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突然就想到了殿下将锦囊交给他时所说的“如果我死了,这东西最起码能保证剩下的人没事。”,原来,锦囊里的东西就是兵符么?
可是兵符为何又在石头中,获得的手段还这么麻烦?
沈泽还没想通,王子安却一直狰狞着一张脸,他身边的黑雾逐渐扩散,只见离他近的考古队成员们一个个都陷入了黑雾中,当黑雾再回到王子安身边时,那些考古队员竟一个都不剩。
虽然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考古队员,可这场景还是让沈泽看得心惊。
王子安的眼睛发红,他身边的黑雾一个劲的乱动,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要扑到沈泽身边一般。
季连皱着眉毛,语气终于不再那么轻快了:“他已经魔化了,这山洞对他的影响太深了。”
同七淡淡地扫了一眼季连:“你保护他,我来处理。”
季连点了点头,站在了沈泽身前。黑豹不知何时也跑到了沈泽的身边,沈泽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兽,不知说什么好。
同七走了出去,对着王子安道:“想动我的人,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王子安不为所动,他睁着血红的眼睛道:“吞了你,获得的力量会更多的……”
那眼神是说不尽的贪婪,同七厌恶地看着王子安,右手抬起,掌心向外一摆,一阵金光便笼罩了身后的沈泽等人。
黑雾蠢蠢欲动,王子安舔了下嘴唇:“好饿……好久没见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沈泽震惊地看着仿佛变了个人的王子安,嘟囔道:“搞什么!”
季连轻声道:“他借助了山洞的力量提前苏醒,可是他根本没有控制山洞力量的能力,于是被山洞吞噬了。”
沈泽面色复杂地看着季连,他已经知道了季连肯定不会如他看到的这般纯真可爱,可在他的心中,季连永远都是一个会用软软糯糯的嗓音叫他哥哥的小孩。
那边王子安已经操控着黑雾驶向同七,或许是因为王子安的忌惮,黑雾的速度并不快。
同七右手放下,做出了个复杂的手势,阴阳鬼镜现身。
王子安的黑雾停了下来,他惊异地看着同七手中的镜子,沙哑着声音道:“此非此间物。”
同七道:“你也不是这个世间的东西,我劝你赶紧从哪来到哪去,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子安:“桀桀桀,鬼镜固然可怕,可小娃娃又能发挥出鬼镜的多大威力呢……”
同七嗤笑道:“你在这世间又能发挥出几成威力?更别说这么多年来还一直被九尾炼化。”
王子安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恨:“那我们就看看好了。”说罢,黑雾猛然扑向同七。
同七反手抄起鬼镜,鬼镜中发出白光,白光立马与黑雾相砰。黑雾腐蚀着白光,白光也消耗着黑雾,两者互不相让。
王子安怨恨道:“没想到小娃娃还有几分本事,就是不知道你能撑多久。”
说着,又是一阵黑雾弥漫了过来。沈泽左手握住右手手腕,阴阳鬼镜又射出一道绿光,绿光与白光融合在一起,狠狠地压制着黑雾。
王子安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这次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源源不断的黑雾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同七手中的鬼镜又射出一道金光,沈泽清楚地看到金光射出后同七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季连也稍带惊异道:“没想到同家竟出了个天才。”
沈泽忧心地看着同七:“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季连道:“放心吧,阴阳鬼镜本是冥界的东西,他能将鬼镜运用到这个地步可见是真正的将自己与鬼镜融为一体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果然,又一道白光射出后同七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反而是王子安的脸色煞白,嘴角还流出了血。
王子安道:“没想到这个身体这么不耐用,桀桀桀桀……”
同七道:“其实我挺佩服那些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的人的。”
话一说完,同七的左手便从右手腕上拿开,紧接着他抖了抖右手腕,阴阳鬼镜散发出了金色的光波。
同七每抖一下,黑雾便薄上几分,连着七下过后,王子安“哇”的呕出了一口血,而空气中的黑雾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
正当同七准备赶尽杀绝时,又是一团黑雾迅速的包围了王子安,王子安发出了一声惨叫,消失在了空气中,黑雾也随之不见了。
同七收回了阴阳鬼镜,皱起了眉头。
沈泽快步走到同七的身边:“怎么回事?”
同七摇了摇头,季连道:“还有一个觉醒者,不过他应该没有被山洞控制。”
“陈平。”同七吐出了两个字。
沈泽挠了挠脑袋:“这山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诡异了吧?”
季连小声道:“这里在古时候是汇聚天下怨气的地方,由于连年的战乱怨气越来越多,这里的怨气也有爆发之态。于是有个人就将这山凿空,修了祭台用来镇压这里的怨气,怨气被困在山洞里,然后又与山洞同化,于是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沈泽皱眉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季连低下头,不说话了。
同七道:“颛顼后裔陆终娶鬼方氏,生六子,第六子曰为季连。”
季连“恩”了一声。
同七继续道:“你本来就是这里的守洞人吧?”
季连点了点头:“是的,父令我守在这里,我却因为耐不住寂寞跑了出去才使山洞被怨气同化的。”
沈泽看着眼前的小孩,不可置信道:“你是黄帝的后裔?”
季连点了点头:“我回来后发现九尾寻到了这里……”说到这里,季连又不吭声了。
沈泽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孩很可怜,他不知道季连被陆终派到这里看守山洞的时候多大,可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一个人孤零零的看守着充满了怨气的山洞,最后只是耐不住寂寞跑出去玩了一圈而已,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酿成了大祸。
只是造化弄人,季连并没有做错什么。
同七叹了口气:“考古队员呢?我们找到了他们就走。”
季连认真道:“我欠青一条命,考古队员借我用一下,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沈泽拉了拉同七,同七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季连的说法。
季连见同七和沈泽同意,笑了一下,然后走到中间的石台旁,一把拉下了那层纱。
沈泽往前走了两步,那台上的果然是一身青衣与一袭玄衣。
走近了沈泽才看清殿下与白将军躺的那石台竟然是一块玉石的,玉石冒着森森寒气,沈泽暗道怪不得这么多年下来这两具尸体依旧完好如初。
季连要来了沈泽手上拿的兵符,然后将兵符放在了玉石侧面的一个凹槽内,伴随着“咯噔”一声,渐渐的有殷红色的纹路出现在了玉石上。
季连看了眼同七,道:“只是很少的一点血液,这玉床将成像放大了罢了。”
殷红色的纹路逐渐染满了玉石,构成了一个毫无章法的图案,又是“咯噔”一声,沈泽注意到了玉石内的血液不再增加了。
然而殷红色的纹路却仍在流动着,沈泽眨了眨眼睛,蓦地发现那毫无章法的图案居然像是一条活动着的龙!
玉石渐渐不再冒出寒气了,季连的脸色也变的苍白,一旁的黑豹呜呜的叫了两声,额头轻轻地抵住了季连。
季连回头看向沈泽和同七,眼里满是笑意:“娘亲说我注定一生孤苦,死无葬身之处。父亲将我发派到蛮荒之地,让我镇守这上古留下的怨气。”
“我生而不受宠,唯恐死后亦无人挂念,耐不住一个人孤苦无依,跑出了这山洞,谁料险些酿成大祸。”
“兜兜转转,猛然发现,其实这里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哥哥,从来没有人那样子抱过我,谢谢你。”
季连说完这些话,身子便软了下来,同七眼疾手快的接住图尼斯的身体。同一时间,殿下和白将军脸上盖着的黄金面具悬浮在了空中。
黑豹一声长吼,白将军睁开了眼睛。紧接着,殿下也坐了起来。
第六十章
殿下坐起身子后,茫然的左右看了看,紧接着白将军也快速地坐了起来,拥住了殿下。
黑豹发出一声欢快的吼叫,蹦到了白将军身旁。殿下这才看到沈泽和同七,他微微一愣,道:“泽?”
沈泽笑道:“好久不见。”
殿下也笑了笑:“是好久不见,我怎么会在这里?”
沈泽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我也不知道,本来还想问你们呢,现在看来你们也是迷糊的啊。”
那边黑豹正和白将军用特殊的方式交流着,不一会,白将军便对殿下说:“我们先离开这张石台吧。”
殿下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了石台。
这时,殿下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同七,同七对殿下道:“我是同七。”
殿下笑道:“我叫青,他是阿塔。”
同七看了看白将军,简短道:“兵主血脉。”
白将军刚想说什么,几人便听到石台那边传来“咯嘣”的声音,同七转头看去,只见石台裂开,一个泛着蓝光的石床从石台中升起。
比起简陋的石台,那确实是个石床。床边有着护栏,护栏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然而让几人移不开目光的却是那石床上躺着的人。
白衣少年那还未长开的骨,稚嫩的眉眼,甚至脸上那婴儿肥,无一不彰显着这是一个尚未涉世的孩子。
殿下惊愕地看着少年,喃喃道:“季连……”
同七也皱起了眉头:“这就是季连真正的样子?”
殿下看着同七,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泽挠了挠脑袋,憋出了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白将军没有说话,他只是面色复杂地看着季连,谁又能想到兵主血脉和黄帝后裔曾经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季连安静地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尘世间的一切浮华都无法扰了他的梦。众人皆是无声,最后还是沈泽一句:“这算什么?”打破了平静。
沈泽道:“你们是不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殿下看了眼白将军,道:“料想现在也是几百年后了,泽,你有听过卫国么?”
沈泽点了点头:“当然,魏国么。”
同七道:“《卫风》的卫国。”
沈泽愣了一下,然后含糊道:“恩,我知道……”
殿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沈泽,然后直接道:“我是卫元君。”
沈大少又挠了挠脑袋,好吧,他对历史真的不熟悉。
好在同老板足够的博学多才,知道卫元君是个什么状况:“现在已经是两千多年后了。”
殿下愣了愣,然后苦涩地笑了笑:“本以为只是几百年,没想到一觉却睡了上千年。”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我将兵符交给泽之后,带着几个亲卫勉强杀出了包围圈,然后一路向西。路上……很不安生,等到了这里后我和阿塔的身边只剩下了十几人。当时……我们的状况非常遭,水土不服都算不了什么,最要人命的是这片密林,这里到处都是猛兽,瘴气也十分厉害,在露天的状况下完全无法长时间生存,然后我们开始在密林中寻找一些利于生存的地方,最后我们找到了这个山洞。”
“谁想到进了山洞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们宁愿从未进来过,一些很离奇的事情接连不断地发生,最后我们见到了一个女子,她看到阿塔后的表情很怪。当时我们已经在这个山洞里迷失了很久了,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我身边的亲卫也都多多少少的受了伤,所以当那个女子告诉我们她可以带我们出这个山洞,但是我们必须答应她一个要求,而且保证这个要求是我们很轻松就能做到的时候,我们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殿下的眼里闪过迷茫:“后来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白将军摸了摸殿下长及腰间的发:“后来那个女人告诉了我我的身世,她也确实把我们送出了山洞,可是青却陷入了昏迷。我只得又一次地进入了山洞,那女子告诉我,青会沉睡很多年,直到这山洞原本的主人将他唤醒。她还说,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在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后陪青一起沉睡。”
“于是我便留下了小黑让他给我守护的族人们带话,并且将这一切告诉了那些亲卫,然后我们就进了山洞。”
听到这里,沈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那些亲卫必然很忠诚,愿意跟着他们的主人一同陷入沉睡。而那个附身在王子安身上的人应该就是亲卫之一了。或许是他耐不住几千年的等待,想要提前苏醒,所以被山洞所利用,最终闹了个魂飞魄散的境地。
而被留下的黑豹则在密林中一直等候着普米族的到来,普米族信奉阿塔为神,看到了黑豹自然很是尊敬,黑豹很轻松的给他们传达了阿塔陷入了沉睡这个信息,于是普米族便决定世代守护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神明苏醒。
“季连呢?季连又和你们是什么关系?”沈泽在看到石床上躺着的少年后,又不经问道。
这次回答得人又变成了殿下:“季连一直是卫国的祭司,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来的,我……小时候见他的时候他就这幅模样,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变过。”
沈泽目瞪口呆:“祭……祭司?”
殿下点了点头:“对,他是传说中可以与鬼神沟通的人,他在卫国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父王。有一种说法,卫国的国君其实都是季连所立,当年……肖可以快速夺得政权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季连与肖关系很好。”
沈泽已经彻底晕乎了:“肖是谁?”
殿下笑了笑:“肖就是我的弟弟。”
同七开口道:“我明白了。”
沈泽盯着同七,眼睛冒光:“快说快说,你明白了什么?”
同七道:“季连从来到这个山洞后他的时间便停止了,他耐不住寂寞离开山洞时已经过了数百年了,卫国的位置……就是当年他的家乡所在的位置。阿塔和青陷入沉睡后的事应该也是季连安排的。”
同七说到这里,沈泽已经听懂了。沈泽向石床看去,猛然发现悬浮在空中的两个黄金面具合在了一起,慢慢的向下移去,最终盖在了季连的脸上。
黑豹对着季连的身体吼了又吼,最终一滴泪水从豹眼滑落,滴到了地下。
一阵金光后,一段记忆进入了众人的脑海里。
季连从镇守怨气开始已经变的不老不死,他在数百年后终于无法忍耐寂寞,于是便离开了山洞。他回到了家乡,却发现家乡早已是物是人非,但是他仍在卫国的血脉里嗅到了亲人的味道,于是季连便决定留在这里。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生而不受宠,唯恐死后亦无人挂念。再后来,他成了卫国的祭司,卫国人对他的尊重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终有一天,由于自己的偏颇引得兄弟围墙。等他追着元君的足迹到达山洞时,才发现自己的离开不仅使山洞被怨气同化,也使得自己的世仇九尾居住到了山洞内。
犯了错的小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在密林间徘徊着,遇到了同样徘徊着的黑豹。从黑豹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后,季连卜了一卦,卜出了千年后会有一人来到山洞结束九尾的生命。于是一切的布局从这里开始,季连将兵符融入了两块石头中,只有两块石头合并才能得到兵符,为了保险起见,季连又做了把可以开启石头的钥匙,并且把钥匙交给了普米族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