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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兽共枕之苍穹之恋BY 秦淮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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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收拾东西离开家的那天,听到三哥四哥很不屑地暗中谈论他:「真是想不到高傲的老七竟是这种货色,在酒吧的停车场和男人激吻,还被拍到,真把我们月家的脸给丢光了。」

「被爸爸和他妈妈给宠坏了呗,什么机械天才?哼,如果不是他一直那么高调,又是上报纸又是上访谈节目,人家还不至于关心他的八卦呢,现在可好,他走出去,人人都要指着他脊梁骨骂他不检点,私生活放荡。」

……

月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月亦徽终于松口答应了,放下手机,朝浴室走去。也许是刚才身上的汗蒸发完了,他突然觉得有点冷。

洗了澡,换上件粉蓝色的衬衫,打好领带,穿上一套手工制作的高级西装,觉得这样的装扮不会惹来挑剔的哥哥姐姐们的批判,便走出家门。

家里二十多部车都在,看来大家今天一早都回来了,月亦徽下了车,朝大宅走去,面上虽然很平静,心里却十分忐忑。

刚进大厅,就见两个少年嬉闹着从楼梯上你追我赶地跑下来,两人年纪相仿,一个穿着空军的制服,英俊帅气,一个西装革履,高贵不凡。装西装的少年见到月亦徽,露出笑脸道:「亦徽叔叔,好久不见了。」另一个少年却是冷哼一声,将头转到一边去,一副看到脏东西的轻蔑表情。

月亦徽朝他们微笑着颔首:「宏凌,梦洄,好久不见,我先去向你们的爷爷问安,回头再聊。」

与两个侄子擦肩而过,只听宏凌小声训梦洄:「不可以对小叔这么没礼貌。」

梦洄嗤笑一声:「我可没那种贱到要勾引自己亲侄女男朋友的叔叔,如果不是看在他妈妈的份上,爷爷都不想认他了,你不必对他太客气。」

他说话的声音没有像宏凌一样压低,反而是刻意扬高,有意要让月亦徽听到,果然,他回头看向月亦徽,只见他也扭头看向自己,见月亦徽面无表情,脸色却十分苍白,心里突然涌上一种报复的快感。

「梦洄,你闭嘴!」宏凌脸色一变,拉起堂弟的手大步朝屋外走去,看那气势,很有吵架的意思。

梦洄的话像凌厉的刀子,一刀入胸毫不留情,那一瞬间月亦徽胸口窒息如死,出发之前以为已经武装好自己,听到多难听的话都不会在乎,但假设和真实发生的差距原来是这么大。

他像中了什么魔咒似地定在楼梯上无法动弹,直到楼下传来佣人兰嫂的欢天喜地的叫声那层魔咒才被打破。

「亦徽少爷,您回来了,您真回来了。」兰嫂三步并两步走到她的小少爷身边,略显粗糙的手抓住月亦徽放在镂花楼梯扶手上的手,眼里闪着泪花,「我的少爷,你好狠的心,三年都不回来一趟。」

月亦徽脸色缓过来,半搂着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妇人的肩膀,和煦地道:「工作太忙了,我每个月都有打电话给你。」

兰嫂不满地打量他,埋怨道:「就知道工作,也不会照顾自己,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月亦徽看着她笑:「有吗?我每次照镜子都觉得我还是俊俏得一如三年前啊。」

兰嫂认真地说:「俊是俊,但瘦了是事实,您还是搬回来住吧,我给您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月亦徽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只是岔开话题说:「我看大厅和室外的布置,是要开派对吗?爸爸不是一向喜欢清静?」

兰嫂点点头,微胖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您还不知道吧,远航少爷刚回来,老爷说年轻人该多聚聚,就趁着自己生日在家里开了派对,请了不少年轻的军官呢,让他们和咱们家的小少爷们多培养培养感情,以后大家要一起作战。」

莫远航回来了?这家伙回来竟然没通知他?难道他是因为知道了三年前的事,也看不起自己吗?月亦徽心里有些气堵,也有些无奈,道:「原来是这样,客人是几点钟来?」

兰嫂说:「下午五点,现在还早呢。」

下午五点,很好,他陪妈妈吃过午饭就走,避免和外人见面,不是怕他们背地里指指点点说当年的事,而是怕父母听到会觉得难堪。

「亦徽,别站在那,快上来。」美丽端庄的母亲出现在楼梯口,对着儿子招手。

月亦徽虽然三年没回家,但是假期经常抽空陪母亲旅游逛街喝咖啡,他们母子感情极好,见了母亲便走过去搂住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两下,讨母亲欢心:「妈妈今天好漂亮,呆会来参加宴会的女孩都要黯然失色了。」

月夫人得了儿子赞美,三分欢喜做出十分的样子,捏捏儿子俊俏的脸道:「那当然了,我不漂亮,怎么生得出你这么帅气的孩子。儿子,你爸爸在书房等你呢,快去祝他生日快乐。」

月亦徽几乎是被母亲推去书房的,他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没勇气的人。

母亲体贴地为他敲了房门,听到门里传来父亲洪亮的声音,月亦徽回过头看了母亲一眼,后者点点头,晶亮的眼里满是鼓励,他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真皮沙发上,他的五官深刻立体,给人一种严峻的感觉,但他此刻拿着数码相框,表情似乎有些柔软,深邃的眼里满是缅怀。见月亦徽进来,略有些惊讶,但是显然并不排斥。

原来这三年,父亲的头发白了这么多。月亦徽走到办公桌前,勉强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对父亲说:「爸爸,生日快乐。」

月中天放下手中的东西,笑了笑,对儿子道:「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晚点到。」

月亦徽松了口气,走到父亲身边,温顺地说:「今天不必去实验室,就早点回来了。」

月中天点点头,问了些工作上的事,月亦徽一一回答后,两人便陷入冷场。如果是过去,这种事绝不可能出现在他们父子之间,虽然父亲的长孙女年纪都比他大,但他们父子间却一点代沟也没有。小时候,父亲甚至会陪他打球、放模型飞机。不管多忙,只要是月亦徽的家长会,他都会参加。父亲对他的疼爱不但令与他年纪相仿的侄子侄女们嫉妒,就连年纪一把的哥哥姐姐们都眼红。

静默中,只有数码相框中传出的轻灵温馨的乐曲响在耳边。月中天目光落在滚动的照片上,看着儿子二十岁时的照片道:「你瘦了许多,是不是实验室餐厅的饭菜不好吃?」

月亦徽笑了,眼睛和鼻子却有些发酸,不管父亲有多恨他,但同时,也是爱着的吧。

「哪有瘦,我一直坚持运动,武术也没搁下,每餐都吃得饱饱的。」

月中天打量着玉树临风、俊美出尘的儿子,淡淡地道:「那大概是我太久没见到你,所以觉得你比过去清减了不少。」

月亦徽微有些紧张,手悄悄握紧,试探性地道:「那我以后常常回来看你和妈妈。」

月中天目露惊喜之色,颔首道:「好,你妈妈一定很高兴。」末了又加了句:「我也很高兴。」

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一直被捧在掌心龙蛋一般呵护的孩子,当年自知犯了错,已经悔恨得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做父亲的盛怒惊痛之下不但没能体谅他,还狠狠挥出一巴掌,打得他口角流血,决绝地把他赶出家门。

不是不后悔,只是拉不下面子要儿子回来。这个臭小子,他是他老子啊,打他一巴掌就这么不可原谅吗?三年都不回家一次!这么倔强,果然是遗传了他妈妈的个性!

因为和父亲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月亦徽怕自己走得早父亲会不高兴,就留下来参加晚上的派对。因为父亲的生日,家里所有人都赶回来了,虽然事情过去了三年,月亦徽见到家人还是觉得尴尬,吃过午饭便回自己房间休息。

他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所以的东西摆放的和他走的时候一样,当时他没带走房间的任何东西,只是把书房和实验室里的资料、模型全部搬走了。

和父亲书房一样,他的房间也有个数码相框,他拿起细细端详,这里面有一百多张照片,全是他精心挑选的、记录某个美好瞬间的。

虽然有一百多张,但反复出现的不过是那几个人,爸爸、妈妈、自己、远航……还有梦圆和慕容臻。梦圆有一头卷卷的长发,大眼睛,瓜子脸,非常漂亮,活像个洋娃娃,她依偎在高挑帅气的慕容臻身边,看起来非常般配,正应了佳偶天成这四个字。

这张照片滚动过去,下一章照片以旋转的形式飞入视野,是慕容臻的单人照,月亦徽记得很清楚,这是六年前拍的,十英寸的液晶屏上,这个年轻人一身蓝色的空军常服,剑眉星目,斯文而不失英气,他抬眸很随意地看着前方,英俊的脸上表情淡淡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使他轮廓越加清晰分明,气质高贵。

月亦徽当初拍过这张照片走到他身边,对上他幽深的眸子,注视了一会说:「原来你的眸子在阳光下是深蓝色,我以为是黑色的。」

那时候,他深邃如潭的眼眸中倒映的只有自己,即便骄傲自负如月亦徽,也突然之间觉得有些满足,如果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只看着自己……

想到这,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放下相框,默默地对自己道:「三年了,我终于可以不再等待……」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只是胸口窒息的感觉却那么清晰,清晰得让他听到自己越来越缓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声。

******

五点还早,月亦徽拿了本书坐在日光室里,午后的阳光透进来,他翻了几页,便觉得昏昏欲睡。

一群白色的蚂蚁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他脚边,顺着脚往上,来到他裸露的肌肤上,那些蚂蚁似乎很喜欢他的皮肤,在他手背脸上缓慢地徘徊着,然后咬了口,肌肤并没有渗血,那些蚂蚁很快从他身上消失,好像融入了他的肌肤。

睡眠中的月亦徽皱了皱眉,猛地睁开眼,却见一个花花公子模样的年轻人正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这个男人在笑,他的眉目精致非常,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春波荡漾,十分吸引人。

「做恶梦了吗?」这人关切的问。

月亦徽伸出手看了看,又摸了摸,没有任何异样,又将手覆在脸上查探,没有蚂蚁,更没有伤痕,原来刚才不过是个梦。

那人见月亦徽不大理睬自己,捧着他的脸委屈地说:「徽徽,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是谁?」月亦徽终于抬头赏脸地看他一眼。

那人听到这句话咬着嘴唇,活像被人抛弃的小媳妇似的,满脸伤心道:「才三年,你就不认识我了啊,枉费我过去二十年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我每天都吹着海风想着你,你竟然问我是谁!」

说完忽然站起来,拉开领带,解开衬衫扣子,就要脱衣服。

月亦徽跟着站起来,哭笑不得地问:「莫远航,你发什么疯?要裸奔出去。」

「终于认出我了啊?」莫远航停下手中的动作,凑过去搂住月亦徽,「看来我不必脱光给你验身,我的肩膀上还有你的齿印呢。」

月亦徽奇怪这人为什么在海上风吹日晒三年皮肤还是和以前一样光滑,虽然没以前白皙了,但是象牙色泽的肌肤让他更性感,他上衣的纽扣没扣,露出大半胸膛,锁骨喉结都精致得让人流口水。

「流氓。」被搂着,月亦徽没推开他,只是含笑骂了一句,十几年的同窗,最好的朋友,他并不吝啬给这个人一个拥抱。

莫远航略微松开一点,盯着那张骂自己的嘴,露出那种饿了很久的狼遇到鲜嫩小绵羊的表情,邪恶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做点特别的,才能对得起你说的那两个字?」

还是这么爱演戏,是了,海上生活那么单调,他不演戏逗弄别人怎么能生存得下去?这个人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观众。月亦徽一直认为这人生得这么漂亮去参军可惜了,天生的明星脸,更该上银幕。

「你敢做也要敢承担后果才行。」月亦徽将他推倒一边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说要纵横七海后再回来?」

莫远航是航母编制的远洋海军,这三年随着华威号航母转过了半个世界。华耀国是地球上最强的两个国家之一,华威号是华耀国首个非驻本土的核动力航母,排水量9万吨,皇家海军中教皇级别的航母。

「我发现,没有你陪着,就算纵横七海也没什么意思。」莫远航苦恼地回答,「美人,跟我走吧,我带你环游世界去。」

月亦徽早已习惯他半真半假的调戏,走出日光室,来到书房,指着两台电脑说,「赛一场吗?」

莫远航心道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吗,过去那些年都是我有意让着你的。但他不会把实话说出来,月亦徽那么死要面子,给他知道后果会很严重。

两人抽出椅子,在按照人体学设计的大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以前他们经常会在书房一起打游戏,月亦徽爱好广泛,也包括网游,但他的时间一向分配合理,从来没在网游上花过多心思,很多时候,都是莫远航在帮他练级。

他们玩的是一个航海冒险游戏,莫远航介绍月亦徽玩的,他一直觉得大海是那么美丽富饶壮观,他希望月亦徽也爱上海,能和他一起参加海军,但月亦徽爱的始终都是蓝天。

两人的级别都没有升过,月亦徽的状态还是三年前他们最后一次玩的状态,看来莫远航不在的这三年,他再也没有上过游戏。但如今重回大海,似乎一点都不生疏,两人升级到最新的用户端,接了难度最大的副本任务,开始了惊险刺激的航程。

完成任务时已经超过五点了,两人都升了一级,刷到不少宝贝,收获颇丰。

「尽兴吗?」两人同时退出游戏。

「还行,比不上空战演习。」月亦徽拿起担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钢琴声。

两人互看一眼,并肩朝外走去。只听琴声逐渐增强,音符间充满了力量和信心,展现出一股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

等两人走到楼梯口,只见一个年轻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在三角钢琴前弹奏着,他的左手在低音部以十六分音符八度双音奏出均匀而清脆的马蹄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强,人们仿佛看见了战场上千军万马急奔而过,都陷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

月亦徽站在楼梯上,俯视着这个人漆黑的头发,饱满的额头,飞跃在琴键上的修长十指,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弹琴,却还是和第一次一样感叹,他怎么能弹得那么好,这么气势夺人,比那些名家好,好到让月亦徽想听一辈子。

最后一段乐章整体气势更加宏伟,最后在胜利凯歌中结束全曲。过了足足半分钟,所有人才回过神来,掌声如雷。

弹琴的年轻人面带微笑走到月中天身边,弯腰对他行了个礼,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月部长,生日快乐。」

月中天微微勾起嘴角,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他不紧不慢地对这个人道:「多谢慕容少将让大家一饱耳福,这首《英雄》正适合在场的所有青年俊杰。」

慕容臻缓缓扫过大厅内的人,目光朝楼梯上扫去,月亦徽脚步一动,就想转身回房,莫远航似乎早料到他要逃跑,一把抓住他手腕,面上纹丝不动,手上却使力地将人拖到月中天和慕容臻面前。

慕容臻飞快的扫了眼月亦徽被握住的手腕,对两人含笑点头,算是招呼。

莫远航很自然地松开月亦徽的手腕,狡黠地笑:「我说是谁弹的这么一手好琴,原来是慕容。刚才听得太入神,都没想起来要跳舞,呆会请为我们弹几只舞曲吧,我都三年没跳舞了。」

慕容臻出生高贵,外祖父慕容和清是陆军上将,也是华耀国唯一的五星上将,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军权掌控在他手里,慕容和清只有慕容臻的母亲一个独生爱女,将来他所有的一切都会由慕容臻来继承,他无疑是在场的身世最显赫、最有前途的青年。

当慕容臻走到月中天身边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他让开了一条道,有些人在小声议论着这个全军最年轻的少将。其中有赞美有艳羡也有嫉妒,甚至还有鄙夷的,比如月梦洄便在堂哥宏凌面前唾弃:「这个人竟然不请自来了,如果不是碍于他少将的身份,我就立即把他轰出去。」

在慕容臻面前,月梦洄不敢像在自己亲叔叔面前那样造次,纵使心中恨极,也只能咬牙切齿地跟堂哥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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