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啊，这样白卿就真的再也不能离开孤的身边了。”玖澜沧赞同道，语气带着欣喜于满意。
白卿闻言，再次握拳，咬牙切齿的顶回去，“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呵呵……孤怎么舍得杀掉白卿，难得有一个孩子如此合孤的心意。”
听着玖澜沧像个无赖一般的语气，白卿只觉火气直线上升，明明自己在跟他说很严肃的话题，为什么他还能回答的如此毫不在意，像是玩笑一般。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你是帝王，整个国家都握在你手里！以你的能力，就算要整个天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还要仰人鼻息的活着，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真的很惶恐，接受你给我的一切，什么都不会去追问到底为什么，就算失去一双腿也毫无怨言了，你就这样放过我好不好？你放过我好不好……”白卿无力的将头抵着玖澜沧的胸膛，语气带着细微的颤抖，无助又疲惫……
这辈子重新活过之后，白卿自认是一个多长了二十多年见识的小孩，从来不会去轻易掉眼泪，更不会喊疼叫累，在这重重宫阙里活的再辛苦也咬牙活到了现在，可是……
“真的受够了，受够这样的生活了，你干脆杀了我好不好……杀了我……”
玖澜沧搂紧白卿，语气里是白卿从未见过的坚定于不可动摇，“孤说过，孤永远不会放开你，永远！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不管你多痛苦，若你想逃，孤则至死都会把你禁锢在身边！”
“永远？不要开玩笑了好吗？！这一点也不好笑，告诉我为什么要是我？”白卿嗤笑，不屑的看着他，“君父莫不是要告诉白卿，君父爱上白卿，甚至到死也都在一起的地步！”
玖澜沧捧起白卿的脸，笑道，“白卿，为什么只有爱才能相守，情爱什么的都只是庸人自扰之，无用之物而已，所以白卿最好不要再多想了，孤不会让你死，也不要随意抛下你，你只要乖乖的呆在孤身边就好。”
“那现在就是说我连选择自己是死是活的权利都没有吗？你非要这样残忍的对待我吗？”颓靡的语气带着乞求。
“乖，今天有没有按时喝药。”玖澜沧表情依旧没有一丝裂痕。
白卿一掌拍下玖澜沧流连在自己脸上的手，双手撑着向后挪动，一边拉开与玖澜沧的距离一边喊道，“不要再给我喝什么奇怪的药了！我也再也不会喝那种奇怪的药！再也不要了！！”
玖澜沧目光一冷，虽笑意未减，但突如其来的强大压力确让白卿如芒在背，“白卿怎么这般不听话了，废了一双腿才安分了两三年，莫不是真要再废了一双手或是剪了舌头才真的知道听话。”
“呵呵……你不耐烦了，那你杀了我啊！”白卿偏头笑道。
“白卿，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敢如此挑衅孤了。”玖澜沧收起眼底的冷意，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宠溺的神情，“是不是还在怨恨孤？”
白卿挑眉，冷哼一声，“白卿怎敢。”
“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孤不喜欢那些突生的不必要的枝桠，所以……”玖澜沧低头覆上白卿的腿，面如皎月，笑比河清，“白卿一向聪明，所以是能懂的吧。”
白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垂着头苦笑，“我倒希望我什么都不懂，或许我本就什么都不懂，才会变成这样。”
玖澜沧摸摸头发的头，安慰道，“白卿总有一天什么都会懂的。”
白卿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链，摸了摸，“你说他现在还活着是吧……”
“白卿很在意他的生死？”
“我想在确保我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会在意……”白卿苦笑，自己一向就是这么自私。
而玖澜沧则显得很满意，“他还活着。”但还能活多久就说不准了……
“你想去看他？”
白卿顿了顿，皮笑肉不笑的瞅着玖澜沧，“你会乐意？”
“呵呵……白卿真是深得孤心啊。”玖澜沧状似笑容可掬的回道。
“白卿身子疲累，恕不能再多陪君父，先先退下。”不想再与玖澜沧多费口舌，白卿双手撑起身子，勉力想让自己坐到轮椅上，却显得那么艰难，但依旧咬着牙不肯抬眼看玖澜沧，更不用说开口向他求助。
玖澜沧见状起身打横抱起白卿，然后他把放到轮椅上，俯身捏捏白卿的鼻子，轻笑，“倔强的白卿真可爱。”
白卿有些窘迫的微红着脸，瞪了玖澜沧一眼之后，别过脸不在言语。
玖澜沧推着白卿，一边走边笑道，“等过段日子，孤再给白卿找个神医，定会将白卿的腿治好……”
白卿不可置否，安静的任玖澜沧推着自己回偏殿，目光沉寂如水，白卿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想，更不知道现在还能怎么做，心里总有什么事兜在那，又无从发泄，不知道是在担忧玖澜宏还是为玖澜沧的那些话，不过，还是后者居多吧……
诚如玖澜沧所言，情爱从来都是庸人自扰之，它抵不过时过境迁抵不过流言蜚语甚至可能在有些东西面前不堪一击，白卿在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生活了二十多年，对爱情早以冷漠到了骨子里，这辈子投身帝王家，身为男人身，连组建一个正常的家庭都变了奢望，可是如果因为这样，就心甘情愿的被玖澜沧软禁一生？这样根本就说不通好不好……白卿皱眉，低头盯着自己的腿，还能怎么做，自己到底还能怎么做，连活与不活都不能是自己能掌握的了，还能怎样做……
如果我执意寻死，会不会被他四肢弄残然后一辈子都躺在床上任人宰割……
白卿试着想象了一下，不禁抖了抖，又思虑，为什么自己想要逃离，他不是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了吗？可是，终究是不敢相信啊……
玖澜沧，如果你死都非要拉着我，那我也定要拉你入十八层地狱受尽苦难才够本……
第三十三章
不知是玖澜沧真的很忙，还是在故意给白卿时间冷静，虽然没有数着日子，但白卿细想了一下，玖澜沧好像已经差不多半月有余没有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偶尔白卿在远处看见玖澜沧，间或有一秒钟想主动上前打个招呼，但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时候，玖澜沧已经消失不见了，次数多了，白卿也开始对玖澜沧视而不见了，虽然有时候会在想玖澜沧在做什么，但白卿也只是想一下，然后抛诸脑后，他是决计不会主动去找玖澜沧的，开玩笑，再无聊也不能自找麻烦吧。
于是在这样不咸不淡的日子里，白卿越来越觉得两人的关系处在一个尴尬又微妙的位置上，虽然白卿一直催眠这可能是自己单方面的错觉，但这样的错觉随着两人关系的冷淡越演越烈，于是白卿开始反省，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实在是太失败了，于是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整天不是拉着小细探索清仓宫的每一个角落，再不然就就一整天都呆在书阁里，或是一整天都在画画，渐渐的，白卿也把那份错觉压了下去，生活似乎又恢复正常了，每日吃药，用膳，看书，散步，睡觉，过得闲散自得。
这日，白卿正坐在凉亭看书，小细站在身后摇着团扇替白卿扇着风，似乎看的有些累了，白卿抬眼，把书放下，伸了个懒腰之后，瞥了一眼小细，“小细。”
“怎么了殿下？”小细一边继续扇风一边回话。
“你最近有没有去看二哥。”白卿摸着左手的手链，似乎是戴了半个多月，珠子被磨得光润亮泽，看起来也不似从前那般粗拙。
“有了，二殿下还向奴婢问起殿下了。”小细温和的笑着回道。
“这样，那小细要帮我常去看看，二哥心地善良，就算吃了亏也不肯吱声。”
“奴婢会常去看二殿下的。”
“嗯，小细我有些饿了，想吃你做的芸豆饼，帮我去做好不好？”白卿拉了拉小细的衣襟，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小细扑哧一笑，无奈的点头，“那殿下有事可以使唤那边的宫婢。”
看着小细离开，原本站在十米开外的两个宫婢走近了几米，刚刚好，白卿若有什么大动作，她们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白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打发走了一个小细，还有这俩……都一定要像看犯人一样看着自己吗？
“小孩子叹太多气容易老的。”
一个晃神，石桌对面已经坐了一个笑吟吟的身着蓝衣的年轻男子，大致二十一二的样子，一张娃娃脸让人好感顿生，看白卿打量自己，他俏皮的眨眨眼，眼里满是狡黠的意味。
“你是来找我的？”
娃娃脸小小的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本来是猜的，现在确定了。”白卿自顾自点头。
娃娃脸表情一僵，随即又恢复成原本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算了，你不打算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君父让你来找我的？”白卿答非所问，凝神看他，一副淡然的样子。
“啊，确实是陛下让我来找你的，还有你真的不好奇我来找你干嘛吗？”娃娃脸凑近看着白卿，似乎想在白卿脸上找出除了淡然以外的表情。
“不管君父让你来干嘛，我都没有说不的权利不是吗？”白卿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啊，也是哦！”娃娃脸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故作危险的眯着眼，语气不善，“你倒看的很开啊，不怕我害你？”
白卿白了他一眼，“你如果是来害我的，那这明里暗里的人早就把你切成块扔出去了。”
娃娃脸有些后怕的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尴尬的干笑道，“呵呵……也是哦……”
“不要再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说吧，你来是来干嘛的。”
“奉陛下之命，帮你……”娃娃脸少年抚上白卿的腿，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解毒……”
白卿轻笑，“看的出来你不是个普通的大夫……”
“哦~怎么说？”挑眉看他，只是原本可爱的娃娃脸做出这样带着邪气意味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扭曲。
白卿眼角抽了抽，干咳一声然后正色道，“因为以前看过我腿的人都不会说我，其实是中毒。”
“哈哈……你这个小娃娃，有些意思……”娃娃脸大笑着收回手。
白卿有些被雷到，小娃娃？！你又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告诉你吧，我不仅知道你是中毒，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种毒，因为，这个毒是我研制出来的，我给它取名‘残玉膏’。”娃娃脸一脸得意的看着白卿。
白卿不由得嘴角再次抽了抽，然后直接问出重点，“然后了，你要怎么为我解毒？”
“欸，小娃娃，你都一点不好奇我是怎么研制出这个毒药的吗？也不好奇这个毒药还有什么特性？”娃娃脸一副做了好事没有被家长夸奖到的别扭表情。
“会致残，但不会废掉。”白卿淡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用眼神问他自己说的对不对。
“唔，概况的很简洁，但确实是这样没错。其实这种药膏若只用在普通的跌打扭伤那是绝佳上品，但若是接触外伤，哪怕就是一点细小的破皮，这种药膏里的毒素就会迅速的融进血肉与关节，然后让人的关节酸软无力，但不会废掉就是了，而且普天之下能解这种毒的也绝对是寥寥可数，厉害吧。”娃娃脸两眼放光，得意洋洋的看着白卿。
“呵呵……换句话说，这残玉膏就是软禁囚犯必备良药，额……必备良毒是吧。”哧，什么恶趣味的毒……
白卿依旧笑得格外灿烂，丝毫不觉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对对！就是这样的！嘿嘿……”娃娃脸猛点头。
“呵呵，效果是挺不错的。”白卿皮笑肉不笑回道，“那请问，这种毒到底要怎么解了。”
“有我鬼医出马，莫说是自己制出来的毒就算是其它的，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这样啊……所以你是真的要帮我解毒了。”白卿若有所思的说道，虽然玖澜沧没有明着承认，但三年前，对自己用毒的确认是玖澜沧无虞，也许一半是为了威吓自己，一半是保证自己真的没有一点逃跑的能力，而自己本以为会一辈子就这样，但现在……白卿低头细想，难道是因为半个多月前跟他吵了一架，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心存愧疚？所以找个这个人来治好自己？这也太……不可能了！！让他相信玖澜沧是因为愧疚，还不如去猜想玖澜沧又有什么新方法来折磨自己比较正确！唔，就是这样！
“欸，小娃娃，你不要担心，虽然已经中毒两三年，若放在其他大夫身上是大问题，”对白卿的沉思，娃娃脸自动理解为他在担忧自己的腿，甚至是怀疑自己的医术，“但我可是享誉江湖近十年的鬼医鬼策！欸，不带你这小娃娃这样怀疑我医术的啊！我绝对能把你腿治得比以前还健康！”
白卿看着握紧拳头，信誓旦旦自称鬼医的男子，一副如果自己再做出怀疑他医术的表情就炸毛的表情，心里压抑的心情也减少了些许，玖澜沧手下的人应该都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我相信你的医术，相信你一定会彻底治好我的腿。”
“那是自然！”鬼策一脸坚定。
且先不论玖澜沧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就目前而言，能治好腿于自己是有益的，何况玖澜沧若是要害自己决计不会弄得这么复杂，所以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的腿是真的……可以恢复正常了……
想到这里，白卿不自觉扬起嘴角，“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解毒？”
“欸，解毒的话现在还不急，让我准备两天，不过我可以先帮你把把脉，看下情况。”鬼策板着娃娃脸认真道。
“嗯，不好意思，是我心急了……”白卿低下眼帘，已经恢复冷静，但眼神里依旧是明显可见的喜悦。
“可以理解啦，不怪小娃娃你心急。”
“嗯。”白卿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叫我小娃娃？”
“你才十五，本来一个小娃娃啊。”鬼策一副理所当然的点头。
“你十年前就享誉江湖？”白卿再问。
“哎呀，那都是一些陈年往事啦，当年年轻气盛，立志用毒打败当年最有名气的一个叫什么什么的，哎呀，人老了，具体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后来我打败他了，于是一战成名，就人送鬼医了……哎，想当年啊，我……”
鬼策还在不停说着自己当年的战绩于风光，还顺便感叹一下时光易逝，日月如梭什么什么的，而白卿早已一脸黑线，“那个，鬼医……前辈啊，敢问您今年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