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要……唔……”斐言不禁仰起颈项,他难受的连连扭动身体,想要借此摆脱斐诺的紧箍。
斐诺停了下来,他喑哑着声道:“我先带你去看医生。”
他还没禽兽到不顾他受伤,就硬来。
以他为重吗?当斐诺一抽开身,重新掌握起方向盘时,斐言低垂着头,他默默的把手覆在他按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浅声道:“前面就有旅馆,如果去看医生,还要过两条街道,到了旅馆,你帮我接回去就好了。”
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看到他忍耐,更舍不得他难得的温柔。
“……去看医生!”
细长的发丝下是斐言微扬的嘴角,他很少见到斐诺如此气急败坏的声音,他是怕他委屈吗?
用一只手就可以测试出他对他的心,他很开心。
“可是我现在就手痛,等到医院,还要排队,哥哥是故意要看我难受吗?”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弧度愈来愈大的嘴角算是彻底的出卖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斐诺是舍不得他受苦的,他无奈地叹气,抚摸着斐言的发顶道:“你以为我的忍耐力真的很好吗?”
情到浓时,总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冲动。
斐言只是转过头,不看他。
“……我没叫你忍……”
第一百一十四章:潮起潮落
旅馆
斐言坐在床沿,他把左手递交在斐诺的手上,忍着剧痛,听到自己骨头里传来的“咔叽”声。
橘红的灯光笼罩着他们,很暧昧,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斐诺。
在少年时期,他的大胆似乎都用尽了,而他也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本能的想要退缩。
斐诺敏锐的发现到斐言突然瑟缩了下,他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道:“下次吧。”他不想再勉强他,毕竟在这种事情上,他的强势只会令斐言难受。
刚回来的时候,他就发觉到斐言不是很喜欢做这种事情。这样看来以前,他也大多是配合自己,不敢抗拒的成分居多。
“上次的教训已经够了,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当时的表情,要哭不哭的。”他目光连闪,不想看到斐言再半路跑出去,存心要让他内疚。
斐言紧抿着唇,过了许久,就在斐诺打算放开到嘴的肥肉时,他小心的戳着背过身拿起浴袍想要沐浴的斐诺,“知道错就好了,以后不可以这样对我。”
“嗯。”斐诺忍着笑,应答了他一声。
虽然他有时会说斐言像个孩子,但是自从斐言有了自己的判断力后,就很少见到他会撒娇。
“那个……那个……”眸光稍稍往后移动,斐言拽着斐诺的衣角,倾身向前,将头抵着他的背部道:“哥哥,很久没帮我洗澡了。”
小时候的他不喜欢在沐浴的时刻,有人接近他。可是只有斐诺,只有他,他才可以不设心防的去接纳。
“手受伤了,我不能自己来。”斐言原本只是拽着斐诺的衣角,当他一边说着话时,一边用双手环绕着斐诺的腰部,低低的道:“哥哥要不要帮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没有回头看斐言一眼。
斐言只是笑,他想起八年前,想起他在自己的手心放下糖果,想起他抱着自己,说他会养他。
“我喜欢温水。”他弯起嘴角,双手绕着斐诺的腰部倏然往下,用手指轻轻刺戳某处道:“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不过该懂的还是明白的。”
他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斐诺握住他的手,他微微叹气后,转身用浴袍覆盖住斐言,他的手隔着柔软的布料揉着他的发顶,眼眸满是令人看不懂的错综复杂,“真的懂?”
斐言先是静静地注视着他,而后朝他颔首。
他伸手摩挲着斐言脸部的轮廓,忽然凑下头,从他的脖颈根部开始吻起。
斐言难以适应地仰头,忍不住别开眼喘气。
“不讨厌?”斐诺顺着他的脖颈根部往上,倏然一顿后,他单手扣着斐言的下巴,有节奏抿舔着他的唇瓣。
斐言浓密修长的睫毛微颤,他低笑了一会儿,勾住斐诺的颈项道:“如果我说很讨厌?你就不会乱来?”
斐诺愣了愣,他咬了下他的下唇,非要见斐言皱着眉头才道:“只会轻点。”
“……”嘴唇被咬的薄红的斐言恼怒地揽下他的颈项,他用额头紧贴着斐诺的额头,采取了反击——直接用舌尖勾缠住他的舌尖,硬要逼着他愈发的难以控制起来。
以经典的牛顿力学的角度来看,力的作用是绝对相对的。
这是对于产生这个力的两个物体而言,不是对其中一个物体。
以至于第二天,有人爬不起床也是自找的。
……
人生有四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好吧,吴闻也有惊喜,非常大的惊喜,以至于最后惊喜都成了惊吓。
一早上,门铃拼命的作响。
他耸拉着鸡窝头,一脚踹着躺在沙发上睡觉的艾陈舟,叫道:“喂,死猪,起来了,我去刷牙,你去开门。”
艾陈舟泪流满面都抱着抱枕,他咬着抱枕的一角,抽泣道:“我……很困,很困啊,包子。”
他怎么可以叫他死猪,怎么可以?!
霍凌剑都没这么叫过他,他怎么可以欺负人?
“喂,不要给我现出这种死相,我又不是你家那头瞎眼的狗狗,整天就喜欢绕在你脚边当忠犬。”吴闻的嘴巴依旧毒的令人想要暴打他一顿。
“包子,你说话好难听。”艾陈舟扭动着身体,一脸羞涩地继续咬抱枕中。
什么是他家的,包子也还不是一样。
不过说到包子……
似乎从租下斐言隔壁的屋子开始,他就愈发的少见到包子和笨熊在一起,除非是有时候笨熊留下来过夜,他才提早和他们告别回家。
一想到这,艾陈舟就觉得有哪个地方突然奇怪起来,就在他想要出声询问吴闻的时候,就看到他提着杯子,嘴角塞着牙刷去开门了。
“……包子,你够了。”他捂脸。
他怎么就那么随便啊,包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开始毁灭
吴闻稍稍抬头,就见一个人影进入了他的视线之内,他不禁皱眉。
“你来做什么?”他挡在门口,硬是不想要艾陈舟看到来人的脸。
“顺道看看你。”她一迳的微笑,也不往里头探头。
抽动着嘴角,吴闻“砰”的一声随即关上门。
这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才会看到奇怪的东西。
艾陈舟歪着头,顺着吴闻的视线往外望了望,可除了铁门外,其他的,他一律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怎么呢?”他不解地开口询问着吴闻。
吴闻侧着身,他的眼角扫向铁门,嘴角嘲弄的往上勾勒着。
“喂,死猪,你要不要打电话给笨熊,让他来接你回家,毕竟一直让他苦守寒窑也是件不仁道的事情。”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迅速地想要赶艾陈舟回家。
“你很奇怪。”艾陈舟站起来,他走到门口,直视着吴闻道:“门口有什么?”
“过来捉奸的人。”吴闻凝视着艾陈舟黑白分明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道。
包子,他是他见过最勇敢,也最不要脸的人。艾陈舟懒得听他的胡言乱语,直接道:“你确定还要隐瞒我?不然我们一起耗到小言回来好不好?包子。”
吴闻愣了一下,他缓过神来,却依然缄默不语。
看来事情大条了。艾陈舟抿着唇,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等到包子亲口说出来。
两个人安静的待了一会儿,吴闻眸底所弥漫的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确定要知道?”吴闻停顿了一会儿,他嘴角微顿,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今的情感波动。
真是没想到她会来找他。
更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胆量来找他。
“猪坚强,你等会儿一定要坚强。”他看了一眼艾陈舟,忽然抓紧了他的手,低缓清朗的嗓音像在拼命的压抑着什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闲淡,还有……阴霾。
“……”艾陈舟嘴唇一动一动的,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当他看清吴闻脸上的神情后,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吴闻抬眸睇视着铁门,也许该说是被关在门口的人。许久,他仿佛在一瞬间想起了很多的事,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异常的乏力感。
人与人之间,到底要怎样才不会有欺骗?
信任这一词,对于某人而言,是否一文不值?
他又怎么落到今天的地步,任人欺辱。
艾陈舟不安的按住吴闻的手,不明白他手上的温度怎么会那么的冰冷。
包子,他到底是怎么呢?
“门口的是笨熊……那一边的人……”吴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愿意挑明,宁愿要小猪去猜,也不要自己直接说出口。睫毛颤了几下,他笑的无奈又艰涩,“被抓包了,这一次我难看了。”
“他敢!”艾陈舟气恼地连眼眸都一片通红,他一手攥着吴闻的手,另一只手推开他,趁着一时气愤而爆发的勇气,他打开了门,连看来人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就喊道:“喂,你有脸没脸,也好意思自己来?”
来人似乎没预料到开门的会是另一人,她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紧盯着吴闻半晌后,才笑道:“我怎么不好意思,隔壁那户好歹也是我家买下的,你要看户口吗?”
吴闻没有说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嘲弄的掀了掀,但还是懒得和她计较。
户口?笨熊那种人也会有户口?
他以为他就是个黑户,没想到他也有证件,也不知道他证件里头的头像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土匪、流氓。
一口怒气梗在喉间,艾陈舟好想扑上去咬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心里有鬼,她说完以后,又望了一眼吴闻,想看他的反应。
吴闻低垂着头,他按着艾陈舟的手稍微松了松,并随之“啧”了一声。
但对方一听到这略带着不屑的嗤哼声,条件反射就脸色紧张起来。
无奈地摇了摇头,吴闻倾身于她,连嘴角的笑意也温和了许多道:“你在怕什么?不是我该怕吗?你看,连户口都是你家的,你想要赶我露宿街头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啊,要不要今晚,我就玩一把,让你过过干瘾。”
他又不是小猪,无家可归,只能在外面与霍凌剑守着一个狗窝,当一对苦命鸳鸳。
一下子,对方就为之语塞,她吱唔了半天,还是没想到可以压倒吴闻的攻击性话语。
不过她实在憋屈,明明是她为他即将生下孩子,为什么在他的心里,最为重要的不是她和孩子,而是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一想到这,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眼神仿佛燃起火焰一般的死命瞪着吴闻,如果可以,她还想要掐死眼前这个阻碍了她毕生幸福的家伙!
“你什么都不懂!明明是我一直留在他的身边,连危险也是我陪他一起度过,你……到底算什么?!”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和吴闻撕破了脸。
吴闻瞥了眼她,眼神有点儿错综复杂。
算什么?
他才是陪笨熊最久的人,他才是他身边顶顶重要的人,可是……他现在又什么都不是。
“你的照片,我看到了,你的短信,我也收到了,不过,你觉得有必要吗?”吴闻淡淡地道,他的身上有一种不容辩驳的气势,“我要的和你要的不冲突,你跟我计较这些只会跌价。”
第一百一十六章:离别之前
吴闻表面冷静,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已经风起云涌,甚至阴霾万里。
“放心,该做的我会做,不该做的,我绝对不会去做。你要的,我不会要,我要的,是你不稀罕的。”他不想再因为什么原因去眷念不属于自己的幻觉。
既然是幻觉,不如就彻底打碎,让自己清醒,放自己一条生路。
没想到吴闻会那么好说话,对方愣神,她先是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下吴闻,见他面色如常,没有迟疑和抵抗的眼神,这才相信他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不过这也好。
吴闻耸了耸肩膀,他懒的为自己辩解,他按住艾陈舟的手,对着他摇头,要他忍着直到她走掉,才淡声道:“好了,这下可解脱了。”
“不好!”艾陈舟难得沉下脸,他甩下吴闻的手,冷眼瞪着他道:“她在欺负你!”
吴闻“噗嗤”一下别开眼,“喂,是我在欺负人吧,猪坚强。”
他只是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再去相信他,也许该说是宁克。
笨熊是属于他一人,而宁克是她的。
心里“咯噔”一声,艾陈舟隐隐约约之间能感觉到吴闻的不对劲,可是他又说不出来他哪里不对劲。
“猪坚强,没问题的,我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甲小宝。”如果不是最后四个字,吴闻开始颤抖,艾陈舟也不会发现他其实也很难受。
“我帮你去骂笨熊。”艾陈舟单手握拳,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可以!”吴闻宁愿当什么都没发生,也不想现在就挑明。
“为什么?”艾陈舟绝对不相信以他对吴闻的了解,他会愿意忍受这种屈辱。
“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吴闻的态度很坚决,他对着艾陈舟缓缓地摇头。他也知道自己很难看,可是他除了依靠宁克,他还能做什么?
更何况——默默姐需要宁克的资助,她所需要的,是他所不能拒绝的。
“她是我的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她,哪怕我忍无可忍,也要重新再忍。”
“你……”
吴闻只是默默地笑着道:“我告诉自己要忍耐,一定要忍,不管怎样,我都要为了默默姐,忍下这口气,不可以再继续任性!”
直到多年以后,艾陈舟才明白吴闻当时并不是年少时期爱逞强,而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可惜的是,他无能为力,连安慰包子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
一早的手机不知道是谁设定的,不过才五点多就开始吵闹不休。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臂从锦被中探出,他往在柜台上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按下了闹铃。
“这么早就醒了。”斐诺松垮地套着一身浴袍,他轻松的弯下腰接住斐言的手机,然后随意的解锁替他查看刚发来的短信。
斐言从被窝里冒出头,他的手在上头扑腾了半天,也没要回自己的手机,最后也随便斐诺地再躺回被窝里。
随便,爱看就看,反正他的手机号就那么几个人知道。
斐诺拿着手机,一边看着短信,一边坐在床边,他伸手抚摸着斐言的发丝,“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是小猪?还是包子?”斐言懒得动弹。
斐诺原本抚摸着斐言发丝的手微微一顿,他眸光暗沉,有时候斐言对小猪、还有包子的关心度还真是令人费解。
“我以为你不喜欢照顾人。”
“那要看是对谁。”斐言不冷不淡地扒开他的手,“他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对谁都可以不管不顾,可是他们不行,斐诺,我不是除了你,就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