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皓笑了笑,“感觉你说话带刺,跟以前一样,只要你不高兴,说话就像这个样子。”
“是吗?”
陆子皓点点头。
梁萧望着他说:“我是在生气。”
“如果你还生我的气,说明你还在意我。”
梁萧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陆子皓呵呵笑道,“你不是知道的吗?”
梁萧不想和他说话了。
“我分手了。”陆子皓慢慢道。
梁萧点点头,其实后来他想,陆子皓就是个玩儿的,不管男和女,都是图个新鲜。
“对于以前的事,我想说声对不起。”陆子皓很郑重地说。
“我没怪你。”梁萧摇摇头,没说后面一句话:因为我恨你。
“是吗?”陆子皓却没有松了口气的意思,反而有些自责,“那时候太年轻,不懂事,我根本不知道作为同的压力有多大,还以为和普通男女一样,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
“事实也是如此。”梁萧出乎意料地赞同,“和普通男女没什么区别的,都是合适了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
“是吗?”
“是。”
陆子皓手撑着头,“其实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
梁萧笑了一下,“但是我们分了。”
陆子皓说:“当时是不知道,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过去了就过去了。”梁萧淡淡地说。
陆子皓瞅着他,“又复合的可能吗?”
梁萧扯扯嘴角。
当时,学校里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他却在那个时候甩了自己,现在又回来。
嗯,这样的人挺好的。
“你说呢?”
陆子皓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失望,“是没可能吗?”
“你的酒,谢了。”梁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去露露那边。
露露被一个醉醺醺的彪形大汉拉扯着,不停地说:“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小姐,陪我喝杯酒呀,现在还早着呢。”大汉说。
酒吧里的音乐转得更加疯狂,音量调大,舞池里群魔乱舞。
梁萧挤过去,一把拉住露露往外走。
大汉拉住露露的另一只手,不依不挠。
有完没完?!
露露快吓哭了,不停地大叫:“梁萧救我!梁萧救我!”
梁萧扬起拳头,给了那个大汉脸上一拳。
那大汉醉醺醺的,当场就被打倒在地。
梁萧拉着露露朝出口狂奔。
不过人很多,走得并不快。
好几个人从几个方向围过来了,给吵闹而疯狂的酒吧增添了几分不安。
“他们来了!”露露惊慌不已。
梁萧看出口被堵了,忙拉着露露往舞池方向跑,那里人很多。
“走这边。”旁边有人伸出一只手来。
梁萧一看,居然是陆子皓。
陆子皓当先朝另一个方向走。梁萧想了想,拉着露露跟在他身后。
陆子皓大概是经常来,和侍应生比较熟,侍应生为他们开了员工通道,三人出了门。
“我送你们回去。”他说。
梁萧看着受了惊吓的露露一眼,点点头,“麻烦你了。”
陆子皓微微一笑,“凭我们的关系,麻烦什么?”
坐到车上,露露终于缓过神来,又露出好奇之色打量了梁萧和陆子皓片刻,问:“你们认识?什么关系呀?”
陆子皓在前边开车,“以前我们是情人,现在是朋友。”
梁萧完全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说,霎时脸色有些难看。
露露张大了嘴巴,看了看陆子皓,又看了看梁萧,过了好半天,才“啊”了一声。
梁萧紧张地看着她,又阴沉沉地盯着陆子皓,恨不得一巴掌从后面把他拍死。
车刷地一声停住,惊讶地转过头来,“你不知道?”
那表情好像露露不知道梁萧和他是情人非常怪异似的。
“他在开玩笑。”梁萧沉沉地说,目光锐利得如同刀子。
露露哦了一声,只是表情有些奇怪,将信将疑的样子。
送露露回到家之后,梁萧留在车里。
“抱歉,我不知道……”
“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梁萧真的生气了。
陆子皓懊恼自己的鲁莽,苦笑,“真对不起……”
梁萧没搭理他,转头看向窗外。
很快到了家门,远远的看到一辆车。
靠得近了,梁萧忽然叫道:“调头!”
陆子皓疑惑地问:“为什么?”
“我想去我朋友那里。”梁萧说。
“好。”陆子皓到没有任何意见。
尚一博在车里等了很久,他又出来在一边吸着烟等。良久,他没回来。
他把烟头扔到脚下踩灭。
那一星点光芒熄灭。
他开始想:是不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靠在车门上,脑中想起以前的事来。好像梁萧也似乎总是这么等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恋慕,像是一条怕被人抛弃的小狗。
那时候自己是那么地喜欢他。
有时候甚至想,一辈子这样也好的。
那时候的他,也是这么喜欢自己的吧?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起起伏伏,百味陈杂,然而这种心情却在深埋的同时渐渐凝固起来,和心长在了一起。
丢不掉。
所以他回来了,来找他了。
然而,他已经不再原地等自己了。
明白的,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没有谁能一直留在原地等谁。
梁萧对陆子皓说:“你停下。”
“到了吗?”
“是的。”
夜色的尽头,陆子皓把车停下。
梁萧下了车,给肖天明打了个电话。
“你家里方便吗?”
“方便,怎么了?”
“我今晚回不去,想在你这里住一晚。”
“好。”
肖天明对他的到来感到惊讶,但表示欢迎。
“我走了。”梁萧朝陆子皓点点头,“今天谢谢你。”
陆子皓想问问他朋友是谁,但是终究没问,只是抬起手,“不用谢。”
梁萧往里面走,陆子皓开车离开。
梁萧的脚步越走越慢,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尚一博等在路边的情形。
他居然来等自己……他是认真的?
梁萧摇摇头,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当年他还有一分情谊,就不会无声无息消失这么多年。
他已经怕了。
况且,就算两个人在一起,那两方的家庭怎么办?
让尚爸爸和自己妈妈成为亲家?
梁萧扯扯嘴角,觉得真是荒诞。
他上了楼,肖天明来开门,看到他,眉毛微微一抬:“怎么了?马着一张脸。”
“露露在酒吧遭人调戏。”梁萧说着进了房间,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沙发上。
“你和露露一起出去了?”
“是啊,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那我应该给她打个电话,身为一个老板。”肖天明去拿手机了。
他一项是个没架子的人,不过偶尔发起脾气来也怪恐怖的。
房间空了,梁萧深深叹了口气。
重回公司上班。
下了肖天明的车,他先上了楼。
梁萧觉得周围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他没理会,直接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上面居然有一束红艳艳的玫瑰。
梁萧的脸色有些难看。
拿起来一看,上面没卡片,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今天早上很早就有个送花的小弟站在公司门口,说是要给你的。”小安走过来问,“谁送你的?”
“是哪个女生?”其他人说。
“哪有女生送男人花的?”小安说。
梁萧看了他一眼。
小安缩了缩脖子,“好吧,我多嘴了。”
梁萧这才说:“这是我定的花。”
“你定的?”
“送人的。”
“送谁?”其他几个支着耳朵听的八婆围了过来。
正巧露露走过来,梁萧把花递过去,“露露,送你的。”
露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昨天看你那么害怕,今天定了一束花来送你,算是压惊。”
露露开心地接过花,脸上原本的愁容转为喜悦。
“送玫瑰,是什么意思呀?”八婆不怀好意地看着两人。
露露的脸倏然红了。
“露露,我有话对你说。”梁萧说。
其他人开始调笑,“我们散了吧,人家要说悄悄话呢。”
周围的人散去,梁萧对露露说:“对不起。”
露露满脑子问号。
“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我有些事要对你说。”
“好。”看到梁萧面色郑重,露露点点头。
第三十章
下了班之后,梁萧和露露坐车到了一家西餐厅,那里比较安静。
“有什么事呢?”露露小声问。
梁萧盯着她片刻,说:“我是同性恋。”
露露手中的叉子叮当一声掉到盘子里。
眨了眨眼,露露问:“你刚刚说什么?”
“陆子皓昨晚跟你说的话是真的,我和他以前交往过。”
露露张了张嘴,半晌,啊了一声。
“今天我的桌子上多了一捧玫瑰,我不知道是谁送的。”梁萧说,“我是同的事大家并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想大家知道。所以,我把花送给了你,不好意思。”
“哦。”露露低下头。
梁萧笑了笑,没说话了。只是心里头还有些残留的怒意,不知道是哪个送给他花!
陆子皓?
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但是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想把事情说出去,那么他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和他在一起两年,这点性子梁萧还是知道的。
这样看来,只剩下尚一博了。
梁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好,是该跟他好好地谈一谈。
“梁萧?”露露做声。
梁萧回神,抬头看她。
露露笑了笑,“我不会说出去的。”
梁萧叹了口气,“今天是情急之下,恐怕会让人误会你和我的关系。算了,过两天我就说了吧。”
“还是别说吧……”露露犹豫地说。
“今天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昨天你帮了我,今天我帮了你,算是扯平了。”露露笑道。
梁萧也笑了。
气氛和缓,两人开开心心地吃起饭来。
把露露送回家之后,梁萧主动给尚一博打电话。
“梁萧?”尚一博的声音微微惊讶。
“我想和你谈谈,明天有空吗?”
“当然有。”尚一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那明天见。”
梁萧挂了电话之后找了本书翻翻。
到了第二天上班,公司里果然没人再追问那束花了。不过,中午的时候,肖天明让他进办公室说有事要说。
梁萧在里面和他谈了两句之后,肖天明忽然就问了一句,“昨天你送露露花?”
梁萧沉默片刻,“昨天不知道是谁把花放到我桌上,我就把花递给露露了。”
“你怎么能把花给露露呢?”肖天明很明显地不满,“现在公司里的人都认为你和她是一对儿。”
“为什么会这么想?”梁萧皱皱眉,“我说了是给她压惊的。”
“别人都这么想。”肖天明依然不满。
“那好,我马上出去说。”梁萧霍然站起身往外走。
“你这臭脾气!”肖天明一拍桌子,“说你两句就这样,这次不是你的错?”
梁萧沉默了片刻,说:“是我的错,对不起。”
“好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处理好就行,别让露露误会。”
“我昨天已经和露露说了。”梁萧说。
肖天明叹了口气,面色和缓。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梁萧说着,走出办公室。
刚走出去,他看到周围人在偷偷看他。大概是听到两人吵架,估计吓着了吧。肖天明很少发脾气的,更很少拍桌子。
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几天暴躁易怒,极易动气。
深吸一口气,他把精力集中到工作上。
和尚一博约在了上次尚一博带他去的那家海鲜餐馆。
点的还是一模一样的菜。
尚一博看到了,不由苦笑。他以为梁萧主动联系他是因为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但看现在的样子,好像不是。
“那束花是你送的吗?”梁萧开门见山。
“花?什么花?”尚一博奇怪地问。
梁萧研究他神色,看起来不像作假,便想:难道不是他送的?
不是陆子皓,也不是尚一博,更不可能是肖天明,那还有谁呢?
“没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事?”尚一博问。
梁萧想了想,把昨天的事说了。
“既然不是你送的,那就算了。”
尚一博到没动怒,梁萧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口气酸酸地追问是谁送的,但是没想到他只是想了想,说:“如果真的有人追你,没人会傻到送花的,还送到你公司里面去。好歹你在公司有头有脸的,这种事我是铁定做不出来。”
梁萧惊讶地看着他。
尚一博分析,“是不是有人知道你的性向,特地来整你?”
梁萧怔了怔,继而又皱眉,“我没得罪人啊。”
尚一博笑了,“你不自知而已。”
“况且谁知道我的性向?”
“你好好想想?”尚一博说,“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这些日子的片段从脑里滑过,梁萧摇摇头,“没有见过谁。”
尚一博笑了笑,“是吗?”
梁萧觉得那笑带着些莫名的意味,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
我管他知道了什么。
梁萧并不在意。
两人闲聊了一阵,这一顿饭还算吃得和气。
晚饭后尚一博要送他,梁萧拒绝了。
回到家以后,梁萧不由开始想尚一博的话来。他其实也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他实在想不出谁要这样给他难堪。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片刻,梁萧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一个人来。惊讶之下,他坐了起来。
脑中想不明白的是: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近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都有点多,梁萧有些心累。他重新躺会床上,片刻就睡着了。
第二天去公司,还在路上,露露就打电话过来了。
“梁萧,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说。”
露露顿了顿,说:“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性向。”
梁萧心中一惊。
露露连忙说:“不是我说出去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梁萧很快反应过来,“你有给别人说过吗?”
露露声音大了起来,“没有!你不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