵梧桐树又受我精血化形,也算是我的徒弟了,不管怎么说,能帮的,总还是要帮的。哥哥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孔雀仙子面露奸计得逞的得意神色,嘴上仍是不依不饶:“我不管,我要凤哥哥赔偿。嗯……这样吧,罚凤哥哥这段日子就住在这里陪我。”男子思索了下,道:“也罢,正好无事,便陪陪你这小丫头。”孔雀仙子扯着男子的衣服高兴得直跳,男子虽然无奈,但眼神中的宠溺之情难以掩饰……
第二十六章:执念,情之深厚与目无一切
白鸟童子将四人重又送回山脚下,四人谢过他后,准备返回天下庄,临别时,童子拿出一根通体血红泛着金光的鸟羽及一根孔雀的长羽毛赠与朱墨静,说是凤王和孔雀仙子所赐,嘱其小心收藏,如有急事,只要燃起羽毛,自有人来相助。朱墨静将羽毛仔细收好,并请童子代其向凤王和孔雀仙子表达感谢之意,随后四人便照来时的方法,重新回到了天下庄。
回庄之后,周德昊收到一封不知从何处来的密信,看完之后脸色有些异常,他深深看了太子一眼,随后叫走朱墨静不知所踪,太子被他看得莫明其妙,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看看他新拜的师父。吴道人却是微笑不语,搞得太子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加上也没有什么看书的心情,于是随意在庄内走动,思考着之前孔雀仙子对他说的话。
这天深夜,周德昊带着朱墨静回到庄内,两人均是面色沉重,直接找他们师父去了。当他们将事情这般这般的叙述完毕后,吴道人沉吟半晌,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三人不如一同前去,若能阻止,也算是让德林还了庆帝的恩情,若是不成,你们再回来便是。总比让德林心里一直牵挂要好。”
周德昊似是不大同意:“但周永庆已经暗中下了追杀令,务必要将他及朱墨静斩草除根,此时我们三人贸然出庄,也许会暴露我们暗藏的势力和身份。”
“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算德林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让他躲一世吗?你今日走后,为师为你们卜了一卦,虽不明确,但根据卦象显示,德林必须要去,方能逢凶化吉,你们两人也才能功德圆满。所以无论如何,你们三人都必须前去。此外,你们也要让德林知道你们在干什么,谁是你们的人。”
“不行!”周德昊坚决反对,“他目前定向不明,我们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偏向谁,怎么能贸然暴露?”
“这是为师的意思,难道你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吗?”吴道人平日看来虽然和蔼可亲,可是此时,沉下的脸色分明显示了他的不悦,身上的威严之气顿时散发开来,感觉上连室内空气的流动都开始凝滞了起来。
周德昊和朱墨静身上的压力增加不少,对视一眼明白师父是真的生气了,周德昊此时也不敢多说,但仍是紧抿双唇,不置一词。
吴道人收敛了周身气势,两人身上压力骤减,暗自松了口气,朱墨静上前道:“师父,师兄顾虑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不如这样吧,我们这次先带他一起走,碰到谁,我们便给他介绍,也不刻意让他去知道,您看如何?”
吴道人点点头,赞同道:“可以,德昊,你要记住,德林乃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身上流的是和你一样的血脉,虽然他是被庆帝抚养长大,但血脉天性不可违,就算他不支持你,也必然不会害你,你不可像防他人一样防备于他,这样也不利于加深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须知人心是肉长的,你待别人如何,别人也会同样回报于你。”
“是,师父,徒儿明白了。”
“好了,你们去吧。明天一早你们三人就出庄,不用来和我告别了。现在你们到庄园北面去把德林找回来。恐怕这小家伙都该吓坏了。”
周德昊和朱墨静皆诧异了下,作别吴道人后,立刻赶到庄园的北面,在假山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缩成一团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太子,估计他是误触了庄园机关,陷入了幻阵之中,被自己内心的“鬼”给吓了个半死。两人好不容易安抚好太子让他入睡,天色已然开始泛白,不由相对苦笑。有这么个活宝在,估计三人这一路也不会寂寞到哪里去。
翌日,当太子醒来之时,自己正躺在颠簸的马车内,而周德昊则在一旁闭目养神。太子疑惑道:“我们这是往哪儿去?”
周德昊恍若未闻,太子久等不见他回答,于是又提高声音再问了一次,还是没有任何回答,不禁感到气结,嘟嘟囔囔着你是坏人之类的话,起身想要撩开车帘问驾车之人。此时,周德昊方才开口说话:“去瑛州。”
闻言,太子脸色略变。瑛州乃是大周皇室祭天之所在,想想皇父,不,应该说是自己的皇叔,他近日去祭天的可能性极小,但心里仍是觉得怪怪的,就算别人觉得自己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在自己尚未决定要如何之前,真的不想碰见和“他”有关的任何人或事。
周德昊显然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入眼中,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微笑,一如了解他的想法般说道:“你亲爱的皇父准备在下一个黄道吉日之时祭拜天地。而且听闻你的兄弟当中正有人蠢蠢欲动,准备伺机篡位。呵呵,若真是如此,倒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了。”
顿时,德林神色大变,一跃而起想要抓住周德昊的衣襟,无奈车内空间狭小,这一跃脑袋就直接撞上了车厢顶,太子也顾不得疼痛,再想去抓他衣襟时,被早有准备的周德昊轻松避开。太子急了,脱口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本太子!”
周德昊脸上的讥嘲之色更浓,他不屑地道:“尊敬的太子殿下,哦,不对,是前太子殿下,不就是有人想对你亲爱的皇父动手罢了,何必如此焦虑?以他的本事,难道还真会着了暗算不成?”
太子征住了,想起自己早就被废了太子之位,更被逐出皇室,早就不是那人的儿子了,今天只是听到有人要对他不利,自己便如此激动,连称号都说了出来,反而被人嘲笑了。呵呵,自己还真是……太子神色黯然,整个人看上去都蔫了,复又躺回原位,假寐起来。周德昊将他的神色举动一一收入眼中,眼底的凝重之色加深,或许自己的这个弟弟对于周永庆的感情比他们想象的都要来得深。这,恐怕不是个好现象。
此时,车帘被掀起,车外的朱墨静看了依然“睡着”的太子一眼,轻声道:“师兄,我们快到张大人府上了,是不是?”
“不用,继续走。”周德昊没有变化的声音传来,朱墨静微讶,师兄竟然生气了呢,这小太子果然好本事,能把师兄给气道。想想又觉得好笑,不自禁地露出淡淡的笑意,回道:“那我们到下一位大人府上再说吧。”也不待他师兄回答,放下车帘,继续驾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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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密室
“还没有那小子的消息!?都过去多少时间了?怎么让你们找个大活人都这么难?朕养着你们难道是让你们吃白饭的吗?”庆帝恼怒地呵斥着地上跪着的两个黑衣人,“一群饭桶!朕再给你们一周时间,若是再没有消息,你们自己提头来见,朕不想再看见你们!”
“遵旨。”两个黑衣人脸上都蒙着黑色的布巾,看不清神色的变化,可是两人的眼中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好似庆帝的威胁只是小孩的玩笑般,对他们不起任何作用。
“还有,给我好好监视德鸿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庆帝的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意,也许对他来说,德鸿这个儿子,不,可能是所有的孩子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棋子,舍弃一个棋子是再轻易不过的了。
“遵旨。”黑衣人仍是不变的回答,随后闪身离开,快得好像不曾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此时,对庆帝而言,任何会威胁到他皇位的人或物,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照样要抹杀干净,这个皇位除了他,谁也别想拿走!他的内心早已让执念占满,容不下其他任何人或事……
第二十七章:阴谋,阴谋中的阴谋
德昊三人一行,因着他的一句“不去”,现下都只能在荒郊野外的一座破庙内休息。好在天气并不寒冷,又有朱墨静这个“全能”在,防护幻术之阵一启,莫说舒适度,连安全性都直线上升,三人在破庙内睡了一个好觉。只不过在太子睡着之时,德昊和朱墨静叽里咕噜商量了半天,看他们凝重的神色,以及不时看向熟睡中的太子的眼神,就知道这些事必定和太子脱离不了关系。当然这些事情也自然不会让太子知道。
第二天,他们照旧上车,赶往英都,只是这次,周德昊没有再拒绝朱墨静的要求,一路上带着太子去拜访一些在朝中手握重权之臣,令的太子震惊万分,毕竟像朝中执掌兵权的兵部尚书李齐贤、掌管官吏任免的吏部尚书苏拱都在其中,若是这两人一同造反,那朝野的局势可就难说了,而且这两人在朝堂上总是针锋相对,分属不同党派,原来私底下根本就是一伙的。德昊仿若没有注意到太子震惊担忧的复杂神色,说道:“你在宫内那么些年,恐怕没有见过我们皇室的几位长老吧。正好柳长老在英都,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当前去拜见。”太子闻言更是惊得瞠圆了双眼,皇族长老,不是都因为坐连高太后谋反一事而被诛杀殆尽了吗?德昊不屑地轻哼出声:“哼,周永庆这个小人,用高姨谋反大肆诛杀异己,尤其是知道皇位承继内情的几大皇族长老,更是被他一并去除。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柳长老和璟长老仍是在那场浩劫中存活了下来。”相当然尔,太子被一连串的事实打击得晕晕乎乎的,一路上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久之后,民间便有了这样的流言:太子之所以被杀,是因为皇帝怀疑太子是德帝的骨血,自己被戴了绿帽子,震怒之下便杀了太子,以绝后患。再加上太子言行相貌素来和德帝颇为相似,广大民众都多信了几分。于是流言就越传越广,越传越厉害,由原来的这一个版本扩展成了几个,最后甚至还传出庆帝根本就是夺权篡位之辈,一时舆论哗然,朝野上下民心浮动,庆帝盛怒之下颁旨严禁臣民议论此事,如有违者,统统监禁,这才勉强压下了流言,但私底下却传得更广了,说什么庆帝就是被说中心事才恼羞成怒云云。更有一些不满于庆帝的势力趁机作乱,打着为德帝复仇的旗号,四处行事,虽然规模都不大,但起义颇繁,令的各地官府都疲于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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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居庸殿
“混账,一群饭桶!”庆帝素来以和蔼仁善的面目示人,此时却如地痞流氓般破口大骂,显然是气得不轻。殿内跪着一群大臣,在庆帝的暴怒下,都惶恐着不敢开口。这些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庆帝?
“你们倒是给朕说说看啊,平时你们的意见不是最多的嘛,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成了哑巴了?国家拿俸禄养着你们,难道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庆帝重重地一拍桌子,继续喝斥:“今日,你们若是不给朕想到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你们就给朕滚回家去!”
跪了一地的大臣更是深深地低下头去,不敢看庆帝一眼,许久之后,一人颤巍巍地开口道:“陛下,臣,臣有一策,不知当讲不……”
庆帝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有话快说,朕赦你无罪。”
“启启禀陛下,此事因太……前太子而起,自然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能让前太子出面,必然能平息民愤,令的天下太平。”
庆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话语中却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苏大人倒是好主意啊,德林早就被朕砍了头,你说,朕现在去哪里再找个一模一样的人来,嗯?”
听着庆帝拖长的尾音,工部侍郎苏显浑身一颤,死命磕着头:“陛下,是臣考虑不周,还请陛下赎罪。”“咚咚咚”一声声的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仿佛要敲入其他诸位大臣心上一般,使得各位大臣再也忍不住一起喊道:“臣等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庆帝眯着眼,过了一会儿,重重的一挥手道:“出去,统统给朕滚出去。”
底下的大臣恍若得到大赦般,一个个慌乱地退了出去,居庸殿的大门又再次关上。庆帝死咬着牙关,眼内的愤恨简直像要烧起来一般,紧握的双拳无一不显示出他正处在极度的震怒之中。许久之后,他才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拳,艰难地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命令道:“传朕旨意,若是发现德林踪迹,立刻将他带来见我,只要活的,其他不论。”
“是。”殿内传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答。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庆帝心中虽然愤恨,却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下旨彻查流言的来源,只能暗中查找,但却发现似乎有两股力量同时在散播这个谣言,制造事端,挑起民愤,搞得庆帝一时间焦头烂额,须知民心这种事情乃是国之根本,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造成皇朝的根基动摇。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庆帝在德帝忌辰即将来临之时表示斋戒一月,为德帝祈福,同时颁诏大赦天下。和德帝之间的兄弟情深。这是之前都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足见庆帝对德帝的敬重。而百姓深感先帝和庆帝之间的兄弟厚谊,对之前流言的不禁有了几分怀疑。虽然戴绿帽子这种事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承受得了的,不过他们兄弟情深,就算太子时德帝遗孤,照道理嘛庆帝也会好好照顾,说不定还会直接将皇位传给他,没道理会赶尽杀绝啊。不久之后,另一个流言也慢慢开始流传开了,说是有人阴谋篡位,太子为了皇朝安稳,跟庆帝定下此金蝉脱壳之计,以假死迷惑对方,暗中彻查此事,等事情平息了,自会回到宫中。一时间两方对峙,相互僵持不下,普通百姓也被搞得晕头转向,不知该信哪个。连之前接连不断的动乱都在军队的扫荡之下慢慢平息下来,虽然仍有零散的动乱发生,却再也不足以对皇朝的稳定产生任何影响。当然这只是目前的情况,若是太子不能及时露面的话,恐怕又会被有心人士大肆宣扬,唯今之计也只能尽快找到太子了。庆帝恨恨地想着,这散布谣言的人害他不能借机除去那个逆子,反而还要将他保护起来,要是被他知道是谁干的,他一定要将之活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