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吧！你奶奶念了一早上了，这不刚刚睡着你就过来了，呵呵，她要是知道了，非气不可。”沈老爷子一如往常，丝毫没有感觉到半分悲伤。
“爷爷，奶奶睡多久了？”唐慕看着病床的老人，发现这才几天，她就狠狠的瘦了一圈，整个人已经瘦的有些脱形了！垂垂老矣的模样，看得唐慕控制不住的心疼！这跟他的奶奶病逝的时候，太过相似了！再一次看见这样相似的一幕，纵使唐慕这样冷漠的人也控制不住心疼心酸！
“刚刚睡一会儿，昨晚折腾久了，她不睡我才奇怪。”老爷子的模样，让唐慕摸不着头绪！这是太过悲伤？还是太过淡然？沈浪说这对夫妻很多年前就是这般模样的看待爱人的生死！之前在家的时候，老太太状况还不错，他还能理解，但是这样的时候，他怎么还能做到这般冷静？
不知道的人大概还会以为这人对爱人不是爱而是恨吧！不然爱人都这样了，他怎么还能这般乐呵呵的？
“你很疑惑吗？”唐慕的眼神，当了一辈子军人的沈老爷子一眼就看穿了。
唐慕也不避讳，直接的点点头。
沈老爷子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他过去坐，唐慕也不拒绝，走至沈老爷子身边落座。
“是不是觉得我的爱人都要离开人世了，我还这样乐呵乐呵的，很没有感情？”军人的另一个优点——直接！
唐慕也直接，没有惺惺作态，而是直接点头！
“呵呵，小慕啊！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格！”沈老爷子拍拍唐慕的肩，开心的笑了。这个孩子对他胃口！沈浪那小子眼光就是好，找了这么一人爱人！他老头子喜欢！
“小慕啊！我和你奶奶的感情发生在战争年代，那个时候我们随时都是把命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说白了就是活一天算一天，不知道过了今天还会不会有明天，吃了这顿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命吃下一顿。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就很坦诚的告诉她，跟我姓沈的过日子那就要做好随时当寡妇的准备，也许今晚还在家里盖被子，明天就会裹烂席子。可是她说这辈子她跟定我姓沈的了，新婚之夜还写了一封绝命书！我死她死！我生她生！”说起那时候刻苦铭心的爱情，沈老爷子眼中流露出的是年轻时的光芒！那是爱情的光芒！
“你知道吗？你奶奶可是书香名门之后的大小姐，她却坚持要嫁给我这个只会打仗，大字儿不识一篓筐的山野小子！当时还跟家里闹翻了，闹得很凶，最后连家都不要了，我打仗她随军，跟着我东奔西走，那段日子苦不堪言，可是她愣是没吭一声，你爸生下来的时候，我们还在战壕里！后来都有了你六叔了，她家才谅解她！我们的感情也许没有惊天动地，可是我们早已经不在意生死，因为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多到我们已经能从容面对！”这是沈老爷子第一次说起自己和爱妻的感情，但是看得出他将这份感情珍藏在他生命中最重的地方！
唐慕有些愣神，这样的爱情大概就只有那个时代才会这样纯粹美好吧！
“……奶奶很爱您。”这是唐慕唯一想到的词儿！只有爱才会让人心甘情愿的过这样的日子吧！完全没有明天的爱情，他们在那个年代坚守着，没有一丝怨言的坚守着！
“呵呵，那时候只是想，这样的人能在战争结束的时候过一辈子就是最大的心愿了！至于爱情啊！这词儿太文雅，离我这样的大老粗太遥远，就只是想跟这个人过一辈子，养一窝仔，就是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事儿了。”说起当年的往事儿，沈老爷子已经收敛了多年的大老粗又原形毕露了！这几十年的教育被踹的丝毫不剩！可是这才是他们那时候的真实写照！他只是一个会打仗的山野穷小子，没有任何资本，却让这个大家小姐心甘情愿的跟了一辈子！
“……老头子，我以为你这一辈子……也不会亲口说出……这些话呢！”病床上突然响起沈老太太的声音，说得很吃力，可是满是幸福的味道！
“奶奶！”唐慕起身两步走到病床边，看见她已经睁开了眼。
“小慕啊！你来了……奶奶还念着你呢！”看见唐慕，老太太高兴得像个孩子！
“嗯。”唐慕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任自己的手被老太太拉着。
“奶奶怕是熬不过……这一关了……就想看看我的宝贝孙子！”老太太很是坦然，对于自己的身体，她自个儿心里有数！
“奶奶！不要这样说！”即使当事人看得开，身边的人也不一定！
“老婆子啊！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想听我说这话？”他们的感情纯朴简单，却是很少人能拥有的！
“是啊！几十年了……可算是等到了啊！要不是……要不是小慕……我怕是就没这个机会听到了。”
“这可是我老头子第一次说！”老爷子郑重的说道。
“嗯……知道……以往想听你说说，你就是不开口……”
唐慕看着这笑意妍妍的夫妻，心里莫名的感触着，将来他和沈浪能这样一起到老，然后这样坦然的面对生死吗？
如果能，那应该不会孤单了吧……
……
“沈浪回来了吗？”萧雨看丈夫打完电话，立刻关切的问道。
沈家老大点点头：“回来了！他们的学习结束了，沈浪正往这边赶，大概两个钟头就能到了。”
“这就好！”
“沈离呢？”
“一小时之前上的飞机，这时候大概要到了吧。”
“还有小泽小彻两兄弟呢？”
“也在路上了。”
“老七和小田儿也在上飞机了，沈墨，你待会儿去接一下他们。”
“嗯，好！对了大哥是直接过来还是开车过来？”
“这里没有停机坪，他待会儿开车过来。”
沈家的人全都赶回来了，因为医生下达的病危通知书，老太太大概就是这两天了，她的癌细胞已经透支了她的生命，来势汹汹，回天乏术了！让家人准备后事儿了！
唐慕不知道这事儿，沈浪他们也不知道，但是他们都猜到了！时间比他们想象来的快，生命中的意外让人措手不及，往往在你做好准备的时候还会徒生枝节！
可是这不就是人生吗？
永远也没办法预测，永远也没办法左右！
生老病死是人一生中必经的关口，但是要淡然面对还是很难……
唐慕推开病房门出来，看见沈家和队伍越来越大，尽量的靠到旁边，沈浪不在的时候，面对这样的一大家子人，他真的有心理压力！
“奶奶还好吗？”萧雨看着唐慕出来，还是将他放到一家大小面前。
“精神还算不错，爷爷说，忙的先回去，不用全部来守着。”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齐聚而来，唐慕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说。
第九十章：不准比我先走
他之前还在纳闷为什么全部都站在外面，他会拥有这个殊荣，大概要拜他们是沈家的第一个结婚的所赐，那个老人很幽默的让小辈不准进病房，原因是他们都不听话，不结婚！所以她不喜欢他们了！至于大的，看见他们一脸担心不已的表情，老两口很受不了！这是他刚刚纳闷为什么全部都在外面站着不进去的原因，老爷子说的！
沈浪他爸又说病房人不能待太多。
就是不知道里面说的和外面说的理由哪个是真的！
沈家人都聚在病房外，因为地势够大，勉强容纳下了这一大家子。
“精神不错？难道是——”之前明明都是那般模样的啊！
“小慕！奶奶的精神怎样的不错法？！”没有这么快吧？！
“只是立竭，但是思维什么伏特计清晰。”唐慕一愣，明白他们的意思。
“……是吗？”
什么都清晰……可是明明昨晚她已经连人都分不清，说的全是些凌乱的话……就叨念着浪小子不结婚，一会儿又说小慕为什么不来看她。念着沈离的宝宝多大了，沈成在部队怎么样了……
可是现在却清晰了，这是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
唐慕一愣，这才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快？沈浪走的时候，情况还不错的啊，怎么就快……
沈家人漠然的站在病房外，有些抑制不住的哀伤在蔓延。
一辆军用的越野急速驶进医院，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开得像飞车一样，行人避让之余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候这不要命的开法！
住院部大楼的大门口还停着唐慕的Reventon，军车开到大门口“咻”的一声急刹，差一点撞上豪跑的屁股！
车刚一停稳，沈浪就急匆匆的下了车，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情绪。
他步调沉稳的向着住院部大厅走去，身上还穿着丛林气息浓重的迷彩，脚上的军靴上还沾着黄色的泥土，满身还带着战场上的冷漠气息。
刚一转背的保安回身一看，这要命的地儿怎么又停上车了？！一辆Reventon就已经把大门给堵了，可现在还停上了一辆军区牌照的越野！他哭丧着脸，老天爷，怎么都喜欢这块宝地儿了啊？！他可不可以走远一点啊！看着那大门口的两辆车子，他会被人骂死的吧！
沈浪站在电梯门外等着，路过的人频频侧目，这个人刚刚从哪里来啊？！让人看着就想避开，肩上的肩章不知道去哪儿了，看不出军衔，但是这样冷肃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一般的军人吧？
唐慕靠在墙上，不时的看向门口，刚刚，沈浪在来的路上了……
沈浪刚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靠在墙上，看不出心绪的爱人，刚走了两步，那人就回头望了过来，看见他，他站直了身子看着他，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感伤。
看了他一眼，唐慕抬脚步向那个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男人。
“回来了。”
“嗯。”沈浪轻轻的吐了一个单音节，伸手将唐慕的手握进手中。
“奶奶她……”唐慕欲言又止。
“我知道！”沈浪点点头，牵关爱人向里面走去。
唐慕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沈浪看不出情绪的侧脸，没再开口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力道，回应他的是沈浪更重的交握力道。
“爸、妈。”牵着唐慕走到病房外，沈浪开口。
“回来了。”看见沈浪，萧雨微微的朝儿子笑笑。
“大哥。”沈墨沈萧他们也淡淡的跟大哥打着招呼。
“嗯。奶奶怎么样了？”看着一大家子都在病房外面，沈浪微微的皱眉，这是？
“要进去看看吗？奶奶的情况不好，也许就是——”后面的话，没再说，但是沈浪听懂了。
“……浪小子，进来吧。”病房没有关紧，老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你们都进来吧！”
沈家人一愣，还是推开门，轻声的一个一个进了病房。
床上的老人又陷入昏睡中，老爷子坐在床边，一下想像老了十岁的模样。
“……谁还没到？”
“老七和小田儿在路上了，沈离和小泽他们也都在路上了。”
“沈离和小泽他们也快到了！”
“沈成已经去接去了！”
“浪小子，过来吧！你奶奶一直都在念叨你。”
“嗯。”
沈离拉着唐慕站在病床旁，看着才几天就瘦的快不认识的奶奶，神色有些木然，可是唐慕知道这个男人很难过，不然他不会用这样的力来握他的手……手上力道就像是要废的手骨一样的沉重。
唐慕只是越发的靠近他的身边，然后反手与他的手交握，力道十足。
沈浪回头看了唐慕一眼，淡淡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他会在这个人身边，一直！
凌晨一点钟，沈浪和唐慕才回到大院，沈浪回到了房间就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唐慕看沈浪那一身迷彩，主动去给沈浪放洗澡水。
唐慕认识沈浪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给沈浪放洗澡水。
唐慕放好水控制不住的叹息，望望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起身出了浴室：“先洗澡吧！水放好了，先洗洗睡会儿吧！”
沈浪抬头看看站在身前的唐慕，蹙着的眉一直没有松开。
“快去吧！明天会很忙。”唐慕伸手抚上沈浪短短的寸头。
沈浪摇摇头，伸手一把拥住唐慕的腰身，倾身靠在他的腰腹间，狠狠的呼吸着他的气息！
“沈浪……”唐慕微愣，这个人还是第一次这样……脆弱吧！愣了一下，唐慕还是没有迟疑的伸手抱住靠在他身上的男人。
“……将来老了，你先走……”沈浪的声音从唐慕身上嗡嗡的传来。
“……好。”唐慕静静的点头。
将来老了，他先走！他自私不想推诿，将来他不想当留下来的那个！不想！他没有爷爷那般淡然的心，不会笑着送爱人先走！他害怕孤寂，不想留下来独自品味形单影只……
“慕，我爱你。”
唐慕心猛地揪紧！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明明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话，可是这一次，他的心，真的是颤抖了！
“……我知道。”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从沙发开始，沈浪的迷彩交缠着唐慕的风衣、针织衫、长裤，一路蔓延，疯狂的散落在地板的各个地方，沈浪抱紧怀里的人，以从未有过的疯狂，狠狠的纠缠着……
“不要离开我！不要……”沈浪双手紧拽着唐慕的腰，用力的挺进，用力的撞击着！就像是没有明天的疯狂着！
“好……不离……开……啊、啊……嗯嗯、啊……”攀着身上的男人，唐慕亦是疯狂着回应着男人的求索。
“慕……这一辈子，都不准……”将仰躺着人抱起来箍在怀里，沈浪的力道更猛。
唐慕惊呼着环上沈浪宽厚的背，双手青筋暴起，微仰着头，急剧的喘息着！
“好！一……一辈子都不……啊！轻点……一辈子都不离开……”实在被男人顶得承受不住时，唐慕微微的抗议，男人稍稍放轻一点，他继续说完被截断的话！
“将来不准比我先走！”他要把这个人死死的守护在身边一辈子！绝不让他离开他身边！
唐慕颤抖着伏在沈浪的肩上，嘴角扬起微弱的笑意，这个矛盾不已的男人啊！刚刚才说让他先走，这会儿又说不准比他先走！
“你说的……让我先走……”
“我反悔了！！不准先走！”沈浪稍稍推开身上的人，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混蛋！什么——啊！”刚刚出口的反驳被男人身下一记用力的翻搅给硬生生的堵断！唐慕差点被这野蛮的力道搅的断掉呼吸！
“我反悔了！不准先走！不准！”
“……混蛋……”唐慕骑坐在沈浪的腰间，双腿无力的搭在两边，整个身体都被男人控制着，即使开始脱力，还是难得一见的温顺靠在沈浪怀里承受着这疯狂的欢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