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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赏欢——by惨了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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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是半开放式的,隔壁的邻居只要探个头,便能发觉出一些不对劲来,不过这里是巴黎,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大家遇见了都会避开,又有谁会介意呢?!

仲叙额头有稀疏的汗珠冒出来,气息也是紊乱的,不能说他没有动情,只见他往后仰了仰脖子,干咽了一口唾沫,随即闭上眼睛,大有豁出去了的意思。

那月光下轻轻滑动的喉结,更叫李莫言口干舌燥,然后当他的手依次落在仲叙的肩上、胸前、肋骨,心头陡然变得涩涩的,他不知道对方竟然这样的瘦?!平时穿着衣服倒还看不出来,想必独自在法国的生活也不容易,真是难为他了。

话说回来,仲叙之所以被逼到这副境地,他不正是罪魁祸首之一么?

其中的过错,真正追究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李莫言这会却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思考,他的注意力都被面前这个赤裸的男人占据,他只能尽量把前戏做得充分些,免去对方的一些痛苦,岂不知恰是因为这些,倒增加了仲叙的难堪,他不禁用双手捂面做逃避状,下意识踹了李莫言的屁股一脚。

李莫言屁股吃痛,嘴角却是忍不住上扬,将仲叙侧过身来,从背后抱住对方,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问:“冷吗?”

仲叙喉咙里咕隆一声,没有回话,但显然是有些不满了。

气氛恰到好处,李莫言笑得更欢了,一边暗下狠心,一边善意的提醒道:“那你忍着点!”

刚开始的动作是缓慢的、轻柔的,后来逐渐顺畅了,自然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两人都在兴头上,又都是压抑了许久没有释放的,疯狂成什么样都有可能。

渐渐的,李莫言的眼里只剩下面前的人,只有彼此的喘息和呻吟,就连外面的车水马龙声音也都听不清了……

李莫言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畅快满足过,当真是此生足矣,让他少活几岁也都愿意。

这样一阵折腾,加上旅途的疲劳,李莫言最后当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知最后是怎么回的房间,只知道自己沉沉睡了一觉,浑然不知道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当仲叙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中竿了,回忆起昨晚的种种,只觉得空气都是甜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再不见了昨日的种种凄苦与惆怅。

床铺的旁边是空的,想是仲叙醒得比他早,已经起来了。

李莫言随意抓了一件衣服穿上,一边叫了一声仲叙,却并未听到有人回应,他不免生疑,走出睡房,在客厅里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他心下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满屋子找了一遍,哪里有仲叙的人影!

也许他只是出门买东西去了,李莫言安慰自己,一边忙着找手机打电话。

手机并未接通,却听到门外拿钥匙开门的声音,李莫言挂掉电话,一颗心悄然落地,仲叙当真只是出门买东西去了,整个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当李莫言冲过去开门的时候,大门打开,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仲叙,而是一个陌生的外国妇人。

“你是谁?”来人用法语问李莫言。

李莫言眉头紧蹙,反问来人:“你又是谁?”

来人提高音量,“我是这里的房东!仲先生今早打电话给我,他要退租,我是来收拾房间的。”

“退租?”李莫言僵在当场,他找不出话来回应面前的妇人,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仲叙,当面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他是想退租跟着自己一起回国,李莫言这样安慰自己。

“仲先生他人呢?他怎么可能退租,他的东西都还在这里!”

对方耸了耸肩,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我怎么知道,他只跟我说他不租了,连剩下的租金都没有退,说是这里的东西他都不要了,任我处置。”

李莫言再去拨打仲叙电话,仍然是无人接听,他回到房间打开衣柜,几个抽屉都是空的,挂架上熙熙攘攘,衣物显然是去掉了不少,他这下才全然明白过来——是的,仲叙再一次毫无征兆的逃跑了。

李莫言双手捧着脑袋,恨不得往墙上撞去,他这下是当真要抓狂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昨晚的余热还未褪去,怎么到了今天就又天翻地覆了?他很想当面问仲叙一句:昨天晚上到底代表些什么?

法国房东不明白眼前的中国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痛苦,就好像她不明白仲叙为什么会弃下半年的房租而着急退房一样,在她眼里,中国人都是特别古怪的,要么特别富有,要么特别抠门,喜欢一个人念念叨叨。

她对李莫言说:“你不是我的房客,请你尽快离开,我要收拾我的房间了。”

李莫言怎么能不明白?他只是把事情想得太好,一直没有去深究罢了。

这会想想,仲叙昨晚为什么会主动示好,不过是为了断掉他的念想罢了!在仲叙眼里,李莫言之所以一直揪着他不放,不过是因为年少时一场幼稚的执念,因为得不到他而心有不甘罢了。所以他巴巴把自己奉上,只为了李莫言从此不再缠着他。

李莫言从没这么失望与绝望过,他闷吼一声,一拳打在敞开的衣柜的镜子上,顿时鲜血淋漓。

一旁的法国房东不由得目瞪口呆,快速退到门外去打电话,李莫言知道,她在报警,不过如今这些都跟他没有什么相干了。

78

从法国回来已经大半年了,李莫言的生活才稍稍正常了些,在从前兄弟的帮助下,重新找了事情做,干劲虽不如从前强烈,但也不至于虚度青春,因为忙碌,伤春悲秋的心思逐渐少了,因为受了些打击,个性似乎也成熟了不少,对未来,似乎又有了一些期望。

伤心是可以淡忘的,但愿思念也可以如此,虽然这会他还不想遗忘。

是日,他刚从家里出门,继而接到仲圣楠的电话,对方语调低沉,有气无力,李莫言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情况不好?”

“嗯,这次病发比较严重,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不大,可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李莫言默默叹了口气,然而生老病死不由人控制,凡人回天乏力。他接着又问:“得想办法通知他了?”

“嗯,估计就是最后一面了。”对方话语之中难掩悲伤,比之前倒也成熟不少,“给他之前的号码留了言,不过至今还没有回应,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等了,等他主动联系我们。”

李莫言不免急躁,心想,这样也不是办法!但那一大家子连日来已经很辛苦了,李莫言不想增加他们的负担,只得道:“我来想办法!”

仲圣楠反问:“你知道他在哪里?”

李莫言有些泄气,黯然回了句:“知道是知道的。”

是的,知道是知道的,但是很有可能他一去,对方又走了,还是枉然。

仲圣楠拜托说:“那就指望你了,你也知道,他是老太太的命,老太太见不到他,想必是没办法瞑目的。”

李莫言点头:“嗯,我知道的。”

大半年了,仲叙的行踪,李莫言其实是知道的,他只是一直强忍着没有去找对方,他已经把他逼成这副样子了,不想再逼下去,否则指不定又有什么事情。

仲叙是散漫惯了的人,从小就是如此,家人尚且没有办法,旁人更是强求不得,他爱怎么想,他想怎么做,都由着他去吧。李莫言心里这样想着。

但是这会,特殊情况来了,李莫言非出动不可了。

李莫言是在意大利的一个小渔村里找到仲叙的,当地的黄种人极少,仲叙又是外形比较出色的一类,打听到他的住所并不困难,李莫言顺着路人的指引,一路找到了仲叙的住所。

李莫言找过去的时候,仲叙并不在家,他没有在当地租房,而是一直住在一家小乡村旅店里,想必也是不打算久留的。

这一次停留的时候还算是长的,据李莫言所知,仲叙已经停在这里40多天了。

每每得知这样的消息,李莫言总是又悲又喜,喜的是,仲叙愿意在一个地方停留,说明他生活得还算不错,毕竟四处奔波总是辛苦的,悲的是,停留总是有原因的,或是因为某个人,或是因为某种心境,而这些,只会预示着仲叙将会离他越来越远。

仲叙不知何时能够回来,路边的咖啡馆不少,李莫言随便找了一家坐进去,大约是半下午的时光,可是小小的咖啡店里却不乏客人,不像是游客,李莫言一攀谈,居然大多都是本地的上班族,当真是个悠闲的好地方,适合居住。

李莫言这一路走来,只觉得当地民风淳朴,大都热情好客,温度适宜,景色怡人,心想着,他倒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一边轻笑着,嘴角又不禁流露出一缕苦涩。这样的生活,本来可以两个人一起经历的。

李莫言生怕自己等到的会是两个人,毕竟这里可是意大利呀,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猛男,对方确是对他有些情愫,但忘记一个人、爱上一个人,这两件事往往是同时发生的,更何况是旅行途中,是最不乏艳遇的时候。

还好,回来的只有仲叙一个人。

看见李莫言,仲叙似乎一点也不惊慌,远远的冲对方笑了笑,接着漫步走上前来,气定神闲的讲话问好,还是李莫言沉不住气,单方面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半年不见,仲叙的头发比从前长了些,末梢微卷,显出几分随性与不羁,倒有几分当地人的感觉,可能是经常晒太阳的缘故,皮肤也较之前黑了些,但是整个人气色不错,看起来硬朗而健康,如此李莫言也放心了些。

当然,他最渴望的,便是问对方一句:半年了,你跑遍了大江南北,究竟想通了多少?

仲叙没有追问李莫言是如何得知他的行踪的,而是直接把对方迎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急着倒茶招待,而是将李莫言拉至阳台,指着远处的港湾,海边的悬崖,炫耀起当地的风景人情来,一边向后者介绍起自己近期的生活,态度平淡随和,语调轻松而惬意。

在李莫言看来,这样的待遇,自然是比当做客人拘谨对待要好,这才半年时间而已,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面、通过话,但关系似乎比从前进步了不少。

一个在学着成熟,一个在学着豁达,互相的距离总是越来越近的,也许再过半年,两人还能再亲近一些,可以一起坐着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再过半年,对方便能想通了,重新拾起当初对自己的承诺。李莫言心里这样想着。

在异乡的空气下,听着情人的心声,李莫言也很享受现在这份亲近,想再听对方絮叨一会,但是时间紧急,由不得他选择,他不得不抓紧道出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

他说,“仲叙,我这次来是有其他原因的,你可能——可能要跟我回国一趟。”

仲叙这会正悠闲的喝着咖啡,听到这里,不禁顿了顿,手腕一抖,几滴咖啡漏了出来,滴在阳台的木板上。他大抵也猜到了原因,脸色黯然下来,幽幽的问:“是老太太?”

李莫言替对方伤感,颓然的点头。

仲叙半晌没有回话,继而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过身去,双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深吸了口气,问:“她怎么样?”

李莫言不知道如何回答,真话假话似乎都不对,她若真好的话,他也不会到这里,只得回了句:“她很想见你。”

79

李莫言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行程,两人随即就收拾行装去了米兰,连夜从米兰乘机赶回。

这是一趟颇为沉默的旅程,李莫言不曾有过仲叙的经历,所以他不敢说自己可以完全理解仲叙的心情,只是对方不想讲话,他便选择不去打扰,尽量做好后勤工作,省去对方的烦忧。

漫长的旅途,仲叙除了发呆之外,有时也会跟李莫言说上几句:“我太自私了,一直都只想着自己,从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仲叙说这话时,神情显得格外的落寞,更像是自言自语,李莫言见惯了他优雅散漫、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从没见他这样低落过,心情不禁跟着有些沉重。

李莫言知道他只是在自责,说出来是因为心里难受,并不是为了从他这里寻求什么安慰,但他还是忍不住安慰道:“父母爱护子女,并不是为了寻求什么回报,只要他们生活得健康愉快,他们就已经很欣慰了。孝顺也并不一定非得时刻陪在身边,这么多年,她身边有你姐姐,又有圣楠、圣远,想来也并不寂寞。”

是的,这么多年,自己是她唯一的牵挂,如果那时候她没有把自己生出来,该有多好!仲叙心里这样想着,没有说出来而已。

一路上,李莫言都跟仲圣楠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不希望两人这么满心希望的赶回去,最后却扑了一场空,如若真是那样,他势必还得另想对策。

不过话说回来,生老病死都是听天由命的事,他又能有什么对策,不过是事先给他打个预防针罢了。

到了机场,自有仲家派来迎接的车子,李莫言也跟着一起上了车,不过他只到了仲家门口,没有打算进去。

是的,这是人家家人团聚的时候,他还是选择回避的好。

仲圣楠在门口迎接他们,见李莫言到了门口却不进屋,不免意外,扬声问:“你怎么不进去呀?”

李莫言摇摇头,仲家三小姐并不知道他跟仲叙的关系,他们找不到的人,最后却是由他找到并带了回来,这事很难说清。再者,仲家这会想必已经乱成一团,又如何叫他们抽空来招呼他,反而成了累赘。

李莫言说:“这会家里想必人也多,还是等老太太身体好一点的时候我再来看她吧。”

仲叙心急如焚,已经先一步进了屋,听了李莫言这话不免回头看了他一眼,先是表现出不解,继而又是了然,显然他也读懂了李莫言的想法,并没有试图说服后者的打算,只见他点了点头,轻轻拍了下李莫言的胳膊。

这样微妙的一个动作,却似蕴含着无限的深意,那微微抿起的嘴唇,更像带着点感激的意味。得此回应,李莫言也就知足了。

如此,仲圣楠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临了他跟李莫言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回头我再联系你。

李莫言只叫仲家的司机把他送到了大路上,便叫对方回去了,仲家这会正是用人的时候,他打个车也挺方便。

而且,因为之前走的急,公司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这会他还得先回公司,这些,他并不想叫仲叙以及仲圣楠知道。

当然,他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然而,他心下其实是有些惆怅的,虽然他自知这会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讲,他还是希望仲叙能够邀他一起,送仲老太太最后一程。

仲老太太病情反复,仲叙跟李莫言自从回国后,就很难再联系一次,最新的详情,李莫言都是从仲圣楠那里得到的。

直到有一天,李莫言一早接到仲圣楠的电话,李莫言自知情况不妙,果然,噩耗终是来了。

在了解了大致情形之后,李莫言又问:“他怎么样?”

“还好吧,这会跟我妈在商量操办后事。”

李莫言也很难说些什么,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直到葬礼那天,李莫言才再次见到仲叙,连日的操劳,对方神色颇为疲惫,但总体来说还不算太差,两人只远远对望了一眼,并没有机会说话。就算有机会,除了“节哀顺变”之外,李莫言也不知道其他还能说些什么。

葬礼之后又过了几天,仲叙还是没有联系李莫言,李莫言也没有主动去打扰对方,丧亲之痛,想必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缓解的,李莫言也很能理解,只要对方心里,没有留下遗憾就好!

倒是仲圣楠抽空跟他聚了一次,对方带来消息,仲叙一切都好,如此,李莫言也就别无他求了。

“你就不用操心他了,老太太时刻惦记他呢!”见李莫言有些闷闷不乐,仲圣楠忍不住感叹一句。接着又道:“遗嘱是一早就拟好了的,名下的财产被分成了三份,两个姑姑一份,多是金银首饰,我跟圣远一份,主要是公司的股份,他一个人一份,全都是现成的基金、股票和不动产。我们再孝顺有什么用,到死还是最偏心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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