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从捉奸事件后,司徒雄鹰天天下班便立刻回家,对于必要的应酬,一定带着老婆出席,不少美少年和大美男向他抛眉眼也视而不见,十足一个爱护妻子的好男人。莫毕凡真要翻白眼,每晚被缠着做个大半夜才给睡,日间只好补眠,往往要午饭时间才会醒来,现在真的快要变成家庭主『妇』了。
司徒老爹和司徒老妈当然乐得儿子不再到处拈花惹草,虽然不能抱孙,但不用再担心儿子不知何时会被忌恨的情人砍死也算可以安乐了,幸好还有大女儿司徒红蝶。她和未婚夫庄周本来预定在去年年底结緍,后来因为工作问题而延期,现决定在农历新年结婚。
今天是大年初一,司徒家一大早便人头涌涌,到处可见大红色的双囍剪纸和喜庆图案,大门口亦贴上应景对联,化装师美发师在早上六时正已经到达,专业喜娘也是差不多时间到达,大闸外还有闻风而至的各大小传媒,当然了,香港数一数二的天鹰集团副主席出嫁,而且是下嫁给自己的秘书,这将会是香港一众升斗小市民茶馀饭后的好谈资呢!相信这个新闻能使各报章杂志的销量大大提升。
莫母在八时多也到达司徒家,美其名是协助亲家办婚事,其实是来和莫毕凡通消息,因为莫毕凡还是被限制和其他人通电话,和自己母亲见面或通电话也被监察,很多时也不方便谈太多。
莫毕凡很辛苦才能爬起床,司徒雄鹰刚从浴室出来时,看到老婆竟然醒来还坐在床上十分托异,平日他这个时候还在睡,就算醒了也不会起床,过一会又会睡着。
“凡凡,新年快乐,今天这么早起来?”司徒雄鹰轻吻老婆的面额。
“呀嗯~!今早妈会来帮手。”莫毕凡打着欠呵地说。
“现在才八时半,昨晚累着你了,你还是再补一下眠吧!等会儿我下楼见到岳母大人时和她说一声你中午才会起来就好了。”司徒雄鹰爱怜地说。
“不行,今天是大姊的好日子,我再睡下去就太说不过去了,你先下楼,我梳洗一下跟着下来。”莫毕凡笑着回答,心里却大骂对方:死男人你有哪一晚不累着我?哼!
司徒雄鹰到达楼下客厅,见到司徒红蝶已经化好装上好头,身穿大红裙褂在神枱前拜祖先,司徒老爹一身深灰色西装,司徒老妈则穿黑色裙褂,摄影师和录像师在一旁拍摄,喜娘说着吉祥话,姊妹团十人加伴娘一人,其他佣人也在一旁侍候,场面十分热闹。莫母见到司徒雄鹰并没有岳母见女婿的喜悦,也没有给女婿红封包,只是眼角瞟一下便不再理会他。司徒雄鹰也没有和岳母主动打招呼,当初被这中年司奶在大街上掌掴和谩骂的帐他还记在心头,不过现在他喜欢着她儿子,才姑且暂时不和她计较,当然,如果亲亲老婆在场时,他便会很假仙地向对方示好。
没多久,莫毕凡也下来了,司徒雄鹰正被姊妹团包围,虽然他早已出柜,但大帅哥谁不爱看,吃不着但多看几眼也有赚了。莫毕凡见到屋内各人各自忙着没有人注意他俩,便和母亲躲到屋外花园密谈。
“妈,怎么最近你都没找我?”莫毕凡小声地说。
“唉!私家侦探回报,那只贱鹰好像真的收心养性,没有私会情人,监视员说快要被他闷死了。”莫母回答。
莫母教唆儿子当个超级『忌妇』,以引起司徒雄鹰的反感,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捉奸和打击『情妇』,要捉奸在床当然要找私家侦探调查和报讯,那晚捉奸地点的大闸及大门锁匙便是私家侦探暗中复制的。没想到第一次捉奸不单没有预期的效果,看来还引发反效果。莫毕凡只好自叹『天亡我也』。
“你不用担心,机会很快便会来的了。”莫母一面高深莫测地说。
“唔?”莫毕凡好奇地看着母亲。
“那只贱鹰的情人很多都是和天鹰集团有生意来往的世家公子,有些还是对方家族为了获得生意上的合作而送给司徒雄鹰享用的私生子和败家子,今晚的婚宴相信不少人会出席。”莫母一面鄙视地说。想自己莫家虽然不是甚么大富人家,也不致于把出卖儿女求富贵,自家儿子是被对方『强烈追求』下才『嫁』过来的。
“那又怎样?”莫毕凡心想,那班男人也不会在别人婚宴上搞事吧,那他可以做甚么?
“我怎会生出你这种猪脑袋的儿子?第一,那班人很可能会找你碴,你便可乘机发难,第二,他们如果不找你碴你便反过来找他们碴,把那大姊的婚宴砸了,司徒家不把你扫出门才有鬼,我手上已有一份情人名单,附相片不会找错人,你好好背熟,今晚一定万事胜意,嘿!”莫母奸险地笑着把这个『超级红封包』递给儿子。
莫毕凡也笑了,对呀!当初就是这个禽兽家族把他抓回来『喂饲』给他们的宝贝儿子和弟弟的。我让你结婚结得这么顺利?那个新郎也是帮凶,一样不能放过。莫毕凡内心斗志越来越旺盛,这时迎亲的新郎团到达,庄周进入大闸时见到站在花园的莫毕凡和莫母,看到他们对自己微笑,心里却觉得毛毛的,但又不知原因,很快便不再分心,与大门内的姊妹团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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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地点又是鹰皇酒店宴会厅。一桌一桌的大圆枱布满这个完本十分广阔的空间,今晚开了一百六十八桌,谐音『一路发』,已经是大富之家还想一直发达下去,是不是有点太贪了呢?宾客中很多都是熟面孔,莫毕凡在最初司徒天鹰的寿宴和自己的『婚宴』时都有见过那些巨商富贾。司徒红蝶还邀请了几间大报馆的记者出席,反正不让他们采访,还是会有人私下发方消息给他们知道,被乱写就不好了,而且结婚是开心的事,也想多些人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所以她主动邀约传媒,还发了一份详细的资料出去,内里由她在哪里订制结婚礼服到记述她和庄周的恋爱过程也有提及,到时报纸爱登那些便登那些。
司徒天鹰夫妇正在忙碌地和来宾寒暄,司徒雄鹰则挽着老婆的手也和客人打招呼,现在面前这位一头白发的老人家,身旁带着一位美少年。莫毕凡努力在脑中搜寻,有了,呵!是凡星建筑老板的孙子紫君悦,很可爱清秀的孩子,今年才18岁,这老头便是他祖父,凡星建筑的老板紫恒,再看看紫君悦,面有难色,好像很不想见到司徒雄鹰,对了,资料说是这死老头把自家孙儿送给司徒雄鹰作礼物以换取继续和天鹰集团合作的机会。
莫毕凡越看面前的孩子越心痛,再看这死老头,笑得一面得意,带着孩子来做甚么?还想再次推销孙子给司徒雄鹰享用吗?看看司徒雄鹰的表情,好像对这幼齿的美少年还十分有性趣,这二个人实在太龌龊。莫毕凡好像忘记了这晚的目的是要打击司徒雄鹰的『情妇』,结果把矛头瞄准面前这个一面猥亵的死老头。
“呵呵!紫老板,你的孙儿很标致呢!无怪乎你老人家把人带出来到处推销了。”莫毕凡边说边看着老人面色越来越黑,然后继续说: “怎么了?还想把他再卖一次给我家雄鹰吗?”
“司徒太太你真是爱说笑,人人都知道二少爷爱妻如命,怎会看上我家这个不成材的劣货?呵呵呵!”果然姜是老的辣,先一句司徒太太羞辱莫毕凡身为男人公开嫁给另一个男人,再一句爱妻如命,全城皆知司徒雄鹰风流成性,这句话讽刺莫毕凡看不牢丈夫在外打野食。
“死老头,我是给男人睡怎么样?我年轻貌美,把男人迷得晕陀陀是我本事,你能吗?自己没本事就把亲孙儿拿出来卖。”莫毕凡敢说自己年轻貌美迷死男人,司徒雄鹰立时皱起眉头,莫母在一旁也摇头叹息。她叫儿子对付那些情人,并没有叫他把自己的形像也一并毁掉。
正所谓『好佬怕烂佬,烂佬怕泼妇』,莫毕凡不怕丢面地扮『泼妇』,这个紫老头纵是超级老姜也招架不住,只可怜他的孙儿不单被卖了一次给男人做了,现在还成为众人焦点,以后还有甚么脸见人?
“喂!各位!你们快来看看,这个表面『道貌岸然』的老头,其实是个把孙儿股屁拿出来卖的皮条客。”莫毕凡大声向四周的宾客说。
新郎新娘本来正和来宾拍照和交谈,听到骚动声,便向发声处看去,司徒老夫妇也向着声源前进。
“凡凡,不要再闹事了。”司徒雄鹰抓着莫毕凡的手臂细声地说。
“你怕了吗?在场多的是你的老相好,好呀!我不说他。”莫毕凡指向另一个年轻男子:“那就说这位如何?他哥哥为了得到天鹰集团旗下酒店的蔬菜供应合约,把他供你狎玩,不过你也不用高兴,他早就不知和多少富商上过床,你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冤大头。”莫毕凡说得兴奋,被指出来的男人却面色刷白,谁想当交际花?他也是身不由己。
“好了凡凡,你也是公司老板,应该了解这种事很平常,大家也是心照不宣,你何必要把不能见光的事都挖出来洒太阳?”司徒雄鹰发火怒吼。
“甚么叫做应该了解?我莫氏由我父亲创业以来一向奉公守法,从来没有给『廉记』请去饮过咖啡,一买一卖明码实价,不像你们这些所谓有钱人专做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莫毕凡也大吼回去,这下好了,在场的记者真是乐透了,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司徒红蝶和庄周在人群中观望这边的闹剧,两人本来是今晚的主角,现在却没有人理会,顿时变成路人甲和路人乙。
“唉!看来当初选错人了,没想到这个一面『新新好男人』的小子这么会闹事,还闹得一件比一件利害。”司徒红蝶向丈夫无奈地说。
“谁会想到这样的男人也会有泼妇的一面?”庄周也很无奈,本来开开心心期待着和爱人的世纪婚礼,现在变成闹剧一场。
“这就叫做自作孽,早知随便抓个有美貌没脑袋的小美男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现在我司徒天鹰的老脸是丢光了。”司徒老爹在一旁苦着脸回应,司徒老妈则担心事态会如何发展。
司徒家的人个个苦着面,但在四周的一众曾和司徒雄鹰有染又或是想和他有染的年轻男子大都十分得意。以司徒雄鹰的俊帅和有钱程度,当然不乏自愿献身的人士,当司徒雄鹰对外宣告立莫毕凡为正室时,众美男恨得牙痒痒,后来还和众男断绝来往,更使得他们恨不得咒死这个贱男人,现在可好,这个所谓正室一定会被扫出门赶走,他们的机会又来了,如果有人留意一下四周,不难发现不少俊美男士不约而同地露出诡异的笑容。
正当司徒二少爷和二少奶当众开骂得热火朝天时,突然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和数下撞击声,最后是重物堕地声,引起在场人士的注意。
“呀——!”一名约三十多岁的美貌女子尖叫,各人向着她望着的方向看去,一只落地大窗打开了,外面是个小露台,地下有一只男装皮鞋遗下,宴会厅经理立刻冲上前查看,楼下有一名男子倒卧在草地上。
这里是二十楼,看来男子必死无疑。女子也冲过去向下望,然后跪坐在露台上捶胸痛哭:“君悦……呜……呜……妈对不起你……呜……”她到刚才方知道儿子被卖的事,原来她能够入门是因为儿子的牺牲。
跳楼的男子正是那名第一个被点名的18岁小男孩,凡星建筑老板的小孙子紫君悦。紫老头只是一面不屑地看着露台,这个孙子是儿子在外风流的小孽种,儿媳妇是名门之后,一年前才发现丈夫在外养着情妇和小孩,然很离婚收场。后来司徒雄鹰回港加入天鹰集团,知道他好男色,便想利用这个小孽种,于是诱骗他只要帮助凡星得到合约,便让他母亲入门,结果真的成功了,紫老头本来想反悔,结果儿子说要带着家小离家出走,只好悻悻然地让儿子和这个地位低贱的酒吧女结婚,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想不开,他还想利用他和其他企业拉关系呢!浪费!
莫毕凡听到那位母亲的喊叫,知道跳楼者是那个18岁的可爱小男孩,顿时腿软跌坐在地上,一面茫然。错的是把他卖给男人的爷爷,错的是买他的贱男人,为甚么死的是这个无辜的男孩?他没想到会害死他,莫毕凡自己也是个受害者,只是想报复面前这个毁了他的男人,只是想摆脱这个毁了他的男人,他却因此毁了另一个人。
救护车的响号尖锐地打破宁静的夜晚,当车子离开后,宴会厅经理接到楼下大堂的内线电话,立刻向还坐在地上的女子大叫:“这位太太,刚才救护员指出你儿子还有呼吸,他们估计他掉下去时撞上低层楼数的几个帐蓬,地下是草地,因此减轻了不少下堕力,才不致当场死亡,大堂经理已经安排了车子送你去伊利沙伯医院,请你跟我的同事下楼。”
莫毕凡一听到人未死,身体的力气顿时回复,立刻爬起身走向那位母亲,扯起她便向电梯方向跑,走到莫母身边,另一手也抓着她一起向前冲,完全不理司徒雄鹰的叫唤。作为相关人士之一的司徒雄鹰,也立刻当机立断地跟上去。
由酒店专用轿车送着四人前往医院,一路上莫母努力安抚紫君悦的母亲,莫毕凡的判断完全正确,如果只有他便不知如何安慰,他是引致其子跳楼的爆发点,难辞其疚。司徒雄鹰扯着老婆坐在前排,二人一直没有再交谈,气氛十分阴翳,好好的一个大年初一,现在却染上不祥的血腥味。
到达医院的手术室,四人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看着亮得刺眼的红灯,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还未完成,在场四人四种心思。
伤者母亲焦急地担心着儿子的安危,丈夫到了国外受训未归,只有她独自承担痛苦。
莫母偷看儿子的反应,她担心一旦那孩子死了,儿子以后会一世生活在内疚之中,再看看同为母亲的紫母,内心也有点歉疚,是她教唆儿子这么做的,现在伤及人命,她只好心中念着诸天神佛保佑这个孩子度过险境。
司徒雄鹰看着自家老婆,对于对方的『无知』十分气恼,便在老婆耳边碎碎念:“你看吧!有甚么好呕气?现在弄出人命了,如果你不去当众把丑事挖出来,那孩子也不会去跳楼,现在还在活蹦乱跳,唉!那小孩也真是的,这点小事犯得着这么激烈吗?”老婆没有回话,司徒雄鹰继续说教:“商界有商界的法则,你只经营过一间小公司,甚么也不懂,以后不要再乱来了。”
莫毕凡默默地看着坐在他身边的男人,真是只人面兽身的禽兽,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对的,有财有势便有权玩弄别人,他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交易,却不知别人是逼不得意,自杀也只是对方看不开,完全与他无关。不过由他吧,他自己造的孽由他自己去偿。如果不是自己妄想去报仇,便不会不自觉地伤害了无辜。天下之事环环相扣,互为影响,他不想再去做些会影响别人的事,以后由得这个男人自生自灭好了。
司徒雄鹰见老婆还在发呆,使把人搂紧:“刚才吓着了吧!有我在不用怕,乖!”又在莫毕凡面额上亲一下,他却不知自家老婆心中已经把他排除在外,没有了恨,却也生不出爱。
司徒雄鹰口中虽然说着是那小男孩太看不开,心中却不免有点疙瘩,他一向都以为和他上床的人都是你情我愿,只有自家老婆是他犯下的唯一错误,那些被家族拿出来卖的也是心甘情愿为家族出力。虽然这次出口爆人丑闻的是自家老婆,但干了人家的却是自己,其实逼到对方跳楼的真正凶手也是自己,他没有把心中的一点点愧疚说出口,结果使他和老婆的距离更加拉远而不自知。
香港廉政公署(ICAC),俗称廉记或雪糕佬,因为英文缩写和ICE-CREAM近似,政府部门,专门调查及打击各公私营机构的贪污案件,被怀疑的人士都会被邀请到署协助调查,在询问期间都会被招待咖啡或茶,所以受调查人士会被戏称为被请去饮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