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向南嫌弃地丢开手,却并没有擦去手上的汗水,他深沉的盯着自己的手,感觉有丝异样,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很陌生也很……奇妙。
燕午看似睡得前所未有的深,其实正陷入诡异的梦境不可自拔,并不知道此时发生的一切。梦中他置身在蒸笼中,周围是许多白胖胖的包子,他和包子一样浑身冒着热气,被蒸得像要膨胀开来……
第二日,天空稍稍变亮,但是大雨仍然没有停,车夫跟燕向南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冒雨起程,这马总不吃东西没力气跑路啊!趁着现在还有些精神,到了下个城镇再好好歇息。两人说话的当口,那对年轻人也小心地凑了过来,见车夫要赶马车,赶紧出声,“车把式,你这马车是到哪里?送我们一程吧!”
车夫摆手道:“不行不行,这马车是客人包下来的。”
那个小羽阻止他扬鞭子,从包袱里翻出一锭银子甩给他,“这锭银子够包两辆马车的了,我们又不是要你把客人赶下去,只是想让你载我们一程,这都不行?”
车夫把银子递还给他,还是那句话,“不行,客人包下的马车我们说话可不算数,这样吧,若是里面那位公子愿意,我载你们一程也可以,若是公子不愿你们也不要多说。”
小羽还要说话,另外一个人赶紧让他闭嘴,他这张嘴可不让人,把人得罪了他们在这破庙再待上一日也不一定能走。“公子,我们兄弟二人家在盈州,回家途中突遇这大雨,被困在这破庙也多半日了,身上也无吃食,还请公子载我们一程,只到下个城镇便罢,不胜感激。”
马车里无人应声,等到两人都快按捺不住的时候,车里才传来之前那个好听性感的声音,“出门在外,能帮的时候自然要帮,更何况是两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如若不嫌弃,请上车吧。”
嗯?车夫猛地瞠大了眼,这两位是姑娘呀,还真没看出来!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眼里略有些惊慌,但到底不是普通的姑娘家,很快就镇定下来。这是遇上高手了,甭管是哪路上的高手,看出来就看出来,若是真有不轨之心,昨晚上就动手了,也不至于等到今日。虽然对方言辞带着调侃,她们还是抬脚上了马车。
马车里空间不小,那位出声的公子坐在正前方,果然如想象当中的俊伟不凡,嘴角边更是带着坏坏的笑意,凭添一抹邪气。两位姑娘竭力不被他影响了情绪,看右侧似乎睡了一个人,于是就坐在了左侧的位置,冲燕向南潇洒一抱拳,“多谢这位公子。”
燕向南笑出几颗白牙,“好说~”
燕午一觉醒来就发觉车里多了两个人的气息,听阁主还跟那两人聊得挺欢,他悄悄拉了拉被子想要观察一下那两人有没有威胁性,却惊诧地发现那两人是女扮男装,因为没有喉结!他登时囧了,起也不是继续睡也不是,昨晚发了汗,风寒大好了,再躺着着实不合适,但,衣服似乎被阁主扔了……
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的死士纠结了……
17.跟随
燕向南察觉到了被窝里的动静,不怀好意地投了视线过去。
女扮男装的姐妹花见他忽然沉默,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睡着一个人她们早就看出来了,但别人的私事她们总不好过问,这会儿眼见被子下面蠕动几下,也放低了说话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刘公子,这位是?”
燕向南眼里闪过一丝流光,伸出手安抚性地在被子上顺了顺,说出让燕午再度张口结舌的话来,“这是我的‘夫人’,昨日不小心淋了雨得了风寒。”
原来这位公子早已成过亲了,姐妹花的情绪低落了一会,也是,这么出色的公子定是许多姑娘家爱慕的,早早成亲也不稀奇。不过,昨日她们依稀听到是两个男子在说话呀,难道是听错了,又或者……两人的家里容不下这类事情的发生,硬是要拆散他们所以他们这是私奔出来的?!
顿时姐妹花看向燕向南的目光是可惜又同情,燕向南大致明白她们在想什么,微敛了脸上的笑意,那双含情的眼睛盯着手下的薄被,“此次我二人出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只能送两位姑娘到下个城镇,还望见谅。”
飞羽赶紧摇头,“没事没事,到地方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也不会跟人说起的!两个男人在一起不容易,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燕午总算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一惊之下口水呛在喉咙里,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倒应了燕向南的话。
果然是个男的啊,姐妹花听到那声音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飞羽虽然心直口快说起话也不讨喜,但刚才那句话说得倒是很得人心,燕向南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小羽姑娘说的是,能得相伴一生的人不易,我定会珍惜。”
绿痕拍拍飞羽的手,知道她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委婉地转移了话题,“刘公子,尊夫人咳成这样再闷在被子里怕是不太好吧?”
燕午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子,燕向南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伸进了被窝,不知道在做什么,姐妹花的脸蛋登时红了起来。其实他的手只是很纯洁的伸到死士的额头上摸了一把,已经不那么热了,看来昨日的运功还是有效的。
“五儿得的是风寒之症,这里又没有大夫,只得先让他闷在被子里出出汗,比之昨日已经好了许多,多谢姑娘关心。”
如此亲昵的称呼颇让人不自在,姐妹花忽然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气场,旁人无从插足。所以到了下个城镇,马车刚刚在一家客栈外靠停,她们就忙不迭地下了马车,向燕向南辞别,她们也要尽快赶回堂里,路上耽搁的日子够多了,也不知回去之后堂主会不会处罚她们。
马车要进后院,燕午总算能伸出头来透口气,他在马车里环视了一圈也没能见到自己的衣服,听到车夫请他们下去,他咬牙骨碌爬起来,披着被子就要下车,反正这被子阁主是不会再盖了,拿来遮丑吧。
燕向南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佯装不悦,“你该不会想披着被子下去丢本阁主的脸吧?”
燕午动作一顿,终于还是跪下了,“主子,属下未着衣物,不敢出去丢阁主的脸,让属下待在这马车里吧。”
“不行!”燕向南看他左右为难,竟是得了趣。
“……”阁主是想要自己怎么做?燕午不会拐弯的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既然披着被子是丢阁主的脸,那么不披就是了!泛着潮气的被子滑落在地上,燕午光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欲坠就想往外走。
瞎子也能看出来病情又加重了!燕向南无语地把被子捡起来往燕午身上一卷,顺势把肩上一扛,“怎么说你也背过本阁主,算是还你一次,乖乖的别动!”一巴掌拍在死士的臀上,还想妄动的死士在被筒里没了动静。
车夫和小二见这气质不凡的公子扛着一卷被下来,一惊诧一疑惑,车夫是知道里面有两个人的,这会儿只下来一个,另一个在哪里可想而知。
甩给小二一锭银子,让他去置办一些新的被褥和衣裳,顺便请个大夫过来,燕向南扛着自家死士大摇大摆地进了客栈,把人往床上一摆,燕午忙不迭地挣脱了被褥扒着床沿干呕,被顶到胃难受了一路,但早上没吃东西又什么都吐不出来,脸色比昨天还难看。
做了坏事的燕大阁主坐在床尾,把那床潮透了的被子丢在地上,换上客栈干净的被子,讪讪道,“本阁主让小二去请了大夫,配了药在此休养几天。”
阁主难得一次的心虚燕午没有注意,他只听到阁主请了大夫,若是大夫来的话他的秘密就保不住了,虽然上次已经冒着必死的决心把事情说出来,但绝不是在除了阁主以外的人面前!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燕午狼狈地爬起来,颤抖着嘴唇请求道:“主子,不需要请大夫,属下已经大好了!明日、不,今日就可以起程!”
这么不领本阁主的情?燕向南阴着脸道:“大好了?你连路走不稳,以后都让本阁主扛着你不成?再说本阁主不爱冒雨赶路,说过几日就过几日!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气氛有点僵,没过一会儿小二就领着大夫来了,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燕午喘着气一头磕在床板上,悲声道:“主子——”燕向南停下了脚步,看着埋着头的燕午,他几乎浑身都在颤抖,“属下……不需要大夫。”
“不想看大夫?”过了好一会儿,燕向南才开口,“看大夫不一定要诊脉的,望闻问切,诊脉是在最后你不知道吗?”
燕午抬头,不顾发晕的脑袋想要看清楚阁主的神色,阁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夫也是行医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听过各式各样的要求,何况这风寒是寻常之症,不诊脉也可。他只在床边细细查看燕午的神色,听听他略显急促的呼吸,问了这两日病情的变化,便走到桌边写了药方,“这位公子本是寻常风寒,但病情有所反复,应该是好了之后再度染病,导致风寒入体,这几日需卧床静养,这药一日三次,喝足三日便罢。”
燕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着了,没有听到阁主和大夫之后的谈话。
送走大夫,燕向南看着再度昏睡的死士,心里怀疑更重,但这些天他也知道了这死士的秉性,倘若此时执意要问,这人一头撞死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而且,这病情反复也是自己逼出来的,他堂堂一阁之主,在这件事情上有些玩过头了。
“别告诉本阁主你这病一半是气出来的,脾气还挺大……”
燕午再一次睁开眼睛是被阁主叫起来的,那个残月阁身份最尊贵的人正单手端着药碗,另只手扶起他,把药碗塞进他手里,“自己在这里好好养病,一日三餐和汤药小二会按时送到你房里。”
燕午心中有不妙的感觉,“主子?”
“本阁主去趟盈州,你病好了去四海堂找我吧,记住不要暴露了身份。”
“主子,属下不能……”
“不能什么,跟着我然后换我保护你?你现在这样只是拖累,明不明白?”话语像刺一样扎进死士的心里,死士默默地低下了头。
燕午本抱着一丝期望,第二日病就会痊愈,然而清晨头重脚轻地起来正遇上前来送饭的小二,一问才知,一大早阁主就冒雨出发了。燕午站在窗前盯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紧了紧身上披的衣服,其实阁主把自己留下是为自己打算吧,以他现在的身体很容易出状况,有时候内力都不能妄动,跟随阁主确实是个拖累。
阁主武功盖世,但孤身一人深入虎穴实在太过危险,身为死士,更是做为一名侍卫随同阁主外出,怎能安坐在此处看着阁主涉险?
燕向南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才知时间难熬,前几日还能逗逗那死士解解闷,如今却只能整日里听着车夫赶路的吆喝声和车轱辘响动的声音,着实无趣。
想到当自己告诉那死士让他留在客栈时他脸上的表情,燕向南就是一阵烦躁,虽然他平时就没有什么表情,但那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又不是任务失败让他去死,只是让他养病而已,他是阁主,又不是虐待狂,让走路都不稳当的人陪着他一起出生入死!嗯,出生入死不太准确,他还没有把那个将死的人放在眼里。
无意识地勾勾手指,死士身上滚烫的热度似乎还留在指尖,若是人还在,顺手摸几把也是好的……燕向南眼神一凝,有人跟踪,是哪个不怕死的?来人轻功不错,但像是受了重伤般呼吸有点重,而且,还有点熟悉……
“滚进来。”与那天同样的话,惊了车夫一跳,但他很快知道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一个黑影嗖地从他身边掠过,钻进了车厢。乖乖,好厉害!车夫咂舌。
燕向南看着单腿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被气乐了,“好啊你,敢不听本阁主的话了!”
燕午老老实实跪着,“阁主恕罪!”
“恕个屁的罪!”燕向南忍不住爆粗口,“给我转过身去,屁股撅起来!”
18.做戏
燕午一惊,阁主又要……
燕向南再次怒极反笑,一脚把人蹬过身去,利索地扒下他的裤子露出挺翘的臀瓣,啪啪啪几掌响亮地击在上面,“你以为本阁主要做什么,啊?胆敢揣测主子的心意了?”
燕午的屁股不是没受过罪,从前在阁内板子那是几十几十的挨,后来出任务之后才逐渐不挨板子了,哪里被人这样“亲昵”地打过屁股,登时脸憋得通红,不知是羞是窘,也不敢挣脱或者提上裤子,“主子,这……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又是啪啪两掌,某人打上瘾了。
“……”只是潜意识觉得不合适,真要他说也说不上来,燕午嘴巴几张几合也没崩出一个字儿。
马车里光线略暗,但也并非看不清事物,相反,趴伏在地上摆出诱惑姿势的死士燕向南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是挺翘的臀部还是中间掩映着的幽暗地带,因为疼痛激得不自觉蠕动的部位让燕向南觉得,这样的惩罚有可能罚得不只他一人。
“起来吧,”最后又轻弹了一下,燕向南才满足地坐回自己的位子,可耻地回味着那弹性的触感,“做错事该怎么罚都由本阁主做主,这次就先便宜你了。身体都好了?那大夫不是说要静养几日的吗?”
燕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穿上裤子,期间腰带还把手腕给缠住了,按照阁主的示意坐着,把自己为了追上阁主行程的事说了。吃药对于风寒入体虽然有效,但痊愈着实很慢,所以他直接找去医馆,请会施针的大夫为自己银针扎穴,会这手的大夫小镇子上是少之又少,耽误了些功夫,要不然他早追来了。
长时间施展轻功导致身体不适,呼吸才不似平日平缓,略显粗重,所以燕向南才会一下就听出了是他,否则对于跟踪的宵小他从来是不手下留情的。
既然来了,他总不能再把人赶回去,燕向南于是顺势就坡下驴,“算了,也算你有心,去盈州的路上把病彻底养好,本阁主还有事交代……本阁主总不能凡事都顾着你。”
燕午惭愧低头,“是,属下遵命。”
盈州距残月阁一东一西,中间隔着一条大河,风光优美,这些年燕向南没少坐船游玩,每次都能遇上莫独贤——四海堂堂主,说是在他的四海堂范围一定要保证阁主的安全,最初的时候还觉得这个堂主很忠心,现在想来,原来他早有预谋,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行踪,他在蝴蝶谷的洞穴出事第一时间都能派人前来打探。
他知道阁里有内鬼,这次出事就顺势玩消失,等着那人自己浮出水面。不过莫独贤的人这么快就得知消息,难道不怕招来怀疑,还是说他已经决定破釜沉舟了?不管是谁,想要坐上阁主的位置都要先问过他才行,不是他有意霸着这个位置,也没想过传给自己还没影儿的子嗣,能者居之,谁的能力摆在那里他清楚得很。
莫独贤此人做事、用人都极其小心,从前他看好这点,把四海堂交给他放手去管,如今看来倒是给了自己一个障碍,如何混进四海堂成了一个难题。
沿河的酒楼,燕向南托着下巴坐在二楼望着不远处的四海堂,一粒一粒的往嘴里塞花生米,燕午僵直着身体坐在旁边,充当倒酒小童。
“你会易容吗?”
“略知一二。”
“一二就好,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自自然然地混进四海堂呢?”直接摸进去他就行,找借口他不在行,他见旁边燕午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挑眉道,“有话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