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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爷们与巧媳妇 上——by沈夜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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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家小店里给人做裁缝,也就是改裤脚加个拉锁之类。对向嘉丞来说,这些零碎活计毫无挑战性也毫无创造性可言,不过为了糊口谋生而已。

人们工作通常是三个状态:一是赚钱讨生活,这种工作既无趣又烦躁,于是也便觉得格外辛苦;另一种是全凭兴趣,可收入难以保障,在国外机构健全的情况下当然没问题,反正老了之后有政府养,但在中国肯定行不通。年轻的时候尚且可以挥霍青春,年岁大了有家有孩子了,还能继续这么潇洒么?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转化为第一种状态;第三种最幸福可也最难得,那就是你的工作恰巧是你兴趣所在,孜孜以求乐此不疲,刻苦钻研奋发向上,收入和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这种生活实在不容易,因此才成为大多数人的向往。

向嘉丞本来能过上第三种日子的,他以前什么都有,兴趣就成了唯一的目的。可现在已今非昔比,只好屈就在这小小的裁缝店里。

有梦想总比没有好,只有这样,人生才有所谓希望,才有所谓目标,一切坚持和忍耐,才变得有意义。否则不过是浑浑噩噩混日子,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

向嘉丞不着急,他能稳得住心、沉得住气,他能享得了荣华,也能耐得下贫苦。他现在只想把分配到手上的活计做漂亮、做完美,即使是最最简单的锁扣眼,也弄得仔仔细细一丝不苟。他不好高骛远,也不怨天尤人。他深知,路是一步步走过来的,日子是一天天过出来的。你对这一步不认真,下一步自然也走不安稳;你对这一天不认真,这一天瞬间便会过去,永远不会回头。

向嘉丞刚刚工作一个星期,老板便发觉这个人挺有意思。不爱说话,见谁都客客气气,连对给他们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遇到了都会打招呼:“杜姐早啊。”老板在这里干了两年,也不知道原来那个清洁工姓“杜”。不止如此,向嘉丞工作十分细致,也十分娴熟,是个成手。最难得的是脾气极好,哪怕面对异常刁难近乎无理取闹的客户,也一直耐心地倾听,唇边的那抹微笑始终没有变过。

“像你这样又虚心又踏实的小伙子,现在太少了。”老板叹息。

“每个顾客的要求都是有道理的。只有他们提出不同的要求,而我们努力达到,这才会有进步。否则,大家品味都一样,那就去买商店里的成衣好了,还用我们干什么?”向嘉丞永远理智而冷静地看待所有问题。

老板看着他温润而明亮的眼睛,也不由在心里叹服。

半个月之后,向嘉丞从普通的小工升为大工,负责为顾客制作领带之类的简单小件物品,工资也涨到每个月2000。向嘉丞兴奋得不得了,不亚于小学一年级第一次得到大红花。下班从服装店里一出来,迫不及待地给袁一诺打电话。

“我涨工资了。”向嘉丞竭力抑制着语气中的激动,装作很淡然的模样,只是实在掩饰不住高高扬起的唇角,幸好对方也看不见,“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袁一诺歪着头,抬高一侧肩膀,夹着电话,在往手腕上缠绷带,嘴里笑道:“这么好的事?你老板终于慧眼识英才了?”

“那是——”向嘉丞得意地拖长声音,“我的手艺还用说么?那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他压低声音,问道,“一诺,你干什么呢?”

袁一诺手上一顿,拿起电话:“没什么,一会还有个饭局。小赵说了,这边的人都得见一见,混个脸熟,日后好说话。”

小赵就是那个要带袁一诺到长白山做买卖的“朋友”,向嘉丞请他吃过饭。

向嘉丞说:“哦。”听不出有几分失望。他抬头望天,灰蒙蒙的云气聚集着,好像要下场大雨。向嘉丞忽地一笑,说:“一诺,我怎么有点想你了呢?”

袁一诺站起来,跟着招呼他上场的工作人员往外走,低低地说:“我也想你。快了,还有半个月,我就会回去……要去吃饭了,酒桌上不好打电话,明天再聊。”

“嗯,那好,别喝太多。”

“知道。”

“再见。”

“再见。”

向嘉丞按断电话,对着眼前飘落的萧索的杨树叶子,悠悠地轻叹口气。

袁一诺按断电话,工作人员推开大门,“啊哦——!”擂台周围观众的欢呼声山呼海啸般响起。

向嘉丞这天晚上始终心神不定。一个月过去,袁一诺昨天晚上还打电话,说明天就回来,但向嘉丞仍然有种不安。

中午吃饭的时候,仿青花瓷的饭碗“哗啦”一声在地上摔成几瓣。向嘉丞有些怔忡不定,刚要伸手去捡,杜大姐说:“别呀,小心点,我帮你扫走吧。”

下午给客人做大衣,深驼色厚呢的料子,向嘉丞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剪子下去就给裁错了。他一惊,不由一头冷汗,愣在工作台前好半天稳住心神。冷静下来把料子重新铺好,专心致志研究很久才想到补救的办法。

料子裁出来了,向嘉丞却再不敢走神,全神贯注做衣服,直到下班松出这口气。

可闹心的感觉一点没少,向嘉丞皱起眉头,忍不住给袁一诺打个电话。

袁一诺已经上场了,没接。这是很不寻常的,在这一个月里,一直都是袁一诺主动给向嘉丞打电话,而且基本在晚上九点左右。但今天袁一诺恰恰给忘了,他一门心思全是如何在擂台上如何表现——有时候,输要比赢更难。

向嘉丞一阵心慌意乱,种种不好的推想和预测在脑海里翻腾个遍。就算袁一诺去酒局,也不能不接电话呀。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手机一直开着,却不能接?

联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事由,向嘉丞坐都坐不住了,也只有家里人,才能让他这样牵肠挂肚无法淡定自若。他一遍又一遍地打过去,足足打了十来遍,那边有人接了,却不是袁一诺的声音:“喂,你找袁一诺吗?”

“啊,对。”向嘉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脑子里闪出无数个不好的念头,一瞬间又拼命打压下去,竭力保持冷静,问道,“请问,他在吗?”

那人迟疑了一会,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他弟弟。”

“嗯。”那边只道,“他有点事,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哦。”向嘉丞听到袁一诺很平安,放松下来,追问道,“小赵,小赵在吗?”

“哪个小赵?”对方不耐烦了。

“就是……就是贩卖药材的那个……”

“什么药材?你弄错了吧?”

向嘉丞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立刻问一句:“你这是吉林省长白山么?”

“什么长白山。”那人失笑,“我还天池呢,我这儿在S城,听清没?你没急事吧?没事我就撂了,一连打十来个我还以为着火了呢。”说完,也不等向嘉丞再问,直接按断。

向嘉丞咬着唇,来来回回想个遍,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拿起手机打给小赵。他的语气很沉稳,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喂,小赵你好。”

“啊……那啥,你找一诺吧,他去洗手间了不方便接电话。”

“嗯。”向嘉丞笑得温柔,“你们还在S城,没去长白山,买药什么的都是骗我的吧。”

“这个……这个,呵呵……”那边尴尬地胡乱应着。

“没关系,一诺都跟我说了。小赵,还得感谢你替他圆谎,你对他真够意思,这事是他不对,跟你没关系。”

“哎呀。”小赵一听这也不用瞒着了,一拍大腿,“我这人吧就不会撒谎,说两句就脸红。可袁一诺说打拳的事不能让你知道,非得把我拉着,你瞧瞧这叫什么事?”

向嘉丞清清楚楚听到“打拳”这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但他没继续问下去,只笑道:“一诺是怕家里人跟着担心,倒难为你了。”

“那还有什么说的,战友嘛,以前我俩都是新兵蛋子,一诺挺照顾我。”小赵说得很动情。

“嗯,他让我一会去接他,说是什么俱乐部,我把地址给忘了。他打拳没办法说话,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小赵连声答,“还是我给他介绍去的,就在成风俱乐部,展览馆那个,你顺着二环往南走……”

“谢谢了啊小赵,拿天还得请你喝酒。”

“呵呵,行,呵呵。”

向嘉丞“啪”地合上手机,他当然知道袁一诺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但奇怪的是,心头最先涌上的竟不是感动,而是愤怒,是那种没着没落、忧心忡忡、难过伤痛的愤怒。和要开成制衣店的希望相比,向嘉丞更愿意看到袁一诺好好的,平安无事的。钱少可以赚,总会攒够,可是万一袁一诺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真完了,还开个他妈的狗屁制衣店?!

向嘉丞表面温和宁定,那是三分本性七分假装,其实他骨子里激烈得要命。怒气在胸中翻腾辗转,恨不能立刻飞到袁一诺眼前,狠狠抽他俩嘴巴!

向嘉丞二话不说,披上外套冲下楼,还没到外面就听见闷雷从天边滚滚而至。一丝风都没有,空气里潮湿闷热得厉害,仿佛酝酿着什么似的,似乎随时都要轰轰烈烈地爆发出来。

向嘉丞犹豫一会,转身回家取雨伞。袁一诺那个粗心大意的王八蛋,肯定不会给自己预备这玩意。刚打过拳,再挨雨浇,那还能有好吗?

20、等待

果然,向嘉丞坐着出租车刚到北陵公园,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毫无过度毫无预示,冲出云层就是瓢泼大雨。雨刷器来来回回不知疲倦,能见度仍然很低,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向嘉丞才赶到展览馆附近的成风俱乐部。

这里他以前来过,但是作为最尊贵的客人,在顶楼视线极好的位置就餐。这里的西点十分有名,尤其是蛋挞,酥脆香滑,甜而不腻。向嘉丞很喜欢,每次来都要点两份,配上顶级蓝山咖啡,别有一番滋味。

那时,他却不知道,这家品味高尚的俱乐部,其实另有乾坤,地下两层居然是S城最著名的格斗场;那时,一切这样黑暗的、负面的、肮脏的场所,都与他无缘。

可如今重游故地,向嘉丞却完全没有了回味和伤感的心思,他一脑门子的袁一诺,恨不能把那个混蛋玩意从擂台上直接拽下来,狠狠抽俩耳光。

不料门前的保安根本没让他进。你一没会员卡,二没邀请函,VIP高端服务的俱乐部,说进就进?你以为你家开的呀?

向嘉丞没办法,眼下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向嘉丞了,他只能等。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天上的滚雷一直没停过,轰隆隆一声紧似一声。闪电利剑一般划过长空,要是紧跟着雷声,那一定震得人心底发颤。

向嘉丞举着雨伞,半挨着屋檐下,衣服没全湿透,但也差不多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直紧紧盯住那个小小的出口——保安告诉他,这是工作人员出入的地方,来打拳的,一定得在这里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向嘉丞的腿都站麻了,冷风透过打湿的衣服侵入肌肤,冻得他直打哆嗦。路灯次第亮起来,映着浓密的雨幕,格外暗淡。

这时,向嘉丞看到了袁一诺。

后门是为工作人员来来回回进出的,小得不能再小,只顶端点着个瓦数不高的灯泡,和地面上的路灯交相辉映,在雨幕里明亮许多。

袁一诺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棉T恤,在这大雨天里显得十分单薄。他步子很慢,几乎是拖着走。肩膀垮下来,微弓着腰,满脸的污渍和汗水,神色疲惫狼狈不堪。

袁一诺一抬头,也瞧见了向嘉丞,惊愕万分,呆呆地一动不动。

向嘉丞的心里猛地涌上一股又酸又热的气息,很想扑上去使劲给袁一诺两拳,又想抱着他痛哭一场。但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拿着伞,静静地穿过雨幕,走到袁一诺身前,淡淡地说:“走吧。”就好像他只是来接袁一诺下班的。

袁一诺愣住了,他万万想不到向嘉丞能来,撒了一个月的谎话被揭穿得彻彻底底。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只得默默地跟在向嘉丞后面,一起回家。

天晚、大雨、水深路滑,两个人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到家,从上到下全湿透了,雨伞到后来成为摆设,一点用也没有。

袁一诺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怀里的那一摞钱递给向嘉丞,一共两万美元,约合人民币十五万。纸币中间用一条褐色的纸条捆扎着,装在大信封里,鼓鼓囊囊,被雨水淋到了,有点返潮。紧贴在袁一诺胸口那边被熨帖得发热,另一边冰凉。

向嘉丞把两摞钱整整齐齐摆到桌子上,然后开始给袁一诺脱衣服。他动手给脱,袁一诺一动他就瞪他。弄得袁一诺还挺不好意思:“没事,我自己来行,我来行……”

向嘉丞没说话,他偏着头,眼睛直直盯向袁一诺,像夜里的一点星火,那里面有种执着而坚定的东西。袁一诺看得出来,他摸摸鼻子,没敢再争取。

向嘉丞慢慢把袁一诺脱光了,拉到浴室里洗澡。袁一诺这一个月连续十场,虽说每次都有几天休息恢复体力,但也是绝对超负荷运转了,自从退伍之后,还真没这么玩命地干过。幸好他退伍日子不久,再过一两年,真打不动。场上对手都是畜生级别的,不是你趴下就是我趴下,弄个半残太正常了。尤其是最后一场,躺在地上让人一顿胖揍,还不许还手。要不是有实战经验,紧紧蜷成一团,手臂护住头脸,肋骨都得打折两根。

饶是如此,身上青紫瘀伤是免不了的。向嘉丞轻手轻脚而又仔仔细细给他清洗完,用干燥的大浴巾擦干,走回卧室。

向嘉丞让袁一诺躺在床上,他自上而下地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纠缠。袁一诺本来是有些忐忑的,他怕向嘉丞会找他算账,毕竟以前从来没有骗过对方。但向嘉丞的眸子依旧清澈温柔,平静得像碧潭里的水,那水映出袁一诺浓重的眉、挺直的鼻梁、厚实的嘴唇,带着深深的缱绻、怜惜,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但袁一诺已经看不清了。

向嘉丞敛下眼睑,一点一点亲吻袁一诺身上的伤痕,每一处伤,烙下一个吻。他用手、用唇、用身体最敏感的部位去“探视”袁一诺,肩头、胸口、小腹、大腿、膝盖、足踝,然后是脚趾。向嘉丞一根一根套弄袁一诺的脚趾,那种麻痒一直钻到骨髓里去。

袁一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哼,忍不住要躲,却被向嘉丞轻柔但坚定地按住了。向嘉丞就这样缓缓地、轻轻地舔舐着袁一诺,从足踝渐渐向上,直到两腿之间。

袁一诺只觉得像是有无数蚂蚁在下面爬动啃咬,痒得简直受不住,脚趾都蜷了起来,那里早就硬得不像话。

向嘉丞略略给自己做好扩张,跨在袁一诺的腰上,极慢极慢地坐了下去,上上下下地动。

犹如一场规模盛大、表现丰富的抒情交响乐,先有长笛明亮清澈的音色吹奏出简单明快的序曲,紧接着双簧管、巴松管、圆号,各种声音纷至沓来,交织成形式复杂的富于变化的主题篇章。然后是小提琴的柔和秀美,大提琴的浑厚丰满……种种声色顿挫分明、错落有致,形成声势浩大波澜壮阔的欲望之海,令人深深沉湎其中,无法自拔。

这晚的向嘉丞,格外诱惑而放荡,像是取悦又像是宣泄。他们两个在夜色里爱得辗转而缠绵,热情而激烈,好像永远也要不够,好像明天就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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