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给他安排了一个新同桌，是个女生，成绩非常不错。可是陈程坐在她边上满身不自在，打小他就很少跟女孩离得这么近，而且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是懵懵懂懂的时候，对异性好奇期待又害羞，就是不小心碰到手都要脸红半天，陈程努力与女孩保持距离，一整天下来，脑细胞都因紧张坏死不少。
晚上任启问他，他吞吞吐吐半天，讲了个大概，提起那位女同桌，还小小地脸红了一下。
任启顿时全身戒备，他感觉到危机了。
他想起前两天跟小孩胡诌的感情论，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没想过小孩会喜欢上别人的情况。即使自己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但终究有这种可能。
他庆幸自己现在发现了这点，而不是等以后小孩和别人手拉手来到他面前了，才发现，人被他搞丢了。
发现问题要解决，发现潜在危险要排查，这是常识。
招招手，将小孩捞来腿上坐着，戳戳他微有些鼓的脸颊，建议道：“我让肖平给你们老师说说，让她给你换个同桌？”
陈程迟疑：“这样不好吧？”
“为什么？”任启眯起眼，“你喜欢她？”
“没有！”小孩脸腾地红了。
“那你脸红什么。”任启语调有些冷了。
“我……我没有，”陈程听出任启不太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急于解释，“我没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任启步步紧逼。
“我……我喜欢……”陈程知道自己想说谁，以前也说过，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有一种难为情的感觉，话没出口，脸倒先红了。
“谁？那个小同桌？”
“……不是。”
“奶奶？肖平？陈嫂？你的小禾老师——”
“我最喜欢你！”
“什么？没听清楚，大点声。”
“我最喜欢爸爸！”陈程又嚷了一句，立刻把头埋进任启怀里，露出一朵红红的耳朵。
任启低低的笑通过振动的胸腔传到他耳里，一颗头就埋得更深了，抵在他胸口的手恼羞成怒地捶了几下。
任启抓住那只打得他不痛不痒的手放在嘴边啃了一下，小孩嗖地就把手缩回去了，引来他更放肆的笑。
“害羞什么，我也喜欢你，而且只喜欢你。”
陈程听了，将头抬起来，皱眉撅嘴：“不是最喜欢的？”
任启心里翻个白眼，耐心解释：“只喜欢比最喜欢还喜欢。”
小孩眼前一亮，“真的？”
“真的。”
“那我……我……”陈程皱眉，颇为苦恼地考虑一番，“我要是只喜欢爸爸，那奶奶怎么办？”
“那不一样，小猪以后就知道了，喜欢跟喜欢也是不一样的。”
“那好，一样的喜欢我就最喜欢爸爸，不一样的喜欢我只喜欢爸爸。”
任启虽然很怀疑这一段绕口令小孩自己懂了没有，但还是颇为高兴地颔首，算是接受他的说法了。
“小猪还记不记得爸爸说过最厉害的事？”
陈程歪头回想，刚退去的红潮很快又回到脸上，低着头蚊子般道：“记得。”
“想不想再来一次？”
陈程迟疑。
“不想。”任启做出一脸失望状。
陈程马上点头了，“想，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舌头很……很麻。”
太用劲了？
大灰狼马上许下没有保障的承诺，“我这次轻轻地，肯定不痛不麻。”
“那……好吧。”
陈程闭上眼，嘟起红红的唇往前送，半途被任启截下来，放进嘴里一阵猛吸猛绞，再放开时，小孩眼睛红红，嘴唇红肿，一脸委屈，满是你骗人的可怜样。
任启被他看得心虚，心里也觉得丢脸，怎么一碰到小孩就控制不住了呢，刚才差点就要把人吞肚子里去了。他摸摸陈程肿肿的唇，满脸心疼歉意地凑上去舔一舔，慢慢地将他整个唇包在嘴里，细细的一点点舔过去，与方才的急躁截然不同。
陈程轻哼着倒进他怀里，乖乖由他舔，一双手不自觉得环上任启的颈项。
任启的手顺着小孩的背一路下滑，停在圆润的臀上，大掌裹着臀肉揉捏挤压。
陈程感觉有什么热热的抵在他腿上，随着身后那只手的使劲，这种感觉更明显了。更让他觉得慌乱地是，他察觉自己那个隐秘的地方热热涨涨的，还有些痛。
任启睁开眼，就看见小孩瞪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又失控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怎么了？还痛？”
陈程摇头，要哭不哭的样子，“我是不是病了，这里好奇怪。”
任启低头，看见自己胯间鼓起的一块，但这不是重点，关键在小孩指着的地方，那小小的突起……
他突然想仰天长笑，吾家儿子初长成！
小胖子番外三
陆无恒第二天果然早早到了黄杰家，难得的是那只夜猫子竟然也起了，正在车库里考虑要开哪辆车。
看见陆无恒停在外边的银色cayenne，本来准备登上路虎的黄杰脚一转，走向边上相对秀气的奥迪Q5，得给人小老师家里留个斯文点的印象不是。
两辆车，一白一银就这么闪亮亮地出发了。
昨晚从肖平那知道小老师是青州市人，黄杰在回去的路上就让人查了具体地方，加上车上的导航仪，两人虽然不认识路，却也是一路畅通。
平平稳稳的开出市区，一上高速，两人十分默契地调档加速，玩命般前后追逐，从昨晚就开始杠上的两人憋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了。
黄杰昨晚回去想了想，觉得挺憋屈。你说他没动作没表示的时候，陆无恒也什么事没有，现在他稍稍动了些心思，陆无恒马上就跟着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按说陆无恒不是那种存心要坏人事的缺德鬼，虽然嘴巴毒了点，手段狠了点，人品差了点，但到底还是好兄弟一家人，可要让黄杰相信他也看上小老师了还是与他同时的，这确实有些难度。总不能说桃花也会传染？老大碰上桃花运了，所以他们俩也会跟着中彩，而且看上的是同一人？如果真是这样，他只想感叹一句，坑爹啊！
陆无恒心里也不平静。说实在的，自己那点小九九若不是因为黄杰，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可知道了就再也不能坐视不理，黄杰是他兄弟，那小胖子是他看上的人，虽说不会为了他而兄弟反目，但也不会白白就看着小胖子奔去别人的怀抱。
两个人各怀心思，车子的速度倒是一点不慢，仅是三个小时就下了高速，接下来就是好一顿弯弯曲曲左拐右拐。
陈奕禾被小侄子拉着往家跑，脑子里还糊涂得很，什么好大好漂亮的车、城里来的人，小侄子一通乱嚷嚷，让他云里雾里搞不清楚。
他今天一早又去了姐姐家，再有两天就走了，去看看，道个别。从她家出来还没走至村口，远远就看见小侄子一路跑过来，那跌跌撞撞给的样子，看得他紧张不已。还没到跟前呢，隔得老远，小豆丁儿就喊开了，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索性就拉起他一块跑。
两人穿过田埂跨过小桥，一路喘着大气跑得辛苦，陈奕禾隔了一段距离就看见院子外停着的两辆车，确实是很漂亮，渐跑渐进，他却慢慢停了下来。这车子他没见过。依小侄子的说法，是城里人，那就是他读大学认识的，开得起车子的，他也就知道那么几个，可他想不出那些人里谁会来找他，按理说最有可能就是他东家一家人，可这两辆车他也从没在车库里见过呀。
小侄子见他停下来，焦急地拽了拽，嘴里嚷着让他快些，人还在院子里等着呢。
陈奕禾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一路奔跑让他的胸口剧烈跳动，还有些闷闷地恶心。
院里的两人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这两人他只见过几次，讲过几句话，怎么会到这里来？
阿妈正殷勤招待着，回头看见他呆立在院口，忙喊了一句让他进来，“客人等了半天了，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他局促地笑笑，走进去。
黄杰看见他，笑眯眯凑过去，“小老师，还记得我吧。”
他靠得太近，陈奕禾不大自在地往后靠，拘谨道：“记得的，黄先生。”
“哎，怎么说也是认识这么久了，先生先生地叫多生疏，虽然我确实是比你先生了几年，”他讲到这顿了一下，看到陈奕禾因他的话露出个小小的微笑，才继续道：“你就叫我黄杰好了。”
陈奕禾连忙摇摇头，“这不可以，太过了。”
“怎么会，都说出门靠朋友，我既然跟你认识了，那就把你当朋友，哪有朋友整天互叫先生的道理，阿姨您说对吧？”
阿妈搓搓手，笑得憨厚：“说的是说的是，小禾啊，两位客人有心来找你，你可不能怠慢了。你先招待着，阿妈去店里买点东西。”
陈奕禾知道阿妈是要去买东西做点心，点点头，让她去了，转过来时黄杰还盯着他，这才想起方才的话，他揪揪耳垂，呐呐道：“黄先生——”
“叫我黄杰。”
“黄……黄杰。”
“哎~~~”
他这一声应得九转十八弯，把陈奕禾的脸绕得通红。
黄杰看着来劲，还要再凑近些，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陆无恒走过来，陈奕禾看见他，立马将头低下去，礼貌得甚至要毕恭毕敬了，“陆先生。”
陆无恒原本还算和气的脸被他一叫，立马黑了一半，黄杰还得意洋洋地给他耍眼色，很快另一半也黑了。
“叫我名字。”
“可是——”
“咱们也认识很久了不是？况且要说起来我们应该还有点小秘密，更不用这么客气了。”
陈奕禾听到他意有所指的‘小秘密’，红润的脸色登时退去不少，人不自觉往黄杰那边躲了躲。
黄杰原本好奇什么小秘密，看他这个样子，登时担起护花使者的角色，“我说陆无恒，你至于这么小气嘛！不就是不想叫你，你就要要挟人家？”
陆无恒还没说话，陈奕禾又开口了，“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不习惯。”
这话说得陆无恒脸上缓了不少，声音也变得和气，“慢慢来，很快就习惯了。”
黄杰撇撇嘴，就装吧，大尾巴狼！
陈奕禾点点头，眼里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惧意。
“你……你们怎么来了？”
“这个啊，”陆无恒那眼角斜黄杰，“有人说要来看飘着雪的大海，又听肖平说你住这边，就顺道来看看。”
“对。”黄杰嬉皮笑脸接嘴，“顺便过来看看你，小禾——你不介意我也这么叫吧？”
陈奕禾点头。
“小禾什么时候去学校，我也顺便送你。”
“我……还得两天。”
“那就两天后，小禾不介意我在你家住两天吧？”
陈奕禾连忙摇头，“不会不会，只是家里有些乱——”
“没事，我不怕，谁不想住谁就先回去吧。”
陆无恒冷冷一哼，“我也不介意。”
小胖子番外醉酒
午饭时阿妈特意弄了几个好菜招待人，席上只坐男人，她和嫂嫂在一旁招呼，并不上座。
黄杰陆无恒两人各自带了些礼物上门，都有酒，现在在席上并着阿爸哥哥几个男人正好开封。
陈奕禾不会喝酒，在边上陪着坐了会，阿妈偷偷给他使眼色，他愣了愣，站起来随她到后院去。
“妈问你，”阿妈神神秘秘地拉着他的手小声道：“这两位客人是你东家？”
陈奕禾摇头，“是他的朋友。”
“不是？”阿妈犹疑道，“那怎么跑咱们家里来了？”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过来玩的。”
“来玩的？咱们这山沟沟里有什么好玩的，除了山就是树，这有钱人，想法就是不一样。”
陈奕禾不语，有钱人的想法他自然也不知道。
“哎，我看他们那车是真漂亮，得不少钱吧，他们做的什么生意？”
陈奕禾还是摇头。
阿妈皱起眉头，“你这孩子，人家都到咱家里来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妈，他们就是顺便来看看，又不是特地来的，我不好打听那么多，而且我跟他们也只见过几次，没什么交情。”
“只是见过几次？禾子，这事儿是你太不上心了，人家既然有那个心思要与你做朋友，你自然也要真心相对才可以，可不能太失礼。”
陈奕禾无奈地垂下肩膀，“妈，我跟他们真不是什么朋友，他们说着玩儿呢，城里人都不太在意这个的，只是随便说说。”
阿妈听了，怔怔道：“不当真的哦？我还以为……唉，那就算了，不当真就不当真吧，咱不求这个。”
“嗯。”
“那他们什么时候走？”
“他们……要玩儿两天，让我顺便坐他们的车去学校。”
“这……行吗？”
“没事的，只是顺便，他们跟我东家关系好，看在他的份上带我一程，不算太麻烦。”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快去前边吧，也算是主人家，出来这么久不礼貌。”
“嗯。”
阿妈看他出去，自己又在后院愣愣呆了会，才往厨房去，准备再添几个菜。
黄杰方才见陈奕禾不见了，就一边喝酒不着痕迹地四处逡巡着，这时看见人从后边过来便扬声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又递过一杯酒，“小禾陪我喝一杯？”
陈奕禾连忙摇头，“我不会。”
黄杰一脸大惊小怪，“不会？男孩儿可不能不会喝酒啊，以后出去工作要被人灌的。”
陈奕禾还是摇头，心说自己以后要去当老师，谁没事灌老师？
黄杰不依不挠往前送，“喝一点，怎么样，当是给我个面子，真喝不了就不逼你了。”
陈奕禾推脱不得，往阿爸哥哥那看去，指望他们来救救场，没想他们俩现在喝得是面红耳赤，早管不了别人了，他另一边的陆无恒虽然没醉，却是一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摆明了也是要他喝，他瘪瘪嘴，豁出去般端起酒杯含了一大口，咕地吞下去，被辣得直咳，脸上马上火烧火燎的红起来，那是五十三度的茅台啊，连黄杰这样能喝的也不会一口气吞下大半杯，何况是他这从不沾酒的。
桌上唯二清醒的两人就看他趴在桌子上咳了一阵，抬起红彤彤的脸，水汪汪的眼睛在桌上瞟了一圈，最终落在眼前的酒杯上，张张嘴，没说出话来，又啪的一声趴回去，睡着了。
黄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一分钟就醉倒的人，嘴巴张了张，又闭起来，看了眼难得有些愣愣的陆无恒，终于忍不住捧腹捶桌，笑得毫无形象。
这小老师实在是太可爱了！
陈奕禾被一口白酒放倒，睡了一整个下午，傍晚时候被阿妈叫起来，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脑袋晃晃悠悠，像是装了半桶水的水桶，被人不断摇晃着。喝了一碗红糖茶，又呆呆地在床上坐了许久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