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七转
所以说，为什么居然会有这种所有套间都只配个卫生间，压根连一房一厅都称不上的公寓楼啊？
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看着阴暗还带点潮的室内，男人的心情很糟糕。
他又扭头看了下自家对面紧闭的房门，暗笑。
——果然二货就是二货，现实里也混得不是一般二般的遭。
“好在带来的东西不多……”大概整理好各种日常必须品，再把本子一放网线一接，男人很快点开了“基三”的客户端，登入角色“花千树”。
很快就有人来了密语，却不是他期待的那个：
[密语]菊花剑妖秀：你妹！怎么又上小号去了，今天DH新CD！
[密语]花千树：我用小号跟你们打呗O（∩_∩）O
[密语]菊花剑妖秀：……
[密语]菊花剑妖秀：你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杨奕冷笑着点了支烟，不回。直接开了帮会界面大致扫视众人的同时寻找他师傅的位置。
——昆仑？
瞥了眼时间，然后心想这家伙居然自动去找虐，看来真是蛋疼得紧……要不要去帮他揉揉呢……
唉，不能这么早把人吓跑。
果断调整心态M之：
[密语]花千树：师傅，我回来啦O（∩_∩）O
[密语]二剑走天涯：徒弟QAQ
杨奕看着那表情差点没一下喷出来——这小子也学会卖萌了，不错啊。虽然他其实算天然萌属性……
[密语]花千树：怎么了？阵营日常又完不成？
[密语]二剑走天涯：是啊，七剑下天山那群人在这守了整整一下午……
夹烟的手停住，杨奕眨了眨眼，心念妖秀你们是不想活了吧明知是我的人还敢动！？还守！？
[密语]花千树：就你一个人？浩气都没援军？
[密语]二剑走天涯：来了几波……都被杀回去了……
[密语]花千树：……他们有这么猛？多少人？
[密语]二剑走天涯：看起来七剑全帮动员，而且也不止他们一个帮的在……
[密语]花千树：上YY说。
然后再密语妖秀：浩气今天把我们BOSS全推了？
[密语]菊花剑妖秀：不多，八个。
[密语]花千树：……你二啊，怎么指挥的。
[密语]菊花剑妖秀：CAO你妹！还敢说！就为帮那二货居然不止一次掉头杀自己人，现在哪还轮得到我们帮指挥！
[密语]花千树：……知道了。
此时，二剑走天涯也终于爬到了YY里，声音听上去无比憔悴：“徒弟啊，你师傅混不下去了，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啊，唉……”
“哪有这么严重。”杨奕依旧笑得很轻松。
“我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你二师傅了，他整个帮派咬着我杀了两天啊……唉……”
“咚！”
“徒弟？怎么了？”
“没什么。”杨奕收回落在桌面上的拳头甩两下手，淡淡道，“把你号借我一下。”
“干嘛？”
“帮你做任务。”
“……你会玩藏剑？”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新人以前在电一我有过个藏剑号，总之你借我就对了。”杨奕边说边后悔，还是应该把双屏台式运过来的，这破本子双开起来没法PK。
“哦……”
成功登上二剑的号后，直接阵营频道：
[阵营]二剑走天涯：NP小波恶狗，刚才在KL被杀的兄弟们速度来报仇了！
[密语]我只是只羊：二剑你不是在KL么？
杨奕看了下，是二少帮里的人，于是没理他，又发一次后再密妖秀：“你先把人拉到南屏去吃几波肉，等我做完日常再回来。”
[密语]菊花剑妖秀：你妹！凭什么！
[密语]二剑走天涯：你懂的。而且现在KL也没人来给你们杀了，蹲这有意思？
[密语]菊花剑妖秀：靠！
[密语]二剑走天涯：快去，不然白帮你们打广告了——还有，这两天的事晚点跟你算。居然趁老子不在造反。
[密语]菊花剑妖秀：……算你狠！我先去吞了小耗子再说！
等了片刻，杨奕再次笑眯眯地发话：
[帮会]二剑走天涯：KL的小恶狗散了，要做任务的速度进组过来！
同样的信息又在好友及师徒频道发了几次，人数凑够后立刻领着人悠哉哉砍了几个恶人散人清掉任务。这时，阵营频道也开始炸锅。
[阵营]笑笑：[二剑走天涯]你搞毛！NP这叫小波恶人！？你丫自己怎么不来送肉！
杨奕一愣，笑。
[阵营]二剑走天涯：本来是小波啊，消息的传播是有滞后性的我也没办法嘛QAQ
边说边飞回浩气交了任务，他爽快地把号还给二剑并上了自己的小花花。
YY：
“师傅，就跟你说了，徒弟办事你放心。”
“你怎么办到的……”二少爷的声音有点闷，“任务交了是很好，但是怎么这么多人M着我骂……还都是浩气的。”
“可能是他们被杀蛋疼了嫉妒你交完任务吧，哈哈……”杨奕乐，边想着这样就有机会把人拐过来恶人谷了边继续说，“不理他们，你今天赏罚做了没？”
“做了……你搬家都弄完了？”
“嗯，A市，城市还不错，可惜被小广告骗了，住房糟糕透顶。”装出一副很无奈的腔调，杨奕抱怨道，“这年头的房产业害死人啊，太坑爹了。”
“……徒弟，那你现在跟我同城了啊。”二少爷果然上钩。
“哦？你是在A市？我这边是人民路那个什么什么巷……永明巷三十六号C栋二楼。”
“……”
“师傅？”YY里继续假装疑惑地问，其实杨奕已然掐熄了烟头等着某人自动送上门来。
果不其然，半分钟不到就响起了敲门声。
杨奕打开门，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面前的男子整三趟。
——嗯，发育得不错，虽然身高不太行但比以前那瘦猴样好多了。皮肤还是很嫩，好像还白了很多，宅出来的？好在身上没带霉味儿，宅在这种地方难得居然没长蘑菇……睫毛好长，老垂着眼眨来眨去连眸子的颜色都看不清啊喂。还脸红？脑袋越埋越下去是要闹哪样？都是大老爷们儿就不要来害羞这套了先让爷看清楚吧。
“那个……可能我认错人了……不是，我来借盐……”
“啊？”杨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对方很多句话？不过想来也是，这家伙连自己名字都没问就直接冲来敲门，看你这回怎么办。
满肚子坏心眼的男人只是持续微笑地看着对方，不再多说一个字。
“……我敲错门了。”
——卧槽！你也不用这么快就放弃吧！
赶紧伸手拉住扭头要跑的人，杨奕一下子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概是认出了他的笑声，对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脸纠结地瞪着他，咬着唇也不说话。
笑够了，杨奕才放开手边转身边招呼道：“好了好了进来坐吧，我认出你是谁了，二师傅。”一语双关。
“你……！”
“我叫杨奕。”
被硬生生截住了话的二少爷无奈：“……我季天涯。”
可是，此时杨奕却已经彻底阴沉了一张脸，死盯着李天涯不再说话。
——这家伙……难道没认出自己来？虽然确实少说也有八年没见了，初中那三年两人也不算熟……也不至于名字都报出来了还没一点反应吧！
没错，杨奕最初注意到二剑走天涯并盗他的号仅仅是因为对方的ID刚好适合充自己小团体里的老二，虽然妖秀自己不记得，但当初让他起了动手念头的其实就是他一句无心的“不如你把他勾搭来给我们当嫂子吧。”
直到有次例行公事破完他密码后无聊地顺道在那电脑里转了一圈，然后发现数张很眼熟的初中集体照。
——还有一张看上去应该是偷拍下来的杨奕自己的单人照。
但当时的杨奕没能找到明确的显示机主身份的线索，那之后又用了点力气察清楚留在这个城市的初中同学名单才终于搞清楚这个“二少爷”的身份。
但他自己关于季天涯的定义，仅仅限于“长得很可爱很受同学欢迎却没什么大脑的笨蛋”这样的认知。对于可能曾被这样的笨蛋同性喜欢，杨奕最初只抱了点猎奇的心态，开小号混进他帮里并用备用QQ偶尔聊两句，然后看着对方每次被盗号后不甘心地在世界弱弱抱怨两声自己则暗地里偷笑。
可是半年下来点点滴滴的接触，让他越来越好奇这个当年成绩吊车尾的人现在长成了什么样，是什么生活状态？以及……他是不是真的暗恋过自己，为什么？
杨奕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现实里跟游戏里不一样，属于长相不错能力超群却不太受欢迎的那一型。他这种性格的在游戏里可以当老大，放现实里却容易到处碰壁。所以初中时候的他就已经是个沉迷于电脑技术的沉默尖子生，走到哪都带过去一阵冷的那种，这种情况是随着年岁增长才渐渐改善的。
“那时候居然会有人暗恋我啊”这样的事情是个惊喜，却更诡异——何况，对方还是同性。
所以此刻的杨奕看着面前四下打量自己房间却貌似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人，唯一的感觉就是——很？火？大。
第10章：九转
七夕那天，闹钟响起时季天涯没有再如往常般挣扎着起床，而是直接将之拍至扁平便埋头继续睡。
——开玩笑，孤家寡人的七夕早起那不是纯找刺激么。
但不过几分钟，他还是憋不住爬起来了，原因是对门不知道在搞啥乒乒乓乓的一直乱响，还有毫不理会噪音影响的高分贝人声杂在里头：
“喂！东西送到了，还不出来拿！”
然后杨奕相比之下更显低沉淡定的声线也隐隐约约：
“……你妹……一大早……我叫你寄……怎么把你自……也送……了……”
直到季天涯郁闷中洗漱完毕，门外的闹腾才算渐渐熄火。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过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毕竟自从杨奕搬来，两人的伙食也都由对方负责了，季天涯自己除了面条是搞不出什么好东西的。
敲开门后，意外地却没看见杨奕，而是另一个披着长发的俊俏男人，衬衣的领口松了两粒扣子，领带系得相当随意，好好一套阿玛尼居然能被穿得比地摊上的T恤加仔裤还显痞。
季天涯目瞪口呆。
男人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撇嘴：“找杨奕的话，他出门了，你是要留口信还是告诉他一声有人找过就好？”
“……都不用了，我就是看看这边一早怎么这么吵……”季天涯低头看了下自己一身家居装，不觉有些窘迫。
男人很干脆地侧了下身让他可以看得到门内的情形：“也没什么，我给他送电脑过来顺道准备在这住几天，请多指教啊。”
“客气客气……”季天涯一瞥之下就吓到了，杨奕房里多出来的东西比他自己搬过来的时候都多一倍，这人住几天的架势还真是……“呃，没事就好……那我走了。”
“嗯，bye.”
季天涯刚转身就背后就响起了音量不算小的关门声。
他莫名其妙地随之一颤，然后有些失落地蹲回了自己床上。
抱被子，缩，卷成一团，倒下。
——奇怪了，一大早就好累啊……
穿阿玛尼还那气场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富二代。
其实杨奕……离自己还是很遥远啊……
其实季天涯第一眼看见杨奕的时候就记起来他是谁了。
只是因为哪怕做梦都没想过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两人甚至有机会走得这么近，让他很紧张，甚至害怕被对方认出来。
因为他一直记得，虽然当年喜欢上这个人的原因是对方帮过自己一次。
但更多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带有俯视甚至藐视性质的，漫不经心好像在看一团空气。
就好像刚才那个男人的模样。
明明白白地昭示出，两个人所身处的两个世界间，看不见的绝对壁垒的存在。
——不想让他认出自己，就这样慢慢重新熟悉好了，虽然现在的自己也并没变得比当初更好，甚至只是更糟……
但是一个糟糕，总比两个糟糕加在一起要好吧？
只是，这一点点区别，好像并不足以拯救什么的样子……
突然出现的男子，那酷似愚人节之后风行一时的秀爷带着桀骜的美貌，让蜷在小狗窝里的人突然间就忍不住湿了眼角。
“为什么非要冒出来这么个提醒我自己渺小的人啊……”
——这样念头出现的频率，其实是很大众化的吧？
第11章：十转
左手抱着刚买的键鼠提着蒲团啤酒食材，右手勾着三人份的早餐艰难开了门回到自己那套间，杨奕看着大刺刺趴在床上还没脱鞋只是将脚危险地挂在床边的妖秀，怒了。
顺手抄起刚买的键盘想拍，终究是忍住，改为直接抬脚去踩。
但妖秀不愧是据说有长期的神经衰弱，睡眠浅得很，翻身躲开后跳起来就吼：“有你这么对千里迢迢帮跑腿的朋友的吗！”
“有你这么人模狗样却不脱外套不脱鞋就趴人床的吗？”
“我呸！就你这脏兮兮的小破床老子肯沾就是给面子了！”妖秀不客气地冲某人比中指。
杨奕无视之，用餐具将他那份早餐装出来往桌上一放，抱了键鼠蒲团和另两份就走：“要先吃东西还是先补眠你自己看着办——不过，先吃后睡的话睡前记得洗脸刷牙。”
妖秀这回舍得脱鞋了——脱下来就往杨奕脑袋上砸，只可惜最终被合上的门板挡了下来。
听着身后的声响，心有余悸的杨奕也不过回望一眼，耸耸肩掏钥匙又进了对门。
——果然还在睡。
摆弄好一切后，男子轻手轻脚来到床前，抱着双臂笑看床上那缠成一坨的东西，并忍不住心念“怎么会卷得这么像流浪狗”如此无良的问题。
看着看着，俯下身去探手拨开了对方刘海，随即动作顿住。
——眼角那点潮湿……难道是泪痕？
眉间凝起，杨奕盯了会儿，最后缓缓俯身想要吻上那抹晶莹，却在咫尺之处停住了，改为附耳道：“装睡？”
明显被吓到了的季天涯顿时睁大双眼，还眨了两下后才算彻底反应过来，顿时弹起上半身郁闷地瞪住了杨奕：“……你怎么知道……”
“我离越近你呼吸就越急，到最后搞得跟哮喘似的白痴才感觉不出来。”被瞪的人仿佛毫无压力，内心却是忐忑不止——要不是他还留了四分理智在，这一下可就真的吻上去了……也不知道季天涯猜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