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饶惊讶的瞪圆眼睛。
“我爸他肯定再也不烦你了。”
燕佳妮双手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突然又愤怒的抬起头,仰望卫饶:“算你屁股买给了好人家,找了强有力的后台……我爸瞎了眼了,以前对你的好你都不记得……”
卫饶简直想冷笑,什么好?这叫好?
“你耍了我爸,现在又找人查他!”
“我不知道,”卫饶耸耸肩,“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安。”
“你那个什么叫聂铭的……他爸爸是教育局的……调查令都下来了,说我爸私吞教学用款,乱收学费……”
这下卫饶算是搞明白了……还没等他反应出什么心情的时候,燕佳妮突然蹦起来,架势不善,“我爸他这一辈子,都是自己奋斗的!你这是要毁了他!”
“闭嘴,出去。”
“我爸爸他……”说着就往自己身上扑。
卫饶双手使劲,赶紧钳制她,拎着她往门外送。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
好不容易给这个疯婆娘推出去,卫饶锁门。
哐哐哐。门板被拍打的直颤悠。
“你开门!”女孩在外面哭着喊着,“你要害死我爸爸!我错了!你开门!”
卫饶心想,她倒是跟她爸父女情深,可惜你怎么不早劝你爸高抬贵手先放了我?闹到现在这般田地……不是你爸海口,只手遮天吗?现在被剁了指头,害怕了?
哼,卫饶嘲讽的摇摇头,所以,话不要说的太满,事不要做得太绝。
转身进客厅,找到茶几上摆的手机,啪啪翻出燕卫国的号。
电话通了,还不等对方反应,卫饶先说:“赶紧把她领走。”
那边只剩粗重的喘息声,两三秒后,燕卫国开口,“佳妮在你那?”听着声音,没了往日的自信和光鲜,倒是苍老沙哑许多。
“在。”
“我警告你,如果佳妮怎么样了,我一定……”
“她扬言要我不得好死。”
燕卫国不说话了。
“燕先生,你把她领走,现在马上……”
然后断了电话。
手机撇在沙发上,卫饶抱着胳膊看看四周,觉得一股的烦躁和虚弱。他莫名的想起以前和燕卫国的种种……然而这一切,现在全都变成怨恨的厌恶……还有些许可怜……亏那人曾经自诩自己“玩”的明白,为了一段不能称之为感情的感情,执着半天,到头来的结果是什么?削职?沦落到亲者痛……至于自己,虽然算不上仇者,但是不免有些幸灾乐祸……沦落到这种地步。
外面的女孩还在哭,倒是没力气喊了,像小猫崽一样,发出呜呜嘤嘤的声音,隔着门板,断断续续。
内篇:
聂铭时隔一星期,抖开钥匙再次开启新房的防盗门,这次倒是空无一人了。
想起上次开门时见着的场景,他还是觉得有趣。那个一向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家伙,竟然像个小媳妇一样怯生生站在那儿。聂铭一点不觉得这种反差有什么不好,只是好气又好笑。
在卫饶面前,他向来有足够的自信。只是经历那件事之后,这自信带来的包容有些淡却了。自己就是过度自信,才大意失荆州。
不过,眼下因为卫饶的虎落平阳,聂铭的自信也重新回来了。
他扫视了一圈,屋里还算干净。看来人还是得经历些事情,不然不会成长。想当初卫饶和自己在一块儿,那是甩手掌柜什么活都不干的。
聂铭想着反正还得打扫一遍,也懒得拖鞋,直接进了主卧。一看,被子尚算整齐地被叠好放在床上,只是还没被主人带回家。
他在床沿坐下。过去明清时候江南女子嫁人,一定得带被褥做嫁妆,寓意一辈子长长久久。卫饶这稀里糊涂的人,是不会知道的,反招惹自己上次胡思乱想了一晚。
他又在那儿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大门外有钥匙碰撞的开门声。聂铭从卧室门口探头一瞧,竟是卫饶低头进来。
鬼使神差地,聂铭没有出声,也没有出门。只听得外边卫饶关门之后,安静了好一会儿。
聂铭正奇怪,又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客厅的窗户似乎被打开了,那人大概重重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聂铭更好奇了。他可不大听过卫饶叹气。这家伙即使有什么忧虑,也一定得向别人宣泄出来,听这口气叹得荡气回肠的,难道有郁闷的事情?燕卫国不是已经摆平了吗?
聂铭听外边久久都无动静,便小心翼翼悄没声地走出来。他一见客厅的景象,不禁哑然失笑——
卫饶侧趴在沙发上,整张脸都埋在垫子里,像个鸵鸟似的,不知在干些什么。
“嘿!”聂铭弯下腰,拍了拍他肩膀。
卫饶“嚯”地一下跳起来,又一屁股坐倒,一脸惊慌地抬头看着聂铭。
“你……你怎么在?”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聂铭抬抬眉毛,反问道,“倒是你……”
“我……我是……”卫饶被抓包似的,东顾西盼地转转眼珠,突然想到什么,义正言辞道,“我来拿被子的!”
“哦?”聂铭给他让开道,“那去取吧!”
卫饶走到卧室,才稍稍平复了心绪。他突然发现,自己在聂铭面前,简直就像燕佳妮在自己面前一样,全然被对方捏在手心里。这个比较,让他不由苦笑。不过,这也让他想到另一件事。
“那个……燕卫国的事儿,谢谢你!”卫饶虽然真心感谢聂铭,也对他这一帮忙背后的心思怀抱奢侈的幻想,可让他说出来,还是有些别扭。
聂铭稍稍低下头:“我是不想叔叔阿姨再被骚扰,看在以前的面子上。”
卫饶的幻想顿时落空了。
他有些发呆地盯着地毯。
这棕色的羊毛地毯,是两人一起去家具店选的。那个时候,聂铭本来说喜欢另一块带点纹饰的褐色,可自己一眼相中这卷浅棕色的。虽然只不过是穿着拖鞋或者洗过澡后,偶尔赤足站在上面,似乎也能感觉到毛茸茸的温暖。当时,自己正是这么想象的。
卫饶有些难过。
他不是没有在一个人的时候默默流过眼泪,只不过他明白,这不能被别人知道。就因为自己是做错的那一个,连被安慰的资格也一并剥夺了。
这是他和聂铭分手后第二次见面。
上一次,因为震惊太大,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了,人都走了。
这一次,他盯着地毯,想着也是自己选的沙发上的抱枕,看着这周围熟悉的一切,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
他抬起头惶惑地望着聂铭,不知该怎么说。
他多想抱抱他,告诉他,自己多想念他。告诉他,自己知道错了,自己有多后悔。可是……这还是自己吗?他又会原谅吗?这在聂铭看来,会不会都只是笑话。
第二十八章:教师是阳光底下最伟大的职业,应心怀柔情,心满热情的去工作
外篇:
聂铭就这么看着卫饶,看着他晶莹的双眼渐渐润湿,或许在以前,他会马上默默的走上前去,抱住他,为他擦掉眼角的泪水。
然而现在,不知道为何,他的坏心眼在看到这样的他的时候,全部被激发:“怎么?小女孩一样。”
卫饶扭头,一抽鼻子,瓮声瓮气,“没有……”说着要抬手擦脸。
就被一股力道拽进了怀抱。
聂铭轻轻顺着怀里人毛扎扎的头发,心想……真是……最后还是我先忍不住……
可是,这样的卫饶,像只斗败了的小兔子的卫饶,耳朵也耷拉下来,尾巴也蜷成一小团,甚至以前骄傲的小呲牙,肉嘟嘟却不安分的小爪子,都老老实实的藏回去。那样乖巧,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
想到这,他不禁自己抬手,摸索着爬上卫饶的脸,轻轻蹭着眼角:“别哭别哭……”
面对这样的卫饶,聂铭能做什么呢?
心里总是有块软地方,随时等着他。要说狠,想想曾经的发生的那些事,卫饶做的,哪样不算是绝了的?
罢了罢了,都是魔障啊,魔障……只能将他搂得更紧。
面对这样的聂铭,卫饶又能做什么呢?
他想过很多,琢磨过聂铭是否还爱着他,想过各种办法去追回对方的心,甚至询问好友……然而在一次次的重逢中,他看到希望一点点的渺茫,这样的聂铭,伶牙俐齿处处占上风的聂铭,他……很少见,甚至可以说从未见过。这让他措手不及,更让他在心里产生怀疑:聂铭不再保有属于他的那颗心……或者说,自己再也享受不到他的温柔他的妥协他的宠爱和退让,他已经从聂铭的特权名单上被打回陌生人的分类。这种感觉让他恐惧……深深的恐惧,好比刚才看到的地毯和抱枕……如果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那么这些东西的下场……他想应该不是进垃圾堆,他们以及他,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是缘分的牵引,统统属于另一个女人……或者男人……而他们和他,将会继续幸福的生活,只是刨除自己——他不能再踩在这柔软的地毯上,不能将脸扎进抱枕,不能像现在这样,狠狠抱紧聂铭,用鼻头使劲蹭他的夹克领子。他将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一切再也不用他来参与。
后悔,难受,加上这几日的惊吓……那些眼泪,在被聂铭抹去之后,又呼呼的溢出。
“哎呀……”聂铭侧头,想看看卫饶的表情,“怎么这越擦越湿呢?”
卫饶只是把头埋的更深,那些不好的想象,让他抑制不住……去他的男儿有泪不轻弹,这难道不够伤心吗?
“好了好了……”聂铭横着胳膊,搂着他的脸颊,摇晃他,“别哭。”
合着自己就会说“别哭”了,聂铭苦笑。
再次低头,卫饶倒是把脸抬起来,俩人本来差不多高,这一动作,俩人恨不得就面贴面,近的能看到对方在自己的眼中缩小的倒影。
于是顺理成章的,鼻子找鼻子,嘴巴找嘴巴。
当卫饶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地毯上了。
聂铭爬在他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他的鬓角。
室外的阳光就从侧面的窗户里倾泻进来,冬日,早晨,大面积的温暖,都比不上聂铭带自己的那一小块阴影的温度。
所以他合上眼睛。决定一切都交给感觉,纵其发展。
那手渐渐的停止了抚摸,慢慢向下移动,轻轻的,好似自己是什么易碎品……流连在裤腰上。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在这个不明不白的当口……他们不应该有任何越轨的行为……
卫饶抬起自己的后腰,双腿自然而然的分开。
那人收到了这个信息,并未急于褪下,反而是在自己的腰线上快节奏的弹了个八度。
卫饶笑了,闭着眼把头扭向另一个方向。
听到头顶的人似乎也嗤嗤出声,接着温软的唇便附在自己的耳边。
他们就像刚出生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相互舔着,蹭着,摩挲着,亲昵着。
就在这个过程中,卫饶的棉质灯笼裤被踢到脚边。他听到皮带的悉索声,聂铭只是离开了一小会,旋即又合身贴过来。那一刻,仅仅四条腿的接触,就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发出呻吟。那是怎样的感觉?卫饶想,好比在冰水里浸泡多时,突然挨着温暖火炉……乍冷还热,一瞬间化开两人的骨血,一瞬间又闭合,他们就这样被永远的粘合起来,成为一个整体。
聂铭的掌心湿润,可是指尖干燥滚烫,走过的肌肤,先都是经过一路的潮腻,然后再被他带起的火焰给烘干。卫饶苦恼,他到底是水还是火?唯有更近,近到他的身体里面,或许才有答案。于是卫饶使劲的搂住聂铭的脖子,抻直双腿,死死盘在对方的后腰上。
所以当聂铭进来的时候,卫饶终于肯定……他是火。
灼热,锋利,劈开自己,刺痛……
然而真的长舒一口气……因为这种感觉真好……卫饶把脸埋进聂铭的肩窝里面。随着他的律动,起伏跌宕……身心一致,水乳交融。
快到高潮的时候,卫饶终于睁开了眼睛,由于时间太久,先是一片盲斑,一个人影绰绰,后来便能看清正对着自己上方的人,聂铭睁着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睫毛上滚着汗珠,眉头紧皱,却在看到他睁眼的那一刹那,嘴角上弯出了微笑。
于是卫饶……觉得自己用很言情的动作,捧住聂铭的脸,也笑了。
虽然还不明不白,谁都没讲明,但是……这就是爱啊。
内篇:
或许是年轻精力旺盛的缘故,两人在地毯上做完,又爬到更柔软的床上做了一次。沉浸在爱欲里的聂铭,并未觉得两人有何不妥。可当情潮渐渐退却,他也终于清醒过来了。
他还对被扒了灯笼裤的卫饶抱有柔情,可理智又占了上风。
从卫饶身体里退出来后,聂铭给他盖上被子。卫饶眯着哭肿的眼睛,已经舒服得昏昏欲睡了。聂铭不想打扰他,同时又觉得有些烦躁。
他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正想去冲个澡。却听到后面传来卫饶的轻声低唤:“聂铭?”
他挠挠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休息会儿,我去趟卫生间。”
聂铭在浴室里磨蹭了一阵,思忖着等下如何应付卫饶。
爽过之后,更现实的问题重新被摆在面前。
自己这算是原谅他了?就因为卫饶情绪失控,哭过一回,自己就能既往不咎了?如果如此发展下去,他们或许也能重新开始。可内心深处,聂铭还是感觉到不对劲。
卫饶真的能保证再不犯吗?才过了几年,就忍受不住而出轨,如果十几年,二十年以后呢?虽然等自己成了糟老头之后,他也不再年轻,可出轨这种事,往往是有惯性的。这不是因为年轻貌美或者外界诱惑太大这些外在因素,而是这个人内心是否存在责任感。
目前来看,卫饶尚未表现出他在这一方面的品质来。即使他知道错了,但虚心接受,屡教不改的也大有人在。
聂铭穿好衣服体面地出来,卫饶还裹着被子呆坐在床上,两只红红的眼睛盯着门口。聂铭又一阵心软。
“刚才对不起,是我失控了。”
卫饶惊讶地看着他,似是料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说真的,我对你还是没什么信心。”聂铭不太敢看他,这是挺伤人的话,“我能坦白地告诉你,那件事,我真的很在意。我一直很喜欢你,现在也是,可一想到你……我就不能忍耐。如果现在贸然和好了,这个疙瘩可能在我心里一辈子。”
说完,他抬头看了卫饶一眼,那张脸有些扭曲起来,似乎下一秒又会流下眼泪。
聂铭忙又道:“我也知道,人难免犯错。但这个错误在我承受之外,它让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
卫饶突然接着他的话说:“我也从没想过,我的生命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声音有些飘渺,眼睛也转而望向窗外,“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能理解。真的。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他说着,抹了抹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