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细，你一连问了这么多，我哪知道该先回答你那个。”白卿有些无奈的淡笑着回道，“不过，等拿到了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公子真是……”小细哼的一声偏过头不再说话。
白卿笑着看着委屈的小细，“小细生气了？”
“小细是委屈！”
“好，是我不对。”白卿也不跟小细纠结这些，两人行至御膳房，白卿笑着从御厨手里接过食盒，打开食盒，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扭头对小细道，“小细走了，去看朔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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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食盒跨进朔华园，迎上来的是朔华园唯一的宫婢湾儿，“白卿公子来了，外面冷，快先进屋吧。”
一边帮白卿与小细倒了杯热茶，一边笑吟吟道，“殿下一直念叨着今天新年公子也要过来，从早上就开始在小厨房忙活了，说要亲自给公子烧桌好的。”
“那我去帮忙，顺便给你们做道好吃的。”白卿站起身，把暖手筒递给小细，笑着提起桌上的食盒道。
“公子……”
“小细，你就在这陪湾儿说说话也好。”白卿伸手拦压住了准备起身的小细的肩膀，“今天就等着尝新鲜吧。”
行至朔华园的小厨房，白卿见玖澜宏正在里面忙的热火朝天，一会切菜一会看火，连自己已经站在门口片刻都未发觉。
“哥，我来帮忙吧。”
玖澜宏闻声抬起头，见是白卿，笑的格外憨厚，“白卿来了，快进屋去坐吧，这儿脏。”
把食盒放下，白卿撸起衣袖拿起菜刀就准备帮忙，玖澜宏忙拦住白卿，接过刀，“不要紧的，我一个人忙得来。”
“那我去煮我带来的好东西，这个哥你可能就不会了哦。”白卿打开食盒，拿出拜托御厨已经事先备好的面粉，与瘦肉等等。
白卿握拳，一脸势在必得，“哥，你就忙你的，我就忙我的！”
玖澜宏虽不明所以，“额……”
“好了，那一会包的时候哥再来帮忙。”
“唔。”
然后白卿笑着把玖澜宏推到旁边，低头开始准备。
伸手把面粉倒在案几上，慢慢加水和面，忽然白卿想起了不知道多久多久以前，大冬天的外面冷得寒风呼呼的响，自己在姑姑家过年，大家一起和面的和面，拌馅料的拌馅料。
即使是平常跟自己关系不太好的表兄妹间，因为是过年也会变得和和气气，现在，他们过得都还好吧，曾经自己那么厌恶过的血缘亲戚，现在却连他们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原来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把自己曾经的痴念磨损干净。
牟足了劲把面团揉好之后，白卿抬眼，见玖澜宏也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白卿笑了笑，然后低头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
把和好的面团放置一旁，白卿再把瘦肉切好剁碎，再把白菜切好放在一起拌匀，放入调料。
这个世界的调料虽跟前世的不太一样，但也能大致的找到替代品。
“白卿，要我帮忙吗？”玖澜宏有些局促的站在案几旁开口道。
“昂，那我教你，首先是这样，再这样……”
“这样吗？”
“欸，哥你学超快额，好厉害……”
“没有啦，只是有做过类似的糕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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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细，你坐下啊。”白卿把最后一碟饺子放到桌上，对小细道。
“公子，这于理不合。”
“傻，今天新年，哪有什么合不合的，湾儿也坐吧。”
强行把湾儿和小细两个丫头按坐在凳子上，玖澜宏先夹了个饺子放到白卿碗里，“白卿先吃。”
“今天哥做的最多，我就只是一开始和了一下面团，拌了一下馅料，后来还是哥帮忙包完的，所以该是哥你先吃。”白卿夹了个饺子放到玖澜宏碗里，然后再分别也给小细跟湾儿也夹了个，“大家一起试试看，不许说什么于理不合，奴婢不敢什么的。”
小细于湾儿相视一眼，然后慢慢伸手拿起筷子夹起咬了一口。
“好吃吧？”
“唔，好吃，公子真厉害。”小细吃的腮帮子鼓鼓的，直点头。
白卿也把饺子包进嘴里，“对啊，真好吃，多亏大哥包的好，我就笨手笨脚的了。”
“哪有，是白卿厉害，想出这么个吃法。”玖澜宏憨憨一笑，有些羞涩的抓了抓头发，俊朗的脸庞微红。
“不是我想的。”白卿放下筷子，黑色的眼眸似乎又深了几分，如同两汪深井。
“欸？”
“我做梦梦见的。”白卿又夹了一个送进嘴里，幽幽道。
“公子怎么经常梦见这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小细笑着打趣道。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了。”白卿淡笑着回道，只是这笑意里潜藏阴霾，然后片刻沉默之后又恢复如常，“大家都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我都快饿死了，连早膳都还没用了。”
“欸，那白卿多吃点！”
“哥你也是……”
这样，真像过年，一家人一起围在一桌吃饺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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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白卿于玖澜宏等四人正窝在屋里下着五子棋，不用说，自然是白卿教的。
“欸，哥好厉害，又赢了~”白卿放下棋子，毫不吝啬的称赞道，“哥真的很聪明了，什么都一学就会，还这么厉害。”
“没有啦，我都是……都是瞎下的，我也没想到会赢的。”玖澜宏微微低下头，连耳际都透着红晕。
“呵呵……不会，哥真的下的很好。那现在还要再下一盘吗？”白卿侧头问，“小细或是湾儿要再下一盘吗？”
“还是别下了吧，现在天都黑的差不多了，白卿还不回去好吗？”玖澜宏看了看窗外，冬天的夜晚寒风萧索，月色无光。
“君父会不会责怪白卿？”扭头玖澜宏有些担忧的看着白卿。
“没关系的。”要是平时白卿当然不敢留到这么晚，只是每年新年，玖澜沧都是很忙的，上午要祈福祭天，下午要参与众大臣和宗室子弟的宴席，然后晚上还要参与帝后举办的宴席，与他的一群莺莺燕燕相谈甚欢，再加上一些琐事，不说忙到半夜，最起码现在是不得空搭理自己的。
“小细和哥下一局，我观战如何？”
“欸，好吧……”
“欸，好啊，那奴婢都斗胆了。”小细看了那么久也有些心痒，也顾不得其它，开始和玖澜宏战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之后白卿又陪玖澜宏娱乐许久，打道回清仓宫时，夜已深，一路上，夜色昏暗，星月无光，寒风冷冽，沿途的灯光在黑夜里显然变得微不足道，甚至有些萧索清冷。白卿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进了清仓宫，走在长廊上，整个宫殿安静得有些诡异，挂着的灯笼在寒风中微微摇晃。
行至岁羽殿，小细推开门，侧立一旁，白卿提步走了进去，却只见玖澜沧面对着门坐在桌边，与进来的白卿正好四目相会。不知是岁羽殿此时不甚明亮还是本就如此，玖澜沧的瞳孔此刻深不见底，似乎还时不时散发着无法揣测的冷意，整个人似乎笼罩着一层黑色流影，嘴角噙着的一如往常的浅笑此刻却让白卿有些不寒而栗，背脊一凉，危机感顿生。
气氛似乎就这样僵持了下来，白卿站在原地忽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奴婢见过陛下。”小细及时出声，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玖澜沧今天似乎有些不对……
“你先下去吧，小细。”白卿扭头对小细道。
小细目光有些摇摆不定，带着些许担忧，白卿笑着又朝小细点点头，示意自己一个人真的无碍。
“那奴婢就先下去了，陛下，公子。”
随着小细的离去，岁羽殿的安静，一时间气氛似乎又开始微妙起来。
“白卿为何站一直站在门边不过来？”玖澜沧伸手招揽白卿向自己走近，语气依旧是如平常一般带着淡淡的宠溺与温柔。
“额……”白卿下意识的捏紧手，然后一步步向玖澜沧接近。
而玖澜沧眼角的余光则敏锐的注意到少年因为紧张而下意识做出的习惯性小动作，于是笑的越发温柔如水，待白卿离自己只有两步之遥，倾身伸手一把拉过他，然后另一只手则自然环住他的腰，一连贯的动作过后，白卿已经完完全全跌进玖澜沧怀里，垂下头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白卿，玖澜沧话语意味不明的轻问道，“白卿可是忘了什么事？”
“啊？”还未从这一连贯的动作中完全缓过神的白卿，有些惊讶的抬头，见玖澜沧也正微微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眼睛里的深沉几乎要把白卿溺毙，只能傻傻的反问，“什么？”
“看样子白卿已经把我们昨晚临睡前做的约定忘的干干净净了叻。”
昨晚临睡前，玖澜沧有跟自己说什么吗……
—— 明晚一起用晚膳，好吗……
是这句话吗？然后自己的回答是……
—— 嗯……
好像真的有约定，然后自己又失约了。
“白卿可是想起来了？”玖澜沧淡笑道。
“我如果说我昨晚是真的因为太累所以没放心上，你会信吗？”抬眼，白卿怔怔的看着玖澜沧。
“呵呵……白卿确实很劳累了，可这不是理由啊，今天明明是过年，白卿却一整天都只想着陪别人，而且对着一个小丫头都能笑的那么开心，”温暖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少年细致的脸颊，玖澜沧语气似乎带着一丝委屈埋怨，“真是，从来没看见过的笑脸啊。白卿今天应该，完全把孤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白卿默然，垂下眼，抓住玖澜沧的衣襟的手指微微收紧，懦懦道，“我不会有下次了，不会了。”
“白卿是知错了吗？”
错？我错在哪里？
“是，我知错了，我不会再把你说过的话忘记。”
原本细细摩挲的手指在白卿的下颚收紧，被迫抬起头的白卿，有些吃疼的皱眉。
“看来白卿还根本就看不清真正的状况啊。”玖澜沧语气带着冷意，笑意渗透着危险，却依旧温柔优雅，“就只是错在不该忘记孤说过的话吗？”
那还要怎样？
“在白卿心里，孤排在怎样的位置了？是在玖澜宏之前，还是在他之后？”
位置？
白卿无法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玖澜沧也好，玖澜宏也好，在私心里，自己依附玖澜沧活着，利用玖澜宏得到想要的所谓的安宁甚至是所谓的‘温暖’，却都是为了自己，如果要从这样的角度去看，该是玖澜沧位置比较重要吧……
“不管怎样，在白卿心里，在第一位的不是孤吧。”玖澜沧偏头笑容淡然，看着白卿的眼神依旧带着浅浅的宠溺，却多了几分无奈，“孤做了这么多，白卿却这般无视更无心，叫孤还能如何是好了？”
白卿怔怔的看着玖澜沧，是自己听错了吗？
用这样无奈的语气说话的玖澜沧，是第一次看见吧……
玖澜沧松开钳住白卿下颚的手，然后如同从前一般，轻轻的把手掌放在白卿头上，手心温暖宽厚……
岁羽殿的烛火依旧不甚明亮，原相依的两人已只余少年一人，垂着头的白卿耳际还回响着方才玖澜沧推门离开时无奈唉叹的话语……
—— 罢了，白卿过几日就搬出岁羽殿吧……
—— 想住哪，想做什么，孤都不会再干涉了……
良久，少年独自一人喃喃自语。
“这样说来，我算是……自由了……”可为什么我却觉得，有一些，难过……看着那样算是妥协的玖澜沧，自己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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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初一
白卿安静的独自一人用着早膳，而玖澜沧，整整一夜都没回岁羽殿。
用过早膳，白卿便开始在自己的小书阁画画，专心且深入，把一切都暂时抛诸脑后，只余着或浓或淡的墨韵和清旷空灵的世界。
—— 扣扣
“进来。”
——‘咯吱’
“公子，泉王爷来了。”宫婢推开门，垂着头恭敬道。
随即玖澜凌泉笑着跨了进来。
白卿放下笔，抬眼对进来的玖澜凌泉扬起笑脸，“泉叔叔。”
“呵呵……白卿新年好。”
白卿拉过玖澜凌泉坐下，然后摊开手心，“泉叔叔新年好，新年赏钱。”
玖澜凌泉见状无奈一笑，然后伸手拿出一个红色绣花锦袋递给白卿，明显鼓起的袋腹一看便知其饱满度了，“你啊，就知道你会来这一说，幸好备着了，如若不然啊~”玖澜凌泉故意拉长了话音，满是揶揄的笑意。
白卿笑着接过锦袋，然后拱手道，“谢谢泉叔叔，白卿祝泉叔叔新年万事如意，身康体健，长命百岁。”
“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你也是一样要万事如意，长命百岁，身康体健。”玖澜凌泉笑道。
“多谢泉叔叔啦。”
—— ‘咯吱’
“王爷，公子，请用茶。”宫婢放下茶，然后安静顺从的退立一侧。
“泉叔叔用茶吧。”
嗅着空气中隐约飘散着的幽兰茶香，玖澜凌泉表情一边，带着明显的欣喜，赶紧端起茶轻嗅，香气栗香高长，有些迫不及待的细细品茗，果然跟想象中一样香醇，甚至更甚，滋味鲜爽醇和，回甘且气韵悠长。
满足的嗟叹一声，玖澜凌泉回味许久，才抬眼道，“白卿这茶叶可还有？”
白卿对茶也不怎么懂，但见玖澜凌泉对这茶叶如此感兴趣，便知这许是什么好茶叶了，便扭头对宫婢道，“去把剩下的茶叶全包好拿过来吧。”
“权当赏钱的回礼，只是泉叔叔莫要怪白卿是借花献佛。”白卿眨眨眼笑道。
“不会，只是要让白卿见笑了！”
“泉叔叔是爱茶之人嘛，哪里会见笑。”白卿不在意道。
两人品着茶，不多时，宫婢便把茶叶送了过来。
“只有这么一包了吗？”白卿扭头问宫婢，宫婢微微欠身回道，“回公子，全在这了，因为您之前也喝了一些，所以……”
而接过茶叶的玖澜凌泉则欣喜万分，打开嗅了嗅茶叶，“就是这个了！”
白卿有些抱歉的对玖澜凌泉道，“不好意思啊，泉叔叔。”
“没关系啊，白卿你可知道，就这么一包茶叶价值几何啊？此茶啊名为云长，只生长于云长山，那气候温和，土质独特，所以其茶色泽清澈，香气温和，呷上一口，齿颊留香，而因各种限制也产量稀少，被称为‘天下第一茶’，每年进贡的云长茶也不足几十斤，真正是有市无价，千金难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