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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赏欢——by惨了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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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叙只想尽快的离开现场,生怕那些人会突然回头,发现了他的狼狈。

仲叙匆忙的转身,正想静悄悄的离开,却发觉身边不知时候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抱着个篮球姗姗来迟的李莫言!

李莫言此刻的表情亦非常的戏剧化,被愤怒充满的仲叙,此时无心去细细的分辨对方那微微皱起的眉头、那微微抿起的嘴角之中,究竟表达的是怜悯、嘲弄还是后悔……

仲叙紧握了拳头,他本想揍对方一拳的,但最后还是忍下来了。

李莫言的眼眶上还戴着仲叙带着他去配的眼镜,仲叙脑中跃过些什么,径直把眼镜取过来戴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结果如他所预期的一样,这哪里是什么300多度的近视眼镜,这压根就是个平光镜!

仲叙顾自苦笑一声,连这都是假的,其他也就不言而喻了,他取下眼镜用力扔向一边,眼镜撞在石墙上,玻璃镜片当场就碎了。

仲叙不想再说什么,只想尽快的离开,可李莫言却拉住了他。

仲叙回头看了李莫言一眼,露出一记苦笑,问了句:“你玩够了吧?!”

李莫言听了这话,无奈的放开仲叙,直至对方离开,他都铁青着脸始终未发一言,只是阴森森的看着双杠上坐着的几个目瞪口呆的人。

39

也许是因为出生在大家庭的缘故,受惯了别人的追捧,仲叙身上自小便带着一些傲气,因无需为生计犯愁,于是做事也有些我行我素。

他虽听从仲父的建议,选择了数学这门专业,却从未真正运用到实处;他热衷赛车,却拒绝被束缚,反对以此为职业;他顶着仲家独子的光环长大,却一直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宁愿被人指点、诟病,也不愿接受命运的安排进入仲氏任职。

他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翩翩贵公子,他有自己的脾气和怪癖,做事随性,好友严臻明评价他身上没有一点贵族之气,他从来坦然接受;他对人洒脱、友好,然而却很少与人亲近,朋友不少,然而真正交心的,其实只有严臻明一人。

他一度是个花花公子,却从来风流不下流,他也没有放纵太久,玩累了之后自然而然的收了心。在爱情上,他从来不是一帆风顺,而且往往都是受伤的时候多过伤害别人,然而在gay这条道路上行走,他从来不曾犹豫和偏差过。

他最见不得别人拿他的年纪说事,最恐惧红颜老去,他本来计划在30岁之前自杀的,可惜未能如愿,为了坚守对老友的承诺,他来到荣盛中学担任校长一职,明知只是摆设,却仍然按部就班的做着分内之事。

然而,就是这样拒绝循规蹈矩、行事有些飘乎、人品不好不坏的一个人,行到30多岁的年纪,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中学生给算计了,成为别人眼中的一个笑话,叫人情何以堪!

他连自己的亲侄子都少有亲近,却无私的帮助着这个个性有些顽劣的“穷”学生,面对一次次的欺骗,他都选择相信对方,直到谎言被当面拆穿,他才恍然大悟。

仲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此时的他,很难单一的愤怒或是失望来形容,他找出李莫言的学生档案,翻开后找到家庭背景——父亲姓名那一栏,仲叙对里面的名字确实有几分印象,但却对不上号,再看李莫言的籍贯,才知对方不是本地人,这也就不奇怪了!

仲叙把找到的名字拿到互联网上一搜索,跳出来的新闻多达百万条,随便点进去一条进行查看,答案很快也就出来了。

仲叙暗自苦笑,心想着,如果连他都算是贫困家庭,那么全中国富裕家庭当真是没几个了!

仲叙这会只剩下深深的惆怅,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想正经做点事,第一次想真心帮助一个人,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就是这种惆怅折磨着他,使得他感到由衷的沮丧,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曾经他就是因为这种无边的沮丧,而产生过轻生的想法。

当然,如今他再不会轻易轻生,因为他答应了严臻明,必需活到40岁。而且,就算是轻生,也绝不会是因为他李莫言的原因。

仲叙看见李莫言的班主任齐老师在走廊里经过,后者想必是来找李书记商量事情的,他赶忙追了出去,向后者打听起李莫言的数学成绩来。

对方对自己的学生如数家珍,“李莫言啊,他的成绩一直不上不下,英语比较差,不过数学成绩倒还可以,考90、100分有点困难,但70、80分不成问题。”

仲叙别了齐老师,自己一个人回了办公室,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最后他选择站在窗边,长时间里,他出神的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高大的梧桐树。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思绪飘往了何处,但是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苦笑,是的,他终于是认清了一个事实,只要是有关李莫言的事,无一例外,都是骗人的。

仲叙并不记得自己在窗边站了多久,当他回头的时候,发现身后已经站着一个人,所以他也并不知道,那人在他身后站了多久。

仲叙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可以解释的。”

仲叙不禁笑了,“好啊,我听听你的解释。”

“我爱你!我做了这么多,都是因为我爱你。”

许是见仲叙没有回应,对方观察了一阵,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不是存心想骗你。后来我也很想跟你解释,但又怕你生气,从此以后不再理我,所以才没说成。”

“你爱我?!”仲叙忍了半晌,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俩,他实在是笑得太欢了,以至于无法正常的说话,良久之后他才缓过来,他问对方:“你爱我什么?”

李莫言说:“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而不求任何回报的人。”

仲叙仍旧是笑!

对方咬着牙,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里尽是委屈与可怜,他带着些哭音,反问仲叙:“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是的,仲叙并不相信他,但如果不是他一早就见识过对方的把戏,他的确是很难相信对方现在这副模样其实是在骗人!

仲叙笑着反问对方:“我应该相信你吗?”

李莫言久久没有回应,难得也有他无法启齿的时候。

仲叙叹了口气,无谓的摆了摆手:“回去上课吧!”

40

经过这件事,仲叙彻底把李莫言从自己的交往名单中划除了,但也仅此而已,对于已经发生的那些过错,他似乎并不打算再追究。

他也只能是这样了,难不成就因为李莫言曾经耍弄过他,他就把李莫言开除了?他不是武断的人,这点他断然下不去手,况且,他除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有些忿忿不平,其余也没什么损失,不想再节外生枝。

仲叙一次回老宅陪仲母吃饭,刚好侄子仲圣楠也在,他便找机会跟仲圣楠聊了聊,“你跟李莫言关系很好,他们家是干什么的?”

仲圣楠只顾着看漫画书,看也不看仲叙一眼:“生产船只的,他爸是西北船王,你这个当校长的,自己几个大客户的底细不会不知道吧!”

仲叙又问:“他们家是西北的,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这么远来读书,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不和,又或是他家里对他的性向有意见?”仲叙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是想知道,关于性向这件事,李莫言有没有骗他。

“这是人家的私事,我怎么会知道,我可没兴趣打听人家的隐私。”仲圣楠顾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道,说罢气冲冲的起身走了,嘴里嘟囔着:“真是的,看书也没个清静!你也是同性恋,仲家不也没把你赶出去,一把年纪了,照样每个月还领着生活费。”

按照圣楠的意思,李莫言确实是个gay,而且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对李莫言骗他的事毫不知情,如此,仲叙倒松了口气!李莫言骗他可以,但是自己的侄子,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李莫言几次来找仲叙,都被他拒之门外,就算是校园里碰上了,因顾忌路人,不好躲避,但也仅仅是点头招呼而已,尽量减少交流,如果在餐厅里遇上了,对方主动上来与他同桌,他也会马上端起餐盘,坐到另外一桌去。

李莫言刚开始只是委屈、可怜、不满,后来竟然表现得有些怒了,他把准备下班回家的仲叙堵在公办楼前的露天停车场,“你以后都不打算原谅我了,是不是?!”

仲叙有些好笑,该发怒的是他才对吧!但他并不打算跟一个孩子置气!

回忆起整个事情的始末,他之所以会被这些孩子戏耍,离不开他自己的疏忽。他稍微警惕一些,都应该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了,荣盛学生,无一不是出自富贵之家,从小养尊处优,李莫言若是没有一点自己的魅力,那些人怎么会跟他交好,还把他视为领袖。

他曾经几次发现了不对劲,但他都选择了相信对方,而不是质疑对方,说到底,是他自己自作孽!

仲叙没回话,对方又接着追问:“我说我爱上你,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

仲叙有些好笑,对方说起“爱”这个词时,是那样的大言不惭,倒是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到底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能把爱不爱的挂在嘴边,而不觉得有任何的难为情。

仲叙反过来安慰对方:“算了吧,李莫言,不管是耍我也好,还是爱我也好,我都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心思,你在荣盛只剩下最后一年了,今后不管是出国也好,还是在国内读大学也罢,多花点心思在学习和自己的朋友身上吧,今后不一定见得到了。”

李莫言皱着眉,显得有些急躁和不耐烦:“我要你回答我的话,不是要你教育我,别跟我说一些有的没的!”

仲叙苦笑:“我难道不是回答得很清楚了吗?”

仲叙这话说完,却见那头李书记从办公楼里出来了,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仲叙只得抬头跟对方打个了招呼,一边匆匆结束跟李莫言的谈话,“放学了,早点回家吧!”

李莫言很不甘心的看着仲叙,最后咬着牙低声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说完恨恨的离开现场。

玩够了,如今改为威胁了?仲叙想想便觉得好笑,他是个连命都不怎么在乎的人,还会怕人家的什么威胁不成?

这天仲叙正在会议室接待市政府来的贵宾,大家坐在一起商讨着市长近期来荣盛亲民的事宜,忽而门板声大作,接着跑进来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小伙子,对方火急缭绕的,嘴里大喊着:“校长,不好了,不好了!”

仲叙的表情何其尴尬,向一旁的贵宾道了歉,带着来人去到外面的走廊,低声问了句:“什么事情这么急?”

对方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陪着笑脸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又挺直腰板一派理直气壮,显然有着充足的理由:“校长,不好了,教学楼有学生跳楼。”

仲叙的眼皮跳了跳,拉着对方走远了一些,而后才问:“是已经跳了,还是正在跳?”

对方茫然的摇头:“刚刚我过来的还没跳,现在不知道。”

仲叙看了对方一眼,取过对方肩上别着的对讲机,打开通话,询问现场的情况:“我是仲叙,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对方告诉他还没跳成,已经做了应急措施,楼下已经垫了好几层的垫子,他的同学正在上面劝他,但是当事人情绪很不稳定。

还没跳就好,仲叙算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问:“是哪个班的学生,他的班主任到场了吗?”

话刚问完,却见那头李书记气喘吁吁的跑来了,想必是他打发了那名保安先过来通风报信的,他朝仲叙摆了摆手,强喘了两口气才说出话来:“我知道的,是高三一班的李莫言,他们班主任今天不在!”

李莫言?!仲叙的脸色顿时甚是难看,难不成这就是对方所谓的‘你会后悔的’?

41

仲叙不怕别人要他的命,但他怕别人因为他不要命!

这事十有八九都跟他脱不了干系,于公于私他都没办法袖手旁观。

仲叙嘱咐李书记:“市长办公室的客人还在会议室等着,你去帮忙招待一下,我去教学楼看看!”

仲叙到达现场时,才知现场远比他预想的混乱,几乎全校的师生都在教学楼下围观,有拿着手机拍照的,也有举着望远镜看热闹的,把整个教学楼围得水泄不通,仅靠几个保安几名老师自动在那里维持秩序,跟那些亢奋的学生们比起来,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仲叙勉强挤进人群,抬头看见顶楼的栏杆外边站着一个人,对方背对着人群,像是在跟什么做着最后的谈判,应该就是李莫言了。

仲叙知道这多半又是李莫言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对方十有八九不会真的跳楼,但他却没办法坐视不管。李莫言是有些前科的,那会他不也约了司徒珏要一起跳楼殉情,生命在他们看来只是儿戏。

仲叙不敢掉以轻心,不出事则好,万一有什么好歹,丢了工作事小,内疚一辈子是真。

仲叙问一旁的老师:“谁在上面跟他说话?”

“他们班的同学,还有医务室专门负责学生心理辅导的杨医生。”

仲叙点点头,退到一旁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去打电话给仲圣楠,对方第一下挂了电话,他只得又拨了一遍。

对方接了电话,语气很是不悦,“什么事?”

“你在上面吧?把电话交给李莫言。”

圣楠越发的不耐烦,“你以为你是谁啊,他不会接你电话的!”

仲叙挺能理解自己的侄子,换作是自己的好朋友站在上面,他必定也急得六亲不认:“你问问他就知道了,没准比你们有效果。”

仲叙等了一会,电话那头再传来人声时,已经是李莫言的声音了!

对方仍然叫他校长,语气完全就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仲叙叹口气:“你下来吧,之前的事情我就当从没发生过!”

对方并不见欢喜,“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仲叙顿了顿,回答了:“是!”

“那我之前跟你的事呢?”

仲叙知道对方指的是哪件事,但这事在他看来实在难以启齿,他也并不想把对方激怒,只说了句:“你下来再说吧!”

对方有些赌气,扬言道:“你不答应我是不会下来的!”

仲叙有些无奈,轻笑着道:“难道你连这件事也要威胁我吗?我接不接受你,难道是这一时半会就能决定的吗?”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而后才幽幽的传来声音:“我不是想威胁你,我也不是要你接受我,我只是希望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的!”

仲叙愣了愣,半晌回了句:“下来再说吧!”

******

那出跳楼的闹剧以当事人的自动放弃而宣布告终,楼下那群围观的学生似是有些意犹未尽,带着有些不屑和可惜的神情,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仲叙继续回会议室接待他的贵宾,发生这样的事,那些人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但对方都聪明的选择不过问。

市长大人还要不要来荣盛参观慰问?来,当然要来!

虽然事后仲叙在全校范围内对此事做了封口处理,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一点都没有传出去,不过,事后当有人问起荣盛的应届生为什么跳楼未遂时,大家都给出了一个统一而又体面的解释:高考压力大!

全国各地,这样的事件屡见不鲜,于是大家不再把目光盯牢荣盛,而是转而去抨击国人的教育制度去了。

也一些小道消息在流传,如李莫言是为情所困,与老师、同学关系不和、不满学校制度等等,当时还有人传一传,时间长了之后便不足挂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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