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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by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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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的定时炸弹一样。

“一起去吧。在外面吃好了。”

这刻,刘明算是充分了解到不笑的男人有多么阴沉了。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挂着帘子的架子一样,在屋子里滑来滑去。

“嗯,走吧。”

一出门就感受到了阳光的炙热。刘明拉了拉领口,冲男人道:“我们从公园里穿过去吧。”

公园不仅是近道,而且还有好多树荫,偶尔还会有风拂面而过。一群放了暑假的小孩子正在里边儿打闹着,之前的凶案的阴霾早就消散一空了。

湖上的石桥还是翻新过的,石板在阳光下闪着白茫茫的光,看着就觉着热。

刘明大跨步地走过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人渐渐地落在自己身后,回头一看,原来对方正在桥中央愣愣地盯着湖水看。

走到男人身边,往下看去,却只看到碧绿色的水流。“怎么了?”

“没什么。”

刘明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儿才忽然醒悟到自己当初就是因为这场凶案才注意上了周启晖。拉着男人的衣袖,刘明不想他再踌躇在这些往事中,被

负罪感所包围。

“不热吗?我都要饿死了。”

男人并不回话,但在刘明拉着他走的时候,还是乖乖地迈开步伐。

因为以前俩人相处的时候总是周启晖逗他说话,所以,刘明此刻竟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

“那个,你妹妹,最近好吗?”

周启晖最在意的不就是那个聪明乖巧的妹妹吗?就算是为了她,也会振作吧?

“呵,她总是要越来越好的。”

这么诡异的回答,让刘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那,你一会儿想吃什么?”

“都可以。”

正在刘明苦思冥想其他的话题的时候,周启晖忽然道:“这次去Y地,发生了什么很大的事吗?一开始谣言还传你们全都回不来了。”

额?刘明有些受宠若惊。“嗯。”

“我小时候,总听说Y地是全国最美的地方,哪晓得长大了,才知道那里还是毒品的匪窝。”

“的确很漂亮。”

“你也吸毒了对吧?”

刘明顿时一凛,撇头去看周启晖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只是面无表情。他攥紧拳头,心里还是拿不准周启晖会不会愿意帮他。

“我看到你手臂上的针眼了。”男人刚解释完,就嗤笑一声,道:“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大病吊水用的。”

“我在林子里被人追杀,却反倒被虫子咬了。那个虫毒痛得人完全不能忍受,只有打针能够减轻痛苦。”刘明含糊地解释着,他不想全权说出整

件事,只好截取一部分。“其他人都已经死了,是长毛泄的密,他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救了我一命。但最后,我还是把他送进了局子里。”

周启晖却并不打断也也不回应,单是往前走着,目光也毫不斜视。

一直到将要走出这公园,男人才忽然打破沉默道:“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把他送进局子里,他不是救了你吗?”

刘明心想,我和他可不是你和阿康的关系,把他送进局子里大概还算是善待他了,起码他还能多活几年。

“他把我们的行踪卖给了姓林的。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什么意思?”周启晖这才真正看向他,眼神中飘忽地闪现过忧虑。原本就深沉的双眼,更像是一片死水一样。

“这是我的右手,可是,也不完全算是了。”刘明抬起自己一直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手,那只手明明依旧那么纤瘦指节则十分宽大,却不断地细微

地发着抖。倘若不仔细观察的话,并不会发现。

“怎么会这样?!”周启晖一开始见他这样一副冷淡地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的模样,还以为所谓地为止痛而吸毒只不过是借口而已,但此刻

知道自己错得离谱。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就也在害怕吧?

善于察言观色的男人,哪怕不用仔细地看,也能够用直觉感受到对方的内心的情绪。

一向习惯把所以的事情都冷静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的男人,甚至连酒都一滴不沾的男人,却被一样可能使他丧失理智的东西掌控着……这种几乎

灭顶的恐惧,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的上空,然而,现实是他依旧不能有丝毫的软弱。

即使前方没有了路,他也要继续往前走,这就是他的原则。

“这只是一部分的副作用罢了。”刘明冷静地道,把手又藏回口袋里。

“不行,你这样只会越来越严重!”周启晖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来曾经因为这样而被折辱至死的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甚至算得上是他人生的初

恋。

他不希望任何身边的人重蹈这个覆辙,更不想见到一贯骄傲地像一只孔雀一样的男人因为这种东西而做出任何失去尊严的事。毒品,那样可怕的

东西!

“我知道的,我们回去了再慢慢说好不好?”刘明用着难得的温柔语气劝解着。

吃饭的时候,俩人都满腹心事的模样,既想说话又碍于场地,只得吭哧地吃着饭。

刘明却难得地有了一丝苦中作乐的幽默感,想道:“不知道他们这算不算是相濡以沫?”然后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让周启晖早已备受考验的神经又猛地一弹跳:明仔该不是真的不大正常了吧?

然而,对比之下,俩人到底谁更加不正常还真是不好说。

假如此时有一位旁观者的话,必然会觉得这个画面十分诡异吧?其中的苦涩,却只有当事人才能够知晓。

煎熬

因为之前有白布包裹着,所以家里竟然出奇地十分干净。眼前的带有滑轮的塑料桌上还摆着几份KFC的垃圾食品,以及几乎要被包装淹没掉的一个

医用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的是三五枝注射器,在日光灯的照射下,隐没在一片阴影之中。

厚实的窗帘和紧闭的门板将这个房间隔绝成了一个独立而隐蔽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刚刚从分别中聚到一处的男人。

刘明正闭着眼蜷缩在床上,时间就快要到了,明明身体还没有开始叫嚣,他却已经满额的冷汗。苍白的脚踝紧紧地靠在一起,仿佛这样就有了依

靠似的。

一旁的周启晖就坐在他的旁边,左手撑在床上,右手则规律地抚摸着身前男人的后背。床上原本铺着的蓝白色床单在俩人紧靠的地方褶皱着,看

着那样碍眼。

“感觉难受吗?”担忧地问。

他当初的女友,因为戒毒身体瘦地几乎只剩下了骨头,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时常会像犯羊癫疯似的抽筋。然而最后的死因却只是一场感冒,一般人

甚至连药都不用吃的小病,却硬是慢慢地把那个女人的生命力耗光,就像是沙漏一样。他眼见着那个原本漂亮可爱的女人渐渐地变成了完全不堪

入目的模样,只觉得无比地恐惧。

而现在的他,见闻多了,年纪也增长了,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惊慌失措甚至害怕得不敢靠近。

刘明咬紧牙,并不开口说话,他怕他一开口,就再也没有那个心力去忍受接下来的事了。

在长毛威胁他的那一晚,他已经尝遍了那种痛苦。

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意识了……就连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很多的记忆,那种失去自我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一只钻

进血管的虫。既恶心,又让人害怕。

然而,在那个手机里,他却见到了更多他所不知道的图片。

他完全无法相信图片中的那个男人就是他自己,正是因为这种强行的自我安慰,才致使他没有当场就毁掉那个不堪一击的手机,甚至是毁掉那个

手机的主人。

“不,不可以想!”刘明在心里自我催眠着,心里甚至想要哀求身旁的男人再多说一些话。“无论是什么,让我不要在想了!”

因为是拦腰绑着的,手脚也都被绑缚住,哪怕是力大如刘明也难以使力挣脱。

周启晖这时除了憔悴些,眼光中却没有多少的死气。起码,他依旧吃得下那些明明没什么可吃的垃圾食品。

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心力就已经完全付诸在了灼灼目光注视下的那个人身上。人就是这样一种善于忍耐的生物,总是能在一件事发生后被

更重要的事摄住心神。

“是不是没力气说话了?”

他曾经听医生说过,毒品尤其是直接从胳膊那儿注射的毒品,是极其伤害人的身体的。五脏六腑,每一个脱得了那玩意儿。他记得那个时候医生

好像还说可能会影响大脑,一想起这些他就不由地更加胡思乱想。

忍受不住似的,周启晖忽然就俯下身,抱住这个男人,道:“明仔,我们谈场恋爱吧。”

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从前的那个女人和眼前这个颤抖的男人的影像,两者不断地晃动漂浮着,以至于最后脸竟然像是融为一体似的。这种画面让

他无比地心惊胆颤。然而更多的却是一种扼住心灵的失落和愧疚,他感觉自己还有一只手,正拼命地想抓住一些东西,可就是怎么也抓不着。

事实证明,刘明之前的担忧大概是白费了,这个男人虽然本质上是个自私的男人,却有着自己的所无法碰触的阴影。

所谓的不可能,往往是包含着许多的可能。

刘明紧闭着的双眼违背主人意愿地湿润起来,喉结上下游移半晌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吐露出来。他想,他肯定是能好起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他

做不到的事!

之后的一场混乱,几乎没让邻居拨打110报警。

嘶吼着的男人细致的脸庞被眼泪折腾地不像样子,狰狞的模样早已看不出其先前英俊的模样。绳子每一次拉动床架而发出刺耳的响声的时候,周

启晖就忍不住跟着一颤,他的视线完全不敢离开他的身上。

途中,周启晖见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怕他咬伤自己,甚至把自己身上的T恤脱下来给他咬着。从喉咙里传出来的是模糊而又深沉的悲鸣,发红的

双眼中透漏的是全然的无助。这样的刘明,周身都旋绕着受伤的野兽的气息,让周启晖越发地心疼。

他不断地给男人说着话,各种各样的乱七八糟的话,甚至是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话。就像是,失去理智的是他们俩个人一样。

直到最后的安静来临的时候,周启晖已经累地连动根手指都难了。床铺也摇摇欲坠的模样,好像下一妙就要散架似的。整个床单早就被揉搓成了

一团,就像是周启晖此刻不断鸣叫的混乱的大脑一样。

昏过去的男人的腹部,衣服早就被磨破了,血迹渗透到绳子上,随着身体一抖一抖地颤栗。

周启晖紧紧地搂住这个坚强地宛如一块铁石的男人,竟然忍不住地又流下了眼泪。他在心疼的同时,却更多地是一种难言的震撼和钦佩。他心里

翻来覆去的念头便是:“明仔,果然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可是身旁的男人体温却高得烫人……

周启晖撑起烂泥一样的身体,去洗手间弄了一块湿毛巾搭在男人的额头上,又把之前堆在角落里的白布拖过来将男人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然后紧

紧地包住这白色的大茧。

沉沉地睡去的两人,前所未有地贴近着彼此,哪怕其中间隔着层层叠叠的白布。

发高烧

2008年6月26日清晨,小雨因为下着雨,天色一直是阴沉沉的,被窗帘掩盖的房间里暗的像是入夜的黄昏而不是黎明的清晨。

雨点低落在窗台上,淹没无声。偶尔透过的风把窗帘掀开透进屋子里,看了两眼就又跑走了。

周启晖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都腰酸背痛的,胃都饿得要抽筋了。迷迷糊糊地看了两眼怀里的白茧,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凑上去用脸贴住对

方的脸颊。“嗯,还是很烫啊,要不要去买药呢?”心里嘀咕了一番,然后便顺其自然地亲了一下男人的嘴唇。

就连嘴唇都好烫,而且都干裂地不成样子了,用手摸的时候床上发着烧的男人还会皱眉。

“明仔,饿不饿?”一边摇着怀里的人一边问。

白茧里的病人晃了晃脑袋,连眼皮都耷拉不开了,更别提回答他。

“应该也饿了。”周启晖躺着赖了下床才艰难地起来,随手就把那些碍眼的针剂和垃圾一起扔进客厅的垃圾桶里。

洗漱完了再去看,依旧没有醒过来。之前搭在额头上的毛巾掉在地上,扭曲着。

“我去买吃的和药,你就继续睡吧。”

都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又折回来,从柜子里一堆棉絮的底下拿出毛毯。把男人身上挤成一推的白布掏出来仍到一边后,就把毛毯盖在了他身上

。之后甚至感慨似的拍了拍鼓起来的毛毯,以及毛毯下蜷缩着的男人。

第一件事就是买药。

至于饱腹之欲。原本又打算买KFC的,后来想到这个好像不适合病人,就又特意跑到汤罐店里煲了碗大补的鸡汤。他自己也顺便在店里又炒了两样

菜,等汤的时候三两下就搞定了。总之,昨晚可真是把他累坏了,虽然他不知道那该用啥词形容,但就是不光觉得累,还觉得格外地晕沉沉的。

事实上,他不过是身心疲累罢了。想他昨晚流的冷汗热汗,只怕也能够熬出一碗汤了。

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不过是九点多而已,甚至比以前起床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呀,今天竟然是星期六!”周启晖脑子立马清明了,连忙打电话给周启琳。

“琳子,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家啊,对了,你去哪儿了呀?今天阿芳姐还来过了,好凶的!”

“我现在有点事,回不去呀,要不,你也别在家了,却水水那儿吧?”

“我现在就在水水这儿呢,阿芳看着好吓人呢。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呀?”

“没事,跟你没关系,你忙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切,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然后电话那端就被挂断了。周启晖也不在意,因为通常而言,他都不是挂电话的那个人。

“唉……”忍不住重重地叹出一口气。也不知道阿康到底是怎么样了,他根本就不敢去打听任何有关的事,现在他都不敢在凯乐附近现身,家也

不敢回。

所幸的是,他并不是众人的焦点,他只不过是一个帕虫一样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那些百事烦身的大人物,哪里有闲工夫来对付他这样的小卒子

“老板,汤好了!”中年的男店主笑吟吟地把打包好的汤递到他手上。

周启晖这张脸皮的迷惑性,还真是大呀,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大理解。富贵干练的长相下却不过是个胆小而有没什么才干的人罢了,他可是

很有自知之明的。

“明仔!醒了吗?”才进门,大嗓门就开始嚷嚷起来。

但房间里依旧一片宁静。

周启晖拍了拍被淋湿了肩膀的衣服,还是懒得换了。走进房间就见到穿上只有一个隆起的小山,既看不到脸也看不到脚。

“明仔?是不是好冷?”周启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就掀开被子察看。

蜷缩着的男人脸颊红地简直跟葡萄一样了。周启晖登时有点蒙,摇着男人就大声道:“明仔,醒醒!”

“唔……”模糊的声音从男人的身体里透出来,至少证明他还能吭声。

“怎么会这样?!”周启晖手足无措之间甚至都想打120急救,可是转念又怕会有警察就又害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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