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己看着办!”寻隐懒懒的应了一句,众人明白,这是要让大家商议是否放水。
“闫旭去选人,中上水平皆可!”千代流殇作出决定而后阴测测地补了一句:“若是你们输了……”
闫旭打了个寒颤,前一句他还暗自庆幸,中上水平的话也包括中等的,他完全可以给闫罡一点面子,可是这后一句,是啊,若是他们输了,那岂不是打了整个漠城乃至北枭的脸?
闫旭朝闫罡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兄弟啊,不是哥哥不帮你,而是不能帮啊。闫罡挺了挺胸膛,大声说:“好!”千代流殇答应选中上水平的士兵已经很给面子了,他可不能得寸进尺。
“将军,属下先告退了。”闫罡起身,正正规规地给千代流殇和寻隐行了军礼,然后笔直地走了。
众人对他改观了不少,至少觉得这个人还是有药可救的。
“哥,我的心受伤了!”见事情已解决,寻隐立即伏进了千代流殇的怀里,委屈地诉苦,还扯着千代流殇的衣袖擦了擦眼睛。
千代流殇嘴角抽了抽,不顾其余人憋笑的眼神,安抚说:“你的心为我而动就行了,无关紧要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你曾经说过,人不能只为感情而活,我觉得这句话太对了,既然大家都用不上我了,我还是回去好好打理我的事业吧。”寻隐将脸埋在千代流殇的前胸,让人看不出表情,也不知是真是假。
静司做了许久的透明人,此时忍不住出声说:“师弟,你若回去,燃祭兄会很高兴的。”
偌大的一个溟云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交给了燃祭打理,导致燃祭每次来信中都要抱怨,偶尔还会语出威胁,若是他们不尽早回去,他就甩手走人。
寻隐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人才,他一边给燃祭超越护法的权力,一边频频保证,等战事一结束,他立马回去接手摊子,给燃祭放长假,这才稍微安抚了躁动的燃祭。
在座的副将中,除了沈昱之和闫旭,其余将领与寻隐谈不上熟悉,因此没有接话,有些人甚至隐隐觉得这位走了也好,否则他们的将军……太长情了也不好。
寻隐不知自己已经被某些人定位为蓝颜祸水了,如是他知道,绝对毫不客气地反驳:睁大你们的狗眼,就我们俩这相貌,到底谁才是祸水啊?
千代流殇一下一下地拍着寻隐的后背,感受着他的身体一颤一颤的,还真有那么点心酸凄楚的味道。
沈昱之看不下去了,他笑着说:“呵呵……少将军真会开玩笑,此时两军对战,我们都需要您,将军也时刻离不开您,您怎么能走了?”
别说他不相信寻隐舍得离开千代流殇,就是千代流殇,也不可能让寻隐走的。
给闫旭递了一个眼神,闫旭会意,大声说:“是啊,少将军,你看昨天那一战打的多精彩啊,比主子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您如今可是全军的英雄啊。”
主子啊,不是属下故意拉低您,这是形势所趋,您能明白的吧?闫旭心里默念着。
寻隐很想转头瞪那伙不识识趣的,没看出来他正在和千代流殇腻歪吗,该干嘛干嘛去多好。
不过显然大家不能理解他的初衷,沈昱之继续说:“少将军不必过于担忧溟云殿,以为将军您如今的身份,江湖上的人绝不敢轻易妄动溟云殿半分,要知道,您手上掌握的可是上万的军队,江湖上谁人不惧呢?”
“可不是吗?你看主人当年离开三年,千蜃阁不也一样好好的,您现在可是为国征战的英雄,谁要敢在这种时候去捣乱,必会让全天下人不耻的。”
沈昱之和闫旭真不愧是最默契的搭档,一唱一和跟唱双簧似的。
“你们时间很多 ?不用去挑人吗?”寻隐闷闷地说,但是依旧没露脸。
沈昱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暗笑一声,原来如此啊!唉,害他浪费了半天口舌,他站起身,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弯腰行礼说:“属下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其余人见没什么事了,自然也不会傻傻地留下来,最后剩下静司站在那,继续傻傻地问:“师弟,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去收拾东西!”
“哈哈……”爽朗性感的笑声回荡在书房中,立即如巨石入海,激起了滚滚水花。寻隐猛的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千代流殇,听着从那双唇中溢出的笑声,整个人呆了呆。
真的是千代流殇在笑?寻隐不敢肯定的把耳朵贴到千代流殇唇边,却什么也没听到,他郁闷的转头,凝视着千代流殇已经恢复淡然的脸,开始怀疑刚才自己出现了幻觉。
“喜欢看我笑?”千代流殇唇角微扬地问,显然心情很好。
“嗯。”寻隐傻傻地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跟花痴没两样。
“想经常看到吗?”千代流殇眼中精光一闪,继续问道。
“嗯。”寻隐也跟着双眼泛光,狠狠地点头。
“那……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寻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也值,反正他知道千代流殇不可能让他做太为难的事。
“以后,不准拿离开我开玩笑!”千代流殇脸色蓦然冷下来说。
虽然他知道刚才寻隐是玩笑话,可是他发现,连这点玩笑他也无法接受,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心已经不如以往坚定了呢?
寻隐没想到千代流殇提出这样的要求,瞬间如圣光降临,照的他满心灿烂。原来,在内心的最深处,有了灰色印记的人不仅是自己,她眼眶发热,搂着千代流殇的脖子,再次狠狠地点头说:“嗯。”
不离开,不分开,那灵肉分离的三年对两人造成的影响都不轻,似乎因为如此,他们分外珍惜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静司悄悄的退了出去,他掩上书房的门,看着那二人深情的对视,眼泪竟然毫无预兆地滴落了下来。
他忙转过身,低着头往院外走,却撞上了还等在院中的沈昱之。
“哟~这是被谁欺负了?”沈昱之原来以为最后一个出来的人应该大笑着出来的,没想到等了一会,这人竟然……哭了!
静司那清秀的脸上挂着两滴清泪,墨黑的眼睛因泪水而闪着光,清澈见底,而他脸上的表情不似悲伤,却似乎是感动?
感动?沈昱之回望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又些了然,不由自主伸出手指抹去那两滴眼泪,他不喜欢看到这张清秀的脸上挂着眼泪,却不知这个动作让两人都蓦然一惊。
静司抬头,看着呆怔的沈昱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忙低下头说:“沈先生,我先走了。”然后匆匆忙忙的小跑出了院子。
沈昱之凝重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有残留的泪水,那是静司的眼泪,他竟然……如此自然的,为另一个男人擦眼泪了!
眉头拧起,沈昱之又看了那道房门一眼,失魂落魄的走出去,此时,他脑中一片浆糊,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静司快速回到房中,将房门重重一关,身子抵着房门,一手捂着还在剧烈跳动的心房,他这是怎么了?
静司移动脚步,在桌边坐下,他猛灌了几杯冰凉的茶水,想将那股忐忑压下去。
他今天只是被寻隐与千代流殇感动了而已,只是被感动了而已啊,在过去的三年中,他时常会因为寻隐的痴情而感动,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尽管今天是他第一次因为那二人落泪。一定是被师弟他们刺激的太敏感了,静司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刚才,就在沈昱之的食指碰触他的脸时,尤其,那人竟然如此深重地抹去他的眼泪时,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般。
那食指上的温度从脸皮直直传到心底,连带着他的心房也剧烈不安地跳动着,他想起寻隐曾经告诉他的一些话。
第一九七章:美人养眼
静司记得,在他与寻隐出谷后不久,寻隐曾如此问过他:“小司子,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他回答道:“应该就是很想与他在一起的感觉吧,就像我喜欢师傅,喜欢师弟你一样吧?”
“错!”寻隐敲着他的脑袋说:“我就知道你不开窍,还好我发现的早,否则将来你连自己心动了都不知道可怎么办?”
“这种事不都是顺其自然地么,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来师傅若是做主给我结一门亲,那我自然喜欢的就是我的媳妇啊。”静司很淡定地回答。
“这个……”寻隐想了会说:“两个人在一起是要过一辈子的,将就不得!”完觉得自己好像说的不对,于是补充道:“也不是说两个人一定要相亲相爱才能白头偕老,我知道有些夫妻间和和睦睦,感情没有大起大落,平平淡淡到老,那也是一种福气。”“那师弟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他疑惑地问。
“咳咳,我就是想告诉你什么是心动的感觉,免得你将来错过了有缘人,爱情这玩意虽然不是必需品,但遇上了就该争取一下,否则我担心你将来后悔。”
静司红着脸,打着哈哈说:“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没有成亲前,我是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的,我要对未来的妻子负责的。”
寻隐继续敲着他的脑袋教训:“你懂个毛啊,能控制的就不叫爱情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懂不懂啊?”
似乎联想到什么,当时寻隐的脸色并不好看,有些羞赧,有些暴躁,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摸着脑袋点头,他决定不再辩解,反正师弟想说就让他说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说每个人对爱情的定义不同,表现出来的也不同,但是要是哪天,你见到一个人会心跳加速、尴尬不知所措、想看他又不敢看、想和他说话有说不出来,有这些症状的时候你就要注意了。”
静司“嗯”了一声,等待着他继续说。
“这些只是前兆,接下来,要是你会不自觉地开始注意他,想靠近他,想了解他,想照顾他,想为他分担,甚至,当你对他开始有生理上的冲动时,那就说明……你完蛋了……”
静司被寻隐的结案陈词吓了一跳,怎么就完蛋了呢?
只听寻隐继续洋洋洒洒地说:“那你对那个人绝对不是一般的感情,这么说吧,小司子你看到我和师傅会有身体上的冲动么?肯定没有吧,我觉得一个男人对感情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有生理反应。咳咳,并不是说每一个能让你有冲动的人都是你爱的人,但是对你爱的人是一定会有冲动的。”
静司听着有些混乱,也不知道解释了几句,不过对于寻隐一句一个“生理反应”,一句一个“冲动”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纯情如静司,还无法将这些字眼挂在嘴边。静司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再次捂着刚才明显跳动速度不一般的胸口,再结合寻隐的话,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快到完蛋的阶段了。
怎么办?静司有些慌了,近二十四岁的青年从未对谁动过心,其实他不知道他对于沈昱之最多只能算是好感,而且还是作为好朋友的那种好感,还远达不到情爱的高度,刚才那个反应也可以归结为他沉浸于过于感动的氛围中,一时不可自拔。
可是人就是如此奇怪,当你把原本正常的事理解为不正常时,那你就会加倍关注他,加倍扩大他的影响力,而加倍再加倍的结果,呵呵……
书房中的二人可不知道刚发生在院子中的短暂一幕,寻隐因千代流殇的话从头到脚都舒畅着,他的身体因昨夜的放纵还有些不适,否则此刻估计又要开战一番身体力行的运动了。
寻隐起身,推开书房的一扇窗,冰凉的寒风立即灌了进来,也吹散了一部分炭盆留下来的气味,凉丝丝的空气从鼻腔滑入肺腑,顿时让人精神百倍。
寻隐倚着窗,转头问:“你说明天守卫军那群人赢的可能性大吗?”
“没有可能!”千代流殇语气无比坚定地回答。
寻隐回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嘿嘿,你就不担心万一他们胜了呢,那群人虽说整体作战不强,但个人素质不会太低的,毕竟是一群从小培养长大的精英,要说手下没点功夫,我才不信。”
“你该知道,两军对战,光靠功夫的强弱并不是完胜的,我对漠城的士兵有信心。”千代流殇只知道,只要漠城的士兵不想输,那即使对上比他强上一倍的敌人,也会奋战到底,光是他们那种不怕死的劲力就够对方受的。
寻隐望着漠城灰蒙蒙的天空,这样的天气是北枭冬日最常见的,也许晚上就会有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下,似乎在这个世界,寻隐已经习惯了晨起时见到满世界的莹白景色。
前世的寻隐生活在南方,就算再冷的冬天也不见飘过一片雪花,只有生活在南方的孩子才知道,他们是多么羡慕这种堆雪人、打雪仗的日子。
不过羡慕归羡慕,寻隐也从未想过到北方生活,光是想想那零下几十度的温度,就足以让他望而却步了。
千代流殇起身,从身后拥着他,陪着他一起看窗外的世界,漠城的景色很单调,就如同他们的生活,乏味可陈,连雪炎谷都不如,更别说繁华喧闹的南方了。
千代流殇轻声问:“在这的日子可是觉得枯燥了?”
寻隐将身体向后靠,让千代流殇支持着自己,他摇头说:“我过去的日子也不见得有多丰富啊,没有你的十几年我都能窝在雪炎谷过了,现在每天都忙着,怎么枯燥?”
“等这次的战争结束,两国都会歇上好些年,到时候要是能让宸熙内部动乱再久些,我们就能清清静静地过几十年了。”
“太清静了也没意思,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就算没有战争,光是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也够我们这头也够我们折腾的。”寻隐说到这,转头贴着千代流殇的面颊问:“从未问过你喜欢过什么样的日子?”
“小时候只想着要是能得到爹娘的关爱,那日子肯定是最幸福的,后来到了千蜃阁,我就想着要是哪天能停下来歇歇,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这就是最幸福的,直到遇上你,我才知道,能有你的日子,无论过的如何,都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
千代流殇这段话说的很小声,几乎书铁这寻隐的耳朵说的,那磁性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寻隐的耳蜗中,慢慢向内渗透,直达灵魂。
寻隐的笑意凝聚在眼底,他翘着唇角说:“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都一起讲了吧,否则下一次我可不想听这么肉麻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千代流殇强调一句,将人拥的紧紧的,才继续说:“隐,我嘴笨,无法向你倾诉我心中所想,但你要记住,我千代流殇这辈子,永远是属于你的。”“到底谁属于谁啊?”寻隐小声嘀咕了一句,撇撇嘴,却不掩饰脸上的满足。
“你若说的是床上之事……这第一,我乃兄长,自然该位于上方,包揽操劳之事,第二,我功力比你深厚,强者占有主动权也是常理,这第三……”
“停停停!”寻隐捂着他的嘴,狠狠瞪着他,这人还有完没完了,“知道你本事,哼!”
“等雪化了,春季之时,我带你去附近打猎吧,这北枭的人虽然都被战火吓跑了,那些未开化的动物却胆子大的很,一到春天都会回来了。”
“人家把这里当成家,你好意思又是杀又是吃的,小心以后连动物都怕你!”寻隐的心情还未平复,语气自然要多冲有多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