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的西锐点点头，我吃了个闷亏，转过头问齐尔撒，冷言道：“楼清做了什么事你们要杀他？”
“我跟楼清不是情人。”齐尔撒没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齐尔撒便继续道：“我和他算是一起长大的，虽然我比他大了五六岁，但那时候还算是玩在一块的。楼清以前很开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背叛大家，甚至把族里一千多名无辜的生命送给了鲁斯帝国的军队，鲁斯帝国的那些混蛋简直是一群惨无人道的畜生……但我最恨的还是楼清，他当时怎么能那么平静，看着跟他朝夕相处了多年的族人惨遭虐杀居然无动于衷，那些只是族里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孺，我妹妹才八岁……”说着齐尔撒握紧拳头，哽咽了。
我一愣，原来如此，楼清害他们全族遭了灭顶之灾，难怪当时这群人在凯撒街都疯了一样要杀我泄愤。
我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鲁斯帝国为什么要杀你们族人？”
“还不是楼清那小子惹得祸，早前鲁斯帝国的太子跟楼清有一段过节，楼清那次动怒，直接让那太子从此不能人道，鲁斯帝国的老皇帝气疯了，全面通缉楼清。可谁能想到有一天，楼清会带着鲁斯帝国的军队进入我们的居住地，偏偏那天是我们族里的祭天祀，族里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去森林里狩猎，留在族里的都是些妇孺和老人，守卫也不多，那些士兵就是群畜生……”齐尔撒嘴巴快咬出血了，包括西泽在内，绿林族的三人一阵沉默。
看着三人悲痛的样子，我有些相信齐尔撒的话，鲁斯帝国这个国家，我曾听修文提过，似乎是目前跟特里萨交恶的国家。
齐尔撒眼神暗下来，道：“平常村里外围是有结界的，外人根本无法找到那个地方，而我们绿林族人向来团结，没想到却是身为族长的楼清背叛了我们全族，当时我们满怀激动地回到村里，却是……却是那样的惨状，本来热热闹闹的村子，却瞬间横尸遍野，寂静无比，到处都是浓浓的血腥味……你根本无法想象，当村里唯一一个逃过劫难的人告诉我们真相时，我们有多愤怒，所以当我们听说楼清在特里萨出现时，活着的族人都疯了，发誓市肆也要找楼清报仇，后来族长怕我们太冲动反而误事，就只带了一些比较冷静的人赶往特里萨，谁知道……夏普那个混蛋一开始就是楼清那边的奸细，我们所有人都被他骗了，不但误杀了你，还因此得罪了特里萨。”
车铭顾知道了我被当做楼清遭绿林族刺杀的事情后，怒然叱责道，“既然你跟楼清一起长大，为什么当时没认出小缘根本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再像的人也会有差异，更何况小缘根本不是楼清，你敢说你们当时没任何疑惑，有没有想过被你们伤害的人有多么无辜。”
我沉默，没有阻止车铭顾的愤怒，那次遭刺杀，给我和修文在内的许多人都带来了不幸，若说我不恨这些人是不可能的，特别是修文，他为救我，到现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我很自责，也怨恨这些人。
齐尔撒对于车铭顾的责问，眼里闪过一丝愤意，却在见到我冷眼看着他们时，内疚道：“……我那时被仇恨冲昏了头，没想那么多，只想亲手杀了楼清这个叛徒，所以……”后面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所以你们明明就有所怀疑，却根本不愿意承认，怕自己的一腔怒火发现找错人无法发泄，而我和我的同伴偏巧就成了你们愤怒的牺牲品，真是很有成就。”我替齐尔撒接下后面的话。
齐尔撒不敢看我，头都不敢抬起，西泽看着不耐烦道：“我知道你因我们当初刺杀你的事很恨我们，但是当时我们族里一下死了那么多人，你叫我们怎么接受得了，再说缘公子跟楼清长得像是事实，认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别忘了连楼池当时都把你当成他弟弟了，就算齐尔撒有怀疑，平时楼清那么狡猾，那种情况下，他能肯定地说你不是楼清吗？”
我冷笑：“拿刀砍人的比被砍的还有理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告诉你，这件事所有人都非常自责，这是事实，而且我们当时只是想抓你回去问清楚，是楼池擅自做主，向络司阁下单，买你人头，他连我都瞒着的。”
我依然冷眼瞪着西泽，完全看不出西泽有任何悔悟的样子，骗三岁小孩不成？
“我刚才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多少好心，既然你都没死成，就说明你命不该绝了。”西泽说得理所当然。
“呸，真够有脸说出来，你当时就没伤害过小缘吗，把自己的罪孽说得那么无辜，恶心人！楼池请络司阁杀手，他不是你们绿林族的人吗，要我是小缘的话，直接一刀剐了你们三个更解恨。”车铭顾怒意十足地骂道。
我对车铭顾生气骂人的话依旧未阻止，缓缓转开这个话题，问西泽道：“你们为什么要藏起来，又不是模样长得特别奇怪，在五大帝国里面生活不也可以，何必一定要孤立起来？”
“哈哈哈——，哪有那么简单，我也希望自己的族人不要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但是你看现在五大帝国哪个国家愿意要我们，就算他们真的要我们，也是绝对让我们给他们去当刽子手或是奴隶，我的族人也是人，凭什么他们一定得为那些肮脏的人心去拼个你死我活，五大帝国的人却高高在上享受着一切，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的族人去受这样的苦的。”西泽说这话时，表情颇为凄凉。
我有些惊讶绿林族的团结，表情平静道：“可你们绿林族不是老早就藏起来了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五大帝国的人盯着我族的绿林战士，我们厌恶战争，除了躲起来，还能怎么办？”西锐有点愤愤不平地开口道。
“绿林战士？”我奇怪，这个我未曾从修文那里听过……
“其实我们绿林族祖先原本是一个通缉犯团伙，祖先们都是被五大帝国迫害的人，为了躲避五大帝国的追杀，他们创立了绿林族，并训练了一批特殊的绿林战士来保卫自己的家园，这些战士各自有各自的特殊能力，非常强大，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怎么给传出去的，各大帝国便虎视眈眈地打起绿林战士的主意，祖先们只好到处东躲西藏，这才有了绿林一族……许多年后，我们族里加入一个会设立结界的祭司，就此绿林族才算远离五大帝国的骚扰，彻底隐藏起来，渐渐的五大帝国也不再关注我们，我们也习惯了那种隐居的生活，就一直独立于五大帝国之外。我族的人大多都是那些通缉犯的后人，现在的绿林战士，也不过是一批武力强悍的杀手集团罢了。”西泽像是在说一个很遥远的故事，我没想到绿林族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绿林战士跟绿林令有什么关系？”我大胆猜测他们当初那么拼命讨要绿林令的原因。
“缘公子真聪明，不错，能调动绿林战士的只有绿林令，而且绿林令也不是什么人拿到就能调动那些战士的，只有族长或是族长认定的人才可以使用。楼清当上族长继承了绿林令后，就背叛了我族，并带着绿林令失踪了，绿林族战士也因此跟着消失了。”西泽毫不避讳，说出所有的事实。
我猜想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绿林战士，才没有一个国家肯真心收留他们这些绿林族人吧。我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关于绿林族的秘密？这之前，五大帝国关于你们绿林族的情况可以说几乎都不太了解。”
“那是因为问我的人是缘公子你，我这么诚意地回答，足以表明我对你的真心了吧。”西泽似乎不放过任何一次调戏的机会。
车铭顾一听，动怒地站了起来，作势要过去揍西泽一顿，我拦住他道：“别急，你先坐下。”说完我看着西泽冷笑了下，西泽不明所以，似乎有点强作镇定。
我慢慢从怀里拿出刚收起来不久的匕首，作无辜状对西泽道：“没想到鲁斯帝国的太子已经不能人道了，还真有点意外呢，其实我这把小匕首蛮锋利的，同样可以做到很多事情，要不我证明给你看下……”我说着眼睛斜了一眼西泽的裤裆，笑得灿烂道：“车铭顾，你说我的主意怎么样？”
西泽脸色白了白，大叫起来：“喂，喂，别乱来啊，你想做什么，这东西很危险的，快放下吧！”
西锐也紧张道：“缘……缘公子，有话好说，族长，不是，我大哥这人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这样的。”齐尔撒也是一脸紧张地瞧着。
我扫了他们三人一眼，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我又没说要做什么，是吧，车铭顾！”
车铭顾满脸黑线，一阵无语。
西泽舒了口气，笑道：“我就说嘛，你怎么舍得我没了这根，要不以后还怎么满足……哇——！”西泽惨叫一声。
“啊——族长！”西锐跟齐尔撒也吓得大叫了一声。
“哎呀，真是奇怪，我平常用匕首切东西都对得很准，一切即断的，这次可惜了，不过下次一定不会失误了。”我笑眉，十足狐狸道。
看着保住的命根，西泽着实吓得不轻，脸色用青白交错。
西锐更是不满道：“族长，你能不能惜命点。”
西泽撇撇嘴，对我解释道：“好吧，我承认，我说这么多就是希望能跟特里萨合作。”
第十二章：谈判
我一愣，讽刺道：“跟特里萨合作，找我说有什么用？阁下不会以为你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让我感动得敌我不分，替你们跟特里萨拉线吧！”
西泽沉默了一会儿，激将道，“……若是缘公子这样想，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们特里萨四面楚歌的状况，难道不想多些抵制外敌的战斗力？”
“特里萨皇帝深得民心，又有文武侯这样的军神在，那些人想动特里萨也要先掂量下自己的分量，你们绿林族对特里萨而言并不是那么吸引人。”我不屑道。
“哈哈——，不太懂局势的恰恰是缘公子，凭开开明皇帝和列帝雷斯家族的扶持，也许特里萨一时真能抵挡千军万马，但你特里萨一个小小的国家，如何做到同时与其他四国为敌，那样的结局只有一个，特里萨只能等着灭亡。”西泽笑了起来。
“你……”车铭顾怒意冲天，却反驳不了。
我皱眉沉默了，如今的形势或许是如此，但若是修文他们能赢得抗蝗的胜利，在五大帝国中的影响绝对是翻倍的，那四国也未必全部与特里萨为敌，说不定反而主动拉拢特里萨，现在特里萨需要赢得的是时间。
我和西泽僵持了一会儿，西泽继续道：“我们绿林族也许在你们眼里只是小小的部落，但是你们五大帝国的情报网却未必有我们了解地透彻，好比如说，特里萨的军神重伤昏迷不醒的事，怕是特里萨的高级官员也没几个知道吧。”西泽说完有点得意地盯着我。
我听罢一愣，心里没由来一慌，怒瞪着西泽道：“你胡说什么？”修文怎么会出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可没胡说，信不信由你，若是特里萨没了文武侯这位昔日军神，加之你们特里萨的国师还是他国奸细这两件大事，我倒想看看特里萨的皇帝今后还能拿什么跟其他四国对抗。”西泽的话再次刺激到我和车铭顾。
“胡说八道，修文殿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昏迷不醒，分明是你在胡扯，居然连国师大人都敢污蔑，小缘，不要跟他们废话了，直接一刀结果了他们，看着憋气。”车铭顾义愤填膺。
“所以我才讨厌没长脑子的人。”西泽翻白眼。
“你说什么？”车铭顾恼羞成怒。
我心里紧张万分，对正欲劈人的车铭顾喝道：“住手！”继而问西泽，“你想跟特里萨合作对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若是有半句谎话，我定叫你后悔！”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文武侯遇刺，中毒昏迷是真的，你们的国师怀阳天，据说是鲁斯帝国的五皇子，已经叛逃特里萨了，目前下落不明，至于你们那位开明的维陛下好像被气得病危，不过这我就不知道真假了。”西泽耸耸肩，无所谓道。
我愣在那里，宛如晴天霹雳，西泽的话我不该信的，可西泽既然想与我们合作，就没理由骗我和车铭顾的。我想去找修文，希望他不要有事，绝对不可以有事，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回地球，留在普拉亚大陆呆在修文身边的，他怎么可以出事，明明答应我会好好的！
“小缘，别听他胡说八道，或许这些都只是他骗你的。”车铭顾见我表情不对，立即安慰道。
西泽反驳道：“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们，反正很快你们都会知道的。”
“修文为什么会中毒了？”我提起西泽的衣领，很想揍人。
西泽不屑道：“不过是一个消息而已，就让缘公子如此惊慌失措，让我有点失望哦。”
“闭嘴。”车铭顾推了西泽一下，将西泽从我手中又扔回地上。
我想起费来，急忙道，“对了，车铭顾，我们马上回去，立即通知费赶到修文身边去，费是毒王，没什么毒是他解不了的，费一定能救修文的。”我无法保持冷静。
“小缘，你冷静点！”车铭顾拉着我。
“我很冷静，我们先要跟费他们说明情况才是。”在这里浪费一分时间，修文的生命就增加一分危险，我如何能够冷静。
“够了，绿林族的话未必可信，你别自己吓自己。”车铭顾突然凶了一下。
我愣了愣神，对车铭顾恍惚道：“对不起！”
西泽见状，缓缓道：“据我所知，赌王费斯奇·拜伦现在已经启程在赶往文武侯那里的路上了。”
我转头瞪着西泽，冷冷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说这些只是希望缘公子能冷静下来，这样我们好谈谈合作的事，我可不希望跟一个快失去理智的人谈合作，至于消息来源，绿林族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了解。”西泽平静道。
无论西泽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确实冷静下来，外面冻雨不停，我按奈住心中的不安，问道：“你要跟特里萨合作什么？”
“缘公子确定自己冷静下来了？要不派个能代表特里萨朝廷的人来跟我谈吧。”西泽严肃道。
我冷笑，“别搞不清楚状况，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西泽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就赌一回，其实我族所在的居住地被发现后，就没地方能让我族修生养息了，就算找到新的地方，楼池也做不出那么大的结界保证我族不被五国的人发现，所以……我其实希望特里萨能收留我们。”
西锐和齐尔撒道：“族长……”
“大家都不想过逃亡的生活了，何不拼一拼呢，反正我是不会让绿林族毁在我手中的。”西泽对齐尔撒和西锐道了一句。
两人都默默地低头不语，似乎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看来他们现在的状况蛮惨的。
“收留你们？一群老弱病残，你认为皇帝会为自己添加累赘吗？我倒觉得与其引你们这群狼入室，特里萨的皇帝陛下说不定更愿意把你们绿林族族当成图谋不轨的外族来清剿干净”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