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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郎 下+番外篇——by碧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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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是为了你,不求你回报,起码要懂得。你一句话就践踏我所有的用心,未免太看不起我。

愈是想愈是难过,却不肯承认自己看错了人。等了半晌,若是李敢露出一点点后悔的意思,他也好自己找个台阶下去。李敢兀自沉默,引得他愈发失落。本意想走,然而又几分不舍,生生动不得脚步。

李敢大约是从了父亲骄横脾性,平生很少认错。即使心中明了自己有过,嘴上偏偏不肯认。让他张口道歉,恐怕难上加难。僵持了一阵,眼看霍去病转身要走,才急声叫住:“去病。”

霍去病转头看他,他复不知说些什么好了。一声“我错了”在舌尖打了几个转,重又咽了下去。最后才干巴巴的哀求了一声:“别走。”

霍去病看他一眼,僵着的一张脸泄露出些笑影,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奇怪的是这一触碰,李敢觉得道歉的话变得顺理成章脱口而出了。但他觉得没有必要说了,霍去病一定明白。

一片死寂之中,只能听见身后人轻微的呼吸声。李敢在黑暗中睁了一会眼睛,也挡不住睡意袭来,沉入了梦乡。

黑暗中有人翻身坐起,困兽一般大口喘息。冷汗从下巴滴在已经麻痹了手腕之上,缓缓的流下去,直到浸透了衣襟。

他看见李广因绝望睁大的眼,有人张开了沾血的双手,对他缓缓微笑。

疑惑和愤怒在心里扎下根来,再也无法根除。迅速的生长出藤蔓,细密的缠在他的喉咙中,让他陡然呼吸困难。

元狩四年过去了。足以改变大汉历史的一年,让大汉男儿扬眉吐气的一年,空前繁盛下空前恐慌的一年,终于过去。汉武帝离他的不惑之年,又近了一步。

他很少再见到卫青,大将军在受封大司马的同时,开始了自己长达十五年的赋闲生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卫青是个少有的聪明人,也许是二十年的相处让卫青比旁人更能猜透刘彻作为帝王的心思。当刘彻手握权柄没有被人分享之虞时,他还是可以做一个宽容的人。比如现在想来,他只能想到卫青的好处。

这一年带给他胜利的喜悦,还有意外之喜。李夫人有孕的消息在宫中传开的时候,卫子夫适时的表达了祝贺。这个本来恭谨有加的女子在朝局和自身不得宠的影响下,变得更加的沉默和小心。刘彻冷眼看去,明白当年他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卫子夫更适合作国母,而不是宠姬。

作为一个宠姬,李夫人很合皇帝的心思。她小鸟依人,善解人意。那些得意与计谋,都该藏在温柔可人的小女人面具之下。越是英明的男子,越爱享受被崇拜的感觉。李夫人不想要青史留名成为女子典范,她要的是荣华富贵。

一个孩子能带给她的,是比美貌与宠幸更加重要的身份与地位。皇上的子嗣不多,目前也只有四个儿子而已。为皇上生育了两个儿子有功的王夫人已经仙逝,如果她能够顺利的生下一个儿子让皇上龙心大悦,她自信她从此能够与卫子夫比肩。

歌女母仪天下,生下的孩子成为了太子。那么这样的传奇,未必不可以重演一次。

李夫人对着铜镜里面容姣好的美人徐徐微笑,身后的侍女微微愣神。尽管已经侍候了李夫人这样长的时间,她还是在李夫人一颦一笑间频频失神。她入深宫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自问也见过美人无数。如此得天独厚,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夫人早有倾国倾城之誉,但没有亲眼见过这美丽的人,永远不知道一个女子的美可以有这样大的诱惑力。

深宫里,超乎寻常的美貌等于宠爱,宠爱往往与非比寻常的权力相伴。

巧笑倩兮,美目顾盼。李夫人对着侍女满意一笑,顺手将一枚戒指丢了下去。侍女接下连连叩头,李夫人眸光一闪,轻笑着走开。

她想起了昔日的自己,也曾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祈求达官贵人的一点点恩赐。现在那些送来了珍宝求她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的大臣,里面说不定还有几个她曾经的恩客。

麻雀飞上了枝头,离变成凤凰也不过一步之遥罢了。

第六十八章

元狩五年的除夕夜,有一场好雪。民谚有云瑞雪兆丰年,似乎预示着这一年风调雨顺。长公主府邸前正一阵忙乱,为了这大雪提前出发去宫中赴宴。因为雪大路面湿滑,车夫也小心的很。将长公主平日里坐的马车检查了又检查,重换了车轮才罢。

卫青裹着披风站在门口,看那车夫慌乱中拉紧了缰绳,惹得两匹马不住嘶鸣。卫青平生是个最爱马的人,见到此等情景不由得有些心疼。吩咐了之后,又不放心,想要自己去驾马车。被平阳长公主一把拉住了手臂:“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大司马大将军。虽然身为长公主,也不敢劳驾大将军你给我驾马车啊。”

卫青车夫出身,但已经足有十五年没有摸过车绳了。如今一时兴起,甚为技痒,满不在乎的说:“当年我就是你的车夫,又有什么可避讳的。莫不是信不过我的技艺?”

话说得太急,被寒风一呛,咳个不住。平阳长公主颇觉哭笑不得,抬手紧了紧卫青的披风:“你驾车称第二,恐怕这世上没人敢称第一了。只是这天气不好,冷风又厉害。昨日的烧还没退,今晚再冻上一路,不要命了么?”

卫青闻言只好作罢,跟着进了车里。马车中摆了炭盆,倒不十分的冷。只是卫青生病畏寒,加上马车一跑起来,便有寒风从帘外透了进来。平阳长公主见状无法,只好又吩咐加快些。盼着到了室内能够暖和过来。

皇宫之内果然暖意融融,一室如春。刘彻和卫子夫已经就坐,见长公主与卫青前来,卫子夫迎了过来。刘彻只是在原地点了点头,大半还是冲着卫青的面子。

长公主与卫青入座之后,人大约也就到齐了。皇上略微点了点头,卫子夫便吩咐开席了。笙乐齐鸣,一时间显得其乐融融。刘彻扫了一眼席上,偏头看向卫青:“去病那小子又找了什么理由不来?”

卫青还未答话,平阳长公主已开口:“骠骑将军昨日去南山跑马,恐怕今日赶不及回来了。”

这谎话说的实在是漏洞百出,这寒冬腊月里,南山的路恐怕也冻死了。刘彻脸色未变,眉梢却微微一挑。卫青暗叹这是有些不满了,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他也找不出什么好借口来。

刘彻早知道霍去病必定不来。从霍去病懂事之后,便觉得这除夕家宴颇为尴尬。他虽然是卫子夫和卫青外甥,但以制度来论,卫青在未娶长公主之前,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皇上家宴的。刘彻自己也觉得家宴无趣,索性不再强求霍去病。

众人刚刚开动,听闻外面内监唱礼。这姗姗来迟的人,是富有盛名的李夫人。卫青连忙放下了筷子要起身行礼,被长公主压住了手。

这宴上比李夫人品阶低的姬妾都起身下拜,目送李夫人缓步而来。寒冬里面,李夫人如同一朵盛放的夭夭碧桃,观之便如春风拂面。见她的人每每想到那倾国倾城的赞誉,深觉名副其实。

卫青眼看她一路款款风致,心下叹息。这等殊色,但凡是个男人就要动心。已有三十余岁年老色衰的卫子夫被比了下去,也不算冤枉。他已多次开解卫子夫,但仍解不了她一腔哀怨。卫青低了低头以示恭敬,便躲过了皇上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

李夫人精心打扮,自信可以艳压群芳,让刘彻移不开目光。没想到刘彻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眼角却看向了别人。旁人不察觉,李夫人这样玲珑心思的人怎么看不出。她顺着那目光看去,看到的是垂首的大将军。

多日未闻大将军消息,今日一观,愈见憔悴。李夫人只不过一眼,就看出大将军神色坦然,面容可当清溪明月之赞。她又看向皇上面容,心顿时凉了一半。

她从没见过皇上对着哪个嫔妃露出这样关切的神情。皇上对于后宫佳丽,大多威严有余。若是宠姬,大约还加上了一份狎昵。论起在乎,恐怕也没有二分。毕竟这后宫佳丽云集,美女如云。皇上看花了眼而满不在乎,也是寻常。李夫人自问她跟了皇上几年,皇上对她是出乎寻常的好了。

但她今日一见,才明白她在皇上心中,不及那男子万分之一。

一念及此,虽然强忍心中嫉妒绝望,脸上还是露出些哀戚之色。卫子夫在高位之上默默看着,唇角泻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麻雀要变成凤凰,确实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卫子夫断定,终李夫人一生,皇上都不会让她走出这一步。

刘彻专心看着卫青,没有看见李夫人面上戚容。等到李夫人下拜称万岁,才略略回过神来。卫子夫已从席上下来挽住了李夫人的手臂,宽容一笑:“妹妹既然是有身孕的人,何必多礼。心意到了便是,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两个如花女子齐齐转脸看向刘彻,等着刘彻的反应。刘彻眼眸不瞬,指了指下手的位置。卫子夫心中更添笃定,笑意盈盈将略有一丝委屈的李夫人送到了座位之上。

昔日里文帝宠幸慎夫人,命她与皇后平起平坐。有臣子道不合礼法,惹得文帝大怒拂袖而去。皇上终究心中有数,没有做出宠妾灭妻的行径来。唯一能坐在皇上身侧的女人,还是卫子夫。

卫子夫重又入席,鼓乐又起。家宴虽然热闹,底下还是有几分压抑。李夫人托辞疲乏回宫,临走时眼波盈盈看向刘彻,刘彻也不过轻飘飘的嘱咐了两句。李夫人本以为皇上起码会陪着出门,不想皇上如此冷淡,在众人面前失尽了面子。她心下怨愤,但也只好走了。李夫人一走,众人便纷纷请去。刘彻颇觉无趣,索性一挥手宣布散了。

宴席既然散了,长公主与卫青应当回府邸了。卫青刚刚站起,便听皇上叫了一声大将军。他连忙跪倒,皇上故作轻松道:“大将军多日未上朝了,今晚朕有事要与卿商量。”

长公主气得眼前一阵发黑,她早就知道皇上根本就是故意,不让她过几天平静日子。刚要出言不逊,卫青在底下死死压住了她的袍袖,阻止她站起身来。长公主看了一眼卫青,更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但咽不下又能如何?谁争得过皇上?

她转身愤愤而去,身后还跟着一群内侍。大殿中只剩一个端坐着和一个跪着的人。与刚才的那份喧闹相比,此刻静寂难能可贵。刘彻扶着额头,觉得自己今夜的酒喝的有些多了。

今年他四十岁了。

四十岁的人,早该学会自持和自爱了。修身齐家,很多人为了完成这两个而耗尽一生。虽然裹足不前,但可以安心终老。至于治国,也许是一个臣子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平天下一事,只有天子才能为之,也只有天子才能做到极处。

刘彻在这里扪心自问,他是否做到了。

他的人生之中,忽然有了这样多的不能确定。在尘世之中兜兜转转许多年后,他开始怀疑他身边的一切。他怀疑别人,也开始怀疑自己。但不需要怀疑的是他日益增长的欲望,日益渴求能够得到极乐。

人间的极乐,被皇上一一的享受完了。他开始想象,成仙的快乐。

不知过了有多久,他才看见在底下跪着的卫青。他恍恍惚惚的问自己卫青为什么在这里,随即想起是自己留下了卫青。他对着那人招了招手,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他对着那个影子模模糊糊的说:“仲卿,我四十岁了。”

卫青乍一听这话,怔了一下,接着反驳:“三十九。”

刘彻噗的笑出来,将面前发怔的人慢慢环住,低叹一声:“有区别么?仲卿,我觉得我老了。”

卫青想要苦笑,四十岁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其实不算很老。他虽然不相信那些百岁帝王的传说,但四十岁还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至于这位从来自傲和强硬的君主,不过是酒醉之后感叹一句罢了。醒来之后就把这些醉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实在不能当真。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醉眼朦胧的人扛起来,往内室里面拖。皇上的身量比卫青高一点,所以让卫青更费事了。卫青最后毫无办法,只能不客气的抓住了皇上的衣领。这样虽然阻止了皇上下滑的趋势,姿态却不太雅观。若是皇上清醒过来听说卫青这样对待他,恐怕要气得跳起来。卫青不禁四下打量,所幸一路都没有内侍看见皇上如此失态。

刘彻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被丢在了卧榻之上,顺手扯住了一人的袍袖,在手里团了两团。卫青想用金蝉脱壳之计,奈何实在是畏冷。他还没有那个胆子不经允许与皇上同榻而眠,在榻角处枕着手臂,渐渐的也睡沉了。

午夜时分,刘彻隐隐听见咳声。原以为是梦中,后来那咳声愈演愈烈,接连不断。刘彻才从迷蒙中略微清醒,也就松了手。他茫茫然看卫青收回了手臂,手掌按在唇角想要减小咳嗽的声响。卫青的喉咙里一阵沙沙响声,像是寒风中枯叶的簌簌声。

刘彻呆呆的看了半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里放。他是该倾身去拍拍卫青的脊背,还是去探他的额头?刘彻从没有见过人病,也没有照顾过什么人。祖母病重时,他还时常偷偷去上林苑打猎。母亲病重之时,他们二人更是因为田蚡之事颇为交恶,刘彻不过每次匆匆看一眼便重又去忙自己的事情。如今要他照应病人,他自己先比那病人更不知所措。

卫青咳了半晌,还是停不了。喉间已经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发痛,微微泛起血腥味。卫青极力的呼吸,还是觉得肺上有一个大洞一般,吸不足气。此刻想要喝一杯水,自己起不来,又不敢劳烦皇上,只好拼命的忍着。

刘彻偏在此刻翻身下去,光着脚跑出好远。案几上放着茶皿,刘彻舀出一杯来,已经是冷的了。内侍在外面听见声音,躬身进来。刘彻正是急怒之时,将那杯子狠狠砸向内侍:“怎么是冷的!”

内侍的额头砸出一个红印来,连忙跪下告罪。这寒夜里面,内室里纵然有了炭盆也是冷。茶是早早备下的,冷了也是常理。皇上没有夜里用水的习惯,所以内侍们也没留意这些。今天该算他倒霉,撞到皇上发怒,连一杯茶都成了罪名。

卫青在旁看着,明白内侍这无妄之灾,恐怕是自己带来的。他原本也做过奴才,可怜那些无辜受罪的人。再咳嗽下去,大约这内侍也不能活命了。卫青抓紧了袖子,竭力呼吸一刻,平复下来。刘彻见他不咳了,火气消了一半。他吩咐内侍奉热茶的声音刚落,那内侍就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然而没有等到内侍的热茶来,卫青已经疲惫的睡去了。刘彻在他身后环住他,他能感觉到卫青的胸腔因为呼吸而微微震动。

卫青的呼吸声渐轻渐缓,显然睡熟了。刘彻却毫无睡意,将手臂收紧,睁着眼睛等待天明。

第六十九章

与卫青同榻,仿佛是非常久远以前的事情。刘彻几乎记不起上一次相拥而眠,到底是什么时候。他有点怅然,但还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光可以共度,一切还来得及。

今夜他才第一次觉出一点恐慌的意味。他是天子,但生死之命不掌握在他的手中。

在黑夜里独自想象卫青死后的自己,让刘彻莫名觉得彻骨寒冷。他下意识的去摸卫青的脖颈,那血脉蓬蓬跳动。刘彻一时错觉,竟觉得那跳动越来越缓,渐渐停息。倏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拼命的摇晃卫青的肩膀。

卫青潜意识里不敢睡的太沉,被刘彻一摇便醒过来。睁开眼正好对上刘彻灼灼发亮的眼睛,心里突的一跳:“陛下?”

刘彻松了口气,让自己的心随着脉搏的跳动而慢慢安静下来。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卫青的脸,他只是充满了希冀,赌上此生所有的一切笃定固执:“仲卿,你会好的。不会死在我前面,对吧?”

卫青只想苦笑。愈是老,他愈是明白生死由命。年少轻狂,在群山之巅高声宣称我命由我不由天,那么如何解释这一切的命中注定般的相逢与失散?

但他并没有反驳,反而用力的点头承诺。

这是刘彻与卫青第一次讨论关于死亡的话题,也是最后一次。此后的十几年,卫青几次病危。刘彻从未流露出任何担心与惊惧,固执而肯定的重复着“你会好的”。而奇特的是,卫青似乎因为这一句堪堪挺过了很多次。他有时也怀疑,天子的一句“会好的”,是否真有说不出的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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