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么痛?!
明明是你来欺负我在先的,你有什么资格喊痛!
明明说要保护我,明明说过不会让我受到伤害,可是你却反而嘲笑我是小哑巴,还吼我……越想,卡纳·维·迪尼就越是悲伤,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委屈,想到自己被母亲“抛弃”的事实,想到自己……尤其是想到自己连回到马车里面躲起来哭都做不到,眼泪顿时拼命地从再也无法忍耐的眼眶中涌出。
“呃……”
看着从小猎物的眼睛里一颗颗掉出来的小豆豆,阿大瞬间被吓得浑身僵硬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他的小猎物哭了,而且好像、似乎、貌似、可能、也许还是被他给弄哭的。
自己无比珍视的小猎物被自己弄哭了,第一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找到自己最重视、最在乎的阿大,着实是被吓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从来都只有别人(指狼)来哄他,他可从来都没有哄人的经验啊!
尤其是要哄的对象还是被自己给弄哭的!
这、这要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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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杀了车夫的狼终于回来了。
看着一个躲在马车底下缩着身子在哭,一个站在马车外面看着马车底下的人“发呆”,狼不解了之余也有点惊慌了——好不容易才出现了一个让阿大愿意接近的人,不会这么快阿大就对这小男孩没兴趣了吧?
“吼!”你们这是怎么了?
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向了狼,阿大指着在马车底下默默无声地哭得好不可怜的小猎物,结结巴巴地主动交代了整个过程,因为阿大觉得狼一定知道解决的办法,也一定知道小猎物到底在闹什么别扭:“狼,那、那个,我……”
半晌,从阿大史无前例的结巴中,狼终于知道了阿大和小男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好气地看着虚心向自己求教的阿大,狼伸出爪子替阿大自己给阿大赏了一个巴掌:“吼吼!”
叫你平常多跟人类接触,你硬是不听我说的,你看你现在终于出事了吧!你这孩子别以为你自己对什么事都无所谓,别人也就会和你一样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你既然知道小男孩在听到哑巴这个词的时候,会表现出伤心、痛苦的神情,那你就应该知道小男孩是很在乎他自身的缺陷,绝对不希望别人提到这件事了!可是你呢?你居然还口口声声叫小男孩不单只,还要跟小男孩说以后要叫他小哑巴,你这不是在自讨苦吃吗?!亏你还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呃……”听完了狼的话,终于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的阿大苦笑地摸摸脑袋:“狼,我……这……唉~”
我这还不是想要让小猎物高兴起来,想要让小猎物知道自己不在乎他是不是哑巴这件事。这话阿大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不过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阿大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解决办法——对小猎物直话直说。
看着还躲在马车底下哭的小猎物,阿大看了看一米高的车底,比了比自己的身高最后决定——舍命陪君子也跟着小猎物一起丢脸地爬进马车底下。
把埋首在双膝下痛哭的小猎物抱进怀里,阿大温柔地亲亲小猎物的脑袋:“你不要哭,一开始我会你说是哑巴,只是因为我有点被吓着了而已,其实我不是要嘲笑的你的。后来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的表情,我只不过是想要让你知道,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是不是哑巴的关系才会那样子跟你说话的。我说你是小哑巴,要叫你小哑巴的事情也只是在逗你玩而已,不是真的在嘲笑你的。无论你是不是哑巴都好,我阿大都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一直永远地保护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小猎物,你已经是属于我的了,你答应过要跟我回家的。所以无论你是哑巴也好,不是哑巴也好,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痛哭的卡纳·维·迪尼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被阿大抱进了怀里,直到阿大的声音在自己的头上响起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地抬头看向了阿大:这,是真的吗?
轻轻地擦掉了小猎物脸颊上的泪水,看着那双哭得红通通的大眼睛,阿大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我阿大从来都不说谎的,不信你可以去问狼,我从来都是一个不屑说话的人。”
(狼:那是因为你懒得根本就连话也不想说!)
可是你之前很大声很生气地吼我!卡纳·维·迪尼指责地看着阿大。
“呃……这、这个还不是因为你乱来!谁叫你这么危险地去爬马车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爬马车是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万一我没有接住你,你摔到了地上的话是会受伤的?”说到这个阿大就火大了,瞪着眼睛气呼呼地说着怀里一点都不注意自己安全的小猎物。
是、是这样吗?卡纳·维·迪尼有点不相信阿大真的是不在乎自己是哑巴这一件事。可是看着阿大真诚的双眼,卡纳·维·迪尼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试着相信阿大的话,因为他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卡纳·维·迪尼在心里如此地想道,别扭地拒绝自己其实在听到阿大的解释之后,就已经完全相信阿大的这一个事实。
哼!那我就勉强相信你一次吧!不过我还没有气消喔,我现在还是很生气的!卡纳·维·迪尼一副我只不过是暂时相信你的模样看着阿大,然而紧紧揪着阿大衣服的两只小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看着怀里别扭的小猎物,阿大好笑地单手抱着小猎物爬出了马车车底。抱着小猎物坐到了马车的前坐,阿大看着小猎物的两只小手,因为之前爬马车而被划到的细小伤口,心头一阵肉痛,嘴也忍不住像个老太婆一样唠叨了起来:“你啊,明明就长得一副细皮嫩肉的,却居然老是要做出些危险的事情,你看你的手都被弄成什么样了?真是的,跟我回家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要老是拿自己的安全来开玩笑,知道吗?”
虽然阿大很唠叨,但卡纳·维·迪尼心里听着却是一阵的甜蜜。只不过为了让阿大觉得自己还在生气,卡纳·维·迪尼依然努力地板着一张生气的小包子脸。
没好气地看着明明想笑却又别扭地板着一张小包子脸的小猎物,阿大让狼去指挥拉车的两匹白马把车往自己家的方向拉去。在白马渐渐适用了狼的气势而开始拉车离开的时候,阿大又再一次看到了地上小猎物写下的东西,转头对爬在自己怀里的小猎物说道:“小猎物,我说不认识字的事情是真的,我真的看不懂你在地上写的名字。既然我都看不懂,而你又已经决定要跟我回家了,那不如我重新给你起一个名字吧,好不好?”
小猎物要跟自己回家了,那自然小猎物就是完全属于自己了,而强者给属于自己的弱者起名字本来就是一件天公地道的事情。因为从弱者接受强者的保护那一刻起,弱者就不再属于弱者自己,而是属于强者的所有了。
阿大很理所当然地如此想着,而卡纳·维·迪尼也觉得阿大说得很有道理。
既然他已经被母亲“抛弃”了,既然他已经不再属于之前的那一个家了,那么他那个由迪尼家族所赐予的名字,也早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起不再是属于他的了。想到这里,卡纳·维·迪尼跟阿大缓缓地点了点头。
看到小猎物同意了自己的意见,阿大得意不已地点头说道:“那好,从这一刻开始,你就叫小亚吧。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只属于我阿大一个人的小亚了!”
随着阿大宣布的这一刻开始,这个世界上便不再有卡纳·维·迪尼这个人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没有姓只有名,被阿大宠得无法无天的小亚活在这个世上。
005 住马车也不住“家”
卡纳·维·迪尼,不,应该说是小亚,在听到了阿大给他起的名字之后,顿时满头黑线地看着阿大:混蛋!你是无论如何都非要时刻提醒我是一个哑巴的事实吗?!
虽然心里知道阿大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此时的小亚就是这么别扭地觉得。因为这么多名字好取不取,怎么非要叫小亚不可呢?小亚、小亚,难道还真以为没有了个巴字,亚字没有了口字旁,就以为他不知道他在叫他小哑巴吗?!
低头尴尬地望着瞪着一双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小亚,阿大干笑地说道:“叫小亚不好吗?我觉得叫小亚挺好听的,方便又简洁。而且我又不在意你是不是哑巴,叫什么不都是一样嘛。”
“吼!”
哪里一样了!
如果小亚和狼都能说话的话,估计此时他们的话一定会达到异口同声的地步。
“咳!”面对小亚和狼的反对,阿大硬着脖子干巴巴地说道:“反对无效!总之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小亚!”
哼!小亚你个头!
朝阿大的胸膛生气地揍了一拳,小亚气呼呼地从阿大的怀抱里爬了起来,打算想回到马车里面休息——生闷气!
“哎,小亚,你这是怎么了?”看着突然离开自己怀抱的小亚,阿大连忙地伸手抱住站在马车前座摇摇晃晃的小亚。看到小亚板着一张小包子脸指着紧闭的马车车门,阿大连忙地伸手抱住小亚:“原来是想要进去马车里面啊,你早跟我说嘛,你知不知道你突然站起来会很危险的?差点没把我给吓死了。”
唠唠叨叨地抱着小亚稳稳地站在行进中的马车前座上,阿大伸手推开了紧闭的马车车门,没想到入眼的竟然是一个足有长三米多、宽两米半、三米高左右的小型房间。而且里面一般家庭里该有的日常生活用品都有,就连衣柜、书桌也各有一个?!
而且更吓人的是在车箱一边的窗户上,还有一个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小厨房?!指着车箱尽头被木板挡起来,只留一扇木门出入的房间,阿大傻愣愣地问道:“小亚,那是什么?”
哼!小见多怪!
还在为阿大给自己随便取了个名字而生气的小亚,气呼呼地转过头蹬蹬腿让阿大放下自己之后,就自顾自地跑到车箱里直接铺在木板上的床垫上躺着,抱着被子就闭眼地休息了起来。
看着闭眼休息不理会自己的小亚,阿大摸摸脑袋笑了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退出了车箱,同时还悄悄地关上了车门不打扰小亚的休息。对于他来说车箱里的那个小房间是什么,他一点都不好奇也不在乎,会这样问只不过是想要装疯卖傻让小亚显得自在一点而已,不过看来这个办法并不太成功就是了。
躺在床上的小亚在听到车门被关上之后,原本闭上的金色眼睛缓缓地睁开了。看着紧闭的车门,小亚坐了起来趴到了床边的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是无法形容的复杂。
小亚、小亚……
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可爱的小包子脸忍不住地红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小亚就是觉得,阿大之所以会给自己取这么一个名字,是为了想要让自己不要因为自身的缺陷而感觉到自卑,不要因为自己是一个哑巴就觉得自己是低人一等。
阿大是想要让自己自信起来,阿大是想告诉自己无论哑巴与否他都不在乎,小亚是这样觉得的。这样的感觉让小亚再也无法板着小包子脸去面对阿大,所以害羞的他便躲到了车箱里面,以休息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和兴奋。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自己,不需要因为哑巴的事情而自卑,就连他的母亲也没有如此这般地告诉过自己,母亲虽然想要让自己快乐,可是母亲却依然很在乎自己的缺陷。小亚清楚地记得其实母亲是多么的希望自己不是一个哑巴,他清楚地记得在不久之前他无意间闯进了母亲的办公室,听到了母亲充满了疲惫的声音在喃喃自语——如果他不是一个哑巴,那该有多好。
小亚知道母亲并不是在歧视或者是对自己怎么样,而是她在为自己的缺陷而担忧着他的未来。因为那个时候正是家族中的孩子对自己欺凌得最是厉害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母亲的势力受到了家族的内讧而出现状况,而这也是为什么母亲要急着把自己送走的原因。
所以当阿大给自己起了个这样的名字之后,自出生以来就只接触过母亲的温柔,对于别人的温柔小亚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不过虽然不知道要怎么给予阿大回应,可是小亚心里却为阿大的起名而感觉到高兴。
为阿大的不在乎,为阿大对自己的支持。
小亚实在是很难想像,在不久之前自己还处在逃难、被抛弃、被扔下、被欺负的困境当中,却几乎是转眼间所有的事情都有了180度的变化!这让小亚有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令他一点都不敢睡觉,唯恐一觉醒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唯恐自己根本就没有遇到阿大,唯恐自己依然还处于充满了彷徨与恐惧的逃亡当中。
可是一连串的惊喜交集,让小亚无论是身心都充满了疲惫,别忘了小亚只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而已。在经过了喜怒哀乐这四种情绪的洗礼之后,小亚终于还是在车马轻微却舒适的摇晃之下——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就在小亚真的睡着的瞬间车门同时地打开了,阿大那完全不符合七岁孩童的身体出现在了车箱里面。看着趴在窗台上睡着的小亚,阿大温柔地把小亚抱到了床上,替小亚严严实实地盖好了被子,看着小亚睡得安稳地打起了小咕噜之后,才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车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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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那个小孩睡着了?
横卧在前座上,阿大挑眉地说道:“他叫小亚,不叫那个小孩。”
“吼吼!”那个名字你还好意思说出口的?要不要我告诉你那个小孩……呃,好好,小亚就小亚。对了,你要不要知道小亚原本是叫什么名字?说起人类的文字,我可比你这文盲好多了。
“哼,不用。”也许小亚这个名字看似取得很随性,也取得很荒谬。可是正如小亚心里所想的那样,阿大要的就是要让小亚觉得哑巴不是一件自卑的事情。
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狼看了眼躺没躺样、坐没坐姿的阿大,鄙视地吼了两声:“吼吼!”不用?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小亚的年纪了?我可是看到他有在地上写出来的喔!
“不、用!”阿大这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的,显然是很不满意狼比自己还要更早知道小亚的事情。要知道小亚是他的,狼怎么可以比他还早知道小亚的事情?
太可恶了!!
“噢~吼吼!”呵呵~真的不用?那要不要我教你学字,摆脱文盲的称号?
说到这个,阿大反倒一点怒意都没有。斜斜地眸了眼狼,阿大懒洋洋地说道:“不要,我和小亚之间的交流一点,即使没有文字的辅助也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学习文字那些麻烦的事情。”
“吼?!”你们之间的交流没有问题?!小亚不是一个哑巴吗?你又看不懂文字,你怎么和他交流?!
闻言,狼傻眼了。
不过仔细地回想起来,狼发现就他所观察的,阿大和小亚之间的交流好像真的完全不需要文字的辅助?!
耶?!
那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交流了?
“吼吼吼!”狼错愕得连吼N声,向阿大问出了N个问题。
你说你们之间不用文字辅助交流,就可以畅通无阻的交流?那、那你们到底是用什么交流的?还有,阿大,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到底是怎么遇到小亚的?你又为什么要把小亚带回家?你是真心想要保护小亚一辈子的?不只是玩玩个两、三分钟的热度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