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没有,但是如果你让我搬东西我肯定不舒服,我得了一种一干活就会死掉的病。”俞凡还要继续说,忽然看到搬东西上来的翁杰的警告眼神,马上耸耸肩转变了态度,“好吧好吧,我看看还有什麽可以拿的。”说完,跑下了楼。
“今天是怎麽了。”望著俞凡的背影,陆唐疑惑的摸著下巴,“好像变了另外一个人。”
翁杰笑了笑:“你的观察力似乎变好了。”刚刚见面的时候,陆唐还是粗心的一塌糊涂,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细心了,“是因为养了小孩的原因麽?”
“你说的好像认识了我很久一样。”陆唐笑著对翁杰说,“明明才认识不过几个月。”
“是吗?”翁杰放下箱子,擦著汗,转头看向陆唐,“可是我却感觉像是认识很久了。”
“你这麽一说,似乎我也……”
剩下的话淹没在嘴里,翁杰站在阳光充足的客厅,整个人都笼罩在过於明亮过於充沛的光线中,看起来异常的不真实。陆唐睁大眼睛,心中一阵惶恐,下意识的抓住翁杰的手臂。
翁杰诧异的问:“怎麽了?”
“啊……哈哈哈哈。”发现自己的失常,陆唐有些尴尬的松了手,“刚才总有种你会突然消失的感觉。”
翁杰愣了一下,然後掩饰住心中的情感笑道:“嗯?我不是在这吗?”
“哈哈哈,大概是搬东西昏头了吧。”陆唐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松开拉著翁杰手臂的手,却被後者反手拽住了。death19.com
“如果,我是说如果……”抓著陆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翁杰漆黑的眸子牢牢的盯著他,认真的问道,“我真的消失了,你会怎麽办?”
陆唐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怔怔的看著翁杰,胸口一阵一阵的发紧,好像有什麽东西破土萌芽。过了一会儿,陆唐才放松似地笑了出来:“你不是在这吗?”
刚才翁杰抛出的回答又重新抛了回去,却是再贴切不过的答案。
翁杰没有想到陆唐会这样回答,愣了半晌,才用额头靠著陆唐的肩膀,呵呵呵的笑出声来:“我们怎麽在讨论这麽幼稚的问题。”
陆唐也笑道:“对,这种讨论简直跟小孩一样。”
亏他还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了,那个人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肩膀和脖子甚至能感受到他笑时的颤抖和呼吸时的气息。
怎麽可能凭空消失。
不是在这吗?
两手空空的俞凡慢悠悠的爬上楼,刚想推开门,告诉两个人东西已经搬完,下面什麽都没了,却从半掩的门看到地上两人因为亲吻而几乎融为一体的影子。
再怎麽不识趣也不会在这时推门进去。
“进展还挺顺利的嘛。”小声嘟囔著,俞凡重新走下楼。
要是在几个月前告诉他翁晨会陷入恋爱这种古老的情节,他估计会笑破肚子。
“可是进展再顺利又有什麽用呢。”越想越不明白,俞凡迷惑的自言自语著。不要说他们不是一个时空的人,翁晨到了时间必须要回去。不,就算翁晨留在这里也没有什麽用。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
没错,身为死党,俞凡曾经因为好奇而看过翁晨翻阅的报纸。
11月25日,已经没剩几天了。
之前一直以为翁晨只是玩玩而已,但是现在翁晨显然越陷越深,俞凡开始怀疑自己原来的推论。
越想越觉得难以理解,恋爱到底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
俞凡完全没办法理解这种感情,难道会比恶作剧更有趣麽。
就要烦躁的抓头的时候,迎面一阵微风吹过来,俞凡已经走出了楼栋。
好天气能缓解暴躁的情绪,俞凡一边深呼吸一边环视四周,目光很快停留在马路对面的一个人身上。
穿著儿童球服,背著小书包,在路上气呼呼的走著的,不正是他在幼儿园收的小奴隶尹晓正?
马上忘记了关於恋爱问题的苦恼,俞凡对著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尹晓正露出了一个充满捉弄意味的坏笑。
二十八、
搬到新家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大扫除。
柜子顶和吊灯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陆唐踩在凳子上伸手擦了一下,灰尘马上飞舞起来。
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这种边角了。陆唐自言自语的说:“这种地方其实也不用擦的很干净,你说对吧……”边说边问向站在凳子旁边的翁晨,後者笑嘻嘻的递过来一块抹布,用行动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有个严格的儿子也不是一件好事啊。一边在心里哀叹,陆唐无奈的擦著吊灯。
灰尘纷纷扬扬的落下,陆唐捂著口鼻对翁晨说:“这里灰大,你先去别的地方呆著吧。”
小家夥眯著眼睛点点头,跑开了。
陆唐继续拿著擦著吊灯,没过一会儿,忽然有人轻拍自己的腿。
陆唐低下头一看,翁晨头上顶著一个报纸折成的帽子,带著个小口罩,手里拿著另一个纸帽子和口罩,对陆唐说:“带上这个。”
陆唐接过纸帽子:“这要怎麽带?”
翁晨招招手示意陆唐从凳子上下来,然後给蹲下来和自己等高的陆唐带上纸帽子。
看著小家夥一本正经给自己带帽子的模样,再想想他用那双小手摺帽子的样子,陆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随著报纸发出的轻响,帽子在了陆唐头上。
“正好哎。”陆唐摸了摸头上的帽子。
翁晨仰起脸:“那当然,我知道你身上所有部位的尺寸!”
意味深长的话只换来陆唐的一笑,察觉到用这个身体调戏达不到需要的效果,翁晨挫败一般的继续整理东西。
陆唐擦著高处的东西,翁晨在下面走来走去收拾行李里的东西。
散落的灰尘在下发出闪闪的光亮,陆唐第一次觉得在温暖的阳光下打扫卫生是一件这麽愉快而温馨的事情。
就连刚刚搬进的房屋,都弥漫出了浓浓的家的味道。
当从窗户洒落的光线变成柔和的橙黄色时,大扫除终於结束了。
“啊……累死了……”陆唐和翁晨筋疲力尽的倒在地板上,四周光洁的几乎要发出光来的家具清晰表现出两个人所作的努力,成大字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头靠头的看著天花板,慵懒而又舒适的享受著劳动过後的小憩。
“好久没有这样大扫除了。”陆唐望著闪亮亮的灯罩,轻声赞叹,“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嗯……”翁晨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手臂伸展到陆唐跟前,“累死了。”
陆唐马上亲昵的抓住了翁晨的小胳膊,笑眯眯的叹道:“哎呦呦,手臂很有力气嘛。”
“那当然。”
“今天累坏了吧。”陆唐把小家夥扯到自己怀里,抚摸著儿子的头发笑道,“除了这麽多汗,头发都湿了。”
“嗯,行李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我放的。”翁晨伸著手指头数道,“秋冬衣服挂在柜子里,袜子和内裤在柜子下面的抽屉里,薄衣服叠好了在第二个抽屉里,指甲刀剪刀在床头柜……”
听著小家夥一个一个将放好东西的位置背出来,陆唐十分好笑的揉了揉儿子的头发:“你怎麽像个管家婆一样。”
“我要说出来给你记住啊。”
“没关系。”陆唐懒散的笑著,“有什麽不知道的,我问你不就可以了。”
翁晨盯著陆唐的脸:“万一我不在了呢。”
“嗯?你要去哪?”看著小家夥严肃的脸,陆唐想了想,笑道,“你是说你回你妈哪里去以後是吧?没关系,那还早著呢,到时候我会常去看你,肯定能见面。”
要是以後都没办法见面了呢。这句话翁晨放在心中,并没有说出来。
陆唐自顾自的计划著,“你放寒暑假我就把你接过来住……如果能在我这里上学那是最好了……”想著想著,陆唐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落寞:“这麽一想,要是你不在身边,我肯定会觉得很寂寞。”
“要是我不在了,”翁晨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该怎麽办呢。”
“啊?”陆唐先是一愣,然後抱著翁晨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哈哈哈,好像你是我爸一样……哈哈哈哈。”
刚刚凝聚起来的伤感情绪被陆唐的大笑冲散,翁晨无力的垂下头。
对於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来说,这是最正常的反应吧。
“不过……”笑到眼泪出来的陆唐擦了擦眼睛,抱紧了翁晨,“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觉得多出个儿子很麻烦。但是现在……”陆唐用下巴蹭了蹭怀中小孩柔软的头发,“我觉得有个儿子真是太好了。”
沈默了一会儿,翁晨轻声回答道:“我也觉得能够来找你,真是太好了。”
“那麽11月25日我们就庆祝一下吧!”
“嗯?”猛然听到那个日子,翁晨惊讶的抬起头看向陆唐,“什麽?”
陆唐得意的弯起嘴角:“我猜到了。”
翁晨震惊的抓住陆唐的衣领:“猜到了什麽?”
对儿子过於夸张的举动感到奇怪,陆唐露出诧异的神色:“猜到那天是什麽日子啊。”
“!”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翁晨只能死死盯著陆唐。
陆唐继续说道:“那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什麽?”抓住陆唐衣领的手松开了,翁晨挑起眉毛的问,“你为什麽这麽想?”
“你不是说过没有那天就没有你麽,”陆唐比他更奇怪,“难道那天不是你的生日,那你为什麽要画个圈?”
“哦……嗯……”
“那到底是不是你生日?”
翁晨点点头,挤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算是吧。”
“算是是什麽意思……哎,不管了,那就算是吧。不就是大後天嘛,好吧,那天买个蛋糕来庆祝一下吧。”懒得追究太多,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後,陆唐马上自顾自的下定了计划。
庆祝?翁晨低著头,嘴角扬起一丝和现有容貌不符的成熟的苦涩微笑。
那个日子……完全找不到一点可以庆祝的理由……
只有两天了。
二十九、
第二天送完手上的外卖,陆唐特地拐到附近的蛋糕店。
店内弥漫著烘焙特有的甜蜜香气,精致的蛋糕如同艺术品一般陈列在柜台里。
“选草莓还是巧克力呢。”陆唐为难的看著展示柜。
蛋糕都做得相当漂亮,种类繁多,令人选择困难。
善解人意的店员轻声细语的问道:“先生是要送给女朋友还是长辈呢?”
陆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著鼻子:“是小孩。”
“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男孩。”
“男孩子啊,那看看我们巧克力慕斯和抹茶蛋糕吧,”店员打开宣传画册,“样子很大气,也不会很甜腻。”
“巧克力啊……不知道他爱不爱吃呢……”陆唐一边说话一边抬起头把视线从画册上移到店员身上,店员身後的玻璃橱窗映出店外街上的景色。
注意到那玻璃只是一瞬间,陆唐却从店员背後的玻璃橱窗上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那是一个正牵著小孩在路上行走的个子娇小身材匀称的女人,虽然长相秀气可是却不至於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令人眼前一亮的注意到。
可是陆唐却在看到那个女人的同时愣了一下。
好面熟……这张脸似乎在什麽时候见过。
虽然面部的轮廓比较柔和,但是眉目五官都似曾相识。
最近自己身边这种长相的人似乎很多……翁晨,翁杰……翁……
猛然间,一个名字冲上脑海。
“翁美美!”
几乎在念出这个名字的同时,陆唐就已经确定了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女人的身份。
虽然和高中时相比成熟了不少,但是高中时的少女再怎麽改变也不至於让人认不出来,当回忆冲上来之後,陆唐对自己的判断再没有什麽怀疑了。
没错,那个女人就是翁美美。
可是本应该在国外的翁美美为什麽会在这里?
她不是说最近没有办法回国吗?
即使是来找翁晨,也应该先打电话联系。
她牵著的小孩又是谁?
陆唐的脑海被一串的问号充斥的满满的,条件反射一般的冲出店门,望向翁美美走过的方向。
路上人潮早就将翁美美娇小的身躯淹没。陆唐伸著脑袋看了一会儿,马上跨上自己停在一旁的摩托车。
没来……翁晨焦躁的靠在墙角,幼儿园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可是和自己调换身份的俞凡还没有来。
中间隔了假日,所以按时间来说,应该是搬家那天以後再也没有见到俞凡。
俞凡一向不是个喜欢被什麽东西束缚住的人,如果没有兴趣更是看都不愿看一眼。同样的,失去了兴趣的事也不会愿意再做。所以俞凡帮自己上了这麽久的幼儿园已经出乎翁晨的意料了,早就做好了他可能随时消失的准备。
虽然翁晨一点也不奇怪俞凡会做这种帮忙帮到一半就逃跑的事,但是因为时间一天比一天少,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就会令人分外暴躁。
俞凡是个聪明人,翁晨觉得他应该早就隐隐猜到了些什麽所以才会三番四次的警告自己。
是发生什麽事情了吗?想起俞凡那个一丝不苟尽职尽责的做著时空警察工作的哥哥,翁晨易发的暴躁起来。
俞家兄弟有著差异非常明显的性格,和随心所欲的弟弟不同,俞永有著遵守规则,甚至可以说是接近死板的个性。
翁晨并不在意被俞凡知道自己的想法,但是俞凡的哥哥却没有那麽容易对付了。
因为那个一板一眼遵循时空管理条例的时空刑警就是以後来接自己回未来的人。
目前翁晨还不知道他来接自己回去的具体时间,但是显然就在这几天了。
因为俞凡没有来。翁晨只能打电话给老板请假,优先考虑去幼儿园。
工作丢了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老师因为孩子没有到校而打电话问向陆唐就麻烦了。
翁晨一边烦躁的抓著头发,随著那天的临近,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都令人觉得不安。
没有办法放心,总觉得会发生什麽事。
红灯拦住了去路,陆唐把车停在十字路口,四下张望。
在开车的过程中似乎看到了翁美美的身影,但是陆唐要注意路边的车,路上人又多,一不注意就又看不见了。
陆唐睁大眼睛搜索四周的人,但是依然没有看到翁美美的身影。
跟丢了麽,陆唐放弃一般的叹了口气,果然自己不是跟踪的料子啊。
从刚才惊鸿一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分锺,陆唐也从开始的惊讶疑惑之中镇定下来了。
回想起来,自己只是从橱柜上看到了一眼,又那麽多年没见了,那个人不一定真的就是翁美美。这世界上人那麽多,有一两个长的像的也不稀奇。
或许是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