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知道了,哥,可是……我有时候就想咬你……”
“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你是不是变态呀,以咬人为乐趣。”野渡说着摸了摸被咬的脖子,我问:“哥,还疼吗?”伸手去触摸那个红印,抚摸着轻声说:“哥,你要是觉得疼也咬我一口吧,这样咱们就公平了。”
我真希望他也咬我,变态的想就是他咬断我的动脉吸我的血,我也愿意,受虐性的把自己的命甘愿让他占有,没有温存只有变相的用残虐的贴合来满足欲望。
他抓住我的手看着我:“我没你那个变态习惯。”放开我的手说:“该起床了。”
我掀开被单才发现除了内裤上下被脱得精光,想这是昨晚野渡给我脱得,一下脸红,一旁的野渡说了句:“你脸红什么,我没操你。”
从那天后心里好受了不少,但我知道野渡还会招MB,那个小雪还会来,到时候我还得受着。
自从洪大毛找野渡做了那单生意,他们双方各得红利赚了一大笔,黄肃怀恨在心,他认为野渡抢了他的生意,势利范围眼见就要超越于他,为了削弱野渡的势利黄肃暗地里在红岖区码头劫下一匹野渡管辖内货物,那是一匹走私到国外的物品,他拿着把柄要挟野渡,要求和野渡同单完成这笔买卖,否则捅到警方谁也落不着好处,为此双方手下发生争持,野渡手下两名兄弟险些在火拼中丧生。
武建和天磊因此事带着人来回奔波,野渡在屋里一坐一下午等着他们回报,终于有一天一切安排就绪轮到野渡出面,据说又是在畔夜岛的那艘游艇上野渡和黄肃坐在了一起,那天他们同样喝了红酒。
野渡销毁了那批货物,当他告诉黄肃这个决断后,黄肃大为震惊,黄肃的把柄在货物销毁后毫无利用价值,才知野渡宁可吃亏损失巨额利益也不肯屈从黄肃的条件,野渡深知屈让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他用这种不可控制的方式回应了黄肃,黄肃只有哑口不语暗自暴怒。
那天野渡临走时开枪打碎了黄肃心爱的红酒,殷红的酒染红了甲板,他说这是为他受伤的兄弟讨回的一个平衡,告诉黄肃下次就不是红酒而是鲜血。
他的气势震撼了在场的其他帮派头目,各个都瞠目结舌不敢出声。也是从那次其他大小帮佬都暗自靠拢野渡,觉得他仗义为人不阴痿屈于财势,而黄肃却更加视野渡为眼中钉。
也许是因为野渡忙于此事无心顾及其他,他再没有招来MB,当所有人忙碌的出入蓬河庄的时候,只有我像个看门人守在屋里,我看不到那些倒逆阴霾的场
面,看不到血腥的争搏,所有一切都从他人口中得知。
当野渡又像平常那样站在我面前时,我常常想象他怒剑拔张的气势,常常想象他犀利阴冷眼神背后的温柔,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在我经历世间的不公和荒谬之时他出现在我眼前,像个非观念中的精神图腾让我在黑暗的囫囵中得到拯救,不想公理也不想评判,只想抛开正常的道德认知与法律准则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也许在我第一次见到他那天起,那句“回家去”就注定让我和他走在一起。
野渡忙碌的时候很少和我说话,但他不忙的时候也不爱搭理人,他喜欢一人待在屋里沉默不语,我没有看到他大笑过,很想知道他开怀的时候是什么样。
一天他对我说:“翔子,我要出几天门。”
我知道他从不跟我说他的事情,但还是问他干什么去,他说:“我去办点儿事。”那眼神挺温和,对我笑着:“翔子,好好的,等我回来。”
这句话让我温暖了多天,让我知道他希望见到我。他不在的时候我就想他,我在他屋里来回转悠,帮他浇那盆天竺葵,我从那扇窗望出去,猜想他常常望着窗外在想什么。
空静的屋里让我发慌,我忽然想有一天他会不会突然消失在我眼前,永远再见不到他了,留下这样空洞的房子让我等着,我让这个念头恐慌,赶紧摒弃不去想。
窗外透进阳光,正好照在他坐的那把椅子上,我坐在那把椅子上像他那样看向窗外,远处绿树与天空交映在一起,通过窗口形成一个四方的图画,那是一幅美丽的风景,温暖灿烂没有阴霾,令人向往,野渡就天天坐在这看着这副图画,他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在向往。
第十五章
几天后野渡回来了,像是挺疲惫,我问:“哥,这几天出门是不是累了?”
他目光温和所问非所答的说了句:“翔子,我要带你去个地方,明天我们就走。”
我问:“去哪儿?干什么去?”
野渡不回答,让我猜不透。
第二天我和野渡坐上飞往西安的班机,在飞机上我忍不住又问:“哥,有什么事?这是去干什么?”
“去见一个人。”野渡回答。
“去见谁?”
“去见你一直想念的人。”
我迷惑,我一直想念的人?除了心里一直想着他外还会有谁让我牵肠挂肚?还有我妈和我妹,但那对我来说太遥远,那种想念已成为惯性,成为我精神的期待。
我懵懂的看着野渡,野渡说:“翔子,你不是一直都在想你妈和你妹吗?”
我惊讶:“哥,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不敢相信野渡的话。
“翔子,我一直派人打听你妈的消息,终于有了她的下落,十二年前的那天你妈带着你妹和一个外地来做丝绸生意的男人走了,他们离开后先是落户于新密市,在那他们继续做丝绸生意,两年后生意破产,于是他们变卖家当又辗转到那男人的家乡陕西商洛,在商洛他们改作野生油料生意,后来他们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油料商,你妈为那男人又生了两个孩子,那男人对你妈像是还不错……”
我像在听一个故事,一个陌生又遥远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没有我,却牵系着我的神经。
半天我问了句:“哥,你前几天出门就是为这事?”
“是啊,我已经找到你妈本人,她约定地点要和你见一面。”
我的心怦跳,一切来得太快,没有给我时间思索,喃喃自语:“是这样!哥,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她们不是你想的人吗?”
“是,是我一直希望的,但太突然,让我没有准备……”我忐忑、激动,说不出的滋味让我想流泪,轻声问:“我妈还记得我吗?”
“你是她亲人,她怎么会忘记。”野渡搂过我的肩膀,我不自觉地靠上去,靠在这个男人坚实臂膀里,感激让我无言。
下了飞机做了长途车来到商洛,我环看着街道和市景,这是我陌生的城市,想象着我母亲因为一个男人抛下我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而今我却不远千里寻到她的方向。
北方的秋季真是阴冷,天色灰蒙蒙的看不到一丝阳光,我的心不觉紧缩在一起,这应该是高兴的事吧,而我却莫名的悲伤。
来到见面的约定地点,
是在一家僻静的茶社,野渡看了看时间对我说:“进去吧!”
我踌躇的站在门口,忽然恐惧推开那扇门,那是我期待又渴望的愿望,我怕什么?我怕那个愿望带着疏离,我怕看到的景象是我不认识的风景,离我太远太久,我竟然忘记了快乐,只有悲喜交织的激动。
野渡搂着我的肩膀说了句:“去吧,进去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我推开了门,满眼的寻觅,这个茶社安静得近乎让人感觉凄凉,在一个靠墙的角落我看见一位中年妇女正在饮一杯茶,那个侧面还是我记忆里的摸样,我缓慢的走过去,那个妇人抬起头看向我。
这是我想的人吗,是曾经给我包过饺子亲吻我的人吗?可我却觉得那么陌生,陌生得让我想逃避。
我盯着她看,说不出话来,妇人站起身盯着我,那个目光让我想起那天她离开我时的眼神,神秘又凄婉,我喃喃自语一声:“妈!”我没觉得是在叫她,我是在心里喊着离我而去的那个人,我分不清眼前这人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她看着我叫了声:“是翔子!”她露出笑容:“都这么大了!”
她坐下,我像在梦中游神不醒,直到她说一句:“坐吧,喝茶。”我才醒过神坐在她的对面。
我让自己清醒,镇定片刻,找着话说:“你……还好吧?”
她没有回答,一直看着我,看了很久问:“有19了吧?”
“嗯,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20了。”我回答。
她又问:“你现在是在上学还是……”
“我工作了,我现在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了。”我想编个好听的职业,想让她为我自豪,可话却哽在嗓子眼,我不知怎么说,不知说什么。我一直都在想她的存在,可当她就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却想哭,是因为我忘不了她离去的那个傍晚,一声不响,连声道别都没有就消失不见,直到而今她在我毫无准备的心理下又出现,那是何等复杂的心情,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在想她。
沉默,沉默让我感觉疏远,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女孩儿,漂亮的女孩儿,她手里拿着一杯奶昔快活的走近我们,吸着奶昔好奇的看了看我。
她对这女孩儿说了句:“菲菲,少喝奶昔,喝杯茶。”说着递给女孩儿一杯茶。
女孩儿拒绝:“妈,我不喜欢喝茶,我就喝奶昔。”
我盯着女孩儿看,她一点儿没变,越加的漂亮,她就是那晚一起离我而去的妹妹,可爱的、漂亮的妹妹,我脱口而出:“你是菲菲!”女孩儿眨着大眼睛看我:“是啊,你是谁?”
“我……我是……”还没有说出口,被打断:“菲菲,去外面车上等我,我有点儿事。”
漂亮的女孩儿眨着大眼睛对我一笑转身出了门。
我的心忽然透凉,凉得我想喝杯热水温暖,我拿起那杯茶一口气的喝下去,然后说:“她是菲菲,菲菲还像小时候那么漂亮。”
“翔子,妈对不起你。”她看着我,眼帘低垂,像在逃避什么:“这些年妈时常想起你,那时候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爱上了别人,因为你爸不值得我爱,我不后悔离开他,但我伤心离开你,你别怨恨我。”
“我没有怨恨,真的,我不怨恨,我一直想着你,现在终于见到你了。”我笑,笑得好不自然。
“你不恨我,我心里还好受些。”她露出笑容:“你没上大学?”
“没……我不适应上学,就工作了。”我不想说因为养家我中途辍学。
“不错,看到你自食其力我也放心了。”她看看我有些拘谨的说:“菲菲就要高中毕业了,我要送她去国外念书,我们要离开这去国外了,她的记忆里只有现在,她不记得过去,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她会在另一个环境里生活,我不想影响她。”
有些记忆是否可以消失,没有记忆不等于没有那段经历,我悲哀的想,如果我要是没有记忆该多好,如果我要是不记得你该有多好,我就不至于有想念,不至于有希望和期待,也就不会傻傻的等待。
“你爸还好吧?”她又问。
我神游的大脑回到这个问题,脱口回答:“好,挺好的,我们都挺好的。”
我那个卑劣的老爸早已死去,他死得那么难看,可我不想说,我什么也不想说,我不想说那个深夜为了找她我一人在码头上哭泣,我不想说老爸给我留下巨额债务让我逃窜得像只耗子一样的被追打,我不想说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投靠一个叫野渡的黑帮老大,我不想说因为我恨野渡我却又深爱上这个男人,我不想说就是这个男人帮我见到了你,我更不想说我坚持的守着这个家就是为了等你回来,我的经历我的成长我的感情我的一切……本应该是一个儿子诉说给母亲听的一切……可我不想说,因为这一切似乎和她无关。
她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到我面前:“翔子,我对不起你,这个你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儿补偿。”
我看着信封发呆。
“翔子,你大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和你爸,我们全家去国外就不再回来了,你们好好保重!”说完她站起身离开,我听见玻璃门呼啦的打开又关上,消失了,她就这样像梦一样消失在我眼前,我宁
可希望这是一场梦,一个不是我希望的梦境。
片刻从梦中清醒,我拿起那个信封推开门冲出去,野渡正在门口吸着烟,毫无防备的看着我冲出门,我奔跑,在这个陌生的境地里奔跑,天空飘起雨滴,凉凉的渗进心里,我追上那个背影拦住她大叫一声:“妈!”
她愣愣的看着我。
“妈!”我悲凄的叫着:“你是我想念的人,我一直想的人,做梦都在想的人,妈!你是我的亲人,我爱的亲人。”我对她笑,我想笑得灿烂,不让她看出一丝悲伤的灿烂,我大声告诉她:“妈!现在我有了自己爱的人,我不会离开我爱的人,我要生死和他在一起,这就是我要做的,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吗?就是和爱的人在一起,没有你我都活了这么大,我有能力活,所以这个对我毫无用处。”我把信封塞到她手里:“我不需要这个,我想见你,就是想叫你一声妈,别无所求,这是我的愿望,已经实现,别的什么都不需要,请告诉菲菲,在这个世上有一个爱她的哥哥。”
她看着我不说话,眼圈红了,她流泪了,我对她笑,最后的笑,迅速转身离开,我飞奔,在灰色飘着雨的天际里飞奔,我想赶紧逃离,逃离这样的悲伤。
我听见野渡在身后追上来,一边追一边喊我的名字:“翔子……翔子……”
我不听,我听不见,也不想听,只有跑,跑到天际的边缘,跳进幽深的大海、或是坠落深不见底的宇宙,消失,进入没有想念没有欲望没有任何知觉的空间,什么感觉也没有,那样该有多好。
雨越下越大,阴冷的渗透我的身体,迷蒙了我的眼睛,终于野渡追上我,拦住我:“翔子,醒醒……”他大叫。
我一把推开他,怒喊:“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见她?你为什么要让我见她?你他妈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说完继续跑,跑过不知名的街道,被面前的一个人工湖挡住去路,黑黄的湖水让雨水击打着翻腾,就像我不能平静的心,野渡追上来拦住我:“翔子,听我说……”
“我不听,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她是你妈,她不是你天天念叨的人吗?……”
我大喊:“不想了,不念叨了,去你妈的,你少管我的事,你天生就是来折磨我的人,你天生就是想让我痛苦的人,走开……别管我……”我失去理智的大叫,啪的一巴掌很抽在我脸上,让我的喊声戛然而止,这一巴掌给我抽醒了,看着面前的野渡,雨水在他脸上倾泻的流,遮不住面容的凝重和忧郁,这是我喜欢的人,就站在我面前,正在看着我,忽然我忍不住哭了,他把我搂
过去抱在怀里。
我在他怀里哽咽:“哥,为什么亲人会分开?为什么有的人会被爱抛弃?”
他搂着我说:“翔子,梦想和现实不一样,不是所有希望的结果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