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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轻尘之杯酒 下——by土豆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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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放忧知道剑自鸣即便活够了,也不会急于寻死。他将脑袋倒空着,无非是怕呕出的血顺着气管呛到肺子里去。但乍看到这么一大滩血,仍不能不心颤——一个人总共能有多少血呢?

曲放忧两步跨到床边,抓住剑自鸣的肩膀将他翻过身来。剑自鸣没有一点反应,口鼻附近满是血渍。曲放忧只觉得手中的肌肤没有一丝热气,连脉都触不到。他急忙顺着剑自鸣的喉结一侧压下去,指端方才触到极难察觉的血脉搏动。

剑自鸣还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曲放忧毫不吝惜地将内力灌进去。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

剑自鸣就如同一具空具外形的无底深潭,任他输入多少内力,都引不出一丝波动。

曲放忧不敢再去探他的脉搏。他一边舔吻他脸上干结的血迹,一边自欺欺人般劝慰自己:他还是软的。

他的身体还是柔软的,还没有硬,并不意味着他还没有死。

曲放忧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怕自己的抖动影响内力输入,所以越加用力地扣住剑自鸣的脉门。于是,剑自鸣的那只手和他一起抖了。

曲放忧感觉到自己可以用内力强迫他的心脏跳动,催促他的肺部呼吸,却没有办法让他的内力跟着运作——这原本是最容易的。

曲放忧撬开剑自鸣的嘴巴,亲吻。他只尝到了血和药的味道,没有一丁点儿酒味。曲放忧于是无非骗自己,说剑自鸣只是喝了酒吓唬他。

曲放忧在巩方身边学习过,知道一个人可以用内力维持死人的呼吸和心跳,却不可能让死人活过来。他觉得整个胸腔都空落落地泛酸,然后眼泪就流了出来。

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曲放忧的内力依旧不停地输了进去。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他曾以为这段往事,自己永远都不会回忆起来的。

曲放忧的母亲揽秋,算不上是顶漂亮的女人,却有一双温软灵巧的手和亲切温暖的笑容。只是,自曲径扬死后,她便失去了笑容。她冷着脸拉着小小的曲放忧不停赶路。路越走越冷,她的手也不再温暖和柔软。直到他们上了雪山,见到“天下第一”的刀剑客,这个女人将儿子交托给他之后,笑了。

那个笑容,竟然是极为满足和幸福的。那是曲放忧最后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因为刀剑客没有拉住他,所以他扑进了她的怀里。那时候,她已经笑着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汩汩涌出的鲜血,喷洒在曲放忧身上,把他的棉衣浸得通透。

那时候,曲放忧紧紧地抱着揽秋,直到她的身体完全冷透,被雪地的寒气冻成了冰,和他的棉衣结在一起……这一次,起码不用感受人是怎么一点点变凉的了——曲放忧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下一瞬,他看到剑自鸣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曲放忧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他先是咬了一下嘴唇,感觉木木的,下巴上却有热液滚落。他居然已经咬破了嘴唇。

剑自鸣依旧睁着眼睛,漆黑的眼睛中,懵懂逐渐转为惊愕,却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剑自鸣有一双极为生动的眸子,只要他想,即便不说话,只看一眼就能足够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他想要碰触他。曲放忧用没有扣住他脉门的那只手抓起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他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手指。曲放忧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诧异和心痛。他于是亲了亲那只手,哽咽着小声说:“你又算计我……”

剑自鸣皱了眉。他张开口,还没有说出话便涌出血来。

曲放忧第一次亲眼见他吐血,整颗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一边加紧输入内力,一边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同时软言劝道:“别说,别急,不要紧,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剑自鸣的手少了支撑,便从曲放忧的脸上滑落下来。掉到曲放忧脖子上的时候,他死死勾住他的衣领,几度硬撑着开口,却只是吐出越来越多的血。

曲放忧已经无从判断他这一醒是因病情缓和,还是回光返照,却实在看不得他这般折腾。于是,他点了他的睡穴,继续输入内力。

曲放忧已然做好打算,如果剑自鸣就此长睡不醒,那么,待他内力耗尽,便陪他在这里烧成飞灰。直到这时他才想明白:一直以来,他最介意的不是剑自鸣能活多久,也不是剑自鸣最喜欢的是谁,而是,剑自鸣究竟是不是喜欢他。

现在看来,纠结这个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

时间就这样飞速流逝。

一日两夜之后,剑自鸣同季悠潋约定的时间到了。

天空刚刚泛白,季悠潋便差人在鸣剑阁四周堆砌木炭,直到正午才布置妥当。这期间,她一直站在鸣剑阁外,一动不动。她身后,碧漫持了火把,却不去引火。每当火把将要燃尽,便有人递来新的火把续上。

鸣剑阁房门大开,其内的血腥气已经盖过了药味。

太阳西斜的时候,谢豫终于忍不下去,他叹口气问:“你真要听他说的,点火?”

季悠潋摇头。真要放火烧了这间阁子,她一早就点了火。

谢豫又问:“那为什么不进去?”

曲放忧前脚才进阴山,季悠潋便派人去请巩方。现在,“神医”巩方就在秋水居做客。唐素韵为剑自鸣所配置的“执着”的解药,无论成与不成,巩方都会细细研究。她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得当,依着她的性子,也早该冲进鸣剑阁去,生见人,死见尸。但她只是安静得近乎木讷地站在那里等,直到谢豫问,她才说:“我不敢。”

剑自鸣极少违约,所以季悠潋不敢。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令她害怕,那边只有剑自鸣的生死了。

谢豫却笑了。他说:“曲放忧可算是个不着调的。再等等吧。”

剑自鸣从来不算是个好人,却真的待季悠潋不坏。他算计了曲放忧过来,并非只为保命。如果曲放忧也不能让他活下去,那么,三日一过,季悠潋防火烧鸣剑阁的时候,还可以当做他们已远走高飞。

季悠潋没有胆量,也不愿意费了剑自鸣的思量,但她也已经不是十多年前。她在鸣剑阁门口一等再等,终究下不了决心。

这一日,秋高气爽,巧云漫天。灿烂的阳光让秋日的植被都平添几分生气。黄昏时分,漫天霞光将云彩染得如同火烧。

很突然地,鸣剑阁内传出轻微的脚步声。这声音虚软、散乱,像是重伤之人,濒死之际最后的挣扎。

殿外一行人都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季悠潋甚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竟然是曲放忧抱了剑自鸣一步一挨地挪出来。

季悠潋等人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他们活着出来,一时间都呆呆地愣着,忘了上前去扶。

曲放忧就这么晃晃荡荡地挪过去。走到足够近了,他将剑自鸣往季悠潋身上一推,就直挺挺地倒下去。

季悠潋忙抱住剑自鸣。剑自鸣是身体居然比她的手还要温暖。季悠潋心中激荡,不自禁地流下泪来。这时候,谢豫已经扶住曲放忧。他探了探他的鼻息,之后说:“都活着呢,回去吧。”

三日后,秋水居里临水的雅阁中,剑自鸣缓缓睁开了眼睛。

季悠潋正守在床旁,见他醒了,忙问他有没有不适。

剑自鸣尚不能发声,只用口型告诉她:我要见曲放忧。

季悠潋无奈地笑笑,说:“那天,他带你出来,就累倒了。巩老爷子灌了几副药下去,说他累坏了,睡足觉歇过来就好,他却睡都现在都还没有醒。不如我先交巩老爷子过来看看你,等他起来再见。”

剑自鸣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同意。

当天晚上,曲放忧才醒,就被架着去见剑自鸣。

剑自鸣经过大半日的调理,已经可以开口说话,只是声音微弱。他见曲放忧来了,勉力牵扯肌肉,拉出一个笑容来。

曲放忧大刺刺在床边坐下,抓过床边小几上的茶壶,对着嘴儿喝了几大口,方开口说:“别笑了,难看!”他睡了许久,乍一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剑自鸣也不介意,说:“我动不了,你能上来吗?”

曲放忧会意,上床坐下,将剑自鸣抱起来,脸对脸地瞅着。

其他人见状,都识趣儿离开了。

待听不到别的人的声音,剑自鸣才再次开口:“我功夫废了。’执着‘彻底解了,再不必靠你续命。”他的声音很轻,说得也很慢,足够清楚地观察曲放忧的每一点反应。

听他说前一句的时候,曲放忧眼神略黯,却不动声色。待到他说出最后一句,曲放忧神色大震,竟如遭当头棒喝一般。

剑自鸣的眼底渐渐透出明快的笑意来。他明明没有笑,却让曲放忧明确地感受到他的快乐。“你果然想过用内力强留我。”剑自鸣说,“现在也可以的……”他还没有说完,便被曲放忧用嘴巴堵住了话。

曲放忧亲得颇为霸道。他扣住剑自鸣的脉门,缓缓输入内力打探。剑自鸣嘴里没有分毫酒味儿,体内也没有一丝内力。曲放忧皱紧眉头,忽然,他仿佛意识到什么,猛地放开手。

剑自鸣已经气息不稳,眼角泛红,却还是紧盯着他。

曲放忧轻声问他:“除了废了武功,还伤了哪儿没有?”

剑自鸣眼中又显出笑意来,他说:“没有了。虽然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假以时日好好调养,当可与常人无异了。”

曲放忧闻言放松下来,顺着他的话说道:“在那之前,你需要雇个保镖……”曲放忧刚要毛遂自荐,就听剑自鸣说:“不,我要你。”

剑自鸣说得简单明了。

他只要他。现在,执着解了,曲放忧不用担心他随时可能没命,也不必怕他只为了保命佯装爱他。只有这样,他说这话,他才会信。

曲放忧苦笑。他的顾虑都被剑自鸣解决得干净利落,丝毫不容他置喙。时至今日,除了好好陪他,在没有什么值得他全心全力去做。于是,他开口承诺:“听说我娘擅长’双修‘,等你好一些,我就去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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