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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骑与万人敌 下——by讨厌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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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跨过城门后,迎面而来的是一堵高耸却粗糙的墙——他可以肯定,数月前凉军占据此处时,这里绝没有这样一堵墙。

最后几个衍国骑兵自两旁绕过这堵墙,消失不见,他心下暗叫不妙,还不及细想,只觉身子一歪,战马长嘶一声,脚下突然踏空!

似是忍耐到了极限,整个地面倏地陷了下去。

这堪称巨型的陷阱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最后一瞬,他绝望地抬头,看到四周高墙上密密麻麻的、闪烁着寒光的箭头,正无声地瞄准着这些精锐的前锋。

他身后,城门发出沉重的巨响,彻底合拢。

******

“哥哥!”

李承嗣方走上城墙,一手尚在卸盔,已被冲上来的承志扑个满怀,几乎仰面翻倒。

他随手拍开承志,径去关注城下未竟的战斗,直到凉军几番冲击失败,彻底死心,鸣金收兵。

“你……竟未逃?”

承嗣似是此时方才注意到庆王的存在,转头扫了他一眼。

庆王脸上诧异、怀疑之情尚未散去,甚至还有几分失望:“不,这不可能……老夫绝不会看错……你兴师动众出城与方家小子会合,绝非毫无目的……”

李承志喜滋滋地搂着兄长一条胳膊,示威般冲他吐了吐舌头。

李承嗣看着庆王,口中却沉声吩咐道:“今日起,箭矢供应减半,告诉大家,战局已到关键之处,正需要大家与朕并肩死战,今日共战雍城之人,来日便是我大衍最为荣耀的铁军!”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再对他们透露一下,方将军今日已到,援军正源源不断赶来,我大衍战神亦在路上,不日便到。”

他拍拍手示意副将去传令,对上庆王愈来愈迷惑的双目,这才道:“谁说毫无目的?朕接进来了一个信使。四叔要一道来听听么?”

******

这五路大军声势浩大,打着剿灭凉匪的旗号各奔东西,目的地看似毫无规律,实则仍是经过精挑细选,并无一路深入东方,以免当真被凉军绊住了脚,无法及时回援;同时也是暗自给利齿藤纠集人马提供方便,避免无意中影响对方的联络路线。

方五儿这一路便是径直北上,预定于一月内抵达紧贴虞府的邝县,明面上是要清除自虞府逃出、盘踞在该处的凉军,实际上一路大张旗鼓,摆足姿态,只等雍城传信,便以迅雷之势回身救援,与其他几路人马一道捉住东逃西窜的利齿藤,逼他决战。

前期一切顺利,邝县敌军如预料般闻风而逃,绕路投奔利齿藤,然而与雍城被困几乎同时,方军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袭击,骚扰,通讯全部中断。

“是蒙冲他们……”承嗣蓦地醒悟,咬牙道:“这是朕的疏忽……”

利齿藤与京师暗中有联络之事他早已知晓,然而这许久过去,两方从未联手,蒙冲更是一直龟缩在京师,除了不停的下伪诏叫嚣指责以外毫无行动,随着李承嗣势力的逐渐发展和稳固,几乎所有人都渐渐忽略了他,简单的认为待打退凉军后,京师亦唾手可得。

而此人不愧为三朝老臣,心思难测,手段精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稳稳拿住了对方七寸,两方配合之下,几乎一举致承嗣于死地!

那信使恭敬道:“陛下所料不错,起初这些人均是京师口音。对方对我军弱点知之甚详,上来便将我方信禽诱杀了十之八九。方将军身负重任,不欲与他们过多纠缠,对方却几次三番横加阻挠……”

起初不过是偷袭骚扰,千方百计拖住他进军的脚步,待方五儿察觉事情有变,欲直接回师雍城时,拦截他的人已经变成了数万!

万人说来轻易,若是拿来啃京师这种硬骨头自然是不够看,可若一人接一人排下来,足够从虞府一直排到下三路走廊之外,数万人挤在一起,四野均望不到头,单看看都能让人头晕。

“京师没有这么多兵挨个拦截,”庆王插嘴道,“他一定是被重点照顾了。”

那信使并不太清楚其他各路,仍捡着当时的情况细说。若当真要决战,方五儿也未必会输,只是若数万人都铁了心层层布置,只为了拦他南下,也绝非能轻易摆脱的,何况方五儿手下除了骑兵以外,亦有许多步卒,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可能抛下他们。毕竟他回师的最终目的还是杀敌,若自己跑了回来,兵却已拼得不剩几个,回来又有何用?

李承嗣听着信使的详述,眼神却有些飘忽。

重点照顾?方五儿当然足够对方特别重视,但是还有另一个人,更值得对方重视!

光明河畔以弱胜强,雷水城侧浴血冲杀,就算起初他的威名已在人们视线中淡去,这两场战役足以令大衍内外忆起他的勇猛和嗜血,以及当者披靡的无上实力!

方五儿已让对方动用了数万人马,那如果换了他,又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承嗣默默垂下眼睑——不,孙悦绝不会有危险。如果蒙冲已与利齿藤联手,那么他完全用不着决战,只要将这几路人马尽数拖住,就等于将承嗣送上了死路。在这种情况下,与孙悦硬拼是极其不划算的……甚至有可能,他们会刻意略过孙悦不去拦截,放他一路回来也改变不了大局,只要全力拦下其他人……

就算其他人都被拦下了,孙悦也绝不可能被困!

但是事实却是:方五儿都已经冲破阻挠回到了雍城,孙悦却仍毫无音讯。

“……事急从权,临时与这波叛贼联手……方将军向陛下请罪……”那信使又掏出一封信,道:“这是叛贼头目写给陛下的信。”

李承志劈手抢过,拆了封,将信纸仔细查验一番,方才递给承嗣:“哥哥,没有毒。”

李承嗣不发一语,将张君瑶的信粗粗扫了一眼,皱着眉放下。

庆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信纸,见承嗣无意阻止,便径取来细看,一边道:“这马贼公然给你写信?大胆至此……”他读到一半,似是察觉不妥,疑惑地看了李承嗣一眼,嘴唇微动,终于还是将满腹问号压了下去,继续看了下去:“原来拦截方家小子的竟有不少是自虞府拼死闯出的凉人,难怪从天而降……看来他们果然已经联手……”

他这里顾虑重重,好奇地凑到他身边一起看信的李承志却毫不遮掩,直接喊了出来:“哥哥,这家伙说他很担心你,问你要不要他帮忙……唔唔,你不用选了,他和方五儿捉了五万俘虏,看人看得头疼,走不开……五万??!……哥哥,他问你这些人怎么处置?”

那信使该说的已经说完,方五儿归途如何星夜兼程如何心焦如焚自然是识趣的不提,庆王表情古怪,不知在想什么,室内几双眼睛皆盯着承嗣,无人吭声。

李承嗣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眉心。怎么处置?自然是一刀杀了。只是这话他却不能说出口。

根据信使的汇报和张君瑶的信,他已经知道虞府凉人半年来被耍的团团转,鲸吞蚕食之下减员已超过半数,余下这波人藉着利齿藤与蒙冲的协议之机里应外合冲了出去与方五儿磨蹭,未料到张君瑶竟悍然越界,领军杀出了虞府,最终还是没能逃出生天。这些人被困已久,缺衣少粮,人困马乏,早已是强弩之末,再次战败加上足足半年的心理阴影的压力,一时兵败如山倒,最后竟有近五万人崩溃乞降。

这也大出张君瑶意料,如此庞大的俘虏人数令看管都变成了危险的任务,只得让承嗣拿主意。

大衍与宇凉两国不同,耕地稀少而人口稠密,从不缺劳力,若将这些人打散了安插进各村镇过活,只怕一个凉国俘虏倒要配三五个人看管;若不打散,则是埋下了隐患,既无法信任,又浪费粮食。若令凉国赎买,相当于还刀于人,换什么都划不来……承嗣忍不住想起三元关的旧事,直想效仿孙悦,一把火烧个干净。

然而即使是孙悦,背了个杀俘的恶名也不得不受审下狱,几乎死在牢里,承嗣虽毒辣成性,亦知此事绝不可行。况且以张君瑶的君子脾气,让他去杀上万手无寸铁的战俘,也决计做不到。

“他捉的人,让他自己斟酌。”皇帝毫无责任感地将球踢了回去,转头道:“承志,你该去睡了。四叔,你若嫌无事可做,现在便去把你之前说的东西搞出来如何?你的人都在西城辎重营里。援军既指望不上,我们是生是死,或许要看你的了。”

那信使见皇帝开始赶人,不安地左右看看,承嗣漫不经心地以两指夹着那封信,轻轻敲了敲,道:“莫急着走——朕还有些细处要问你。”

44.

日头高照,庆王伏在案前,专注地绘制图纸。

他面容刚毅,一派硬朗桀骜之态,此刻换了锦衣,须发也仔细打理过,顾盼生威,气度颇为不凡,可想见年少时必也是不输于方五儿的翩翩公子。

只不知是否由于后半生太过坎坷,他虽不过四五十岁年纪,两鬓已有缕缕银丝,映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目。

他毕竟曾逼宫谋反,此刻虽看来行动自如,却仍在变相的软禁中,说是命悬人手也不为过,却毫无惧意,那背影十分专注,半点不落皇族的傲气。

“喂。”

随着这一声,一颗石子自窗外飞进来,不轻不重地敲在他手边。

庆王微微一顿,搁笔,冷冷道:“没大没小,你哥哥都知道喊一声四叔。”

李承志惬意地趴在窗边的大树上,身形被茂密的枝叶遮得看不分明,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他:“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去跟他们一起做那个……”他回想了下,试探道:“弩?”

“……”庆王反问道:“你怎么不跟你哥哥守城去?”

提起这个,承志扁了扁嘴,委屈地控诉道:“哥哥又赶我——我有那么没用吗?休息也休息够了呀,我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他……如果他同意,我还可以杀人——利齿藤什么的,你信不信?”

“我信。”庆王微微一怔,似是被这抱怨引发了共鸣,低声道:“我相信你能……”

承志仍然待在树上,若在平时,他定会觉得这人毫无教养,可厌之至,而此时却莫名地生出种同病相怜的亲近。再打量一二,这少年虽然一身被宠出来的娇气,却又不同于京师那些四体不勤、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身形灵动而下盘稳健,眉宇之间神采飞扬,自有一股少年人的英气,连那男女莫辨、颜色如枯叶一般的衣饰都变得顺眼起来。

他缓缓道:“若能放手施为,老夫也能令大衍来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令他江山永固——可惜,总有些人看不明白,左一句军械乃不仁之物不宜过分投入,右一句异想天开、白日做梦……简直愚蠢至极!”

“既然如此,他还用什么刀枪,扑上去直接用牙咬,用脚踢,老夫就算他仁义!”庆王越说越激动,“刀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既然要杀,老夫能让他杀得更快、更轻松,损失更少——甚至毫无损失!难道他让许多大衍子民白白牺牲,便是仁义了?这些人,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

“说到底,不过是怕老夫一旦事成……哼,我大衍以木工、机关起家,谁人不知,他为了压制老夫,不遵祖宗正道,不思改良军械,却去与他国硬拼人马,空耗国力,可笑可叹!军中尚在吃三十年前的老本,有志于军械的能人却不得不流入民间,靠些不入流的花样糊口……本末倒置!亡国之兆!想当年雷火弹花足足耗费了数百人十余年才得第一枚成品,刚弩历经两代人方才问世!眼下无人研制,如何成功,既不投入,空口说什么白日做梦!如此自断一臂,须知他国皆非良善之辈,会与你讲什么仁义!他一念私心,便断送我大衍数百年江山……”

李承志眨了眨眼,道:“他是谁?我哥哥?”

庆王倏地一停,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摇了摇头,努力平静下来。他自重身份,自然不会在后辈面前详述与先皇的纠葛,便将前问轻轻带过,道:“不是……这些,哪怕今天做不到,也总有一天能做到。老夫只希望,先做到的是我大衍,而不是凉国、宇国……可惜,他们都觉得这不可能实现。”

承志对那些空泛的关于仁义与战争的话题毫无概念,但提起异想天开的东西倒一贯颇有兴趣,接口道:“什么不可能实现?你想做什么?让我瞧瞧~”

庆王看着树上的少年,只觉这么久来从未如此痛快地倾诉过,索性返身取出一个匣子,珍而重之地打开,捧出一叠图纸,逐张向承志展示。这些东西大大小小,有些似乎全然无用,有些又太过匪夷所思,从改良的、小巧无比而射程更远的火枪,到硬度韧度堪比百炼钢而又能大量稳定出产的所谓“金铁”制法,从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按下机关出其不意增加弹跳力的军靴,到能够悄然自水底行驶而偷袭敌方的船只,甚至还有一个一按便能啪的一声放出一溜火花的小玩意儿——这个已有了成品,可惜便是庆王也说不清能派什么用场——方方面面,包罗万象,让承志都模糊地觉得,这些似乎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军械的范围。庆王那番雄心壮志的宣言在前,他本以为尽是能杀人于千里之外的古怪兵器,不料竟是如此,虽然若说靠这些称霸天下似乎有些可笑,但听来趣味十足,令承志大为过瘾。

庆王每介绍一张,都会点一两个人名,告诉承志这些东西主要是谁的点子,谁在付诸实践,进度如何:这些人眼下正在小院的另一侧,挥汗如雨地亲自动手,为李承嗣赶工制作守城的器械。

轮到他自己,庆王带着神往的语气笑道:“你想象过上古时代的巨人吗?一脚踏下去,凡人都如蝼蚁般无法躲闪……现世已经没有巨人,可是老夫想来,若能用木石、金铁做出一个来,他每一步都能引起大地的震动,一刀能横扫一只军队,刀枪戳上去都无法撼动他分毫,他一个人便足以收服一个国家……”

庆王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李承志听着他的描述,实在无法想象那种场景,努力思索道:“于是你是想做一个……很大的牵线木偶?”

这比喻让庆王嘴角微微抽搐,他想了想,勉勉强强道:“差不多吧,但是没有线……他很大,非常大。”

承志疑惑道:“没有线,怎么动呢?”

庆王道:“可以有一个人坐进去操控……不,不用人也可以,但是需要……”他实在无法在三言两语间给承志解释清楚,只道:“过两天做个小的给你玩玩。”

李承志对有趣的礼物十分欢迎,欢呼道:“做两个吧,也给哥哥一个。”

庆王看着这无忧无虑的少年,难得的有些放不下心,沉吟道:“志儿,莫怪四叔多嘴,你跟你那个哥哥,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须知伴君如伴虎……”

承志不满道:“哥哥喜欢我,不会怪我的!”

庆王嘲道:“你想得太简单了……那小子翻脸如翻书,说话真真假假,连老夫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他顿了顿,忽道:“你之前不是问过,为何老夫不去一道做那弩机吗?那不过是个改良的床弩,比起机关巨人来不值一提,毫无难度!老夫不去,是因为……就算做出来,你那哥哥也不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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