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奕越说越急,整个人都发抖起来。姜桥看着方奕,说不清的表情,凄楚荒凉,垂着手呆立在那里。
关望宇缓过来,冷笑着,说:你行,方奕。我当你结巴平常不爱说话,没想到,呵呵。你怎么知道没有秘方,姜引说的?姜引亲口说清楚了吗?你早不说晚不说,就等着我不要周晓迪了你才说,就等着和姜引上床了你才说。说着一抬头顺手一戳姜桥,冲着方奕厉声说:就算他从此不见我了,你就能也把他睡了?一个不够是吧。他们姜家的人你都稀罕是吧,那还有个保姆也算姜家的,你要不要……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只看到方奕身形一闪已近在眼前,胸口噗的挨了一拳,只觉得自己顺着力倒在车上,眼一黑,脑子都懵了,有5秒钟闷在那里跟死了一样,突然脑子一清凉就像闷在水底的人一下抬头一样,这时候是最难受的,明明在吸气缺氧的感觉却窜遍全身,关望宇撑不住又跪倒在地上,姜桥扶不住他跟着也被拉到地上。
姜桥从没见方奕这样,有点儿害怕,没见方奕有什么表情,也来不及看方奕什么动作。就好像只看见方奕一动,然后关望宇就已经半死不活在地上了。方奕往前走一步,姜桥突然站起来拦住他,颤声求他:方奕,别打了,求你。
方奕后退了一步,像不认识姜桥一样。转身就走。
突然想起什么又回来,不知道是跟他们两个谁说,一句话:别再烦姜引。
姜桥惊呆了,扶着关望宇,看着方奕离去。
方奕靠着墙,点上烟,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有一天没去看小迪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上次去看她,好像平静了不少,只是总抱着被子靠在那里。
方奕来到医院,这是家有名的私立医院,人不多,病房的走廊总是没什么人。方奕推门进去怔在那里,小迪的病床干干净净的。方奕刚才进来没让小护士看见,嫌她们查来问去的烦。方奕快步走到护士站,问道:15床周晓迪去哪儿了。
小护士说:哦,周晓迪,办出院了。
方奕皱眉,恢复的这么快吗?想问什么,看看小护士懒得问了。
方奕很快赶到小迪家,先敲敲门,竟然没人。从电表上面拿到钥匙开门进去。小迪的家干干净净的,很多家具都用布遮好了,一切都静寂默然。方奕快步走进卧房,每次他一进去都能看到小迪坐在桌子边上吃着薯片喝着可乐看着美剧,回头傻呵呵冲他笑。所有的东西都被整理好,封住的纸箱子整齐的排在角落处,只有桌子上面有一张小纸条,简单写着一句话:方奕,我走了,别来找我,后会有期。
方奕徒然坐在床上,泪水慢慢流下来,越来越快,手背抵住自己的眼睛,清楚的感觉到凉滑潮湿的一偏偏水汽。
就这样吗?就这样走了吗?
27.
细雨,悠长的阴凉天气在午后罩出个灰蓝空间,方奕抽着烟完全沉浸在和小迪那些音容凉楚的岁月记忆里,脸上总闪出些隐隐的笑。走过去看姜引站在雨烟中,伞垂在手里并不打,转头看他来一笑一伸手,方奕就和这烟雨两世界了。姜引笑着拿掉他的烟抽最后一口,并不看他,只把空出的手伸向方奕,拉住。
雨没有在方奕期待中停,生生把青蓝的天下成藏蓝色的平面世界,幻灭着连接生的空间。姜引微笑着转转手指,抿抿嘴并不想说话。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再不爱也做了,身体向通心意也明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个结局罢了。姜引良久盯着方奕看雨极尽自我折磨的表情,忍不住问:真的很重要吗?
方奕摇摇头,小迪真的没再跟他联系。到底去哪儿了,怎么样了,没有一点音信。3月的天气,乍暖初寒,冷到骨子里却面朝阳光。偶尔姜桥会来短信询问方奕的近况,倒没再提秘方的事情,公司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或许真的听进去了。方奕这样想着,暗暗祈祷一切都能就此了结。
到了夜晚,他总是不自觉陷入到一种内疚负罪的感觉中,姜引百般讨好安抚挑逗可激情过后,方奕还是依然把自己投入到黑暗中。姜引有时候会很恼火,故意弄痛方奕,狠声敲打方奕:都还没死呢。你装什么丧?方奕却只是侧头皱皱眉闭着眼轻轻挪开些也不说话。
姜引有些累了。两人在一起到底不爱还是不行。
4月初,姜桥来电话,说要见方奕。石景山这边有个射击场,方奕记得老山射击场基本上是不对外开放的。进来看见姜桥在楼口等自己,有些担心的说:我们好好聊聊,别吵架,行吗?方奕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姜桥,有些日子没见,瘦了些,还是随意迷糊的样子,左边脸上有一小块黑,方奕忍不住笑一下,一伸手在他腮上一擦,伸手给他看。姜桥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己伸手擦了擦。方奕看他擦的不对地方,用手伸到嘴边哈了口气,侧头看着仔细来回一下,果真干净了。姜桥垂着眼没说话,方奕手不由搭在他肩膀上打量着,温柔一会儿,回过神来,方奕叹口气,继续往前走。
隔着玻璃看见关望宇正拿着一把手枪瞄,方奕伸头看了一下关望宇手里的枪,是一支普通的贝雷塔,无聊的又坐到椅子上看他玩儿。一会儿关望宇放下枪摘下耳罩回头朝他们两个招手,方奕跟着姜桥进去,靶场一股熟悉的木头混合着金属的闷闷的味道让方奕一时间有些恍惚。忍不住拿起那把贝雷塔用手指轻轻搓弄,关望宇面无表情的看着方奕,靠在墙上。姜桥生怕他俩再打起来,今天还有枪,有些紧张。方奕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玩儿着枪,关望宇想想,说道:方奕,秘方的事情,是姜引亲口说没有的,还是你猜的。方奕已经开始拆枪装枪玩儿了,嘴歪歪算是笑一下,没说话。关望宇尝过厉害,知道动武占不到便宜,忍着。姜桥低低头,说:秘方也不是我爸瞎编的,我爷爷还说过有呢,给我爸以后我大爷还到我家闹过,因为我爸没说弄的挺不高兴的。方奕,你再去问问姜引,肯定有。
方奕好笑的看看他们两个,摇摇头,端起枪瞄准前面。
姜桥有些烦躁,接着说:方奕,姜引在骗你,当时公司里那帮老家伙知道爸爸把秘方告诉了姜引,还找过他,要让他进公司呢。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能没有呢?
方奕回头顶了一句:那姜引进公司了吗?
姜桥怔了一下,接着说:他不是出事儿了嘛,还怎么进。
方奕冷冷看看姜桥,接着玩儿手里的枪。
关望宇看没什么希望,说:也行,你要是不想掺和,以后发生什么也别管,别插在中间立牌坊。
方奕安静的看向关望宇,缓缓说:那天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关望宇看着他转向自己,直起身子,一眼看见他手里面的枪抬起来,随便冲着靶的方向,也不瞄准只看着自己,一着急喊道:还有一颗,等……
没拦住,嗙!一声,关望宇的耳朵瞬间嗡一声,就像把人装进钟里,有人在外面撞,模糊只看见方奕站在对面冲自己笑,自己骂什么都听不见。姜桥也没想到方奕来这招,耳朵也鸣的一塌糊涂,人磕在前面放枪的桌子上不动。
方奕轻轻把枪发在桌子上,擦擦手,顺手从耳朵里掏出耳塞扔到垃圾桶里,走出门去。
28.
这几天姜引很沉默,方奕不知道能说什么。
4月的可爱天气让两人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想起上次说过凤凰岭上有家山庄很隐蔽人也少,两人决定出游一天,把这些个糟心的事儿都放放。
方奕借了辆车,姜引坐在旁边很安静的看着前面,笑着说:你开车真稳。方奕突然想起那天给关望宇开车的情景不由笑起来。
很快到了凤凰岭,方奕把车往里开,直接开进车耳营,沿着村路一直向上,就到了预定好的山庄。凤凰岭看着并不是绿绿葱葱多招人喜欢,但在4月天,艳阳顶上微风清清,这季节里什么样的景色都让人心醉。
两人停好车,走进去,姜引的心情因为看到里面的景色好起来。不似农家院,山庄建得像个明清时期的王府花园,虽然不大却有亭台楼阁回廊凉棚,一小池湖水,里面有小鱼红红点缀,中心有喷泉和小桥。姜引高兴地站在小桥上,手撑在小桥栏杆看着里面的鱼,笑着对方奕说:来,看鱼。
姜引今天穿了件圆领浅灰色碎蓝方格长袖T恤,袖子半抽到胳膊上,手腕上带着杭州河坊街买的幸运绳,黑色的牛仔裤,帆布鞋,像个刚毕业的学生。方奕想起在杭州曲桥上看他喂鱼的场景。那时候不耐烦,眼里面的姜引也只是笼统的白,黑溜溜的眼珠子让人瞧着慎得慌。现在看姜引笑吟吟的模样真怀疑是不是这孩子吃什么丹药出落的比以前俊俏了。
方奕踱着步子来到姜引跟前,说:这么喜欢鱼?
姜引呵呵笑起来,随意的晃着肩膀,老样子晃晃手指,笑着说:双鱼座的嘛,你看我都不怎么吃鱼。
这话有假,方奕轻哼了一声,没搭。
这里吃饭的地方有卧室和浴室非常方便,两人把东西放了,到前面茶室去逛。姜引对茶室里摆的木雕船非常喜欢,看了又看,偷偷用手戳戳。方奕抬头望着船上面的匾:上善若水。屋子里面很凉快,悠长的吸了吸气,方奕伸手拨了一下古筝的琴弦从心底里冒出一抹复古幽远的情怀。
姜引方奕站在茶室外面的露台上看着远处的景象,山庄位置很高,差不多已经在凤凰岭上了,所以看到的景色也相当辽阔,向左看就能把凤凰岭看得清清楚楚和站在山上的感觉一样,半山上的庙因为有什么仪式远远看烟雾缭绕,连北京城都看的很清楚。姜引坐在秋千椅上,双脚离地轻轻晃着。方奕坐过去靠着他和他一起晃。快到中午,阳光有些刺眼,方奕把墨镜带上扬扬头让风吹过头发,四周安静得能听到空气的隆隆声,很久没有这么平静了。姜引轻轻往方奕身边靠靠,头偏一些离方奕更近,用手搭凉棚遮住眼。方奕转过头来瞧瞧他,把墨镜摘下来递给他。姜引感兴趣的带上,正正身子,抬抬下巴,问方奕:怎么样?
方奕眯起眼,捏住他下巴来回转转,抿嘴笑了,摇摇头没说话。
姜引看着远方,深深呼吸一口气,说:方奕,这里让我想起杭州。你知道吗?上次夏天,我们在杭州那晚,你醉了,我靠着你一夜,就想着要这是永远该多好。我们不回去了,不回北京那是非之地多好。
方奕沉默了,低下头轻轻弹走衣角边的灰,垂下眼睛,看不出脸中的神色。
姜引倒也不在乎,仍自顾自得说:我想离开北京一段时间。
方奕惊讶的看向姜引。
姜引笑笑拍拍方奕肩膀,并不看他,只是看着远方。
方奕没想过姜引离开,就像他也没想过姜引会在他身边一样。这样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方奕心里没底。
姜引笑着看向方奕,说:你想走吗?
这一切太突然,让方奕有些错乱,只是坐着。
姜引看着方奕僵硬的表情,反倒笑了,很随意的说:怎么样都随你,我在杭州,你随时都能找到我,我也随时等你来找我。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趁着没天黑离开了山庄。姜引还好心情的和村口的雕像说戚叔再见。
方奕因为姜引的话这几天过的糊涂,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态度,也暗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不能爱上个划算可心的人呢。
手机铃声大作,方奕吓了一跳,本以为自那次后姜桥不会再找自己。通了,也不说话,等着。
姜桥倒是爽快,问道:有时间吗?我在国贸这边等你,我们聊聊。
方奕低头没说话,他实在不想和姜桥再聊秘方这闹心的玩意儿。
姜桥忙说:就是聊聊天,我,想你了。
方奕的心猛的揪紧一下,暗暗呼了口气,说:你等我,喷泉那儿。
方奕赶到的时候,姜桥正站在喷泉旁边,双手插在兜里面,看着喷泉出神。姜桥穿了件白底灰色竖细条纹衬衫,灰色的衣领很醒目,一边袖口被他挽起来,手插兜里鼓出一块儿,可能捏着手机。有风吹过来,头顺着风偏一下,头发一丝丝扣到眼睛边缘处又悄悄溜回去,一瞬间,方奕有些恍然,由远及近的看到这样一幅画,流年似水,芳华一线,只那人偏偏不能融到自己的世界里组一幅图案,方奕内心的伤感和喷泉一起一落,这一次调节的倒很有节奏。
方奕走过去,侧头打量着他,问道:等多久了?
姜桥正出神,惊了一下,回头看向方奕,眼神空洞的很,没带眼镜。方奕才看到他另一边垂着的手拿着眼镜。
方奕探过去,伸手拿过眼镜,玩儿玩儿,笑着说:怎么了?
姜桥暗暗掩饰起一丝慌乱,转脸甜甜一笑,目光闪动波光盈盈,轻声说:渴吗?喝咖啡吗?
方奕一怔,一时间失神良久,略傻得点点头。
姜桥不想进屋,提出买两杯咖啡。方奕就坐在凳子上面等他,一会儿看见姜桥拿着两杯咖啡过来,一手递过来。
方奕接了,喝了一口,皱皱眉看看姜桥没说话。
姜桥笑着说:我让他们多放了些咖啡,糖却忘了。
方奕摇摇头,接着喝起来。
两人拿着咖啡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说的都是天气,旅游,网络的家常话,方奕奇怪的看了姜桥一眼,看不出什么端倪。姜桥拍拍方奕肩膀,说:我知道秘方的事情以后要靠我自己了,所以也懒的跟你说。
方奕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严肃的看着前面。
姜桥习惯了方奕这种沉默的性格,也很随意,说:方奕,这事情我想想还是要做到底。
说着故意忽略方奕严厉的眼神,看看方奕的咖啡杯,收了笑脸,说:你们都说让我摆脱关望宇,我也想过,但你们不懂,公司不上市,不出新产品就没有出路,我就永远无法摆脱他。如果这次赢了,我与他之间也许会有新的开始也说不定。
不知是姜桥的话,还是空气有些闷,方奕心跳的有些厉害,脑子晕晕的。愁闷的揉揉鼻梁,开口想说什么,却更晕,姜桥的脸变得雾蒙蒙的。方奕脑子模糊,心里突然清明起来,一阵恼怒霍的站起来恨掐了自己一把,身体还是摇晃的支撑不住,姜桥顺势站起来一把把方奕抱在怀里。两人像是在广场上因为多年不见而拥抱的好友。
方奕站不住,整个人爬在姜桥身上慢慢往下滑,他想喊却喊不出声来,耳朵却听得清楚,姜桥的声音带着回音在耳边来回:方奕,怪你自己,别怪我。
29.
方奕醒来模糊看到一个人影,烦躁的又闭上眼,耗一会儿,那人先笑了。
关望宇从窗边慢慢踱着步子走过来,打量着躺在大床上的方奕,领口松松的,微白的脸,控制着自己呼吸,还是气得睫毛微微颤抖,猛的看过去还以是着了梦魇的人。
关望宇知道方奕醒了,看着他整个人半陷在松软的大床上多多少少有些煽情,随手轻松随意地拨开些方奕的衣领露出些肩膀,轻轻用手划一下,方奕果真睁开眼瞪着自己,咧咧嘴笑了。
方奕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套间里面,要是只为免费睡一觉,那真是非常惬意。想坐起来却使不上劲,回想困顿中似乎有被针扎的感觉,心里不禁凉飕飕的,清清喉咙皱眉看着关望宇说:你知道这是犯法吗?
关望宇好心情的歪头想想,点点头,一直是一副平和亲切的笑容。
关望宇手里面玩儿一根别针,慢慢掰直,全神贯注的整理那枚别针,聊天一样跟方奕说话:方奕,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报复心很强,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放过,何况你。
方奕哼了一声,说:你还想用根别针扎死我?
关望宇被逗笑了,摇摇头,说:没有,就是想小小报复你一下,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说完竟然将头轻轻靠在方奕肩头上,手缓缓伸进方奕的衣服里面,方奕刚想说什么,一个激灵般的刺痛没防备啊呀一声紧接着倒抽了一口冷气,浑身也随着最敏感的地方一阵阵激疼而抖得控制不住,呼吸都紊乱了。
关望宇扎进去就没有再拔出来,而是一点点的挪动抽离转动,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细微,牵动的却是方奕一阵阵的发抖和轻哼。关望宇靠着方奕的肩头随着方奕一次次抽气带来的抖动起伏,眼睛半睁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探进方奕衣服里面的手也因为动作过于细微而看不出什么动静,平白看着反而有些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