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哥见不得他难过,见他竟为郑毅流泪,心中一时难忍酸涩,但神情仍旧沉稳不露分毫,坐得也是端正挺拔,一边沉寂安静地开车,一边伸过手去,温暖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什么都没有说。
直至开到他们已经住回来的小别墅,他才停下车,倚着驾驶座,低声说:“你可以救他,但是,不要离开我。他会死,我也会死。你如果离开我,我能比他更狠。”
他声音铿锵有力,有种低沉却说一不二的硬气。
这是在威胁?以死相逼?
陆宇勉强一笑,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反手抓住他,微微地笑道:“安心,我就一时没忍住而已,我会在演戏之余,每天过去施针救他,但我没打算再回去和他谈情说爱。”
他顿了顿,继续说,“现在许秧姐公司没有可担纲大梁的新生演员,还有些财政危机,我不清楚内情,也没意愿知道,我只是要帮她,她过得一直坚强,却一直很苦,我不能让她这么苦下去,许丛文虽然疼她,但对星航娱乐公司的困境,却帮不上什么手……”
“我知道。你支持你继续演这种纯情的戏。等你陪着许秧度过她的危机,我们再走。”
小黑哥感觉自己刚才胁迫成功,算是给陆宇打了预防针,便松了口气,忍着脸红皮臊,嘴角微微扯了扯,阳刚的声调低沉磁性,“你刚才给郑毅施针,磨炼掉肿瘤组织,内气耗费太多,回屋我给你按摩按摩。”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门清儿,想陆宇刚刚接触过郑毅,虽然郑毅昏迷着,可那也是肢体接触不是?而且郑毅悲情悲到这个份儿上,太容易诱惑人心方向了,更何况他的爱人很明显的有被诱惑的迹象!
这个势头对他来说,很严峻,让他很不安。
所以,他尽管知道陆宇绝对没什么心情,也知道此时说出露骨的话有些不顾及场合,但是他必须干脆而尽快让陆宇对他也接触接触。
身体的零距离交融,是年轻爱人之间最基本,最彻底,也最有效的情感交流。这句话还是陆宇亲口跟他说的,他后来无数次亲身验证,感觉对极了。
别的法子——书上说的,什么心灵的交汇,情感的渲染……他小黑哥就算知道,也做不来,与其搞那些似是而非、并不被陆宇所喜的所谓温情和浪漫,还不如直接来这种陆宇抵抗不了、釜底抽薪的法子,最近他不一直都在做么?
于是,他眼眸森黑,炯炯有神地看着陆宇,成熟性感的男人面庞,有种很强悍的帅。
偏偏他这种强悍的帅,却是在诱惑着爱人把他推倒和压在身下……
陆宇回视着他,见他这么沉稳泰然、一本正经地诱惑自己,心底不禁轻快了许多,若在往常,他肯定忍不住地扑上去,但此刻……他脑中却还残留着关于郑毅的往事,便假装不知道,欣赏几眼后,平静地下车进屋。
把钥匙扔到茶几上,他叹了口气,笑说:“的确有点累,我去洗澡。然后做饭吃。吃饭早早睡下休息。”
“哦,好。”小黑哥心地失望,转身倒锁上门,不动声色唔了声,继而手插裤兜,看着陆宇消失在洗浴室的方向,他才皱起浓眉,不安之意越发浓了——陆宇头一回不是在调情,而是真的在拒绝他,这可不是好兆头。
他自知对感情懂得不多,三年来看的书不少,但只怕还是理解不够。
他面庞在沉静中凝重起来,抿嘴握拳,也顾不得是不是没男人气概,一把扯掉自己的迷彩t恤,露出胸肌腹肌轮廓俨然的强健体魄,然后一面解着裤腰带,一面沉着脸也往浴室里走。
他就不信,他光着身体让陆宇给他洗澡搓背搓胸,陆宇还能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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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陆宇再为郑毅胸膛施针和施展内气时,郑毅醒转了过来。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活生生的陆宇,心底闪过一种噩梦惊醒的愣神和晕眩,晕眩得让他感觉只看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世上最大的幸福。但他到底是郑毅,他转眼就清醒过来。
他眨了下眼睛,尽管虚弱至极,却还是满足地叹息一声,竭力轻快地笑:“阿宇,你来了。”
没有什么意外,没有任何情话,只是像迎接爱人下班时说:回来了,饿了吧,赶紧洗洗手吃饭。
陆宇没理他,头都没抬,俊朗的面庞神色冷漠,继续催使内气,一面捻动金针,一面为他疗化旧伤肿瘤,如此冷漠绝情,若是旁人,若是之前,只怕对方会打击不轻吧。
郑毅却没有露出任何失望,尽管刚才说话时喉咙干哑一片,却既不喊渴,也不叫饿,只是带着庆幸的微笑,专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宇,从他的眼眉看到鼻梁,看到嘴巴,看到脖颈、双肩、胸膛和腰腿……
一样,和他梦中,和他前生的爱人,是同一个人,一点没有变。还好好的。
他一言不发,不知不觉地,嘴角翘得更起,黑亮的眼神,眷恋珍惜到贪婪的地步。
半晌,他才神色如常、微带痞气和深沉地笑,说,“阿宇,我叫你,你应我一声好不,阿宇?”
陆宇终于抬头看他,却是淡淡地讥讽:“不愧是郑毅,把我里里外外都看透琢磨透,知道我不可能对你彻底绝情,但是,我仍然那句话,我们分手过了,我也在和你分手后,心底最空虚时,爱上了能让我安稳平静的男人,咱们,错过了。”
郑毅脸色本就苍白,此时也看不出是不是受到打击,仍是自顾自地笑,“哦”了一声,恍若未闻,沉默了一下,看着陆宇在他精赤的胸肌上揉按,又重复问道:“阿宇,我叫你,你应我一声吧,让我听听,阿宇?”
他声音太沙哑,沙哑得似乎还残留着梦中的绝望,仿佛还不确定自己面对的人是不是真实,非得要听一声熟悉的回应才能安下心来。
陆宇再忍不住,听得心底一酸,俊逸面庞看不出表情,继而冷笑起来,眼底冰寒更胜,一句都不再多说,过了会儿,停下捻动金针的手,直起身转头道:“小黑,进来。”
小黑哥和林勇以及阿海等人都在外间。
听到他的呼唤,小黑哥本就绷紧戒备着的心头蓦地一动,面色微沉地开门,像豹子似的无声窜进来,凝声低问:“陆宇?”
林勇和阿海也急忙跟进,一进来就看到郑毅醒转,不由惊喜,阿海咧嘴笑,小心翼翼地问:“二少,您终于醒了?”林勇皱眉咬牙,抬胳膊用力戳他一下,这不废话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陆宇坐在床边椅子上,有些疲倦,道:“病人病情不轻,我累了,给我揉揉肩。待会儿我给病人拔针,回家后大大有赏。”
他说话太随意,像是对自己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郑毅说: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别折腾我了,放过咱们双方吧,你再怎么苦情,可我这个人你也了解,说一是一,一旦确定了爱人,就从不东倒西歪。
小黑哥心底一松,压根儿不理睬床上面庞消瘦惨白、眼眸黑沉莫测的郑毅,只唔了声,矫健地迈步来到陆宇身后,有力的手指和手掌在他宽厚的肩头温柔地揉按,还沉声低问:“要用劲儿不?”
他不是在情敌面前炫耀,他没那个矫情无知的心思,他只是我行我素地置身于自己和陆宇的二人小天地中,神态声音都一如在他们自己的卧室中,森亮的眼眸只专注于陆宇,完全容不下别人。
郑毅听明白了陆宇的话外音,再看他们相爱相知,笑容不禁僵硬,胸中一阵阵的喘不开气的发闷,被金针内气疗化得舒畅很多的胸肺也剧烈阵痛起来,他扯着嘴角,苍凉地看着陆宇,眼底有些模糊湿热,也有些迷茫,自言自语般恍惚地笑:“病人,回家……”
他心底冰凉,又好像所有血液都炸了开,让他头脑嗡的一下,闭上眼睛,没了知觉。
他本就如此虚弱,哪里还受得了这种近距离亲眼目睹的刺激。
陆宇蓦地心中一震,他看似对郑毅不以为意,实则心神一直关注着他,见他闭眼无力地歪过了头,不禁头脑嗡的一下,有些发懵,一个急窜起身,竟是条件反射地直接把手放在他鼻端试探呼吸。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明显只是昏了过去,没死,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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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毅被救醒,怔怔地看了陆宇半晌,疲倦迷茫地闭上眼睛,干哑地说了一句苍凉的话:“阿宇,你可以不来救我,我会去医院化疗,治得好,治不好,都是我的命;如果来,我很感激,但是,你不要再带着新欢来刺激我了,我也是人,我也难受。”
陆宇心底又何尝好受?
他闭上眼睛,胸闷得深深呼吸,只觉眼下情形如此错综复杂,怎么这么乱?
乱得人心惶惶,他怎么都安定不下来,他咬牙,既然想不清楚,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他睁开眼,抿嘴无声地收针,转身带着小黑哥走人。
回去后,也不知他怎么和小黑哥说的,又或者是“做的”,以至第二天他拍戏后,小黑哥送他到这里便独自开车回家,只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等他,没有闹什么别扭。
陆宇来到,郑毅对他言听计从,吃药,喝水,举起臂膀露出腋下穴,裸出胸肌让他施针,然后在虚弱状态中,在陆宇内气施针中,他居然下半身硬涨着翘起来,把薄薄的被子撑起老高的帐篷。
陆宇对此无视。
郑毅则是低声说了句:“阿宇,我醒悟前生后,三年来,我一个人都没碰过,连用手自慰都从来没有。”男人的欲望最是难忍,他说出来,却实实在在地坦然安静,“你知道为什么么?”
陆宇不避不闪,继续在他健实厚重的胸肌上捻针,也继续源源不断地把自身内气精华催使到他胸肺之中,一点点熬练那围绕着旧伤分散的肿瘤,没有回应。
郑毅有点坏地笑一下,带着掩不去的得意和痞气,“这样一来,我就能梦见你,你在我梦中,野得跟豹子似的,把我绑着折腾,咬得我遍体鳞伤,可我就是乐意被你折腾,醒来时,小腹和腿间肯定黏糊糊的,好像你没有离开我,只不过起床去喝水了似的……真切得跟真的似的……”
他说得这么欣喜和得意。
陆宇听得心底莫名酸涩,但他答应过小黑哥,过来不理郑毅,除了“医嘱”之外,无论郑毅说什么,他都不予理睬,所以,他淡淡地道:“别吭声,乱我内气。”
“哦。”
郑毅很听话地闭上嘴巴,只是微微地笑。良久后,他感知着体内温热的内气,与男人那物发泄的一样,都是陆宇的生命精华,他心头发热,下体硬涨得难受,这辈子从未被侵袭过的后方竟也隐约空虚酥痒。
能引他如此性起的,唯有陆宇一人。
而面对陆宇,他又怎会以此为耻,只长叹一口气,笑意却缓缓收敛下去,看着陆宇,声音低哑,“阿宇,我,这个身体还是处……”他恢复些血色的面庞线条硬如雕塑,剑眉星目英俊逼人,眼眸深沉,带着无尽的渴望。
陆宇不由自主地动作一顿。
郑毅声音浑厚低沉地接着说,“阿宇,你弄我一次。绑着我,弄我一次,我虽然病着,可也撑得住,你知道我身强体健,肌肉结实……”他说得光明正大,磁性的男中音有着成熟蓬勃的性感诱惑。
陆宇却面色一沉再沉,最终冷笑两声,收功,收针,转身就走。
郑毅微微一怔,看着他的身影,低声笑道:“阿宇,我没醒悟前生时,你说过要上我的不是?我这会儿这么贱,这么求你让你上,你……”
陆宇蓦地转身,盯着他,缓缓而有力地说:“郑毅,你还不明白,我不是你,我会对我的爱人忠贞。”说完,神态安然而从容地关上门离去。
郑毅声音顿住,神情也僵住,看着他离去的门方向,呼吸凝滞着心痛了半晌,忽然低低地勾着嘴角,痞痞地笑,又漠然抬手,响亮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缓缓淡淡地自语,“的确,我真他妈贱……拥有的时候,说是爱死爱活的,其实不太当回事儿,没有的时候,求着赶着也求不来……”
他压抑着心酸悲恨,神情勉强平静,眼角却溢出晶莹湿润。
良久,他闭上眼睛,按下床头铃。
依照他的命令避开的林勇和阿海闪身赶到:“二少,您有什么吩咐?”
郑毅睁开眼睛,询问林勇:“今天,阿宇的……情人,跟来没?”
林勇连忙说:“最初跟来了,但那个人今天没进来,送陆少进门后,他就自己开车走了,刚才陆少下楼,是属下安排人送回去的。陆少没有拒绝,态度也很平静温和。”
郑毅不动声色地嗯了声,闭上眼睛,掩住了暗藏汹涌的杀机,说:“去,把阿宇的包拿来。”陆宇来X市的背包,被他不知前生时得到手,后来只把陆宇的户口本还了回去,其余东西都一直留着,包括那包早已有些发霉的中药。
林勇不敢多问多说,依言拿来。
郑毅恢复得不慢,尤其在陆宇的“医嘱”和内气的滋润下,才时隔一天而已,整个人就已经有了些力气,此时他撑着臂膀坐起身,被子从他精赤强健的上半身滑下来,平滑厚实的胸肌和硬实有力的腹肌,显得流畅性感,肩头和胸口的枪疤不仅不刺人眼目,反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硬气的男人彪悍。
他伸手稳稳地接过帆布包。
“出去吧。不要进来打搅。”
他裸着上身,倚着床头,打开帆布旅行包。
“是。”林勇和阿海连忙退出。
等房门关紧,郑毅掏出一个貌似锡焊的管状东西,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胸口枪伤和肺中肿瘤处打开,咬牙憋着痛苦,憋得额头冷汗涔涔还不停手。
——那穷酸对阿宇形影不离,一般情况绝不可能被人引出X市,那么,我加重自己的病势,滞留羁绊住阿宇长一点时间,既能给木老怪引走那穷酸的机会,又不会让阿宇及时发现跟随过去……
他想起陆宇,剧痛都仿佛消减了下去。
陆宇对他还未绝情,他就还有机会,那么他和陆宇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小黑哥。
小黑哥若是死了,木老怪再被他事后暗害,谁能知道是他动的手脚栽赃嫁祸和借刀杀人?他毕竟还未掌权,无高手可用,自身又病得半死不活,谁能怀疑到他身上?
最后,即便陆宇对他起疑,可是毫无证据之下,他再对陆宇挖肝掏肺,百依百顺,里里外外打心眼儿里当个服从“长官”命令的“好兵哥”,那么,他和陆宇的爱情,还愁不能继续?
到那时,不仅可以继续,他还会用自己的爱,守护陆宇一生,上辈子利用和背叛过陆宇的债,就用这辈子一点点拿真心真爱来补偿吧——那样的补偿,对他来说也是最大的幸福和幸运。
他如此憧憬着,眼眸深邃而有暗光,把胸口的剧痛都彻底忽略了。
……
第二天,陆宇拍完戏有点早,还不到中午。便不直接去N市郑毅处,而是先和小黑哥回家:“回家午休。累了,你帮我按摩按摩。”
内气是内息的升华,耗费后却比内息更不容易恢复。
他之前接连三天,上午赶拍电影,下午再耗费内气为郑毅疗化肿瘤,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的确有些疲累,但相对而言,如果回家后有身为他此生爱人的阳刚型男可以啃,那么,他的疲累也就微不足道了。
他也存着另一个想法:欲望满足,人的思维便不会被欲念左右而做出傻事。
他虽然对自己的意志力有信心,但是,如果对方是他曾经爱了十年爱得生死不顾的硬汉,而那硬汉却光着身体,裸着胸肌,在他对他按胸催使内气时,诱惑着恳求着请他上他,那么……哪怕他自己厌恶自己,可还是会心跳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