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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郎 上——by碧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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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感慨之际,那人已毫不畏惧的抬起头来。卫青看着那一张脸,心头大骇。

那简直不是一张男子的脸,反而是个绝色佳人的模样。眼角眉梢,尽是风流姿态。先秦尚武,有汉以来也是以威武为男子之美。只能叹上天把这张脸放错了地方,不然也是佳人。

李延年。

这名字听着耳熟,但是实在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平阳长公主细细的对卫青说明了这人的来历,卫青更觉得奇怪。

这本是个伶人,因为少年时犯了罪行了宫刑,现在于宫中管犬。按理来说这般人才,而且还是离皇上颇近的狗监,怎么会到了今日还没有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反而被平阳长公主请到了家里。卫青越是看,越是觉得有几分糊涂。

平阳长公主见卫青沉思摸样,低声笑道:“卫青你看这等人才,皇上竟不赏识,可不是奇事么?若是皇上看到了……”

故意在这里顿住,想要看卫青作何反应。卫青也顿了顿,却徐徐笑起:“那么长公主便推举给皇上看看,皇上必定欢喜。”

皇上对男色亦有偏好,两人都心知肚明。平阳长公主到底何意,卫青片刻之间就已经想清楚。面前这样的人,恐怕皇上见了便要心动。外人看着卫青已经失势,长公主不由得不想为自己找条后路。

卫青想到这里只是苦笑而已,手指在宽大袍袖之下痉挛不已。此时此刻,多说也无益。皇上喜新厌旧的个性,没人比卫青看得清楚。陈阿娇还请得起司马相如千金换来长门赋,最后也未得回顾。卫青比得过陈阿娇么?

罢了罢了,这个结果,卫青也未必不想要。总想着有一日不必再卑躬屈膝做雌伏之事,今日机会来了,还有什么不愿。

卫青站起身来,见李延年俯下身子行礼,就轻轻的叹了一声。长公主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卫青也无暇顾及:“公主若是推举,可尽快吧。今年的良家子又要进宫,到时候诸多不便……”

听着长公主在身后低低的嗤笑一声,卫青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一种难言的感觉。像是有人生生攫走了心肝,空落落的疼痛。

一曲白雪又响了起来,端的好乐声。只是卫青已无心再听,疾步走开有如落荒而逃。

这长信宫宏伟壮丽,有如梦境之中的碧落之城。李延年抬头痴看那匾额,蓦然觉得自己如此渺小而卑微。

长公主在前面走着,见他停住了脚看的目不转睛,勾出个笑容来。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宦官,见了一个长信宫就这样惊讶。她转身对李延年招了招手,沉声催促:“快走吧,你若是讨了皇上的欢心,多少够你看的。”

走到了门口,长公主又一次回头郑重的打量。真是副好皮囊,眉目间比寻常女子多出的媚态,简直更胜一筹。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韩嫣,不由得在心底里默叹一刻。李延年虽然端正着仪态任凭长公主打量,眼中却有一丝不安。

长公主看完了不可置否,又转身向临华殿走进去。这内宫之中少有人声,足音清晰可闻。李延年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跟在长公主几步远处。

皇上。他在心里默念一声,我李延年有一日也得见天颜。传说中英明神武,气吞山河的天子……

他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临华殿火盆烧的又旺,逼得他头顶微微的出了些汗。等到长公主停下之时,他也立刻扑倒在地上口呼万岁。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头顶上响着一个声音,有如一声响雷闪在耳边一般。李延年深吸了一口气,竟觉得呼吸困难。慢慢的抬起头,几步远处坐的便是当今天子。

四十岁的年纪,三十岁的面容,二十岁的眼睛。皇上也算得上是英俊男子,五官虽不出色,但威势为之做了补充。更何况那一双眸子精光四射,万人不及其一。一张脸上棱角分明,着实是令人且敬且爱。

李延年只敢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头去。听着头顶呼吸声渐渐靠近,整个人紧绷成了一根琴弦,轻轻一触便断了。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他直直的看进一双幽黑的眸子之中,吓得立刻闭上眼睛。

半晌他感觉自己汗珠已沿着脸颊流下,痒的难耐。可动也不敢动,只能咬牙硬挺着。忽然感觉有只手轻松的抹去他的汗迹,接着放下了他的下巴。

李延年的后颈酸痛不已,立刻伏下。他渐渐有些发抖,听皇上在头顶大笑起来:“果然长的很像,姐姐好眼力。朕谢谢姐姐了。”

像?李延年蓦然觉得有些灰心,原来是像故人。至于这故人是谁,他总是无从得知。李延年暗暗咬了咬牙,决心将此事抛在脑后。纵然是像又如何,能得天子圣眷,像谁都是一样的。

在贫穷中过的太久,最后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愈是贫困愈是身有傲骨,骄傲自尊到视贫困为无物。一种是再也耐不得任何困苦,恨不能一步登天从此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也许很多人能成为第二种,也很多人能做到从草莽中发迹。做到第一种的,却很少。

终于耐到晚上,油灯都有些昏暗了。李延年穿戴整齐,在卧榻的下首跪着。面上泰然,实则焦急万分。他唯有一张面孔和一副嗓子,若是留不住天子,又要跌回以前那个深渊里去。他又忍不住咬牙,紧的太阳穴都跳痛不已。

不管任何方式,都要留住天子。

他此时忽然听见脚步声,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低下头。见一双玄色靴履停在面前,就深深的拜下去。头还没有触到地,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狠狠的拉起来。

他一时惊慌失措,却没有忘了顺手扯开自己的衣带。皇上略带疲惫的脸呈现在面前,昏黄烛火之下显得比白天苍老了不少。只是一双眸子依旧明亮如故,像是能将人的魂魄都吸去。李延年畏缩了一下,试图躲开皇上铁钳一般的手指。然而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反而缓缓地靠过去。

他已经靠到皇上的怀中了,那肩膀宽阔而坚实。皇上迟疑片刻,将手轻轻放在他乌青的发上:“王孙。”

皇上的声音软的一塌糊涂,仿佛陷入了梦境一般。李延年不敢多话,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抓紧了皇上的衣襟。皇上又说:“王孙,你回来了。”

李延年心头着实疑惑,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愣了一瞬,就赶紧应声。皇上忽而又沉默下去,接着拍拍他的后脑,呼吸渐渐的变得绵长起来:“王孙,朕实在对不起你的。”

李延年惊得浑身发抖,但已经来不及了。皇上拖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倒在卧榻上,急促的吻上去。李延年被按的肩膀剧痛,却叫不出声来。他仰头看那青色的帐子被拽落下来,遮住了两人。他忽然想到大将军,大将军此时在长公主府中做什么?

胸口上一片灼热,引得人思维混乱。李延年却近乎异常清醒,很想要大笑。他是聪明人,看得出长公主到底要他进宫做什么,也看得出大将军到底与这事有什么关联。到底还是做到了,他已踏出了这第一步。

都是微贱中的人,都是凭着色相博得上位者的欢心。我与你卫青,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也许有一日,卫家的辉煌会重新闪现在李家的门楣上。李延年脑中闪过妹妹那楚楚动人的泪眼,唇角勾出一个笑容,越发的勾魂夺魄。

长夜漫漫,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尽头。明月的光辉被掩盖在乌云后面,像极了面纱之下一张美人脸。不知道面纱之后,是美人浅笑,还是穿肠毒药。

第三十五章

木柴哔哔剥剥响个不停,炙烤在上面的鹿肉隐隐散发出一种古怪的味道。卫青拿过来草草抹过一把青盐,接着又放上去翻烤着。渐渐的香气溢出来,引得众人都吸了吸鼻子。唯独霍去病与坐在上首的皇上,面色未动。

一会便熟了,卫青将那鹿腿拿下来分给众人。首先便是送到皇上面前,卫青只敢踌躇了一瞬,便上前将最好的那一块奉上。皇上随手接过,似笑非笑的看了卫青一眼,将鹿肉递给了旁边的霍去病。霍去病也没故作客气,只是接过来拿在手里。

说是天子与群臣游猎,一同围在火边分鹿肉百无禁忌,但能坐在这里的已是不易。仔细算下来,卫青霍去病加上赵食其,不过三人而已。卫青正低头嚼着鹿肉,听皇上忽然说:“若是李广老将军在这里,也热闹些。”

不提则已,一提便勾起霍去病心思来。他这几日总见李敢眉头紧锁,大概李广给了不少苦头吃。心里着实有些怨气,脸上也不好看。四下寂静了片刻,皇上将目光转向霍去病:“去病,你怎么不吃?”

卫青听了一惊,已转过头来看向霍去病。天子赏食,哪有不谢恩领下的道理。偏偏霍去病手里拿着那鹿肉一口也没动,气的卫青真想将霍去病抽打一番。却听霍去病满不在乎的回答:“臣不喜欢这样的吃法。”

赵食其是卫青部将,素来心直口快。更兼看着霍去病从小长大,百无禁忌。听了这话挑眉反问:“行军打仗若是有这样的便不错了,当然要跟士兵同甘共苦。你若是打仗,难道还饿死不成。”

皇上听了大笑起来,霍去病立刻反唇相讥:“为将者只要赏罚分明便是尽到本分,能够在士卒之中显出差距来,正好鼓舞士气。至于我吃什么,自然求陛下赏我几个好厨子,外加些肉脯之类……”

边说边看向皇上,脸上笑意满满。语气竟不像乞求,倒是戏谑。皇上看了也不恼,徐徐的说:“去病只要好好打仗,肉脯之类当然有,好厨子朕也赏你。”

卫青与赵食其听了皆有些骇然,皇上对霍去病纵容的可真是有些过分了。满朝文武看下来,从没有人敢这样与皇上谈笑。皇上似乎还颇享受霍去病的无礼,从不加责怪。赵食其顿了片刻,最终还是叹息说:“臣是老了,不知道带兵也可以这样。”言下牢骚满腹,皇上也只是一笑并不在意。

卫青这厢里却有些坐立难安,食不甘味。他最是小心谨慎的一个人,不意竟有霍去病一个不识好歹的外甥。若是这般狂妄恣意下去,不知那一日皇上便厌烦了。到那时卫青再怎么挽回,恐怕也难。卫青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霍去病那混账私下叫过去狠狠的收拾一次。

低头正思量之间,没察觉有灼灼目光盯在他头顶,似乎要将人看出个洞来。静寂久了,卫青抬眼一看,正好见皇上掩饰一般移开目光。

夜已经深了,皇上渐渐显出疲惫的样子,众人见了也就散了各回营帐。虽有守卫,到底不甚放心。卫青已领了人在四处巡查,三更了还没歇息,早困的一干人都阖上眼打瞌睡。卫青也觉得疲惫,只能强打起精神在林子里仔细的检查过。

不知道为何竟自己走出甚远,火把在身后几十步开外影影绰绰。卫青有些奇怪,却听得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不由得握紧了身侧佩剑,只等着那人离几步远处便拔出来一刺。

还没等卫青拔出剑来,已听得熟悉的一声唤:“仲卿,是朕。”

这话中还带着几分笑意,好像做坏事一般的得意与快意。虽然夜色深重看不清人脸,也听得出是当今天子。卫青听了立刻拜了下去,低低的叫了一声陛下。

皇上凑近了将他拉起来,挟着卫青往密林深处走。卫青抖了抖,也不敢拒绝,只好一手握紧了剑柄保持警惕着。密林深处不知还有什么野兽,若是惊了圣驾,卫青实在赔不起。但皇上走的极快,似乎兴致高昂。卫青暗想这人深更半夜不睡,跑来这里夜游,不知道是发的什么疯。

火把的光亮都已经看不见了,四下一片漆黑。卫青实在不敢再走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出声阻止:“皇上,再走下去恐怕迷路,还是回去吧。”

皇上听了便止了步子,又是带着笑意问出一句:“朕道仲卿恼朕,不肯讲话了……”

卫青头皮发麻,想要抬手挡住皇上越靠越近,但终究还是不能。皇上已抱住了他的肩背,将手覆在他握紧了剑柄的手上,慢慢揉开。卫青踌躇忍让了一会,还是回了一句:“臣不知道皇上说的什么。”

皇上少见的心情大好,听了也没发怒,反而忍着笑意将卫青抱的更紧了一些:“朕这一个多月都没叫你进宫去,真是不应该。朕都道了歉,仲卿还与朕生气么?”

原来是说这个。

卫青的心忽然沉到谷底,如同这夜色般沉郁。他已渐渐把这事给忘了,重又提起,有如将一个旧伤鲜血淋漓的揭开一般疼痛。皇上深夜来,原来是来戏弄他,故意说些伤人的话。他蓦然觉得肩膀之上的那个手臂堪比芒刺,让他忍不住想要挣脱开去。

皇上等了片刻,卫青也不发一言。皇上渐渐的有些恼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将手臂松开,卫青也只是一动不动,好像一尊石像一般冰冷无情。即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彼此面容,只有呼吸渐渐凝重,有如晨露成霜。

两人都是寂静了片刻,卫青只觉得一股气顶在胸口,徘徊不去。纵然能忍,却也难受的很。皇上已逼得很近,灼热呼吸喷在脸上有微微的刺痛感。卫青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皇上忽然将挺直了身子后退一步,顺手掸掸自己的衣襟。

“也罢,没话说便不说了。朕该回去了,有空卫青也进宫吧。延年新作的曲子,确实不错。”

说完便施施然走开,卫青停在原地片刻,连忙追上去在几步远处护卫。在这密林里待得久了,才觉出冷来。四肢僵硬,连掌心都打不开。只能勉强按住了剑柄,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前面那个背影。

脚步踏在落叶之上,声音清脆。耳边却轰隆作响,仿佛是血液流动的声音。

皇上与李延年同起同卧,谈笑声闻与外。相对调笙,引得一干后宫佳丽日夜不甘。这样的恩爱,明明白白的摆出来给人看。卫青既不是个瞎子,也不是个傻子。

只是玩弄也罢,戏言也罢。曾有人为这舍过一分真心。与其凭借真心来伤人,不如陌路。

他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背影,已几乎看不清楚。才明白心灰意懒,原来就是这样追不上而已。不论如何努力向前,都抓不住那片衣裾。

已经累了,索性便停在原地。

郎中令府邸少见的灯火通明,只是悄无声息。下人都放轻了脚步疾步走开,恨不能生出双翅膀来飞离中堂,越远越好。

只有两个李广的亲兵,还在门口尽职尽责的守卫。只是也觉得颇不自在,呼吸不过来一般。小心地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的向身后紧掩的门扉靠去。木门其实也不甚隔音,但仍是什么也听不见。

李广坐在席上,打量站在堂中的儿子。最小的儿子今年也已经十九,自己当年这个年纪,已上了沙场快意立功去了。只是他先后失了两个儿子,补偿心理作祟,最小的儿子更是爱护不已。第一次上疆场,也是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纵然明白这样下去是成不了大器的,也只是放不了手,生怕出什么危险。

天下父母心,大多殊途同归。翻过来覆过去,不过一句舍不得。

他拧了拧眉,又看向李敢。李敢甚为平静,被灼灼目光打量却面不改色。李广心里有些满意,觉得吾家小儿果然不凡。但随即又想起李敢刚才说的那些话,无名之火便冲到了喉咙里。

我还没有老!

我还没有老到纵容你为所欲为!

李广想到这里,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他看着李敢平静无波的脸,忽然发狠。走过去一脚踹在李敢膝盖之上,力气之大让李敢额头登时冒出汗来。李敢弯了弯腰,终究还是缓缓站直了。

站直了之后,依旧没有勃然变色。只是略略皱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李广,眼中连一丝埋怨也无,只是好似怜悯的神情。

李广见武力不成,便缓了口气苦口婆心:“你有上战场立功封侯的心思,当然很好。只是父亲不能让你跟着霍去病去。他上次立威,不过是天幸之罢了。这次怎么会有那般好运!”

说到这里,李广似乎觉察出自己有些失言。到底是皇上决策,亲自下旨。这般说,仿佛将皇上说成了个昏君一般。李广暗自胆寒一刻,接着又说:“况且这次是绝对的兵行险着,万一不测,老父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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