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到南城差不多要二十几个小时,车上有两个女孩相伴,时间也算过的快。蓝天这丫的向来下手较快,还未下车就已经和其中一个姑娘明确了恋爱关系。编一些不着边际的血泪史竟也惹得人家梨花带雨,那口才,不去说书可惜了。田益加见蓝天得手,很是不甘,朝另一位穷追猛打,直到下车别人也不搭理他,倒是一个劲的瞅着我看,看得我直哆嗦。用蓝天的话来说,田益加和我抢女人,鸡蛋碰石头,死得多获得少。
我一向不太记得身边女孩的名字,不过那两个女孩却让我深刻的记下了,因为后来到了南城,没有她俩,估摸着我们三也只有睡大街的命了。
蓝天泡到手的那女孩叫严薛,白白净净的,还算养眼,可惜就是个子矮了点,和她圆鼓鼓的胸脯简直不成比例。另一个叫赵芳艺,二胡拉得特别好,家里还算有钱,我们在南城住的就是她爸给她买的房子,三室一厅,装修得特别漂亮。我们三个就像被包养的小白脸一样,整天等着她们给我们送吃的、用的。用田益加的话来说:“这年头,出来混,靠得就是色相。”
我到南城没几天就因水土不适开始发烧。蓝天和田益加两小子没良心的,屁颠屁颠跟着严薛出去捣腾,只剩下赵芳艺照顾我。说实在的,那几天她确实照顾我照顾得甚是入微,晚上会偷摸着摸上我的床,我对她没兴趣,自然不去招惹她,几番下来,她倒感动得一塌糊涂,说我是个正人君子,此生非我不嫁什么的。我在她照顾下,好得很快,也没落下什么后遗症。
田益加见我能蹦能跳,邀约着要喝酒,和蓝天乐颠颠跑去搬弄了两箱酒下来。几杯下肚,蓝天和严薛在一旁就开始腻歪,我和赵芳艺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相敬如宾。田益加将手搭在我肩膀上,吐着酒气朝我这边挤:“哥们,和嫂子到那一层关系了?”
赵芳艺一听,脸腾的红了:“流氓!”
我身子朝赵芳艺那边挪了挪,田益加跟着我又挪了挪,脸贴着我的脸,吐着热气,让我特别难在。他说:“吹!”
我赶紧将他从我身上扒下去,那种炙热让人受不了。蓝天在一旁赶紧搭腔:“你以为我们家小北是你啊,看见女的那眼儿跟狼似得。知道啥叫正人君子不?我们家小北就是!”
田益加眼神完全没了焦距,他一向酒量不好,喝两三杯就醉。坏坏笑道,朝我这边又把了上来,我赶紧拍掉接近我的手。他嘿嘿笑着:“正人君子?我们家小北长得那么好看,要是女的,我肯定追。小北,你不会是不喜欢女的吧。不然怎么就没见你身边有女人呢。”
我脸烧得特别烫,幸好我喝酒上脸,没被太大注意。我见他那抹笑,脑袋一阵翁,感觉像是被彻底的窥视个干净。伸手将赵芳艺搂在怀中,吻了吻她甜甜的唇:“我就喜欢她。不想那事代表尊重,喜欢一个人,自然是要留在结婚的时候的。”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我就后悔了。干毛要和一个喝醉了人强辩没用的东西。
第4章
那晚过后,赵芳艺成了我名副其实的女朋友。我想着,能有个人照顾也挺不错的,索性任由了她。在南城呆的第三个星期,我被妈妈捉了回去,一同被捉回去的自然还有田益加和蓝天。回去之后我们才晓得李林被打得有多惨,我们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在睡觉,他妈妈从县里面赶上来照顾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得我们特别心酸,于是没待多长一会儿便逃了。
妈妈赞助了学校一笔钱,我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田益加和蓝天命没那么好,旷课惹事打架数罪并罚,开除。这是蓝天第二次被开除,他爸爸算是对他死了心,也懒得管他,由他自由发挥。于是,十七岁的蓝天和十七岁的田益加,正式开始闯荡了江湖。
妈妈生怕我继续和蓝天们混在一块,从新给我找了间房子,请了个佣人贴身照顾,势必要我好好考大学。我和蓝天们算是真的隔开了。
赵芳艺没多久就追了过来,拎着皮箱直接进驻我的房子。妈妈开始想着我之间在南城一直住人家,想着她不过是来玩两三天,也就没说什么,让佣人腾了间房间给赵芳艺。赵芳艺给我说我才晓得,严薛和她一块儿来的。蓝天在修理店做学徒,严薛追着去了,两人在修理店背后租了间屋子,小日子过得甚是幸福。田益加无所事事,整天在街上飘混,幻想着有天他能成为陈浩南。
赵芳艺报了二胡班,早上睡觉,下午拉二胡,晚上和我吃饭,各自看书学习。我妈妈见过她几次,觉得小姑娘不错,加上她在南城和赵芳艺父亲有着生意合作关系,知道我俩一直保持着纯洁关系,索性默认了我这个女朋友。被这么管着,我学习成绩到进步了不少,期末考,破天荒挤进了年级前十。妈妈见我那么认真,拿钱让我带赵芳艺出去玩。我和赵芳艺琢磨了阵,决定去找蓝天。
去的时候蓝天还没下班,刚好遇到严薛休息,正在家洗衣服。她学护理的,中专,实习就追着蓝天过来随便找了家私人医院上班。
他们的屋子租在顶楼,本来是房东在楼上搭的违章建筑,住的地方只有十来个平方,外面的平台倒很大。蓝天不晓得从哪儿偷来的可口可乐的大伞放在中间,下面摆了两张桌子,严薛给我说,田益加经常过来喝酒,有好几次喝太醉了吵到了房东,差些被赶走了。幸好蓝天天生嘴巴甜,把楼下那位六十岁的老太太哄得特别开心,老太太也不大忍心赶走,索性由着他,只叫他频率不要太多就好。
严薛和我们一边吹牛一边晾衣服,纯白的床单散发出洗衣粉的香气,她那般模样还真像是个居家的小媳妇。赵芳艺和严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在一旁无聊玩纸牌。五点左右的时候,严薛开始着手做饭,赵芳艺屁颠屁颠围着人家转悠,嚷嚷着要学个手艺也给我做三两道好吃的菜。蓝天估摸着六点左右的时候回来,油腻腻脏兮兮的一身,整张脸脏的只剩下两只眼睛在骨溜溜的转悠。瞅着我四四六六坐在他床上,激动地朝我扑过来,丝毫不担心会把我的白衬衣弄脏。
严薛是个手脚很利索的姑娘,立马将我和蓝天的脏衣服拔下来洗掉。大热天的,看着我们两个大男人光着膀子坐在天台吃饭喝酒,聊天。晚上,赵芳艺拉着严薛说是回家睡,把屋子留给我和蓝天,我们欣然接受。喝了两件酒,脑袋开始晕晕乎乎,索性从凳子上坐到地上,最后躺在地上。蓝天说他在修理店如何如何辛苦,严薛如何如何好。我一边听一边喝。他要我说我最近发生的事,我想了阵,觉得没什么好说的,特别枯燥,就挑了最后一点说:“也没什么,就是期末考,考了个年纪前十。你晓得吧,那老陈看到成绩单,吓得哦!”
蓝天一听,开始锤我:“行啊小子你。”哈哈笑了两声沉默了下来,又摇了摇脑袋:“我们真是越来越远了。你以后是要读书的。我们,估摸着就这么了。”
我想岔开话题,脱口而出问道:“田益加呢?最近怎么样?”
蓝天有些吃惊看着我:“我一直觉得你特别不待见他,没想到你会主动问他。嘿,不就那样,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估计《古惑仔》看多了,整天想着打打杀杀。在北门那边收了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子做小弟,真以为自己是大哥了。上个礼拜又进了一次派出所,半夜三更还是我去保的,估摸着废了。”说完顿了顿,从地上爬起来,盯着我:“小北,其实哥们觉得挺对不住你的,你一直不待见田益加,以前看着我的面你也压了不少气,挺好的。”
我打着哈哈说道:“两兄弟说这个干嘛。”
晚上躺在床上聊了半天,蓝天问我:“小北,以后你出去了,会忘记弟兄嘛?”
我说不会。他转过身抱着我:“其实这半年,我挺想你的。一想到我们是要走不同路的就特别的难受。”
他说这话说得我特难受,强忍着拍了拍他肩膀:“干嘛呢,真天天和严薛在一起连性格都变女的了,那么腻歪,真受不了。”我嘀嘀咕咕在他耳边说了些个安慰的话,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晃了晃,确定是睡着了。僵硬着身子让他搂了一夜,特别难在。
那一个多礼拜我就和蓝天厮混在一起,喝酒抽烟,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田益加曾上来过一次,见到我一副大哥的派头,阴阳怪气说了些以后是的大学生什么的混话。蓝天见我脸色不好,又赶紧出来打圆场。那个时候能用BB机已经很不得了了,田益加居然摸出了个大哥大,牛逼哄哄的在我们面前对着电话骂去骂来,后面跟着两个十三四虽的小子,对他是毕恭毕敬的。闹腾了会,我没吭声,倒是蓝天有些气了:“田益加,你在我们面前牛逼哄哄个什么劲。有意思吗?”
蓝天和我都是很少发火的那种,田益加见蓝天发火,立马闭了声。嘿嘿干笑两声,瞅着我:“我不是见好就没见小北激动嘛。”说完举着杯子对我说:“小北,两弟兄赶了这杯。”
第5章
我坐在他对面,抬起杯子朝他笑了笑:“田益加,你觉得哥们几个聚聚,有必要带些人来嘛?”
田益加摔下杯子朝我嚷嚷:“什么意思啊易小北?嘿,哥们几个出事是为谁啊?怎么着,你不就仗着有个有钱的老妈嘛,你老妈的钱哪儿来的你不清楚啊?”
我向来脾气好,可田益加讲这话戳到我脊梁骨,顿时火冒三丈,拎起瓶子就像朝他抡去。蓝天赶紧过来卡住我的腰:“田益加,你有病不是?他妈的当初小北的钱你也花了不少。自家兄弟讲这话,你不伤人啊?快给小北道歉?”
田益加脑袋扬得比天还高。踢开脚边瓶子带着他那俩小弟走了。
他走之后,我们这边也就散了,不欢而散。回家的路上,赵芳艺一句话不吭。走到十字路口,我让她先回去,自己朝我妈那边去了。走到半路,不逢适宜的下起了雨,待妈妈开门见到我的时候,我浑身湿淋淋的,像只落汤鸡似得杵在门外。徐家军赶紧上楼拿毛巾递给我,妈妈自家亲自去给我熬汤,深怕我冷着了。
我暖和了身子,抬头看眼徐家军,我问他:“你爱我妈妈嘛?”
妈妈和徐家军被我这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吼道:“你他妈要是爱她你给她名分啊!”
妈妈拉了我一把:“怎么回事小北,怎么那么跟徐叔叔说话?”
我扭头朝她吼道:“你明明知道人家有老婆有孩子,孩子我都可以喊叔叔了。你呢?你就那么没尊严跟着他,被人戳脊梁骨你知道不?”
啪。生平,第一次被妈妈打。我抬头看着她,眼泪还在她眼眶里转,我立马没了气焰。妈妈说:“小北,我和徐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别人不了解,难道连你也要这么看妈妈嘛?快给叔叔道歉。”
我没有道歉,跌跌撞撞着冲出那间房子。怎么回家的我记不清了,回家后开始发高烧,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星期。赵芳艺很小女人的陪在我身边,又是熬粥又是炖汤的,很是体贴。病好之后继续上学,没什么想的,也没做什么极端的事。关于妈妈的事,很多年前在这小城里面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只是碍于金钱关系,没人在我面前直说罢了。我像钻牛角尖一样,整个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永远两点一线,家和学校。过度学习导致视力下降,鼻梁间自然而然架上了眼镜。赵芳艺提前一年参加高考,学习比我还紧张,除了上课时间,我们两个大多穿着睡衣在房间里像游魂一样飘来飘去。
赵芳艺曾经问过我那么努力读书做什么。我答不上来。她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还是答不上来。曾经一度我怀疑我患上了学习强迫症,我考高分或是整夜整夜看书学习竟然是没有目的的。
十二月的时候,赵芳艺去上海那别特训二胡去了。家里面只剩下我和照顾我的佣人,很是无聊。我的烟瘾大了很多,抽太多,晚上一遇寒就会咳嗽,估摸着是伤了肺了。蓝天在晚上急冲冲跑到我家,大冬天的脚上只穿着双拖鞋,嘴唇冻得发紫,见到我劈头就问有没有钱。
我赶紧把他让进屋来,倒水给他暖了会儿,他才道到:“田益加出事了,那边要赔五千块,不然不放人。”
我点了支烟蹲在桌子面前,自打不爱出去之后,我染上蹲着的习惯。我看着蓝天:“他用的那大哥大现在买都要着万把块钱,他会没有那几千块?”
蓝天知道我还在生田益加的气,赶紧讨好的说:“我也晓得那小子不是个玩意,死不足惜,可逼近兄弟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所有家当加起来一千块都不到,就当是我给你借的成不?”
这一年,我不出去鬼混,自然存下不少前来。我不想借是真的,可我担心也是真的。两者矛盾,纠结得我只能大口大口抽烟,呛到好几口。蓝天有些等不及,催促道:“你借不借倒是说话啊。你不借我找别人去。”站起来准备走,我赶紧拉住赔笑道:“我也没说不借啊。借借借。我和你一块去成不。”
蓝天轮了我两拳,才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
我和蓝天连夜去把钱给了田益加大哥,路上蓝天说起,田益加帮忙看一个舞厅,谁晓得里面闹事,砸了不少东西,闹事的是市长的儿子,田益加并不知道人家身份,上去砸了人家一瓶子。老板上前说了好些好话人家才答应私了,但是要赔五千块。那个年代,五千块是个大数目。交了钱之后,我和蓝天又感到医院看那小子,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直哼唧。瞅着我来,道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挤出话来:“那个,你借的钱我会还你的。”
他床边立着个女生,头发乱七八糟的,脸也连七八糟的。嚼着口香糖,手指里夹着烟,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我皱了皱每头看着田益加:“你有人照顾我们就先走了,我明天还要上课。还有,钱的事别放在心上,有就还,没有就算了,我不急的。”
出医院我就问蓝天那女的是谁。蓝天说他也没见过,自打田益加在社会折腾之后,他身边女人奇形怪状的什么都有,每次都不一样。蓝天低声给我说道:“田益加这小子不规矩很,除了给人看场子以外,还赚女人钱。”
我自然知道这赚女人钱是怎么一回事。我晓得这小子堕落,可真没想到堕落到这般田地去了。
原本想打算与他保持距离,能远则远的。谁料得到,田益加一出院就奔到我这里来,瘸着条腿赖在家里面就不走。说是没地方去,要我收留他。刚好那段时间佣人家里出了点事,请了假,赵芳艺又在上海学二胡,家里面没人,我让他将就睡我那间,我睡赵芳艺房间。
在医院看见的那女孩白天时候会来照顾田益加,晚上去舞厅上班,大多时间我是见不到的。一到晚上田益加就围着我转悠,让我请他喝酒。话特别多,人也特别粘人,无赖,只得放下手中的书本陪他喝上些。只是田益加有个缺点,喝完酒之后做什么都不知道,睡觉特别沉,呼噜特别大。蓝天说他有轻微的酒精中毒,醉了之后会失忆。
第6章
他这毛病是踏社会后染上的,估计是整天喝酒落下的根。但我只晓得他喝酒会失忆,并不晓得他喝酒会乱性。喝得晕乎乎他朝我贴过来,咧嘴就笑:“小北,你要是女的,我肯定上了你。”
如果换做往常我听到这番话,定是要发脾气的。可田益加贴过来,热乎乎的感觉立马让我乱了心智。然后眼神便一直停在他的嘴唇上,看他张合,下身可耻的有了感觉,冲动不小,坐立难安。我借口要去睡觉,却被田益加逮住,又喝上些,我瞅他眼睛直直的定在一个地方,知道他定是醉了,摇了摇他,扶他去睡觉。
他身子粘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小北,陪我躺会儿,我不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