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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狐 下——by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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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执陌听着千尘的话语,双眼又略微眯了眯,千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大皇子不高兴了,于是连忙赔罪,“殿下请恕罪,是千尘口不择言了。”

执陌扬了扬唇角,并未责怪,“你没有说错。”他突然撑着桌面站起身,又向千尘靠近了一步,“你很聪明。”丢下一句像是赞许的话,他绕过千尘往角落处的一个柜子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我花钱买你自然是要用到你,说得不好听些,在这宫里,比你乖巧的多得是,比你长得好看的也不少,但是有件事只有你能做,或者该这么说,只有你是最擅长的。”

千尘隐隐猜到了一些,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道:“请殿下明示。”

“南王明日到,你去陪他一夜。”

闻言,千尘惊得猛然回过头去,然而什么都还没看清,却被执陌冲了一句,“我让你回过头了吗?”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太过阴冷,把千尘吓得立刻又恢复到原来的站姿,“对不起。”

执陌见威慑起到了作用,则从柜子第一格抽屉里取过一只镶着金的小盒子,而后款步走回到千尘面前。他拇指轻推,将锦盒的盖子打开,里头赫然是些漂亮的饰品,“那个柜子里的饰品衣物你可以随意穿戴,明晚好好打扮一下,你若有需要,我可以派两个奴才给你差使。”

千尘心里难受,面上却仍装得平静,“多谢殿下。”

执陌似乎很满意千尘的态度,拍了拍他的肩,又说:“南王是个不能得罪的人,你明儿定要好生伺候着,若是坏了我的计划,那么,我就要你人头落地。”他总是能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些吓唬人的话,却也只是这种平淡的口吻,就已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正此刻,门外忽然传来留影的声音,“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执陌心知是他派留影去办的事有结果了,于是对千尘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直到执陌离开很久后,千尘才无力地跌坐到椅中,他努力撑起嘴角,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苦涩,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嘲地低讽:“千尘你看,无论在哪里,你的用场永远都只是陪人睡觉,伺候那些贵人们高兴而已。”

……

执陌带着留影回到正殿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情况如何?”

“殿下果然神机妙算,今夜确实有人去宗人府看了太子。”留影的目光跟随着执陌移动,直到对方于案几前的椅子上坐好,他这才接着启口,“是相国公子左蘅。”

“左蘅?”执陌单手搁在案上撑着脑袋,“原来是他啊,这人与殇离、执风向来交好,愿意如此帮他们倒也不见怪。”他顿了顿,复又问道:“那么今晚他去见执风,到底说了什么?”

“左蘅问太子,倘若连皇子都做不成,他怕是不怕?太子起初有些犹豫,但听闻此事关系到疏河的生死,他立刻就回说不怕。”那时留影就躲在窗外,将执风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太子说,只要能够保住疏河的命,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执陌安静地听着,到这里才感慨了一句,“真是一片深情啊!”而他对殇离又何尝不是这般情深意重,只不过,不知是谁走偏了道,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越走越远。

沉默了须臾,执陌忽而又问:“那么之后呢?他们还说了什么?”

留影摇摇头,“之后左蘅说沈世子有句话要他带给太子,但那句话他却是贴着太子的耳说的,所以属下没能听到。”

“贴耳说的?”执陌愣了愣,继而便陷入了沉思。殇离到底要左蘅带了什么话给执风,听他之前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安排执风离宫,只要执风不在意皇家的身份,那么殇离就可以放手去搏,但是他想不明白,殇离为何要这么做,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将执风分毫不损地从宗人府救出来,何况自己也已答应了他不会动执风。

再来,他要左蘅带给执风的那句话一定很重要,所以他生怕隔墙有耳,故贴着执风耳畔细语。

“不对,有哪里不对劲。”执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显得很不协调,可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留影瞧他一脸的愁容,则担忧地问了声,“殿下,有什么问题吗?”就在他那句话后,窗外忽然有了些动静,他连忙赶去推窗一看,方才松了口气,“是飞鸟。”

“对了,问题出在这儿!”执陌突然坐直了身,而后正对上留影的眸子,“在他俩交谈其间,左蘅是不是一次都没有打开窗户看看外面。”

留影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是,当时我就躲在窗外,自始至终窗子都没有被打开过。”

“他凭什么这么笃定外头没人偷听?”执陌勾起嘴角,笑容中带了几分邪气,“左蘅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所以说,他问执风的那个问题是故意让你听到的,而真正重要的,是他后来凑在执风耳边说的那番话。”话至此,他脸上的笑意又一分分敛去,“看来,明日定有事要发生,我倒要看看,这一回殇离又在玩什么把戏?”

留影听执陌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打算袖手旁观了,他不解地问道:“殿下不准备阻止沈世子吗?”

执陌耸耸肩,无可无不可地启口,“我并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又要怎么阻止,总之能做的我已经做了,先前我也已答应暂时不动执风,他是想要用这段时间将执风救出来继续当太子,或者是送他出宫远离皇家的明争暗斗都好,我全随他。”

虽然执陌表现得很洒脱,可留影却为他感到不甘心,“您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但他的话终究没有说完,只见执陌竖起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唇,示意留影闭嘴,待殿内又静了下来,他才淡然启口,“留影,你跟了我那么久,应当最清楚在我心里将什么看得最重。”

留影没有回答,执陌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的回答,反正答案就那么一个,他俩心里都明白,“所以什么都别说了,就当是一场游戏,我陪他玩,他高兴我就高兴,能否当上太子不重要,至少,没有他来得重要。”

……

这一夜很长,疏河睡得并不好,他只觉得自己在接连不断地做恶梦,梦的内容全都与执风有关,一会儿梦见了执风被皇上下令处死,一会儿又梦见执风不要他,如此反复,其间惊醒过好几趟,最后次醒来已近五更天,他辗转反侧确实也睡不着了,于是就这么挨到了殇离来唤他。

打理完一切,疏河便随着殇离一同前往了宫里,果然二人才到宫门就被人拦了下来,今儿值班的两个奴才是新调来的,所以都不认得疏河,他们见着这人脸生,则多问了两句。

殇离倒是无所谓,更是与那两奴才开起了玩笑,“这可是我的好心腹,我告诉你们,全给记住他的脸,以后我入宫可都要他陪着的,要是每回都被拦下来问话,我一不高兴了,看我不去皇上跟前告你们的状!”

那两奴才一听殇离要上皇上那儿去告状,立马赔着笑脸道:“世子大人,您可别吓唬咱,咱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这不是头一次见么,下回保准记得。”

殇离看此二人如此识时务,笑着给他们打赏了些银子,随后便带着疏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直至他俩走了好一段路,疏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已过了第一关,“我就这样混进来了?”他觉得这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

而殇离只是好笑地瞟了他一眼,继而往他的臂上狠狠捏了一把,伴着疏河那一声“唉哟”的痛叫,他忽然大笑起来,“这不叫混,我不过是耍了点小手段而已,在宫里当差的,有那个不怕皇上呢?”他晃了晃手里的令牌,分外得意地说:“我好歹是个世子,而你是我的人,乖乖跟在我身后,小爷我自会保你无事。”

“哦。”疏河这人以前是怎样的脾气殇离也不知道,不过他想,应该是个挺高傲的人,这一点从生活细节上都能看得出来,而近来为了执风,疏河倒是将脾气收敛了不少,看来他真的很爱执风,执风那小子也算有福气。

“接下去咱们是不是就去宗人府了?”疏河突然紧张起来,或许是因昨晚的噩梦,使他有些害怕待会儿见到执风后,看到他过得不好,可纵然如此,他仍是迫切地想要见他。

殇离觉得疏河着急的样子特别有趣儿,便忍不住又捉弄了一番,“不去宗人府……或者你想先去御花园赏会儿花?”

果然,在殇离那句话后,疏河连忙摆手道:“不是,殇离,你别逗我了,赶快带我去见他吧!”

殇离莞尔一笑,收起了玩心不再捉弄,“走吧,这就带你去见他。”他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了脚步,继而压着嗓子开口,“疏河,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从这一刻起一切听我的,别试图违背我的指示,除非你不想救你的爱人。”

“我全听你的。”疏河举起右手,如同起誓。

殇离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低下头,跟在我后头,做奴才的就该有奴才的样子。”说着,他又迈开脚步,一边走一边道:“你今早说过,就算为了他为奴你也愿意,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是你说的,别人怎么看你无所谓,只要在他心里,你是他最爱的人。”

卷卅伍:殊死一搏

执风与疏河的再见没有预想中那样的激动,两人都表现得比较平静,他们并肩坐在一块儿,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殇离说:“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有什么话快点说,一炷香后,疏河,我会将你送出宫去。”

疏河没有想到他与执风好不容易见一回,却只有如此短暂的时间,再来他也有些担心,殇离不是说要让皇上做主将他赐给执风吗?既然如此,他理应留在宫里,为何要送他出去。

正困惑间,殇离忽然走近了他,而后贴着其耳畔很小声地低语,“你说过,你全听我的,而我也说过,如果你不想救他的话,你可以试着来违背我的意思。”他的语气很轻,但字字间皆透着威胁。

疏河知道轻重,如今这种状况,除了相信殇离,他也别无选择。

殇离微微勾起唇角,“那你们聊吧,我到门外去等着。”言下他已转身而去,然而走到门前时,他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般回过头,对执风说道:“对了太子,殇离还有句话要和您说。”话虽如此,可他始终站在原处,看样子并不打算走回去。

执风也算是个明白人,见殇离杵在那儿似是正等着他过去,他便猜对方要说的内容怕是不想让疏河听到,于是配合地走过去。

殇离并没有与执风绕弯子,反是开门见山地道:“你如今的处境你比我清楚,此事确实有风险,但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向疏河泄露半个字,不然万一出了差池,我也难保他周全。”该说的昨夜左蘅想必都已跟他说得很清楚了,而今殇离只是为了保险再多说一句,毕竟此事牵连颇广,少一个人知道则少些隐患。

好在执风也懂他的顾虑,“我明白。”

殇离看得出执风此次势在必行的决心,于是微微颔首,“到时候我和左蘅会在三皇子殿上静候佳音。”留下这句话后,他又略微一施礼,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等到房门紧紧地合上,执风才回过头专注地凝视着疏河,对方也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片刻后似乎刚刚回过神来,而后飞快地朝他本来,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那动作倒像是一只小猫。

执风抱着疏河,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很奇怪,之前明明想过许多要说的话,到这一刻却一句都不想说了,只要能够这样与心爱的人相拥在一起,他就已觉得很幸福。

疏河说:“殇离答应过我,他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所以你不必担心。”

执风听着疏河这话,便猜到殇离应是不想疏河坏事,所以刻意没告诉他真相。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头,执风唇边噙着一抹很浅的笑容,“嗯,会没事的,等出去后,疏河,我定好好待你。”

疏河笑起来很甜,嘴边有两个淡淡的酒窝,很是可爱,“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受再多的委屈都没关系。”

执风哪里知道疏河口中的“委屈”是指日后将为奴一事,伸手刮了下疏河的鼻子,他笑道:“小笨蛋,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疏河摇摇头,又将脸埋入了执风的肩窝,过了一会儿才柔声启口,“我知道,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过去我总是要你给我收拾烂摊子,以后,再也不会了。”

就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再长的时间都显得太过短暂,很快就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殇离在外头敲门唤道:“疏河,该走了。”

疏河应了一声,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执风身上,他依依不舍地拉着对方的手,也不知怎么的,忽然间就有一种很可怕的预感,好像他这一放手,执风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殇离在门外等了一阵,没见动静,则又催促道:“快一点!”

“走吧,很快我也会出去的,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不怕看不够对方。”执风温柔地劝说,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原来他能有这样儒雅的一面。

疏河张了张口,似是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抿了抿唇角,回过了身去。

执风目送着他走到门边,到底还是有些不舍,便又唤道:“疏河。”

疏河立刻回过头,犹如一开始就在等着他叫住自己般。执风见了他这样,只一个劲地在心里骂他傻,“我想跟你说,疏河,我爱你。”

疏河愣了下,旋即笑开了,“我知道。”他的脸上张扬着自信,执风知道,疏河也如他一般,深爱着自己。

只是此行成败与否,他说不准,就算是殇离也说不准,或许他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然后在宗人府里过一辈子,可是那样的话,疏河又当怎么办?所以,倒不如拼命一搏,无论如何也都是个机会。

如是想着,执风推开门走了出去,原本外头应该有两人把守,可这会儿也不知另一个上哪儿去厮混了,只有一个人立在门外。执风心说这般好机会,错过了未免太可惜,于是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就一记手刀劈在其后颈,随后便将这昏迷了的人丢进房里,关上门后他纵身一跃,便施展轻功踏着屋顶离去。

皇子被禁期间擅自离开宗人府,这是形同越狱的重罪,可执风顾不上那么多,他只是想要好好把握住最后一个机会。

但是他不知道,其实事情并未严重到如斯地步。

殇离若想救执风,有不下三种法子可以救,之所以选用最危险的方法,只是因为他在布一个局,而如今,执风、疏河,乃至于留影、执陌都是他手里的棋子,下一步该如何走,他自有打算。

……

而另一边,早朝过后皇上至上书房批阅奏折,可没过多久其贴身太监许公公便在外头求见,道是有要事禀报。

许公公进到殿中,手里正拿着一封信,他对着皇上行了个礼后说道:“皇上,这儿有一封无名密函,上头写着要皇上您亲启,奴才们不敢打开,可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送来的此信,故来问问皇上的意思。”

“无名密函?”皇上眯起眼,视线死死盯着许公公手里的那封信,“怎就不知是何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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