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也不信！”张翼喃喃道，“绝对不信！”
连外人都看得出来，刘铭彦，你休想骗我！
“夏晓瑜，谢谢你。”
“啊？谢我什么？”
“这几天我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一直找不到人倾诉。现在说出来，心里好多了……”
“哦……”夏晓瑜也不明白自己帮了什么忙。
“你也得谢谢我。”
“啊？谢你什么？”
“我今天给你提供了八卦的资料啊。”
“哦……”夏晓瑜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不过，今天说的话你可得在公司里头保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张翼阴阴嘴笑，“我就把你帖子的地址发到女王那里。”
夏晓瑜的脸顿时变成了囧：“老大你也太狠了吧！”
“呵呵，能答应吗？”
夏晓瑜连忙竖起了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很好，回去干活吧。”张翼打开门要进去，回头又抛下一句，“忘了告诉你，那个经常在你楼里顶贴的‘小翅膀’就是我。”
关上门，门后面就响起了撞墙的声音。
相对于张翼的坦然，表现不自然的反而是刘铭彦。
他总是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张翼，尽量地减少和他接触。
每天都在拼命地干活，只有把每一分钟都塞满了工作，才能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尤其是今天特别地晚，已经将近12点，才想起要下班。
刚刚走进电梯里头，却听见外面喊了声“等等”，下意识地按了“开”。
抬头一瞧，却是张翼，刘铭彦犹豫了一下，愣在那里。
张翼看出他的为难，就把伸进一半的脚又退了回去：“我等下一班吧。”
“算了，进来吧。”
躲着也不是办法，始终还是会碰着的。
电梯里头，两人各站一边，都不说话，似乎还留存着那天的尴尬。
张翼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不能打破沉默。
电梯就这样一路往下，还有十几秒就到达楼下了。
突然间，“咯噔”一下，电梯里的灯全都暗了，连“咝咝”的冷气声也消失了。
俩人都被吓了一跳，周围一片死寂。
“电梯坏了吗？”张翼开口了。
“好像是……”
俩人都不约而同地掏出了手机，让手机屏幕发出点光。
黑暗的空间里头，只有两道蓝光在亮着。
张翼走过去，用力地按了几下“紧急按钮”。
刘铭彦忙着打上面的维修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
“妈的，竟然没人接电话！这群猪都下班了吗！”
张翼笑了笑：“也就只有你才觉得现在下班是正常的。”
“上面明明写着24小时维修热线！”
“呵呵，亏你也是个做广告的，不知道广告都是骗人的吗？”
刘铭彦被塞得无语，只好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等呗，运气好的话，一小时之内能被人发现。”
“SHIT！”
“好了，别骂了，坐下来省点力气吧。”
刘铭彦又过去按了几下“紧急按钮”，发现徒劳无功，还热出了一身汗。
最后不得不放弃，气急败坏地坐在离张翼最远的地方。
他们就这样被吊在了离地面七八层楼的半空中。
狭小的空间内异常闷热，半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有人来救，再这样下去，连生命都有威胁。
就这时候了，张翼还有心思开玩笑：“你说那根电梯缆绳会不会嘣一声断了，或者明天早上被人发现两条咸鱼躺在这里？”
“我可不想和你这种混蛋死在一起！”
“那我们想想办法吧？”
“什么办法？”
“电梯上面那个盖子，应该可以揭开的，这样才会有新鲜空气进来。”
“你以为是港产警匪片啊？说揭开就揭开。”
“那要不我们一起闷死在这里？”
“……好吧好吧，怎么上去揭啊？”
张翼摸黑爬到刘铭彦身边：“你骑到我脖子上，我顶你上去。”
“不要，恶心。”
“那我骑到你脖子上，你顶我上去？”
“你敢！”
“要不还是得等死？”
“算了算了，我骑你吧！”
张翼蹲了下来，刘铭彦摸索着，双腿挂在他肩膀上，稳稳地坐牢了。
“行了。”
张翼慢慢地站了起来。
“等一下……喂！”
“砰！”，还是碰头了。
“哎，对不起对不起……”
刘铭彦摸了摸头，咬牙切齿地。
手刚好托住了电梯盖——这东西还不是一般地沉。
往下借力，向上一顶，咬紧牙关，一鼓作气——终于都掀开了半边。
刘铭彦拍了拍手：“行了，弄我下来吧。”
“哦。”
“我说……”刘铭彦皱了下眉头，“你是在摸我的大腿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抓紧一点而已……”
“等出去再剁了你的手！”
两人折腾了半天，都累得气喘吁吁，好一阵子又说不上话。
然后呼吸声渐渐放慢，终于又回归了沉寂。
这次，倒是刘铭彦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不回美国去？”
张翼笑了笑：“你很想我走吗？”
“美国不是很好吗？”
“没有你的地方，一点也不好。”张翼感慨道，“我在那边一直想着要回来，但要是混不出个人样来，我又没脸站在你面前。”
“……我已经是别人的人了。”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他的钱！”
“为了什么都好，我是不会因为你出现就离开他的。”
“如果没有他……我有机会吗？”
“那样我会娶个老婆生个儿子，等你回来的时候叫你一声‘叔叔’。”
张翼“噗嗤”一声笑了：“你娶妻生子……”
刘铭彦怒了：“有什么好笑的？找死啊！”
张翼立马又闭上了嘴巴。
“你真是个傻子……只有你才会把我随便说说的话当真……”
“是啊，很傻。”
“现在聪明回来还来得及，回你的美帝去吧。”
“回不去了，我把那边的家产都变卖了，投在了傲华。”
“很好，你不仅是傻子，还是疯子！”
“谢谢，看样子我们还要继续做同事。”
“我明天就辞职！”
“连做同事都不行？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所以要躲着我啊？”
“呸！”
“放心吧，我说同事就是同事，没别的意思。以后我们只谈公事，我不会去破坏你现在的幸福的。虽然我喜欢你，但选择权在你手上。你看不上我，我也不能强迫你。”张翼淡然地笑了，“以前那一段，就当是我傻。”
刘铭彦默默听着，再也没有说话了。
过了不久，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喊：“里面有人吗——？”
二十二、任务
张翼倒是说到做到，除了工作之外，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随意和刘铭彦调笑了。
但是也没有刻意避开，和大家一样，一直保持着对上司的礼貌和尊重。
他的变化让刘铭彦有点惊讶，一个整天言行轻浮的痞子是怎么一夜之间变成彬彬有礼的绅士的？
但是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
或许，真的是放弃了吧。
见张翼表现得那么坦然，刘铭彦还觉得之前是自己多虑了。
如果老是对他避而不见，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于是，他也学着平常心，像对待普通同事一样对待张翼。
偶尔见他早上搭不上车，刘铭彦也会顺便兜上他一起上班，不会像前段日子那样，专门开一大圈绕开他了。
下车的时候，张翼会礼貌地说声“谢谢”，刘铭彦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们好像走过了那段尴尬期，可以平和地相处了。
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交往方式，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生活就是这样，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刘铭彦心里就是觉得不舒坦。
连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当张翼对自己说“谢谢”的时候，竟然有种莫名的失落……
今天刚来公司不久，李云宏就召集设计部里的“智囊”开会。
在他的办公室里，除他自己之外，还坐着设计总监刘铭彦，副总监张翼，资深策划师史东来。
李云宏平时也是个爱说笑的人，今天的表情却十分严肃认真：“人到齐了，那我就说说今天的事。大家知道，中国进入WTO以后，很多国外的大品牌都来抢占中国市场。前五年很多外企都只是牛刀小试，最近几年才是他们要发力的时候。特别是金融危机之后，中国市场是很多国外企业的救命稻草，能不能吃到这块蛋糕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而他们要打入中国市场，广告宣传是他们要打的第一战，能不能得到海外客户的订单，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李云宏说着，把手里的三份内容相同的文件分发给他们：“这就是我们这一次的目标——德国飞驰汽车。我想只要是个男人，都听说过这个牌子，拥有一辆飞驰轿车是无数男人的梦想。他们家的历史我就不多说了，现在说说这几年它在中国的发展。05年在北京亦庄工业区建厂，年产量达到10万辆，主要是E级和C级的轿车和跑车。今年4月，设在福建的另外一家厂，第一辆高级商务车下线。未来几年这家新厂的生产量会逐年上升，明年他们会推出几个符合中国各个阶层消费者的新款，做好宣传很重要。”
其他三人翻阅着手里的资料，李云宏继续说道：“这次他们大中华区营销部只邀请了5家4A级的广告公司来角逐竞标，其中2家是本土公司，3家是外资企业。如果这个项目可以拿下，那么我们可以签下飞驰汽车未来5年在中国的广告经营权，他也将成为我们傲华最大的客户。大家能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吗？”
众人默默点头，自然也明白要完成任务十分艰巨。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好分工，阿翼和东来，你们俩是这次任务的主要执行者。我要求你们在下个月5号之前，各自拿出一整套的广告策划出来。必须是系列的一整套，其中包括描述飞驰中国公司的一个综合型宣传片，还有三个独立的明年上市的新车款广告创意。在月底的竞标会之前，我会在你们的作品里面选出一份正式参加角逐，另外一份作为备用。还有，铭彦会作为你们的监督，替你们把关。你们可以随时去咨询他的意见，我和他将决定你们最后谁能上。你们明白了吗？”
“是。”史东来在认真地记着笔记。
张翼则简单地应了一句：“明白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要记住，这次的任务要做到绝对保密。首先，对客人来说，这些车型是明年的新款，在新车发布会之前，都不能让外界知道。其次，对于我们来说，因为这次订单很大，竞争肯定也会激烈，我担心其他同行会出黑手。所以今天的会议，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你们现在手头的资料都是我亲手做的，连我的秘书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也一样，不能让其他人经手。现在距离竞标会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头，阿翼和东来，你们可以不沾手其他事情，一心一意地把这个项目做好。记住，我们一定要成功！”
看着老板志在必得的眼神，其他三人神情肃穆，倍感压力。
李云宏看了，又笑着缓和下气氛：“要是我们真拿下了飞驰，在座的每位都能得到奖励。”
张翼笑道：“那我要一辆他们的新款轿车。”
“呵呵，口气不小啊，阿翼。”李云宏又看向史东来，“你呢，东来？”
史东来却显得很客气：“为公司服务是应该的，东来不敢妄想其他的。”
李云宏点了点头：“铭彦，要辛苦你多多看着这个项目了。”
其实刘铭彦才是工作量最大的人，不仅要重点盯住他们，还要关顾其他客户。
“我知道了。”
“好，那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我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回去好好干吧。”
众人收拾好手头上的东西，仔细地放进蓝色的文件夹里，离开老板办公室。
接下来的日子，张翼和史东来都在为这个项目忙碌着。
刘铭彦不仅接下了他们手头上的工作，还得时不时地去看一下他们的进程。
张翼这里，倒是没什么好操心的。
他的脑子就像多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总是能掏出新奇的玩意儿来。
今天蹦出一个创意，明天又想起一个点子，每一个都很出彩。
不仅鬼主意多，他的技术也很全面，不论是手工绘图，还是电脑制作，都十分在行，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不愧是在国际上拿过奖的人，刘铭彦也就不多提意见了，让他放开了手脚去干。
只是在临走之前提醒他：“不要光顾着想点子了，你看你桌上的图纸像一团乱麻。赶紧从里面给我选一个出来，思路明确地做成成品，不然到竞标那天你都拿不出东西来！”
张翼两只手拿着两份图纸，左看看右看看，表情苦恼地说：“是呀，后宫佳丽三千，朕该找哪一位侍寝呢？”
“神经病，懒得理你！”
刘铭彦关上门就走了，再也没来理过他。
他心里清楚，张翼有在认真做事，自己只要过两天来看成品就可以了。
然而在史东来这边，刘铭彦却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他的思路倒是很清晰，做的图纸都很精细，技术方面也无可挑剔，可惜——作品毫无新意。
刘铭彦以前是史东来的搭档，对他可谓是知根知底。
这个人，基本功力扎实，但是创新意识不足。
而创意，恰恰又是广告的灵魂。
失去了它，就像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虽然看上去不错，却无法让人得到共鸣，只能沦为花瓶。
也就是说，这样的广告，消费者过目就忘，不能让人牢牢地记住商品，更无法成为经典。
史东来现在的策划，就只是一件“行货”而已，糊弄一下国内的普通客户可以，但是像飞驰这样严谨到几乎是苛刻的公司，身边还有众多虎视眈眈的竞争者，这样的作品，很容易就会被刷下来了。
“刘总，您觉得怎么样？”史东来见刘铭彦半天不说话，开口询问道。
刘铭彦抬头看史东来，知道他一直很努力，为了这个项目也付出很多，每天晚上加班到很晚。
他和自己不同，已经是有家室的人，前段时间因为这事，妻子还和他闹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