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欧愣住。
顿在了那里。
文浩感受到他的怔愣，自己也一动不动地贴着冰冷的门板。
一时间屋子里的黑暗似乎和这夜色一样静默，只有未关上的窗户，吹进来有些湿润的冷风，窗帘被轻轻地扬起了一角，随风柔柔地舞荡。
这个城市总是阴天居多，冬季就更不用说了，阴寒的冷气能透到骨子里。
不开空调，屋里屋外就始终一个温度，冰冷的温度。
“阿嚏！”
文浩的一个喷嚏，打破了空气中的静谧。
两人都差点忘了刚刚在干嘛了？！
如果不是那个喷嚏牵动着身体里的某个东西抖了一下的话。
梁欧抱紧他的身体，“没着凉吧？”
那不废话，衣服给人脱了，PP还晾在外边呢，不过他全忽略了。
文浩刚想开骂，胸前的门，砰砰砰地响起三声，差点震伤了他的胸膛，更带起后面的阵痛。
刚刚才呼哧赶到的晖特在外面大力地拍着门，大喊大叫，“文浩！文浩！你在吗？没事吧？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你都走了？！”
文浩和梁欧屏住了呼吸，刚那突然的一拍，刹那引得梁欧险些萎了。
晖特看里面没动静，心里一凉，不会吧！
没回来？！门缝里还真没灯光渗出来。
那就只可能跟另外的人走了。
不知道怎么找他，还是又折了回去，难道还在那儿？
文浩本想说自己在呢。
梁欧捂住了他的嘴。
直到咚咚咚的脚步声远去，梁欧才松开了捂着文浩的手。
但是还没来得及拿开，文浩就一嘴咬了上去。
“嗷……”。
梁欧叫了一声，却没去掐文浩腮帮让他松嘴。
反而任他咬，自己咬着下唇生生忍着那十指连心的钻痛。
文浩没劲地吐出梁欧的手指，“怎么躲都不躲？”
梁欧委屈兮兮地说：“让你解气！”
文浩鼻子里一喷气，“你委屈个屁！现在是你在强上老子！把你那东西拿出去！”
梁欧把头陷在文浩的肩窝。
闷闷地说，“不！”
文浩双手被捆缚在后，但是还能接触到梁欧的腹部，想挠他，“你特么哪里犯抽了？”
梁欧任他抓，身体贴得一丝缝隙也找不着，在他肩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含含混混地说，“遇见你才抽！你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这么对我？！”
文浩没好气地耸肩，想甩掉那里的重量，“该我问你，怎么这么对我才对吧？”
梁欧却压得更重了，下巴甚至隔得文浩肩膀生疼。
“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跑去勾搭别人了？！”
文浩说不出口，是因为梁欧没来接自己，所以郁闷才去了酒吧。
口气还是硬邦邦的。
“我哪有勾搭？”
“之前那个人不是吗？都亲上了！刚刚又走了一个，还说不是！”
“我，我……”
突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看，无话可说了吧！”
其实文浩觉得这多像一个醋坛子打翻了啊！
居然短暂地忽略了后面的痛，嘴角扬起。
“你真不喜欢我吗？”
文浩嘴角的笑搁浅了，喜欢吗？他怎么老问这个问题？
自问，应该是的吧。
可是，哪有人没事儿就挂嘴边的，哪有非逼别人承认的！
文浩抿着唇没出声。
他以为梁欧会跳脚，身后的人却只是又在他肩窝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身上攸地一空。
梁欧从文浩身体里退了出去，给他提上了裤子穿好，也解开了束着他双手的皮带。给他弄规整了，自己才理了理裤子。
抬头看着文浩的眼神有些寂寞有些无奈。
但黢黑的夜里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月色夜明珠般的微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么失落。
文浩看着他的脸，心里有些慌。
也许这一刻，自己不做点什么，或许他们就真像他刚刚所说的，完了！
难得地意识到，跟别人亲热，好像是有点对不住梁欧？不过不就亲了一下，没多大关系嘛！
“真不喜欢么？”
梁欧又问了一遍。
看文浩还是没有反应，走去沙发旁提起自己刚才进来摔出去的行李。
过来走到门边，要开门，再望向文浩。
“让一下，我好开门。”
文浩身子抖了一下，侧了个身。
梁欧提着行李拉开了门。
文浩的手握成了拳头，有些颤抖。
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想去抓住梁欧，却只碰到了他的衣角，而随着砰的一声响起，梁欧已经闪出门去。
文浩在关上的门后头，怔了大概一刻钟。
毫无动作地盯着门板。
怎么成这个样子的？
喜欢不？不喜欢？
为什么心里涩涩的，难受……
怎么这回他不无赖了，真走了？
眼睛有些酸胀。
混蛋……
第41章
文浩在黑暗中木木地看着门，过了片刻，突然仰头望着天花板，努力压抑住眼底涌起的酸涩。
喉咙口咕噜了一声，想哪怕像往常一样暴躁一下地骂两句，却半天哽不出一个字来。
深吸了两口气，再慢悠悠地吐出。
等缓过来一点，才蓦地感觉到寒冷。手指冰凉，拿到嘴边哈了口热气，才想起刚才外套被梁欧粗鲁地剥了，扔在了地上。
捡起来披上，借着月光去关了窗户。这窗帘是两层，拉上了第一层薄薄的纱幔，还能看到窗外黑色苍穹里点缀的那轮娥眉月，没有星星的夜空，或许明天会是个阴天，又一个阴冷的天吧。文浩吸了吸鼻子，拉紧了衣服抱着。覆上第二层厚厚的朱色帘子，才算挡住了外面的灯火辉煌，霓虹闪烁。
屋子里完全黑了下来，这才是货真价实地伸手不见五指。
置身这样完全的幽黑寂静之中，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恐慌，文浩反而觉得心里难得的平静了，有时候独处黑暗的地方挺好。
如果黑暗中，身边有某个人的温暖就更好了。
合上双眼，抚了抚颈侧，那里还残留着一点点某人若有若无的感觉。
但是后面的尴尬部位还在隐隐地泛着痛。
睁开眼来等适应了黑暗，才慢慢朝浴室走去。
放好了满满一缸热水，甚至还有些烫。脱了衣服，刚坐进去，水里就氤氲地漫开了丝丝血迹。
后头那地方肯定撕裂了，那个混蛋。
伤口泡在水里似乎更疼了，冬天又喝了凉的，胃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似的跟着一起造反了，文浩清洗了一下赶紧忍着痛跨出了浴缸，披上了睡袍。出来这才想起开空调。
弄好了就去了厨房，喝多了酒就是头疼胃也难受，在柜子的药箱里东翻西找一阵，却买找到胃药，醒酒的倒是有，倒了两颗出来就着水喝了，胃却更痛。
一手按着胃部，强忍着痛站起来。只能去问问隔壁有没有了，不过这个点万一别人睡了也不大好。
隔壁应该是住了两个人，不过文浩每天上下班也就只碰到过一个，那个男人戴着个无框眼镜，也是斯斯文文的样子，爱拿个手提式公文包，好像是个律师。打个几个照面，寒暄过几次，据他说多数晚上都在研究案子，还曾经引得他家那位不满来着，那现在多半还没睡吧。不想打扰别人，但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关键时候特别是生病无助时候，只有厚着脸皮求助了。
文浩捂着肚子去卧室拿了长外套，裹上了准备去找那个斯文邻居。
一拉开门，一个半坐着的身影倒下来，头正好在砸在文浩脚上，要不那人撞在这地板上不得整个脑震荡才怪！
“啊……”，文浩忍着胃部的绞痛，头痛还没缓过来呢，后面抽抽着，腿还软着呢，脚上又挨了袭击，真是祸不单行。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是，这一撞给了他一痛不说还吓了他一跳，谁没事儿靠他门睡觉！
摔倒的人，这下也醒了，听到文浩的叫声，仰起头来看着他。
“文浩……”，语气可怜之至。
文浩痛得脸上青白轮换上映。
努力保持着平静自然。
“你不是走了吗？”
“我没地方去了！”
“昨天那地方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住吗？看起来还是新房？怎么会没住的？别在我这里装可怜了”，文浩一见梁欧又开始怄上了，“你走啊你！你……呃……”
胃又突然一阵抽痛，打断了文浩的义气之词。
梁欧赶忙站起来，上前抱着他，“怎么了？哪里难受？”
这才注意到，文浩额头细汗涔涔，眉头紧锁。
文浩想推开梁欧，无奈梁欧搂得太紧，只好挣了又挣。
梁欧温柔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文浩脸颊鬓边，放软了声音安抚，“别生我气了，刚才是我不对，等你好了让你报复回来好不好？快告诉我哪里难受？”
文浩没力气跟他拌嘴，听着他的软语细言，居然似乎哪里的痛都减少了点似的，终于还是别扭地说，“胃……胃疼。”
“瞧你身上的酒味儿，喝凉性的东西了吧？跟你说……”
“闭嘴！”
梁欧赶紧闭嘴，打横抱起文浩往卧室走，把文浩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等着啊，我马上去给你买药。”说完轻柔又爱怜无限地落下一个吻在文浩的额头。
文浩看着他那个怜香惜玉的表情，又想踹他了，无奈现在没那个力气。
“靠啊，别像……像看女人似的看我！”
“好了好了，不看不看。”
又接连吻了几下，才在文浩的横眉冷对中退出门去，拔腿往楼下跑。
文浩攒紧了眉头，蜷成一团缩在床上。
梁欧不一会儿就从楼下药店买了一大口袋胃药上来，什么胃炎颗粒，糖浆类一大堆东西。
冲了一杯颗粒，到床前来。
看着文浩冷汗涔涔地蜷成一团，梁欧心里在滴血地疼，恨不得替他痛去。
上去抱着文浩，给他轻柔地揉了揉胃，“来，先吃药。”
“嗯……”，文浩回答地气若游丝。
梁欧抿了一口，不是很烫，才送到文浩嘴边。
冲鼻的刺激味道令文浩别开了头去，梁欧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喝了一口，软言哄道，“乖哈，不苦。捏着鼻子一口就喝了。”
文浩抬头又瞪着梁欧，哄小孩儿呢！
不过那软软的瞪视，反而欲嗔未嗔的模样，倒惹得梁欧心头一热，一低头就狠亲了一口。心里还是自觉地提醒自己一句，不准禽兽，虽然病中的文浩看起来比病西施还惹人怜。
“好了，快喝，要不嘴对嘴喂你了！”
“滚！”
文浩就着梁欧的手喝了一口，马上胃里一反，又哇一口全吐了出来。
不是他不喝，是真喝不下去。
梁欧把碗拿开。
药喝不下去也没办法，梁欧心疼坏了，抱着文浩一边安慰，一边亲着又给他揉胃又拍背的。
等文浩疼痛缓一些了，才放下他，又去厨房重新冲了一碗药来。
这回真的只能一口一口哺过去了，好不容易喂完了药。
梁欧也是折腾得满身都是汗。
喂完了药，文浩闭上眼似乎好多了，梁欧又轻抚着他，待他慢慢入睡了。他才又去打了热水，用毛巾沾了水，给文浩细细地擦去刚才出的一身冷汗，不过不擦了就这么睡去准得受凉。
额头碰额头地试了试温度，还好没有发烧。
刚才自己冲动时候肯定伤到文浩了，给文浩严严实实盖好被子。
来到文浩脚边，掀开了一角，轻柔地剥了文浩白色小裤，分开双腿，拿了药膏，小心翼翼地给睡着的人上药。
睡着的人似乎都能感受到这份不适，难受地哼了一声，扭了扭。
梁欧赶紧停下，待文浩不动了，又埋头继续未竟的事业。
要是文浩醒着肯定不让他这样给他上药的，不踢死操他的人就算好的了！
梁欧上完药，想到这里，还偷笑了一下，就让文浩那么光着，临了还在他的PP上印上一个吻。把空调温度调好，这才去洗了个澡回来，把从家里带来的衣物大方地挂在文浩衣柜里。做好了这些才爬上文浩的床，躺在他身边，抬起文浩的头，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睡了。要是文浩知道梁欧这样搂着自己睡，估计又得暴跳如雷。
不过那是明天的事儿了，梁欧伸手捂着文浩的胃继续轻轻揉着，文浩朦朦胧胧舒服地哼了一下，把头往梁欧怀里更近地凑了凑。
第42章
这一夜文浩尽管难得地睡地深沉，但早上还是被腹里空空的饥饿感纠结着模糊地醒来，他胃不太好，但却总是容易饿。
屋内被双层的厚重窗帘几乎遮挡了全部的光线，没法感知到外面的天气情况，或许太阳已经突破地平线，咧着嘴得意洋洋地挂在高空了。
屋里一片黑暗，不如黑夜的黢黑丝毫不能视物，应该说是昏暗的，能辨认四周环境。因为文浩意识慢慢回笼的时候，感知到他额头相贴的皮肤有点灼烫，之后睁开眼来，铺满眼里的是像沙漠一样漫无边际的麦色，这，这，这，这分明是某人的胸膛！
回忆如潮涌来，昨天晚上放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文浩懊恼他啥时候允许这混蛋上他的床的？！
还，还这么个姿势四肢大张有力地箍着他。
眼里看到的是沙漠色皮肤，呼出的热气儿还会反弹回来，在这一切中如果刚开始文浩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那么下面某人精神奕奕的嘛玩意儿直挺挺顶在他大腿根，还随着某人的呼吸有节奏地跳动着，而自己显然是脱光光的，这些都在肆无忌惮地替梁欧提醒他：小子，乖乖受降，靠在我的臂弯吧，大爷疼你！
昨天可不就是被梁欧这混蛋欺负了，文浩克制住自己的乱想，抬眼上下看了看两人的睡相，他，他这是完完全全窝在，不，是被梁欧像抱个小熊一样赛在怀里的！
梁欧胸前那殷红的小点还正好凑在了文浩嘴边！
文浩五脏六腑有孔没孔的地方都在咆哮：混蛋啊，混蛋！把老子当什么了！老子不是姑娘，也不是你的抱枕！
文浩努力压下身上每个细胞都想暴动的冲动，自己要真一动，这有良好警觉的混蛋肯定得醒，要等他醒了，两个人赤身短距离相接地肉搏，他还是打不过梁欧！
睁着个大眼睛，左转右转，怎么来个致命一击呢？
低头瞥到眼前的红点，掐？似乎还温和了点！
琢磨了一下，……最终决定来个双管齐下。
嘴往前凑，手缓缓往下移。
心里呼喊着，死你吧梁二！
唇刚要碰上去，正要开始攻击，头顶却突然传来低低的带着点懊恼又有些深情的呢喃，下巴还在文浩头发上轻柔地摩擦了一下，“文浩、文浩……我那么……那么喜欢你，真的喜欢，你该知道，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文浩听到头顶的低吟，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心底涌上一点奇异的感觉，文浩能感觉到梁欧的烦恼，但是其实更多是他自己的不安，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才会让别人强调自己的重要，还欠虐似的需要别人的霸道。他也很唾弃自己这一点，怎么跟梁欧遇到一起就变得这么扭捏得像个娘们儿了！
他知道梁欧对他的心意，可抑制不住那点作怪情绪，似乎也想要梁欧对他多说几个在意的句子。
小心翼翼地抬头向梁欧看去，眼睛闭合着，眉头皱了一边，脸上的表情在朦胧的视觉里，似乎还带上了一丝说不清的忧愁。
睫毛浓密而修长，直直地，不像文浩的那样在眼角微翘，就那么伞一样地和下眼睑合在一起，随着呼吸微微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