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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郎 上——by碧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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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在底下交换了个眼色,都不敢接口。从接到的军报来看,各路出兵都是出师不利。骠骑将军孤军深入,还不知结果如何。皇上此时便如此志得意满,恐怕有些过早了。

皇上见众人都不说话,转眼看向卫青。卫青正低垂着眉眼,似乎根本不为皇上的话所动。皇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随口便说:“大将军觉得这仗有没有胜算?”

卫青欠了欠身,沉声挑了最稳妥的话来说:“几路将军出兵,都遇到些挫折。只能寄希望于骠骑将军,能够有些成果。”

这话说了,倒像是没说一般了。众将虽然知道大将军说的是实话,倒也觉得有些胆寒。骠骑将军自从上次得胜归来,大将军便开始闭门谢客,尽力不惹人注意。霍去病是皇上一手提拔栽培起来,从小看到大,情分自然不同。举朝皆知皇上对霍去病,自有一份特殊的宠信。骠骑将军的炙手可热和大将军的日益冷落,相比之下愈发鲜明。大将军一向以柔和侍上,最近倒是时常与皇上意见相左。

皇上听了卫青说话,眉峰耸动了一下。虽然看不出发怒的样子,语气却越发的不好了。移步走开,身后的内侍连忙跟上去。整个大殿都回荡着皇上的大笑声:“霍去病的优点,就是天生富贵!不论怎么打仗,都是赢!”

众人骇然无言,尽皆看向大将军。卫青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勉强的笑出来。

第四十五章

太子刘据急急忙忙的从书房跑出来,鼻尖上还沁着汗珠。皇后卫子夫一看,又是怜又是爱,一把拉过来擦汗。孩子一边扭头要躲,一边问:“舅父,舅父什么时候来?”

七八岁的男孩最是顽皮,况且力气也渐渐长起来。卫子夫几乎拉不住这野马一般的刘据,耐着性子回答:“就来了。等你父皇廷议完了,就来了。”

两个人这么拔河一般的闹了一阵,才安静的坐下来。刘据追着卫子夫问河西的战报,又得意洋洋的说:“太子太傅说了,这次出征只有我们家人打得最好。”

这一句“我们家人”,也让卫子夫笑得眉眼俱弯。霍去病到底只有二十岁,初出茅庐的竖子,算起来还是不成气候。这一层的亲戚关系,当然是卫氏的附属。这番出塞有功,也是卫氏的光彩。卫子夫心里甚是满足,嘴上还得教训太子不要妄论国家大事。两个人正说着,就听见脚步声传来。

卫青走上台阶,叫了一声据儿。刘据一听,转过脸就跑向卫青,被卫青一把抱住。孩子亮亮的笑起来,高声叫舅舅。卫青心里一暖,也顾不得别人看,一把将刘据抱起来。这一抱才惊觉几月不见,刘据已这样沉了。

卫子夫笑着迎上来,卫青便说:“据儿可真是重了,我单手都抱不过来了。”卫子夫听了也是欢喜,嗔怪着让刘据下来。孩子将头一扭,手臂环上了卫青的脖颈,耍赖不肯下去。卫子夫刚要开口斥责,被卫青带着笑意的眼神止住了。

卫子夫想了想,知道卫青恐怕不愿意讨论些朝堂上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将战事又提了出来:“战报上说,这几路人马都出师不利。只有去病打得很好,我看皇上这次一定高兴……。”

她本想说皇上高兴,说不定也会将你重新重用。还没有说到那里,便被卫青打断:“姐姐,愈是这个时候,我们愈要小心。谨小慎微总没有错的。皇上若是问起你,你也要小心才是。”

卫子夫从来是个最恭谨退让的人,听卫青这样讲也就作罢。今天心情甚好,更加四周没有外人,就调笑了一句:“卫青你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天天把谨小慎微挂在嘴边。”

本意只是说笑而已,却见卫青略微变了脸色。这才觉得失言,却也不知如何弥补。讪讪的住了口,看着卫青低下头去逗着小孩子。

等到卫青走了,才有宫女过来。讲了皇上说霍去病天生富贵的话,让卫子夫气闷的好久。卫氏出身卑贱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皇上却说霍去病天生富贵,简直是在拿这话讽刺卫氏。卫子夫此刻听见依旧是气愤不已,可想而知卫青当时被众人瞧着,心中该是如何滋味。

想到这里,也只能叹息不已。想来她这个失宠的皇后,在宫中如何难做。至于卫青,恐怕还更要艰难一倍。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卫子夫私心里总觉得自己对卫青有恩。毕竟是卫子夫先被皇上看上,才有了卫氏一干人等的出头之日。然而后来慢慢失宠的日子里,她不得不更多的依靠这个少言而有担当的弟弟协助。卫氏的担子一头在卫子夫的身上,一头就在卫青的身上。若说他们两个人的生死并不重要,放不下的却是儿女亲人。因为放不下,才平白的多出了多少的责任。

卫子夫垂下头去,看着身侧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刘据。孩子乱蓬蓬的头发扫在脸上,头已经低下去。卫子夫爱怜的将太子抱在怀里,轻轻理顺那汗湿了的头发。

皇后算不得什么,卫子夫先是一个母亲。一个母亲,即使舍去性命,也要替孩子争得他该有的一切。比如太子之位,比如终身的富贵平安。

休屠王和浑邪王终于侥幸逃脱了生天,向大漠的更深处慌忙逃窜而去。然而他们留下的,是三万余青壮年。单于阏氏、王子尚且不能顾及,更遑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这类下属。相比于休屠王和浑邪王的伤亡惨重,汉军只有三千余人的伤亡,不得不说这是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当昔日里草原里不可一世的贵族被迫低下头颅,被押解着巡街,接受长安百姓复杂的目光的时候,霍去病终于成就了一段传奇。

然而传奇刚刚开始。

在霍去病还不知道的时候,长安城的街头巷尾已经开始流传骠骑将军的功绩。对比起当年大将军卫青的风光,有过之而无不及。大约人们都是爱传奇的,尤其是年少风流。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已有多少长安女儿折去了玲珑心思,爱慕英雄。

但霍去病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飞将军李广已经老了,他今年已经近六十岁了。这个尴尬的年龄,还没有封侯拜将,大约只能感叹一声时运不济。然而李广是不服输的,他的自尊和骄傲是不能允许他现在就放下手中的刀兵。于是这样的高龄再次挂帅,期盼一次上天的垂怜,能够让他一圆年少时万户侯的梦想。

天将降大任,也许会几多磨难。但是对于李广来说,上天未必有些太过不公。当他统领四千将士,面对着匈奴的四万精兵包围的时候。他毕竟不是超脱的仙人,心底里还是滑过喟叹:恐怕今日要埋骨此处。

然而脸上却要装的镇定自若,仿佛相信自己的将士都能以一敌十。匈奴人对于飞将军名声,依旧保持了一点敬畏。双方虎视眈眈僵持了一刻,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站在队伍前头的李广,眉心打结。他几乎已经灰心到想要放弃的地步,但是又不能甘心赴死。眼见着队伍后面有人上前,定睛一看是儿子李敢。李敢走上前来还没有开口,李广就已经长叹一声,眼眶渐渐发红。

怜子如何不丈夫。想到李家从此人才凋零,百年氏族只余一个丧父的幼孙李陵。人越是老,越是心软,越是怕死,越是舍不得子女。想到儿子大好青春,也要陪着自己老迈之躯葬身沙场,不由得心下有些后悔。

李敢清楚的知道眼下形势简直不是一个不利能够形容,父亲脸上的戚容只会让已经动摇的军心更加快速的崩坏。李广眼中含泪,正要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李敢连忙退后一步,单膝下跪叫了一声:“将军。”

李广被一声将军定在原地,稳定了心神。总算还没有忘了为将者的责任,沉声开口:“司马有什么事?”

李敢顿了一下,大声说:“末将有一计,也许可以拖延些时间。若是张骞将军的援军及时赶到,大军便可获救。”

几个副将听李敢这样说,眼睛瞬间发亮。谁也不想死,所以都聚精会神的听下去。李敢又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当务之急是安抚军心。如果派一个长于骑术和弓箭的将军,只领数骑快速贯穿敌阵。以示敌军易破,稳定军心。再用四千骑布成圆阵,外向应战,用弓矢与匈奴军对射。我军也许还有一搏之力。”

李广愈是听,愈是燃起了希望。四千骑兵所带的弓箭还足,这样的计策未必没有成功的机会。然而底下副将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心照不宣的看向李广。

这长于骑射之人,全军上下若数下来,最厉害的莫过于李广。但是全军统帅,总不能做这几乎等于献身的前锋。再往下数,便是得了李广真传的李敢了。

李广被众人期待又难堪的目光一扫,心念电转。他霎时便想通了这一关节,浑身一震。慢慢握紧了拳头,剑柄仿佛一个烙铁一般烫在掌心。若是自己能去,断然不会让这样的危险让儿子面对。但是全军上下都等着自己决议,不能让他们看出私心。正在为难之际,李敢已高声说:“李敢愿往。”

李广明知道最后决定大抵如此,还是自己忍痛同意。但是这请战的话从李敢嘴里说出来,更添一层骄傲和伤心。总算没有白养这小子,没有丢了李家世代的光荣。也顾不上旁边众人,含泪点头,上前去要扶起李敢。

李敢此时已从单膝变成双膝下跪,重重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李广听得那咚的一声,仿佛被原地定住了一般。李敢埋着头,低声说:“父亲,我去了。”

李广只觉得喉头哽咽难言,眼见着李敢头也不回而去,心中百转千回。此刻再也不顾沙场之上凶险环境,竟想起儿子小时候自己如何亲自抚育。怜他无母,几乎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当日里父子情深种种,都化作一行泪水。

第四十六章

匈奴人指望的是一场硬碰硬的战争。尽管汉军在以往都是弱势的一方,但是大多的汉军将领都保持着一种宁死不降的态度。一般在两方交手的时候,大多都是惨烈的一战,总有一方全军覆没。所以当匈奴人看到只有一个年轻将军模样的人带队数十骑冲出重围的时候,大多在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这一瞬间的发愣,但是战士的反应力无法想象。于是各种长刀利剑呼啸而来,勉力想要将这仅有数十人的队伍全部消灭。

李敢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但是他深知自己决不能就此倒下。如果没有一个人能够横穿敌阵回到汉军,士气不但不会鼓舞反而会减退。

此刻身后有阵阵惨叫声,也只能咬牙向前狂奔。李敢现在只能勉力向前倾斜,才能保持马上的平衡。至于身侧几多冷箭袭来,眼睛早就失去了效用。只能靠着身体仅存的一点敏锐直觉,万幸还躲得过。

刹那间就到生死关头。

身后一声惨叫,听起来实在是耳熟。心里一动,也没时间多想。略略掉转过头去瞟一眼,正好看见一个人从马上坠下去。人一落马,几十件兵器就劈上去,黑压压的一片。李敢连那张脸都没时间看清。

等到再转过头来,眼睛下意识的闭了闭。一阵兵器带起的冷风拂面而过,李敢凭着最后一点本能,侧过了头去。然后心里一空。

刺中的那一刻,其实并不很疼,只是肩膀上一凉,接着才是火辣辣的痛。痛得人一口气堵在胸口里,喘不过来。李敢一口气还憋着,就死命的一挣。刀是总算离了伤口,血就一下子涌出来。滴滴答答的顺着黑亮的盔甲流到抓紧了马缰的手上。

世界忽然很安静,喊杀声渐渐远去。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喘息,还有滴滴答答的流血声。脉搏跳得越来越快,太阳穴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疼。

李敢想,我还不能死。

他看见了父亲含泪的眼睛,那张苍老的脸因为眼泪而显得凄惶无力。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从军营里回来,一把将自己抱起来。用力的往天上抛,李敢吓得大叫起来,父亲就大声的笑。那个时候小小的孩子被吓得眼里含着一汪眼泪,父亲也没看到。

还是舍不得死的。世界上还有惦念的人,就算下了黄泉也要不能安心。

霍去病看了眼小心翼翼的亲兵,摇摇头就让他下去了。草原上的夜冷得怕人,俘虏们都挤在一起,一声一声的抽气。乍听起来,像是草原上濒死的兽物。霍去病呆呆听了半天,抱紧了肩膀。

这么冷的天,李敢一定很难过。死了的人,怕不怕冷?

一定是怕的。霍去病看过无数的死人,所有的都是全身冰冷。嘴唇显出青紫色,就像是冻伤一样。他记得李敢总是有一点害怕看死人,杀人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打扫战场的时候,躲得远远的。于是霍去病嘲笑他,说他胆子小。

其实不是胆子小,是心软。看不得人受罪,看不得死亡。轮到自己的时候,恐怕还会舒一口气,当成了解脱。

死了的人就这么一甩手死了,活着人怎么办。霍去病忽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恨起来,牙齿咬的咯咯响。慢慢的口腔里全是熟悉的铁锈味。他现在痛恨全世界,痛恨每一个活着的人。痛恨地上活着的人,痛恨天上的月亮。一千年一万年,还是这么冷冷的照着人。

月亮还在这里,我怀里抱着的人,到哪里去了?

到底到哪里去了?

皇上捏着一份战报,是在一块撕下来的衣襟上匆忙的写下来的。算起来,李广被围困已经两日了。至于张骞何时到达营救,还是没有消息。

皇上皱了皱眉毛,倒也没太放在心上。至于公孙敖,才是他生气的原因。这个从皇上弱冠时就效力军前的老将,居然也会迷路。若不是霍去病能打,恐怕结局跟李广也没什么差别。交给了公孙敖两万人,都成了摆设。这河西走廊,拿下来着实只能说是霍去病一个人的功劳。

皇上想到这里,嘴角噙着个满意的笑容。卫青是皇上发掘出来的将才,霍去病则更进了一步。皇上亲授的兵法骑射,上林苑里长起来的小孩子,居然今日也驰骋疆场。皇上不由得有些自豪起来,颇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想起儿子,他的手指顿在那张布帛上。太子刘据,是他近而立之年才得来的。现在想来,封的有些仓促了。他也曾对太子抱有很大期望,可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孩子与他性格品行都相去甚远。反而越来越像了卫子夫那个妇人心肠,软弱无能。

皇上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忍不住想:若是像卫青一点,倒也好了。

虽说皇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握生杀大权。但有些事情还是无法不顾及各方利益,不能放开手脚凭喜好决定。就比如这个太子,如今外戚卫氏势大。卫青这个大将军虽然不受宠,到底当的稳稳当当。这次回来的霍去病,再大的功劳也是脱不了身上卫氏一族的标记。

不如把霍去病收在手里,慢慢的培养。将兵权分散,减弱卫氏势力。

皇上正想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太子刘据挥着木剑跑进来。一边跑,还大声叫着母亲。等到走近了,看见皇上坐在房里,才老实的顿住闷声叫了一句:“父皇。”

皇上沉着脸点了点头,顺便教训了两句不懂止步扬声没有规矩云云。卫子夫闻声也几经走出来,讪讪的站在原地不敢出声。皇上侧眼看了,示意卫子夫过去牵着太子。

见卫子夫小心的样子,心里才舒服了一点。等卫子夫和太子两人在下手坐定,便含笑对卫子夫说:“你这个外甥霍去病,也有些出息。这几路出兵,只有他有所斩获。你们卫家的人,都有军事天赋啊。”

卫子夫听闻皇上这么一说,见皇上心情甚佳,也就放松了一些称是。没想到皇上话锋一转,对着太子说:“说起来据儿也是卫青的外甥,也该有点打仗的天赋么。据儿,你怎么说?”

卫子夫的心猛地一跳,想要捏捏儿子的手。但已经来不及了,太子扬起头说:“父皇,据儿不喜欢打仗。父皇能不能也不要打仗了?师父说打仗劳民伤财……。”

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就重重地哼了一声。沉着脸问:“太子的老师怎么回事?朕打仗都是为了你!等老子打完了仗,儿子才能过太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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