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外表冷酷内心幼稚失忆攻,武功高强温柔受,
青梅竹马,劫后重逢,肉麻兮兮谈恋爱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江湖恩怨,情有独钟,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韦秦川;闻捡
01.
正是晌午,酒楼里人来人往,生意火红得很。小二高声应喝着,穿梭在客人和桌椅之间,手里端着的菜肴散着热气,看上去就感觉十分可口。
二楼安静一些,只有一桌客人,靠栏杆的地方,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地擦着桌子,他擦得仔细,不放过边角任何缝隙。旁边那桌坐着两个人,悠闲地喝酒,低声说话,都是寻常百姓的样子。
但他们不是普通百姓,他们在等一个人。他们的任务,是让一个叫高霆槐的人有来无回。
高霆槐是东郡海缘帮的帮主,上个月来了襄陵,不知为了什么事耽搁。他在城中住的这一个月,经常到这间酒馆打牙祭。
闻捡几人已守了高霆槐十余天,摸准了他的习惯,今个儿高霆槐十之八九会来这儿吃饭。他们只等瓮中捉鳖。
闻捡一边喝酒,一边分神注意着楼下。他人长得很高,穿着粗布衣裳,头发随便束在脑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两手袖子里各藏一把短刃,腰间盘八尺长金蛇皮长鞭,是他的拿手兵器。
没一会儿的功夫,高霆槐果然从街对面走过来。他身旁走着四五个人,其中两个长衣黑靴,神态淡怡,显然不是他海缘帮的帮众。
闻捡皱了皱眉,高霆槐竟然多了几个伴护。平时他出门最多带两个人,今天情况有变,还要不要动手?
他的同伴看了他一眼,闻捡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已经守了十余日,上头给的时间所剩无几,该是完成任务回去复命的时候。
不多时,高霆槐几人进了酒楼,往二楼上来。跑堂的立刻迎上去,把人带到闻捡旁边那桌,殷勤地伺候着。
高霆槐今天心情极好,容光满面,他的随从看起来也很得意。那长衣黑靴的两人坐在他旁边,没有开口讲话。小二流利地介绍完了店中的菜肴,其中一人对高霆槐道:“我们客随主便,高帮主看着点吧。”
高霆槐兴奋地搓了搓手,笑道:“客气客气,我算得什么主,风兄抬举了。”
话虽这么说着,他还是选了几个酒馆的特色菜肴,叫了两壶好酒,让小二快些上菜,话毕多给了一块碎银子。
小二忙道谢,转身下楼高声向后厨报菜。
闻捡看那两个生面孔,脚步沉重,腰间无剑,青灰衣裳,身上似乎没有功夫。同伴也注意到,脸上露出放心和庆幸的表情。闻捡却觉不妥。
同伴又看了他一眼,闻捡举杯向他敬酒,示意他暂缓行事。同伴咬住嘴唇,并不赞同。他是新手,没出过几次任务,初生牛犊不怕虎,自然不甘退缩,手腕一抖,利刃已滑出袖口。
闻捡冷冷看着他,放下了手中酒杯。
同伴不管他的眼神,余光瞥向正朝高霆槐走去的小二。小二端着盘子,满脸笑意,走到桌前把酒菜放好,又给每人把酒满上,才笑着道:“客官慢用。”随手把毛巾搭在肩膀上。
一丝几不可闻的微风拂过,闻捡知道小二动了手,同伴眼眸一缩,身子突然矮下来,手中短刃探出,向高霆槐的方向刺去。
高霆槐不知危机近在眼前,右手刚拿起筷子,利刃离他已不足一尺之距。高霆槐赶忙一拍桌子,人向上弹起,一手去抽腰间长剑。
同伴不管高霆槐,一个绞割,高霆槐一个侍卫的喉咙便被切断。他招式未老,身子一扭,紧逼另一个侍卫的要害刺去。
同伴出手之时,闻捡便抖出腰间长鞭,高霆槐人刚弹起,长鞭夹着风声呼啸而至。高霆槐大惊,欲转换身形,却发现血气翻涌,内力外泄,周身筋骨疼痛欲裂。适才那小二肩上的手巾里裹了无色无味的迷魂药,只要闻到一点,不怕他不中招。
高霆槐一个停滞的功夫,鞭尾已缠上颈项,一把拉他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那长鞭鞭身金黄,鞭尾却是鲜红如血,缠在颈中好像一只血蛇吐信,欲饮血封喉。
高霆槐心中惊惧万分,这刺客手段狠毒,突然发难,显是将他这条命留在襄陵。不过寻常一个日子,怎成了他丧身之时。
闻捡不管他心中作何感想,手中利刃刺出欲给高霆槐最后一击,他们出手极快,同伴已杀掉高霆槐的几个侍卫,行动马上就要结束,可以回去复命。
那两个陌生人却忽然动了。
姓风那人不知如何动作,人已出现在同伴身旁,左手轻探,抓住了同伴的右臂。同伴骇然欲退,姓风那人内劲微吐,他手臂便软绵如布,再提不起一点力气。
闻捡心知不妙,也不管高霆槐是死是活,手腕一抖收回长鞭,想借力跃出酒楼。另外那人却已探身拦住去路,双掌平推,一股暗劲倾压而来。
闻捡只得收回内力翻身后纵,脚刚一落地,便听得同伴发出凄厉惨呼。闻捡知道这次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他右手握紧长鞭,一边戒备,一边暗自思量,想要找到出路逃走保命。
他最大的危机是眼前这人,此人内力深厚,身形诡异,闻捡看不明白。这人却一动不动,既不出手也不让路,只紧盯着他不放,眼神中透出惊异。
闻捡看着对方,心中困惑,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流露出他不能理解的感情,闻捡莫名想去扶平他微皱的眉心。
他突然心神一阵恍惚,无数幻影扑面而来,席卷住他疯狂旋转,好似三魂七魄游荡天外。
猛地回过神来,那姓风之人手掌已抵住他背心,只要一丝内劲便可震碎他心脉。
闻捡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惊,这灰衣人不知使的是什么功法,竟可迷惑人心智。要知他向来冷漠自持,无论面对强敌还是妇孺,眼中只有目标,从未有过人前心神失守的时候。
那灰衣人一步步慢慢向他走来,神情复杂难以形容,直到他面前停住脚步,两人已呼吸相闻。
那人目光凛冽,扫过他双眼,鼻唇,耳畔,似乎要把他脸上每一处皮肤撕下来看个清楚。很快,他眼神变得越来越炙热,好像一团烈火,不需要接触便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他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拿下闻捡的长鞭,在手中摩挲,眼睛紧盯着他不放。
闻捡不敢妄动,不到最后一刻,便还有生机,不可提前放弃。
那灰衣人突然握住鞭柄一抖,鞭尾直扑高霆槐,将他卷了过来。高霆槐刚刚死里逃生,正暗自庆幸,脖子便被人握在手里。他惊叫:“韦兄这是何故……”话未说完,人已晕了过去。
那人拎着高霆槐,好像拎着一只野鸭,他看也不看高霆槐一眼,只低声对闻捡道:“我叫韦秦川。”
闻捡心中大震,此人竟是韦秦川。
此时他的同伴和那小二已经尽数毕命,高霆槐晕厥,酒馆二楼只剩他三人清醒。若还有其他人站在这二楼,听到韦秦川三个字,必要惊呼出声,魂飞魄散。
韦秦川等了片刻,见闻捡不出声,又道:“我叫韦秦川,你叫什么?”
闻捡不知他是何用意,回道:“闻捡。”
“闻捡……”韦秦川轻轻念着,这两个字在他唇间徘徊,说不出的温柔旖旎。他是无上城的副城主,在江湖上素以狠毒凶煞闻名,少有人得见真颜,不成想却是如此朗俊男子,眉目间毫无杀伐之气,只存温情。嗓音低柔缠绵,令人心悸。
闻捡正自惊诧,又听韦秦川问道:“你要杀他?”一手提起高霆槐。
闻捡道:“是。”
韦秦川点头,“好。”手掌轻轻一握,高霆槐的颈项呈奇怪的姿态垂落胸前,已没了气息。
他松开手,高霆槐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韦秦川也不理会,对那姓风的说:“他们两败俱伤,无一幸免。”
闻捡抬起眼睛,韦秦川冲他微笑,道:“闻捡……你跟我回去。”
闻捡没出声,他性命在对方手里,由不得自己说不。
韦秦川见他沉默,竟开心地笑起来。
02.
闻捡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四下安静得很。他动了动身子,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起身下床,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一仰头喝下去。
韦秦川封了他大半内力,却没限制他的自由,更别说捆绑锁链之类。昨日杀了高霆槐,韦秦川便带着他离开襄陵连夜赶路,天快亮时宿在一间小镇上。韦秦川身为无上城副城主,只带一个随从在江湖上游荡,现在多了他一个刺客也随意自若,可谓胆色过人。闻捡不管他什么目的,给食物就吃,进客栈就睡,他平日里行事即喜简单自在,也没什么宁死不屈的气节,俘虏做得不错。
正想着韦秦川两人去了哪儿,怎么弄点吃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韦秦川手里端了一个盘子走进来,盘子上摆了酒菜,还有一只白色的玉瓶。
闻捡坐在桌边,等韦秦川放下盘子,他招呼也不打,伸手取了筷子开始吃起来。韦秦川看的一乐,柔声道:“饿了?”
闻捡随便点点头,这菜肴确实美味,合他胃口,他放开肚子大快朵颐,很是畅快。
韦秦川没再说什么,靠在桌边,专心看他吃饭。他的目光似有重量,闻捡不抬头便知道他在看他。
待吃得差不多了,闻捡推开碗碟,看了看盘子上那只玉瓶,又看向韦秦川。
韦秦川拿起那只玉瓶,倒出里面两颗红丸,对闻捡说道:“你取一颗。”
闻捡拿了随手扔进嘴里,那红丸入口即化,口感腥甜略有些发苦。韦秦川微笑,将剩下那颗红丸也吃了下去。
闻捡一愣,一丝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看着韦秦川,对方点了点头,道:“这两颗是缚踪丸,服了之后,只要你我在千里之内,心念有感,便会知道彼此在哪个方向。”
闻捡心神一动,果然如韦秦川所说,与他有种难以形容的感应,似有似无,忽隐忽现。
他皱起眉头,虽然心中诸多不解,却不愿开口,静观韦秦川下一步如何行事。
韦秦川放下心来,神情轻松了不少,他低声道:“我让风棋初布置了酒楼,别人以为几个刺客都已经死了,你不用担心。”
闻捡沉默,他对同伴没多少情谊,一直留在那个地方,不过是因为门主救过他,他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韦秦川看他没有反应,问道:“昨日我问你家在哪里,你说不记得了,可是真的?”
闻捡点头。
韦秦川道:“我当时有些失态,你莫见怪。你是因为什么,不记得家在哪里,能不能跟我说说?”他停了停又道:“我不会害你,你尽可放心。”
闻捡看着韦秦川的眼睛,他莫名不想说谎骗他,这人到底练的什么功法,如此邪门霸道……
心里嘀咕个不停,闻捡还是如实道:“我不记得十年前的事情,也没人认识我,不知道家在哪里。”
韦秦川一字一字问:“你怎么会不记得十年前的事?”
闻捡道:“我十年前不知是什么原因受了重伤,九死一生,醒来后就不记得从前的事。”
03.
闻捡不知道自己的本名是什么,门主姓闻,捡到了他,就给他起名叫闻捡。名字是给别人叫的,没任何意义,叫什么他不在乎。
十年来,他脑海中没有过去一丝痕迹,仿佛他凭空出世,之前从未存在过。他个性冷漠寡情,想不起过去便扔下不管,门主派他做事,他尽力完成,其他的时间,就缩在自己的地方练功。
其他的事情很难吸引他的注意力,唯独这一项,坚持不懈,无法割弃。好像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要练好武功,不管多难多苦,只有练成绝世高手,才能……
才能什么呢。
韦秦川听他说记不得十年之前的事,呼吸重了许多,他看着闻捡,半响才道:“我知道你从前的事,你相信么?”
闻捡顿了下,道:“我猜也许是这样。”
从韦秦川看他的眼神和这两日的动作,闻捡有所猜测。他从前的任务从没留下过活口,同伴是新手,韦秦川不可能认识他们。以韦秦川的身份,闻捡对他实在没什么利用价值,更不可能知道他失去记忆,编这么大谎来骗他。
碰面以来的种种行为,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见过从前的自己。
可是韦秦川怎么会认出他?
十年前门主救起他时,他全身是伤,中了剧毒,脸也毁了。门主靠高超的蛊术为他排毒,重塑身躯,他的面孔发生了很大变化,他不觉得谁还能认出自己。
“你的样子的确变了,可你就是你,我认得出来。”韦秦川笑了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身上所有的地方我都熟悉。尽管你的面容成了现在的样子,可你的声音,你站立的姿势,你的神情……都没有变,我一看就知道。”
闻捡心里升起一股酸涩的涨痛感,他以为自己不在乎过去。可当有人真的知道他是谁的时候,那种期盼和痛楚满溢而出难以压抑。
“我是谁?”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韦秦川没有回答,他只喃喃道:“我以为你死了。”
闻捡的食指突然抖起来,他皱起眉毛,不懂自己这种奇怪的反应。
韦秦川伸手握住他,温柔地抚摸那根颤抖的手指,“你真名叫商晏弥。”他抬头望向闻捡眼眸深处,“答应我,这个名字,不要告诉任何人。”
闻捡点头,被韦秦川抚摸的手指平静下来。韦秦川的手没有拿开,轻轻靠着他,闻捡感觉他们指肤相接的地方,有种细微的痒。
韦秦川说,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是亲人,是表兄弟,更是最好的朋友。他们十八岁时,仇家找上门来,屠尽全族老少两百多口,他们两个在族人的帮助下得以幸免,只是仓惶出逃的途中失散了。韦秦川到了约好的地方等不到人,回去找他,只找到他身上的东西。
韦秦川拿出一只青鱼玉佩,很普通的式样,外角用俗气的金边包着,不是值钱的贵重货色。
但是闻捡看到那只玉佩,立刻感到熟悉和亲近,他知道这块玉属于他所有。他已经相信了韦秦川,这时不过更加确定。
韦秦川亲手把玉佩挂在他腰间,闻捡看见他的发顶,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这个姿势似曾相识,闻捡问:“以前,也是你给我戴的?”
韦秦川心情不错,笑道:“你嫌玉不好,根本不肯要。”
闻捡没想到自己还有贪财的一面,问:“后来我又要了?”
“你给了我更差的一块,”韦秦川给他看自己腰间的一块黄玉,“你从前记仇的很。”
那块黄玉的材质果然更低劣些,和韦秦川周身的气质很不般配。
闻捡把两块玉摆在一起端看,虽然玉质不好,有许多裂痕杂质,但是玉色莹润,暖意萦绕。显然这些年韦秦川一直将两块玉随身携带,玉吸了人的气息,玉色显得甚是饱满。
闻捡想了想,道:“我要你那块。”
04.
他们继续赶路,闻捡知道,韦秦川要回无上城。
姓风那人叫风棋初,也是江湖闻名的狠角色,不知什么时候跟了韦秦川。他对闻捡的出现不闻不问,看见他跟没看见似的。
闻捡对人对事本就冷淡,风棋初不理他,他更不搭理人家。
每天清晨,闻捡早早起床练功,这是他的习惯,十年来从未间断。韦秦川见他刻苦,即不阻止,也不解开他被封的那一半内力。闻捡心里有点苦闷,连韦秦川也不爱搭理。
闻捡一直有种奇怪的直觉,这种直觉曾经救过他很多次,也是因为它的指引,他几乎毫无保留地相信韦秦川。同时直觉中浮荡着一丝波纹,告诉他韦秦川一定有跟自己相关的重要事情不肯告诉他。一方面,闻捡信任韦秦川,想要亲近韦秦川,另一方面,他又因为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存在的隐瞒而感到异常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