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为端木青云会是后手,没想到……这端木青云的运气着实不好!”千代流殇难得会讽刺人。
是啊,以端木青云的功力,对上千代流殇虽然不会赢但是也不会输的太快,只要能牵制住千代流殇,林必谦要对付寻隐还是很有胜算的。
千代流殇瞥了时逸仁一眼,觉得这人出现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时逸仁走到千代流殇这一桌坐下,随意拿起一副空碗筷开始吃喝起来,仿佛他是一个来喝喜酒的客人。
草!偷了人家东西,差点弄死人家的岳父,这会儿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吃人家的酒菜,这时逸仁还真是个人才啊!寻隐目光灼灼地看着时逸仁。
原本坐在这一桌的大部分见此情景可没有一丝感叹,而是纷纷离了桌,开玩笑,谁敢和毒圣一起吃饭啊,说不定这人连口水都是毒的,他们可不想死。
一张诺大的圆桌上,只余下千代流殇、寻隐、洛冷寒以及还在大吃大喝的时逸仁,大堂内中了毒的人依旧瘫坐在地上或椅子上,而中毒不深的也不敢妄动,至于仅有的几个没中毒的,此刻也不知是何心思。
气氛着实诡异,静谧中带着肃然,仿佛干燥到极致的空气一点即燃。
“别这么看着我,虽然我也喜欢男人,不过像你这种小屁孩不是我的胃口。”时逸仁吃着吃着,突然看了寻隐一看,冒出让人吐血的话。
草!这什么人啊?寻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脱口而出:“就你这全身是毒的老头,更不是我的菜!”
时逸仁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脸,依旧平滑啊,连皱纹都没有,怎么可能是老头?
林必谦不知是何想法,竟然不紧不慢地看着时逸仁用餐,或许是在想下一个对策,又或许是对自己的安排很自信。
“没想到被你抢先了一步。”洛冷寒一手托着下巴,算计着如何从这人身上拿到自己想要的。
“洛宫主想要,等本座玩够了一定双手奉上,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乡,总比便宜了别人强!”时逸仁喝下一杯酒,砸吧了一下嘴,对洛冷寒那绝艳的容颜视而不见。
“寻殿主若是也有兴趣,到时候也可以给你一份,哈哈……论关系,我们还更亲近些。”时逸仁莫名其妙地补充了一句让寻隐一头雾水的话。
“我们有什么关系?”寻隐睁大眼睛诧异地问,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扯得上关系。
其余人同样好奇,都在等待着时逸仁的答案,谁知那人却依旧慢腾腾地吃着东西,许久才蹦出四个字:“不告诉你!”
“敢问毒圣,我们身上的毒到了明日真的可以解了么?”有人趁着时逸仁吃饭之际,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没有人敢问时逸仁要解药,毒圣的最响亮的名头除了他那出神入化的毒术外还有那变化莫测的性格。
许是酒菜不错,时逸仁心情大好,实诚地回答:“自然,本座是来喝喜酒的,又不是来搞屠杀的,各位只需过了今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寻隐听到众人集体松了口气的声音,然后听见刚才那人继续说:“林教主,这酒也喝过了,在下先告辞了。”
林必谦没有理由阻挠这些人的离去,况且,一群失去内力的人,对他也无用,他客气地说:“恕不远送。”
有一就有二,若是没有时逸仁在,大伙儿还乐意留下来看戏,额可是如今,看戏都看不安稳,为了保命而离去的人也不少。
四周包围着的苍鸾教手执长弓的教众,那锋利的箭矢对准时逸仁这一桌,当然,连寻隐等人也在锁定目标之内。林必谦走过来,在桌子的另一角坐下,顿时,令人胆寒的气氛萦绕不散。
寻隐暗忖:最想见的两个人都没来,不想看到的倒是卯足了劲来凑热闹,什么世道啊?
觉和寺的空无大师以需要闭关而婉拒了这次的喜宴,花无泪想来不在宾客之列,而且这位女深意想来行踪不定,又不好江湖争斗,很少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如今弑天诀在本座手中,天符珠在他……”时逸仁用筷子指着千代流殇说:“手中。你们若是想抢就尽管放马过来,若是不想,那本座吃饱喝足也该走人了。”
好不要脸的人啊!寻隐暗赞一句。
如今这阵势,千代流殇这边两个人,而若林必谦与洛冷寒联手也是两个人,不过以那二人的个性和身份,显然没有合作的可能。
这是一道复杂的计算题,谁先谁后?先得到的人未必是赢家,但是谁也没有把握从对方手中抢夺宝物,都是站在武林巅峰的人物,一旦动起手来,也许一时也难分出胜负。
就在几人相顾无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铿铿锵锵的兵器交戈的声音。
洛冷寒面上一喜,猜到己方的人应该已经破除防线上了山了,虽然他和时逸仁有本事不惊动任何人闯进来,可是他们的下属可没有这种本事。
屋外是刀光剑影,屋内却面上祥和,众人坐在布置喜庆的大堂内听着外面兵器相交的声音以及连续不断的惨叫声,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不少人开始后悔没有趁刚才那个大好的时机离开。
“哈哈,林教主,我们远道而来,也不想图惹是非,本座得到弑天诀也已知足了,不如本座就先行告辞,各位再慢慢商讨天符珠的去处吧。”
寻隐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人的脸皮比时逸仁厚,即使是自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时逸仁原本以为千代流殇会出声反驳他,没想到自己这话说完,千代流殇依旧平静地坐在那,连唇线都不曾变化一分,到时他怀里的寻隐有些暴动的迹象。
“小东西真不经逗!”时逸仁笑意盈盈地看着寻隐。
这下子还未等寻隐做出反应,千代流殇随手将桌上的酒杯一扔,带着青花瓷的酒杯在中途四分五裂,化为一块块锋利的碎片呼啸着朝时逸仁击去。
时逸仁姿势不动,他将面前的盘子王上一扔,正好挡在自己的面前,碎瓷片与瓷盘相撞,“砰砰……”的几声,瓷盘也应之四分五裂,簌簌地掉落而下。
一片细小的碎片依旧沿着既定的轨道,转而抵达时逸仁眼前,他偏过头,碎片刮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细小的几乎能忽略的红痕。
场面并没有因为这件小事而有什么变化,两人依旧是刚才的表情,仿佛这一手只是随性而来,随意而止。
洛冷寒握着酒杯的手指抖了抖,他和千代流殇多次交手,虽然败的多,可是自认为二人的实力是相当的,今天这一幕,让他不得不对千代流殇刮目相看,短短的几个月,这人的内力竟然成长了这么多,看来是天符珠的作用吧?
洛冷寒自以为天符珠在千代流殇手中,必定是他自己用了,即使他看得出千代流殇对寻隐的不同,依旧不相信千代流殇会将如此宝物送给寻隐。
当然,在场所有人也不会相信。
事到如今,似乎大规模的械斗已经没必要了,屋外那两圈的守卫被梵赫宫和南疆巫池牵制着,高手的成败往往只决定于个人。
林必谦一掌拍在桌子的边缘,朝着寻隐的方向发力,桌子颤抖着朝寻隐移了两步却被寻隐一脚抵住。
寻隐笑靥如花,丝毫不见紧张,反正他的背后有千代流殇支持着,况且,他也不认为自己如今会输给林必谦。
厚重的木桌被两人抵得前后摇晃,桌上的美味佳肴簌簌颤动,汤汁溢了出来,在红色的餐布上洒落点点污渍。
千代流殇除了给寻隐做了身体上的支持,丝毫没有帮忙,他也想看看寻隐这段时间的进展,有了天符珠的加持,想来不差。
而林必谦却诧异了,他逐渐加大的内力,发现对方总能在第一时间反攻,这年纪轻轻的寻隐如何会有如此内力?会是千代流殇的帮忙么?
寻隐看出他的疑惑,嗤笑一声,将脚换成手,彻底从千代流殇的怀抱中脱离出来,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一个人与林必谦对抗了起来。
第一六五章:高手对决
洛冷寒看准时机,在第一时间加入了林必谦的行列,饱含内力的一掌重击在桌子边缘,他倒要看看,寻隐是否能承受如此重大的一击。
寻隐收敛了笑意,另一只手也抵在桌上,但即使他用尽全身内力,也仅能维持片刻,千代流殇眼疾手快,一拳朝洛冷寒攻去。
他没有选择帮助寻隐拼内力,寻隐的对手该交给他自己解决,只是洛冷寒趁人之危的行为触犯了他的底线。
洛冷寒收回手,坐在椅子上徐徐后退,坚硬的木椅在青石板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轨迹,他站起身,脸上阴寒无比,却也毫不保留地迎上千代流殇。
时逸仁两边看了看,琢磨着自己是否该趁着这个好时机先走人,可是又舍不得不看这场好戏,于是做起了寻隐刚才的无聊之事……嗑瓜子。
令人发指的淡定模样让寻隐嘴角抽了抽,他们四人虽然都在交手,可是依旧分了一丝注意力在时逸仁身上,以防他偷袭。
最先解决对手的是千代流殇,他收回手掌,看也不看一眼跌落在地的洛冷寒,回到寻隐身边。
“宫主!”已有梵赫宫的下属冲了进来,将洛冷寒护在中央。
洛冷寒捂着胸口,“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他忙收紧心神,静心打坐,再无精力参与这次的抢夺。
千代流殇这一掌还是收了几成功力的,否则洛冷寒此刻绝对不可能还清醒着。
时逸仁拍手称赞:“不错不错,千代阁主确实年轻有为!”
“弑天诀真在你那?”千代流殇见寻隐无碍后,将目光移到时逸仁身上。
“是又如何?难道千代阁主还想要这个不成?”时逸仁饶有兴致地盯着千代流殇问,这个青年,成就还在他父亲之上啊!“自然!”
千代流殇话音一落,时逸仁也不知此战不可免,他将手中的瓷盘随意向后一扔,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千代流殇知他的意思是要将战场移到屋外,大堂内经过两次交锋,已经遍地是桌椅残骸,还有一大群中了毒的宾客,确实不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千代流殇俯身在寻隐耳边说了句:“小心。”然后跟着时逸仁出了大堂。
寻隐眼角余光见二人消失在门口,心中有些着急,时逸仁可不是一般的对手,他忙倾尽全力,不再恋战。
左脚勾起身旁的一把椅子,寻隐用力一甩,椅子从桌上飞向林必谦,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
林必谦见无法躲避,只好分出一只后将椅子挥向一边,椅子在撞上一个人后彻底散了架,只是可怜了那位无辜中招的,被如此猛力的撞击,又唔内力抵抗,一命呜呼了。
就在林必谦分心之际,寻隐从桌子下一脚踢了过来,桌子很大,寻隐的腿再长也不可能碰触到林必谦的身体,可是腿脚带出的强劲风力却依旧扫在林必谦的腿上。
林必谦被伤到的腿微微弯曲,面上露出忍痛的表情,刚想做出反抗之举,却见寻隐突然从口中吐了一粒黑色的东西来。
林必谦暗恨,这小子的歪门邪道还真多,那粒黑色的东西转眼就到了跟前,他不敢掉以轻心,忙站起身,双手依旧抵在桌子上,人却移动了一个位置。
寻隐跟着站起身,桌子被二人提了起来,上面的盘子早已在二人的内劲下化为了粉末,此时被微风轻轻一吹,洒落满地。
屋外也断断续续响起了争斗的声音,寻隐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双手用力前顶,将林必谦推的节节后退。
“呵……”寻隐低吼一声,就见原本那厚实的木桌“砰”的一声炸裂开来,林必谦被强大的劲力击飞,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墙壁,然后滚落在地,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寻隐不再多留,调整了一下紊乱的经脉,然后冲出门外。
“轰……”两拳对撞,两人被急速地震退几步,同时突出一口鲜血。
“流殇!”寻隐上前搀扶着千代流殇的手臂,面露急色,伸手替他抹去了唇边的血迹。
千代流殇握紧拳头,上面已经是血迹斑斑了,而且鲜血的颜色呈现黑色,触目惊心,让寻隐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与此同时,一个白影掠了过来,站在两人之间,低喝道:“住手!”
“你怎么来了?”时逸仁吐掉一口血水,面上挂起了温柔的微笑,和刚才的凶猛简直判若两人。
来人既不看他也不回答,而是走到前千代流殇跟前,静静地站着,双眸复杂地盯着千代流殇看。
寻隐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一身白衣素服,腰系简单的布带,头发也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着,虽然衣着平凡,不如洛冷寒的衣饰精美,却通身透出华贵的气息,而且,他竟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千代流殇的反应则更直接,他与白衣人对视着,然后淡淡的开口道:“你果真没死!”
“呃……他谁啊?”寻隐诧异地问道。
“千代胤岚!”
“呃……”寻隐双目圆睁,一脸的惊疑,这个大帅哥竟然是他的那位便宜老爹?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奶奶的,这身子要是遗传到他的相貌该多好啊!
“你没事吧?”千代胤岚语露关切地问。
“暂时死不了!”千代流殇语气中没有多余的情感,仿佛眼前之人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喂,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啊?”就在两父子相对无言之时,身后传来了时逸仁不悦地声音。
千代胤岚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转头怒喝一声:“闭嘴!”前后的反差让寻隐再次目瞪口呆了。
但是,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时逸仁听到这两个字时非但没生气,也没放毒,而是做了一个完全不符合身份的动作,他伸手捂住嘴巴,但笑不语。
寻隐热切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频繁扫视着,妈呀,这可不就是……赤裸裸的奸情么?
没想到千代胤岚失踪这么多年竟然是找男人去了,哈哈……寻隐心中竟然有些幸灾乐祸,果然,他从来都不曾将自己当成这个男人的儿子,否则此刻还怎么笑的出来?
“这些年……过的如何?”千代胤岚没话找话的问。
“很好!”千代流殇很不厚道地补充了一句:“水凝一直在找你!”
这句话一瞬间让那两个男人都有些变化,千代胤岚不自然地移开眼神,不敢再与千代流殇对视,而时逸仁则是紧盯着千代胤岚,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替我转告她,不用找了,我……”千代胤岚转头对上时逸仁紧张的面容,微微一笑,继续说:“我如今过的很好,今日主要是想来看看你。”
千代流殇什么也没说,虽然他很想说没必要,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此地不宜久留!”时逸仁任由千代胤岚父子两对视了良久,见二人谁也不出声,无奈地开口说:“我们快走吧。”
千代胤岚自问从未关心过千代流殇这个儿子,如今时隔十几年,他除了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在世外,实在无法对他分出多余的情绪,只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伤害而已。
“慢着,弑天诀呢?”千代流殇冲时逸仁问的理直气壮。
“你这小子别得寸进尺!要不是看在胤岚的份上,刚才你已经被我毒死几百遍了!”时逸仁气呼呼地说。
千代流殇不理会他的叫嚣,他的身体能承受的毒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他也不打算辩解,只是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姿势。
“拿出来!”千代胤岚直接将手伸到时逸仁面前,语气强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