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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骑与万人敌 上——by讨厌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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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嗣不悦道:“谁让你去的!”

方五儿在旁突然插口,道:“你是说孙悦?你真的把几万人全查了吗?”

承志道:“那当然,一个也没有漏掉,辎重营什么的也没有漏掉,信不过小爷吗?凉人还是很好认的嘛……”

方五儿缓缓道:“我们起兵以来,击溃的凉军不计其数,孙悦号称有天子旨意,每次各军有所俘获,登记过以后,都会被他提走,前前后后,只怕已有千人之多……这些人,你都没发现吗?”

承志傻乎乎道:“没有……难道都被他杀了?”

方五儿也未理他,只是望着天子:“或者,孙悦竟会假传圣旨?”

李承嗣面无表情道:“朕想起来了,这事确实是朕亲口跟他提的,方卿,你在暗示什么?”

******

自蒙冲与太后发动宫变,李承嗣外逃以来,孙悦一直是军中说一不二的统帅,小皇帝明白自己对军事一窍不通,并不在具体事务上对他指手画脚,一切都由得他自行斟酌。而方五儿领人中途来投,一直在大力扩军,加上他显赫的出身和方家在军中的威望,亦有不少人追随,是以自成建制,与孙悦分庭抗礼。这两系人马皆直属天子,并无从属关系,但孙悦不过要几个没什么用的俘虏,又不与他争功,谁会推托?裴宣德等人更是一早便被直接划归孙悦指挥,这话等同军令,哪个会闲的去质疑。

李承志毕竟年幼,心思单纯,确定了孙悦并没有在哪里私藏一堆凉国杀手要害他的哥哥,便将此事抛到脑后,不再关心。方五儿虽眼神莫测,脑中打了无数个转,但天子既然已将事情揽下,他自然不敢再多嘴惹厌。只是在后来的日子里,多次有意无意地与天子提起张君瑶,揣测对方对那几条政令的态度。

他们深入凉军后方,辗转多地,足迹遍布南北,四处点火,闹得凉人焦头烂额,只恨不得将这些人抓出来一个个捏死;到得后来,封锁愈来愈严,大股部队已难以随意通行,李承嗣便将自己所带人马就地解散,令他们各自去寻些村镇去投,顺便帮当地有心抵抗的百姓做做训练或指导,战后归队论功行赏。

而宇国频繁调动兵将的消息传来后,承嗣便将袁希所率人马补足一万,打发他去西北,以防不测。

“你此行主要的目的还是牵制,”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回到前线,大军临时驻扎的小城,承嗣叮嘱道,“莫与宇国人硬碰硬。听说那两万人已断粮月余,此刻又无头领,朕有心招降,你可先探探。宇国本土内这些调动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是三元关那边的情形,你也要多留意……”

袁希跪在他面前,应了无数个“是”,抬起头来,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承嗣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笑了笑,道:“去吧,莫要担心。”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突然发现这院落中也种了一株玉堂春。

树下已是一地零落,原本洁白的花瓣都已泛黄打卷。

数月来与方五儿、承志辗转千里,终日匆匆来去,竟是不知不觉已过了这许久,花期也已错过了。

上一次悠闲地看花,是什么时候?

那时他最头疼的事不过是如何甩掉一干磨人的随从溜出宫去玩玩,或者如何背着父皇整治某个喜欢说他坏话的大臣。天大的事都有人在前面顶着,那些战阵与勾心斗角于他都不过是些故事里的内容。

因为他是太子,所以所有人的关心和疼爱都理所当然,也可以为了一句话大动肝火,记了半年仇,恨不得亲手凌迟了那个人。

不知不觉间时光匆匆流逝,这些日子天翻地覆,过去种种,竟如大梦一场。

又或者,此时才是梦境,下一瞬醒来,他还躺在那棵树下,有人温柔地吻他的额角,接着手牵着手送他回宫。

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身后袁希低声道:“陛下请多保重,臣虽远在千里之外,此心亦在陛下身边。”

38.

凉军占区乱子越闹越大,如一块布上被捅了不少窟窿,且有连成片的趋势。大衍众人都在猜测利齿藤或许将收缩势力范围,集中兵力,孤注一掷,与衍军决战;却不料这人果然如传闻般不可捉摸,竟是全然不按常理出牌,自行将兵力打散,也开始玩起兜圈子的袭扰。

衍军经过孙悦调教,又经了几次小规模的实战,本已不惧与利齿藤决战,但大衍国土何其广阔,凉军散成十几人、数十人的小队以后,四下里一钻,避了衍军主力,只管闹腾些防守薄弱甚至毫无还手之力的村庄,竟是令衍军一时束手无策,抓之不及。

之前张君瑶在虞府带人对付凉军,能以不多的兵力占到上风,除了依靠虞府天生的地势与人人精通马术的优势外,也是因为凉军总是集体出动,行踪不易隐瞒,当地百姓又都兼任义军耳目,才能对敌人动向了如指掌。既能知道敌军如何行动,如何分兵,如何调遣,便能从容应对,或追或堵,或虚虚实实,假扮良民伺机而动,或示敌以弱,诱敌大意分兵;敌追则退,敌驻则扰,掌握主动,令凉人没一刻能安稳合眼,吃了不少大亏。

这套无赖战法经过方五儿的修正与补充,大范围推广,最大的优势也是靠了各地百姓的配合。他们比不得虞府,人人来去如风,随便哪个都能顶半个兵;然而人口较虞府稠密得多,近些时日受凉人欺压,甚至有血海深仇,十里八乡间互通声气,各想妙招,各种消息传起来竟比虞府还要快上三分。

随便如何行军都逃不过所有人的眼睛,只要小股人马落单便有敌人闻风而至,这看不见的巨网令凉军几乎崩溃,然而当利齿藤做出这个决定,同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轮到衍军被打懵了。

凉国本就民风彪悍,单兵战斗力较衍军高出一大截,更不用说那些不过拿了几个月棍子的村民,是以拆散成这样也并不心虚。他们既不再数百数千的行动,也不再占据村镇等着人来攻,转入暗处,行踪一下子便变得难以把握起来。

自然,他们对大衍的熟悉远远较当地人差,在山林里转悠几圈,一出林子便意外撞到衍军大部队的情况也出现了不少次,这种数十人的小队自然是一个泡也冒不起来便沉底了;但是衍军亦无力在全境范围内安插大股人马逮人,更多时候,是凉人小队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打击毫无防备的村庄,城镇,掳走钱财,杀人放火。

李承嗣眉头锁得死紧,恨得牙痒。

“竟比之前还要嚣张……”天气炎热,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呼出一口气,看向几个心腹将领,道,“难道竟破不了这个局?”

李承志靠坐在他神边随手给他打扇子,那毛团衣服早不知丢去了何处,此时一身翠绿色几乎透明的短衫,荷叶边层层叠叠倒是显得十分清凉,裙子短得令人不敢直视,露出雪白的手臂与大腿,手腕脚踝上套着细细的银丝镯子,动一动便响起清脆铃声。

数月来李承嗣与方五儿调兵遣将,与凉人斗智斗勇,皆被晒得有些脱型,唯有他毫无担忧,终日钻林挖洞,下河摸鱼,玩得不亦乐乎,肌肤竟是愈发白皙水嫩,如冰雕玉琢,比起跟着出兵倒更像是仙宫溜了一圈回来,唯一的成果便是终于练出了一身打猎的好本事,常常能捧些野味回来讨好兄长。

他对这些复杂的军情既无兴趣又听不懂,懒洋洋地又打了几下扇子,嘟囔着“九九、一百,该你了!”忙不迭将那扇子丢到承嗣手里。

李承嗣无奈地接手,给自己两人扇着,又道:“这么看来,当初还不如不打……”

李承志出现在皇帝身边已有数月,起初还有些人犯过些嘀咕,但后来天子的恩宠简直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只怕未来皇后也没这份待遇,众人便不敢再多言,并逐渐习惯了这少女的放肆;然而此刻这骄纵的动作和少年皇帝宠溺的回应仍然令许多武将眼前发晕,被震得不知作何反应。

方五儿瞥了承志一眼,笑道:“主公何出此言?”

承嗣苦笑道:“若倾全力对付利齿藤主力,稳步推进战线,未必就会面临今日的乱局……”

裴宣德眉头深锁,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却又有些犹豫,看向在座其他人。

孙悦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方五儿笑道:“非也……主公这次出兵,已经直接掏空了凉军的后方,将敌人全盘崩溃的时间拉前了至少几个月时间……此刻的乱局一过,凉人便再无立足之地。利齿藤此招看似高明,实则无奈,不过是保命的招数罢了。主公看他们现在这行径,有没有想到什么?”

承嗣蹙眉道:“最初凉人西侵那段时候?”

方五儿道:“是,他们再没有占我大衍国土的能力,只得转回最初的劫掠与杀戮,不,比最初还不如——那时他们还能掳我子民,将人口、牲畜与财宝运回国内,眼下却是各自为战,所得不过勉强维持生存,连人质都无法携带。主公莫看他们眼下嚣张,其实他们已从威胁大衍国祚的大敌,沦为匪盗之流……这些不过是最后的疯狂挣扎。仗着主人家顾忌自家瓶瓶罐罐不敢放手狠打,拼着性命闹腾一番的鼠辈而已。”

这话引得帐内气氛为之一松,承嗣笑道:“方卿说得有理。但既然是自己家里,这些瓶瓶罐罐若是磕了碰了,朕还是心疼得很。众卿有什么对策?都说来听听。”

几名将领互相交换个眼神,有个末座的年轻将官似乎有话要说,李承嗣看了他一眼,依稀记得此人是方五儿嫡系心腹,当初京城便见过的,直接点名道:“周将军……”

那人有些局促,道:“陛下,利齿藤身为名将,不会看不透这一层。他应该也不满于此时战局,只怕仍在暗处寻机……臣想,他一定有法子迅速召集手下,短时间内变出一只拥有数十万兵马的大军。”

李承嗣缓缓点了点头。

裴宣德插嘴道:“凉军虽然看似分散,细算起来,还是有几处地方密集些,不如早做布置,免得他们突然合流,汇出一支队伍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方五儿笑道:“也可能打算分成小股人马各自越过我们防线,到后方集结……”

承嗣道:“我们面前,背后都是大衍国土,虽说朕也怕他们打到里面去,但若真过去了,也算不得什么大威胁——京师也不在我们手里。利齿藤怎会花这许多心思来……朕看他还不如……”

他突然一顿,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方卿,若让你守城,对抗利齿藤全部兵力——十几二十万应该还是凑得出来的——你需要多少兵马?”

方五儿莫名其妙:“陛下,这要看守哪座城……城防工事,军心,粮草和兵器储备都会有影响,而且,要守多久?”

承嗣道:“用不了多久……一个月,不,半个月就够了。利齿藤既然在寻找机会,朕可以送他一个机会!抛出一个城去做诱饵,兵力不能太多,要让他有信心绝对能直接拿下,也不能太少,要让他主动将遍地散兵集中起来才有希望攻克……”

一侧的孙悦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深锁,面色凝重地盯着李承嗣。

方五儿道:“若是雷水青木这种城池,至少要五千人,这是最低的数目了,毕竟四面城墙都要安排人手,他若真的集合全部兵力,可不是个小数目……”

李承嗣道:“好。”他又看了一遍行军地图,指了几个凉军出没频繁而兵力密集的地方,道:“孙叔,你来具体安排,把我们手里的人马分成几队,分头去这几个地方剿灭凉军,路上大张旗鼓,声势越盛越好……保持信禽联络,若凉军来攻城,烟火为号,见即急返,以此逼利齿藤决战……方卿。”

他认真道:“去把雍城还活着的百姓都迁出来吧,送到周围各城暂居一月,以免万一城破……”

李承志无聊地在他身边趴了许久,终于插嘴道:“为什么你要他攻城,他就要攻呀?利齿藤又不暗恋方五儿……雍城有什么宝贝吗?”

承嗣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现在没有,不过很快就要有了。”

他对上孙悦明显不同意的眼神,却难得的并未服软,而是回以坚定的目光:“眼看攻不下我大衍,劫掠也非长久之计,每多拖一天形势便不利一分……若此时利齿藤突然发现,大衍皇帝只带了几千人守在一个孤城里,身边名将各赴东西,短时间内都无法回援……你猜他是打,还是不打?”

他笑了笑,道:“只怕明知是饵,也会赌上他手里所有筹码,拼上一拼。”

39.

雍城本是大衍东南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周边林木茂盛,盛产各种药草、香草,城中做香料盒的手艺可谓一绝,连京师亦有耳闻,至今宫中仍有不少摆设产自雍城。有这几样特产在,往来商贩络绎不绝,如田氏这等大商家也在此设置分号,使这小城也多了不少繁华气息;本城与下属诸县人口曾有二十万户之多。

然而当方五儿前来迁走百姓时,搜罗整座雍城,登记造册,竟已不足五千户——这也是李承嗣选择此城的原因之一,万一计划失败,城池失守,不致引来血灾,涂炭生灵。

顾子娴破城后曾将上千手无寸铁的平民拉上城头杀人立威,并将数万户人作为战利品分门别类送回凉国——壮年男女自然用途广泛,漂亮的少年少女可以贩卖做宠物,各种手艺人和工匠本身就是一笔财富,老人和小孩只要能撑得住长途跋涉,活着抵达目的地,一样可以作为矿场、作坊的劳力,补充凉国本地人口的不足。

这样赤裸裸的掠夺激起了许多反抗,然而在凉军铁蹄下均被轻松压制,直到某日顾子娴出行时,田氏商号的老板半途拦马,声称有宝物进献,向其赎取铺子中上下伙计。

“商贾重利轻义,虽有资财却一向被轻视,顾子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敢铤而走险,做出这等事来,猝不及防,竟就此丢了性命。”李承嗣站在雍城的街道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据说就是在这条街上发生的事。”

整座城池一片死寂,街心似乎还残留着洗不去的陈旧血痕,两旁店铺皆是空空如也,一扇残破的门板被风吹得晃了晃,发出吱呀一声。

几只雀子扑啦啦飞了下来,旁若无人地在地上啄了几下。

承志好奇问道:“那后来呢?那人跟顾子娴真的同归于尽了?”

承嗣道:“不,当时群情激愤,他当街高呼,纠集了一批人,从商贩到工匠,从平民到衙役,几乎是闹了场暴动,藉着这股混乱,迅速冲出城去了……而后游走于雍城附近,联合周边村镇逃难的百姓,并收编朝廷败兵,与凉人对抗了整整三个月……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撑住。孙叔击败利齿藤主力后,并未寻到他,眼下生死不知……”

那几只灰色的雀子蹦蹦跳跳,灵活地偏过脑袋,以黑亮的小眼睛打量这二人。

李承志将手负在背后,学着它们一跳一跳,“说起来孙悦他们走了有半个多月了吧?哥哥你猜错了哦,利齿藤根本不睬你~”

承嗣沉重的回忆被打断,看着眼前可爱的少年,笑道:“不,只有等他们走得足够远,即使连夜赶路都无法在七日以内回援,利齿藤才会出现。我们要耐心些,慢慢等这条警惕的鱼儿转两圈,试探,确认,最后才……咬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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