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泰安公公的身后就出现两名侍女,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一个小瓶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毒药。
“如果不想受苦,就直接将它喝下去。”
玉儿摇着头,连连往后退。
“我不相信皇上要杀我,他前些日子还说要娶我为后。就是幕雪逝来了,后宫也理应有我的位置。你们一定是幕雪逝派来谋害我的,我要见皇上。”
泰安公公的眼神忽然变得狠历起来,他直直地盯着玉儿,说道:“你欺瞒圣上,难道罪不至死么?皇上让你死个痛快,已经是对你莫大的仁慈,你若还是抗旨不从,就别怪皇上不留情面了。”
“我哪有欺瞒皇上?一定是幕雪逝,一定是他在皇上面前诬陷我。”
泰安公公缓缓地走到玉儿面前,冷冷说道:“没人诬陷你,当初你派下人伪造雪公子的尸体,让殿下误以为雪公子已死,难道不是你的所作所为么?”
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语气不稳地辩解道:“那是因为我怕殿下会伤心,才那么做的。”
“可笑,你那么做了,殿下难道就不伤心了么?”
玉儿愣愣地坐到一把椅子上,表情伤心欲绝。
“我为皇上做了如此多的事,皇上都没有念及我的好,单是这么一件事,竟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你做的这件事触及了皇上的禁忌,所有对雪公子不利的人或事,皇上都会一并铲除掉。你不是错在胆大妄为,而是错在自不量力。”
“自不量力……自不量力……”玉儿一边念叨着这句话,一边连哭带笑地在屋子里走着。
泰安公公给了一旁的护卫一个眼神,那护卫顿时明白了泰安公公的意思,拿着那瓶毒药朝玉儿走去。
“不用你们,我自己会来。”
玉儿拿起那瓶毒药,拔开瓶塞,一口灌入喉中。
“皇上,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玉儿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番外:凶手
偌大的刑讯室,灰色的墙面上透着诡异而苍凉的光芒,一张大案立在正中,大案旁边坐着一个人,穿着朝服,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前方。
“把犯人押上来。”幕雪逝轻启薄唇,静静说道。
不一会儿,沉重的脚链磨地的声音哗啦啦作响,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门口出现四五个人,幕雪逝微微抬起眼皮,朝那里看去。
“启禀皇后,犯人已经带到。”
“退下吧。”幕雪逝说。
几个狱卒纷纷行礼退下,屋子里还剩下幕雪逝和几个护卫。幕雪逝朝身边的护卫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也出去。
“皇后,小的们不能轻易离开您的身边,这是皇上吩咐的。”
“那你们就是在门外侯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可是……”一旁的护卫面露难色。
幕雪逝微微皱起眉头,朝身边的人说:“没听到我的话么?”
“……是。”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幕雪逝和犯人。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幕雪逝问。
犯人仍旧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宇文滔?”幕雪逝缓缓地叫出他的名字。
宇文滔肩膀一抖,遍布伤痕的脸扬起,如同一个怪物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幕雪逝被吓了一跳。
“你笑什么?”幕雪逝问。
宇文滔看着幕雪逝,一脸唾弃的神情。
“幕临曦做了皇上,幕雪逝成了皇后,若是被我那幕兄知道,不晓得会被气成什么样子!亲父子相爱,亲兄弟相配,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致。”
幕雪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说的不是自己,自己和三皇子没有血缘关系,他这是死到临头了,想说几句话发泄胸中之恨,由他去吧!
“我的家事,还是不劳你挂心了,你还是先把自己犯下的罪统统招了吧。”
“还用招么?你不是已经查得水落石出?真是委屈你了,少爷,当初你还帮我背负罪名,坐了牢。本以为你会随着你爹去了,没想到啊,父子再怎么深情,也不敌命值钱啊!”
说完,宇文滔又长吁短他一阵,说着幕雪逝听不懂的话,句句是嘲讽之语。
幕雪逝看着如今的有问题,很难相信这就是当初自己看到的那个憨厚老实,一身正气的人。整个太师府的人都被自己怀疑到了,竟没想过凶手竟是他。
“的确,幸好我当时没死,不然就让你这个凶手逍遥法外了。不过你确实应该感谢我,如果这个案子是皇上查出来的,你现在应该生不如死。但是是我查出来的,你只要把一切都招认出来,我就会让你死个痛快。”幕雪逝说。
“我还需要招人么?你不是已经将这一切调查清楚了么?”
“我只是想听你说,你把这么多年的未去和不甘都在此时说出来,到了黄泉路就没人听你说了。”
有问题冷哼了一声,“如果说不甘,我只是不甘心没亲手杀掉幕临曦。不过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
幕雪逝叹了一口气,“就这些?”
宇文滔冷冷道:“不然还有什么?”
幕雪逝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灵位牌,摆放在大案上,要有问题看清楚。
“这是你孩子的灵位牌,你就不想对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说些什么么?”
有问题一见到那个灵位牌,顿时全身颤抖,大吼道:“我孩儿的灵位牌,怎么会在你这?”
幕雪逝冷笑一声,“因为你根本没有给你的孩儿做灵位牌,这个灵位牌,是我为你的孩儿做的。”
宇文滔的牙齿咯吱作响,赤红这双眼看着幕雪逝,说道:“何必假装好心?我的孩儿是谁杀的,你再清楚不过了,你不要做这些事情来亵渎我的孩儿。”
“我亵渎你的孩儿?”幕雪逝一听这话,顿时愤愤然,“我本是好心,你的孩儿究竟为何而死,你我都清楚。但是他是替谁死的,你应该更清楚吧?”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何干?”宇文滔死死地盯着幕雪逝,一脸仇视的表情。
幕雪逝深吸一口气,朝宇文滔说:“怎么与我无关?这个孩子是你与穆婉儿偷情的结果,穆婉儿本是我爹的夫人。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会叫我一声兄长,而不会叫你爹。”
宇文滔剧烈地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偷情没好下场,更何况为了成全你们两个人,你残忍地杀害了那么多人。这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的恶果,这个孩子,是在替你们赎罪。”
“别说了!”宇文滔朝幕雪逝嘶吼道。
幕雪逝站起身,一脸从容地说:“我承认,我有袒护皇上的意思,可他除了替母报仇,没杀任何不相干的人。而你呢?穆婉儿呢?当初穆婉儿若不是不怂恿穆妃将皇上带入宫,伙同穆妃将他的娘亲残忍杀害,今天怎么遭此恶果。”
“呵呵……”宇文滔的笑容里带着满满的讽刺之意。
“若是论偷情,我和穆婉儿远远不及你吧。如若不是以为你勾引自己的父亲,穆婉儿就不会受多年孤独之苦,若不是这么多年我在照顾着她,她也不会倾心于我。这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你--幕雪逝!”
幕雪逝听了这话,险些站不稳。什么叫勾引自己的父亲?难道以前的幕雪逝……
“少装了,你现在有了皇上,就把自己的亲爹忘得一干二净了。当初你同幕太师做了多少苟且之事,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么?原本我还耻笑幕兄的眼光,竟然与这样一个丑陋的儿子通奸,现在我明白了,你的这张脸天生就是用来淫的……”
幕雪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听着宇文滔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很久才回过神来。
“这么多年,我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如何冷落婉儿,如何对武偲欺负婉儿不管不问。我与婉儿相爱这么多年,为了逃避世人的谩骂,我们一直未能相守。而你们呢?明明做出不齿之事,还要让别人替你们承担恶果。难道幕太师不该杀么?难道他不该把婉儿还给我么?”
听了宇文滔的这番话,幕雪逝和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幕太师虽有过,可罪不至死。如果他真的一直在冷落穆婉儿,也就不会让宁越专程去为夫人求安胎药。如果你不是利用幕太师对夫人那份关心,这个谋杀案又怎么能顺利进行呢?”
宇文滔不再说神,仍旧一脸固执的表情站在原地。
幕雪逝叹了口气,注视着宇文滔,说道:“有件事我还不明白,宁越与幕……我关系如此之好,怎么串通你一起加害幕太师?还有,为何他有双胞兄弟的事情,除了你无人知晓?”
宇文滔冷哼一声,“你不是神通广大么?怎么连自己唯一的朋友就是杀父凶手都不知道?”
幕雪逝微微躬身,一脸谦虚的表情说:“这事的确要您指点迷津。”
“宁越和宁远最初都是由我捡回来,被我养大,然后安排到府中当差的。包括青文帮的其他徒弟,很多也是我捡回来的。”
幕雪逝这下明白为何那晚遇到的刺客会对自己的师傅忠心耿耿了,原来宇文滔对他们都有养育之恩。
“那你怎么忍心杀了宁越和宁远?”幕雪逝问。
宇文滔顿了顿,说:“为了掩人耳目,万无一失,当然要杀。”
“你辛辛苦苦培养他们,就为了有朝一日利用他们么?”
宇文滔听不下去了,朝幕雪逝说道:“你要杀就快点儿,何必那么多废话。”
你明明说的比我还多……幕雪逝在心里嘟哝道,随即把手中的罪状递给了他。
“在上面画押就成了。”
宇文滔丝毫没犹豫,用自己的手指狠狠在罪状上面按了个手印,随即扔到幕雪逝的面前。
幕雪逝接过罪状,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你签了这份罪状,就等于认了罪,我没有对你严刑逼供,也没有屈打成招,一切都是你自愿的。按照郧西律法,杀人即是死罪,而且要游街示众,选个吉时砍头。但我敬重你对夫人一片情深,便不再让你抛头露脸了,就在这里给你一个痛快。”
“不必怜悯我,死在你的手里,还不如让我被砍头。”
幕雪逝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坚定,“你没的选择,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说罢,幕雪逝抽出腰侧的长剑,起身朝宇文滔走去。
我不想杀你的……可是我不动手……三皇子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你的徒儿我全放了,但我没法放了你。因为有你的存在的一天,三皇子就可能会面临被刺杀的危险。
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到幕临曦一分一毫。
幕雪逝的长剑一挥,还没落下,就看到宇文滔倒在可地上。
最终,宇文滔还是自断了经脉。
幕雪逝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他也不想沾染血腥。
……
忽然,刑讯室的门被推开,幕雪逝扭头看向门口,发现是三皇子。
幕雪逝一慌,赶紧收回长剑,朝三皇子唤道:“临曦……”
三皇子没说话,径直地走到宇文滔的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朝幕雪逝问:“他死了?”
幕雪逝嗯了一声,走到三皇子身边说:“对不起,临曦,我没经你同意,就让他死掉了。我实在不想再多看一个人受折磨了,就让他这么去了吧,我……”
三皇子将幕雪逝搂到怀里,轻抚着他的头发说:“雪逝,谢谢你。”
幕雪逝一愣,仰起头看着三皇子,问:“我就这么直接杀了他你不生气么?你不是一直对这个凶手怀恨在心么?”
“我是谢谢你替我找到了凶手。”
幕雪逝一笑,“这下你的心事全都了结了,以后就再也不用烦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