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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月色+番外篇——by刘弱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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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杨六欲醒来时,发现躺自家,夫人乔氏守在旁边抹着眼泪。

儿子杨盼闷坐在旁边不说话,盯着地面发呆。

发现他醒来,乔氏马上俯身过来问他要什么不。

杨六欲摇摇头。

乔氏又抹了下泪。

杨六欲:“府里都好吧?”

乔氏:“他们把府里都搜了一遍,有些东西都封了搬走了,其他的都还在,府里的仆人大多也都打发了,还有些不肯走的,他们也没强行赶出去。”

乔氏说完就看着扬六欲。

杨六欲叹了口气:“我在朝堂上晕了,也没听到对我的处置。”

久没说话的杨盼说:“爹,改换朝代,为什么别人府上都没事,唯独我们府被抄?”

杨六欲让杨盼坐在自己身旁:“盼儿,家中遭遇变故,你现在也不小了,你要知道世事无常,我昨天是当朝宰相,今天就是阶下囚。你的命运也自然跟着变化,无论未来经历什么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母亲,切勿急躁。”

杨六欲因一气说了太多的话,而气息不稳。

杨盼扶着他:“爹你别着急,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只要有你和娘,我什么都不在乎。”

杨六欲:“我知道,你也早点休息吧,功课一定不要拉下了。”

等杨盼出去,杨六欲挣扎着坐起来。

乔氏扶起他。

杨六欲:“现在笃言是摄政王,他是乘添皇帝的唯一弟弟,但那不代表他就是安全的,所以我们要静观其变,你不可轻举妄动,如果我遭遇变故,你就同盼儿远走他乡,记住,盼儿可以考取功名,但不可再用杨姓,就改姓乔吧。”

乔氏看着杨六欲疲惫的闭上眼睛,心中难过,又抹了把泪,给杨六欲盖好被,退出去了。

第二天,旨意下来了,杨六欲连降五级,暂时做宫门长官。

杨六欲本就清瘦,穿上宽大厚重的官袍,更显得单薄,因刚刚受罚,两个脸颊都肿成红紫色,自古刑不上大夫,结果杨六欲这个前朝宰相不但被打了,还被打了脸。

杨六欲站在宫门旁,有早朝的官员入朝,杨六欲就跪下行礼,高呼官员品阶,这是刚刚的规定,杨六欲就像是唱礼的人一样,没人的时候,杨六欲就靠这宫门休息一下。

叶笃言着便装,远远地看着,看着杨六欲一次又一次地扑倒在地,叩首行礼。

有时一起来几人,杨六欲索性就跪在地上,都不用起来了。

跪的时间长了,杨六欲爬起来都有点吃力。

官员们都疾步进去。

朝代换了,但对官员都没什么影响,叶笃言也没安插什么心腹,只是维持着原状,但没人敢轻举妄动,皇上被贬离京城了,宰相被打肿了脸,跪在宫门外示众。

“杨丞相淡泊名利可见都是假的,受如此大辱,还不舍得辞官。”

第05章

“你们不知道,本来丞相是向摄政王请罪的,毕竟,丞相是主战派的,不过摄政王,没加以惩治。”

“摄政王,还是挺宽厚的。”

“丞相看没有惩治,就要求辞官回乡。”

“摄政王,没答应吗?”

“是没答应。”

“要是摄政王惜才,那他也不能让宰相连降五级。”

“唉!摄政王说,新朝刚建,到处都混乱,可惜没有德高望重的人扶助,想留衰王(前朝废帝)来辅佐自己。”

“所以宰相就留下了。”

“是,所以衰王,才能回封地。”

“那就是说要是宰相辞官,那现在跪在宫门外的就是衰帝了。”

“是”。

远去的人回头再看杨六欲。

还是清瘦的身影。

还是宽大的朝服。

还是红肿的脸。

却看不出尴尬和痛苦。

淡然的脸,还是从前作宰相时的表情。

等要入朝的人都入了宫门,杨六欲转身要离开。

叶笃言:“你要去哪。”

杨六欲忙跪下:“回摄政王,下官要回府。”

叶笃言:“随我上朝。”

杨六欲:“是”。

叶笃言:“我以为你会说那不是你的职责呢?”

杨六欲:“有用吗?”

叶笃言:“没有。”

杨六欲:“所以,没必要说。”

叶笃言:“你还是老样子。”

杨六欲想说“你也是。”,但却把话咽回肚里,现在他们已不是从前了。

叶笃言带着杨六欲上朝。

杨六欲也不说话,只站在殿口。

叶笃言也不再同杨六欲说什么,只偶尔看看在殿口发呆的杨六欲。

杨六欲就一直呆呆的站着。

在朝堂上站完了,就回家站着。

乔氏:“老爷,回屋吧,晚上露寒。”

杨六欲:“无妨,你先歇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杨六欲坐在荷塘旁。

柳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了。

粗壮的根挣脱泥土的束缚,象是巨人的虬髯。

杨六欲就坐在那突出的根上。

看着月光映在池塘中。

微风拂过,水面荡漾,水中的月亮也随着摇曳着。

杨六欲:“你来了。”

叶笃言:“你发了一天的呆,现在还能继续发呆。”

杨六欲:“你看我发了一天的呆,现在不也还是追到我家里来看我发呆。”

叶笃言一阵语塞。

叶笃言:“你上朝时,想什么呢?”

杨六欲:“什么也没想。”

叶笃言:“那现在呢?”

杨六欲:“还是什么也没想。”

叶笃言:“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想法。”

杨六欲:“没什么想法。”

叶笃言的脸色一黑:“你听我今天说什么了吗?”

杨六欲:“没有。”

叶笃言抓住杨六欲的衣领,提起他,盯着杨六欲的眼睛:“你觉得这么无视我,能有什么结果”

杨六欲迎上叶笃言的目光:“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在无视你呢,我只是累了,我为了别人的江山努力了这么多年,但我却还是没守住,我自责,却没遗憾,我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了,我就什么也不想,你感觉我无视你,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叶笃言:“杨六欲你还是那么能辨。”

杨六欲:“我只说事实。”

叶笃言:“让我告诉你什么是事实,事实就是,你认定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杨六欲:“是我不在乎你把我怎么样。”

叶笃言向前一带,杨六欲跌入叶笃言怀里。

叶笃言低头吻着那倔强的唇。

真的吗?向我认错那么难吗?只要你低下你那高傲的头,我就肯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向我微笑,我就肯原谅你对我的任何伤害,这都过分吗?我象傻子一样为你疯狂,但你却总象这样折磨我。

叶笃言加大了吻的力度。

一双大手攀上了杨六欲的颈。

叶笃言恨恨的说:“有趣吗?好玩吗?你什么都不是了,却还是这么高高在上,我就想捏碎你这高傲的脖子。”

一边说,叶笃言一边用粗糙的手抚摸着杨六欲纤细的脖子。

第06章

杨六欲感觉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

杨六欲感觉痛苦,却不让自己挣扎。

忍受着窒息的痛苦,让他的脸变得青紫,但他却不让自己表现出难过。

叶笃言突然松开手。

杨六欲大口的吸着气。

叶笃言:“你没什么能保护你自己的,你能赌的就只是我还有几分心思在你身上,不要惹怒我,现在我还觉得你有趣,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杨六欲,仍然看着水面,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水中的月亮还是一漾一漾的。

象一个笑着的脸,望着杨六欲。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杨六欲突然问。

叶笃言:“你觉得呢?”

杨六欲:“你想怎么样,我都没什么要说的,是我欠你的。”

叶笃言:“你也这么认为吗?”

杨六欲:“但我希望你能让念儿守着祠堂读书,你知道父亲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子孙不学无术。”

叶笃言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倒不是不学无术,却误国误民,还不如做个愚民。”

叶笃言:“让他来太学吧,我都想停了太学,现在,太学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我要看看你的儿子是不是同你一样。”

叶笃言:“回去吧,明天早朝,不用跪着了,早点回去吧,这是命令。”

杨六欲跪下,恭顺的说:“送摄政王。”

叶笃言本已转身要离开,看他跪了下去,叶笃言抬脚踹上他。

杨六欲跌坐在地上。

叶笃言:“你总能说出我最不想听的话,你好自为知吧。”

杨六欲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院。

乔氏忙扶他躺下。

解开衣襟,看到胸口的青紫。

乔氏:“他出手太重了。”

杨六欲苦笑一下:“他要下手重,我这会就没命了。”

乔氏:“我去找大夫。”

杨六欲:“不用,没事。”

乔氏去里屋休息了,杨六欲望着窗外的竹影发呆。

一天了,真的什么都没想,但现在却满脑子都被填得满满的。

想着叶笃言生气的表情。

想着叶笃言的吻。

还有最后那一脚。

很多年前,也是在荷塘边。

叶笃言也是这付表情。

也是这么生气。

也是这么握着杨六欲的衣领。

但是却没有这一脚。

叶笃言,还是在乎自己的,但却不会因为在乎而心疼自己了。

杨六欲一夜无眠。

天快亮了,才勉强睡一会,却不停的做梦。

梦里,叶笃言拉着自己的手不放。

耳边是叶笃言的声音:

“小六,跟我走吧。”

“小六,跟我走吧。”

杨六欲想点头,却点不下去,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

感觉一个声音说:“你赶快走吧,我不报官。”

看着叶笃言痛苦的表情。

杨六欲想抚摸他的脸,想安慰他,但他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手。

叶笃言走了,杨六欲想追上去,但却动不了。

看着叶笃言就这么一点点的远去,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心里绝望的叫着:“等等我,带我走。”

突然手放在他手上,杨六欲马上紧紧的握住那只手:“带我走,带我走。”

“父亲,您怎么了,父亲。”

杨六欲起身看见杨盼站在自己身边。

杨盼:“父亲,您不舒服吗?”

杨六欲搽了搽汗:“没什么,你怎么在这?”

杨盼:“宫里有旨,让我去太学,我不想去。”

杨六欲:“去太学是个好机会,不管你以后会有怎样的际遇,能同太学的师傅相处都会对你有益的,去吧。”

杨盼退下了。

杨六欲起身去宫里,不用跪迎早朝官员,但去宫门外守着还是必须的。

杨盼同早朝的杨六欲一起进宫。

看着杨盼,杨六欲有点担心。

不知叶笃言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知道杨盼的火爆脾气会不会惹什么麻烦。

第07章

杨六欲忐忑的守着殿门。

不知道杨盼会不会惹什么麻烦。

每当有太监悄悄的禀告叶笃言什么时,杨六欲就感觉身上的毛孔都立起来了。

杨六欲就怕有人突然说杨盼又惹什么麻烦了。

杨盼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琴棋书画,骑马射箭,什么都好,还长得结实漂亮,唯一不好的就是脾气,从前因为是宰相公子,周围的人都处处让他几分,这几年都是小惊小吓,现如今宰相府落了难,又难免有些平日里被他欺负的人,或有些落井下石的人,不知道盼儿这一天过得怎么样。

叶笃言看到杨六欲的焦灼。

看着杨六欲不断的张望,叶笃言有些不快。

自己就在他眼前,他还看什么,还有什么值得他这么看。

对于眼前的奏折,叶笃言看了一眼:“这没什么看的,本王从前与他有约定,如遇到,退避六里。”

说完,又看了杨六欲一眼,看杨六欲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怒上心头。

杨六欲正浑身不自在,被叶笃言这么一看心知是坏了。

耳边听着叶笃言叫他的名字。

腿一软,竟跪了下去。

叶笃言只见杨六欲一下跪了下去:“罪臣知错,罪臣知错。”

叶笃言莫名其妙:“你有何罪。”

杨六欲:“臣教子不严,请摄政王处罚。”

这么心不在焉,叶笃言很是生气,可见是在担心什么。

等杨六欲不打自招,叶笃言就明白了,他是担心孩子。

叶笃言更生气了。

只不过十年,他的六欲就变得他越来越不认识了。

十年前,杨六欲如湖中仙子一搬,湖色的青衫,明朗的笑脸,叶笃言就算是心中有万般喜欢也不敢有一丝亵渎。

十年后,杨六欲的眼中满是疲惫,目光中还隐隐的有一丝忧虑。

叶笃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杨六欲看自己时的一丝防备。

处置衰王时,杨六欲就那么直直的冲上来。

仿佛他眼里只有那个已经亡了国的君,自己什么都不是。

叶笃言设想过再见杨六欲时会是什么情景。

杨六欲也许会为自己解释,但那不是杨六欲的风格。

杨六欲会闭口不谈当年。

就算杨六欲曾经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但十年了,他都相信杨六欲是爱他的,起码是喜欢他的。

就为了这个,他愿意原谅杨六欲。

即使见面时杨六欲说:“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叶笃言都愿意摒弃前嫌,愿意让杨六欲分享自己的一切。

但这些都没发生。

如果杨六欲激烈的反抗,叶笃言也愿意相信,杨六欲是有隐情的,是不得已的。

但杨六欲什么都没有。

没有喜,没有怒,没有恨,没有怨。

叶笃言在心里设想了万种见面的情形,唯独没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形。

十年了,叶笃言封住自己的心十年,把对杨六欲的爱,对杨六欲的思念,都封在里面,十年过去了,这份思念,这份爱,没减一分,反倒因为经年都变得更加强烈。

叶笃言用十年的时间,让自己有资本站在杨六欲的面前,让自己强到能为他抵挡一切,到最后发现自己却是那个他要防备的人。

当自己兴致冲冲的到杨六欲面前时发现,原来杨六欲有妻有儿,有国有家。

就算自己宽容,不去追究,但他终究不领情。

就算自己把他放在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但他还是想着别的人。

叶笃言:“杨六欲,你没什么错的,如果你这么担心令公子,你可以去太学那边供职,太学那边还缺一个人,不过职责只是做些洒扫,你是本朝第一才子,是不是委屈了你。”

杨六欲一听,心花怒放:“谢摄政王成全,为臣必定尽心竭力。”

叶笃言:“既然这样,你就即刻上任吧。”

看着杨六欲几乎一路小跑的走了。

叶笃言心痛万分,这就是自己十年卧薪尝胆要找的人吗?

这就是让自己恨了十年又想念十年的人。

这就是断送自己十年美好时光的人。

杨六欲,你怎么能这么折磨我,毁灭我的梦想,毁灭我的希望,我也要你再无一丝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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