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暖阳听了,瞠目结舌,“这他也干得出?”
关淩点头,面无表情。
其实商应容这麽干,他除了无语,也没有多惊讶。
说白了,这也都是他以前惯的。
他当初还想着把这个男人惯得其他人都受不了那这个男人就是他的了,当初多麽不靠谱的想法,到最後,反噬的却也是他自己。
何暖阳却不是关淩,他听了之後嘴到现在都合不上,“这商老板是不是脑子抽了?他当他三岁小朋友啊?”
李庆也在旁装模作样地看着他的文件,但眼睛一点也没动,尖着耳朵在听着,这次他也是打算跟着他家何暖阳一起八卦了。
商老板的这等八卦,其它任何人恐怕都听不到。
“有什麽干不出的,”关淩不带任何情绪冷冷地说,“老子以前惯的他这幅臭德性,早知道,干嘛犯贱把好都给他了。”
以前只要商应容稍微表示点不悦,他就卯足了全劲去讨好他,更别提那些细微不可察的照顾,时间久了,谁能一时摆脱得了?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近十年的时间,连关淩这个照顾者在分开後都要努力去适应新的生活,何况是那个被照顾者?
关淩知道商应容是已经受不了才来继续找他的,商应容不是那麽没准就过不了的人,但看他身上的痕迹也知道这人一直受过敏困扰,几月都没好,商应容应该是忍无可忍了。
但,也就是因为他那麽直接地脱给他看,关淩也就知道了他也是用他身上的伤痂来要挟他这事没完。
所以,关淩气疯了,才忍不住地挥出了那一巴掌,他太了解这个人,有时候他也真恨自己为什麽这麽了解这个人,就是因为太过於了解,才越为显出他以前的付出换来了多不堪的现在。
关淩是真的知道商应容现在是怎麽想的,商应容觉得这是他的责任,英明的商总没用一个字,但却让关淩明白了他不是不知道他以前故意的那些行为,而现在,他不加指责,要求你关淩继续照顾他还是他给你面子。
“你看,你听了只觉得他不要脸,可他现在人在我家里,要是赶不走,还不得我伺候他?”关淩冷笑,“说了你也不会懂,这商总商老板现在可能觉得是我欠了他,是我对他居心叵测,让我负全责呢……”
“这王八蛋……”关淩一字句一句地咬牙说着,他的牙一直紧紧咬着,咬得发疼他也松懈不下来,他喝了口水,水漫过牙缝引得牙齿更疼,不过他还是平静地放下杯子,看着何暖阳说:“我今晚不回去了,住你这。”
何暖阳跟看他一眼,又回头看李庆一样,见他没表示,朝关淩点点头。
不过,他还是说:“那你打算怎麽办?”
“不怎麽办,”关淩淡淡地说,“他爱住就住着,关我什麽事。”
商应容爱怎麽样就怎麽样,但,他不奉陪了。
他没空跟商总玩这幼稚的保姆游戏。
因为无法适应新的习惯就来找他,他就得奉着陪着?
商总怕是真不懂物是人非这句话的意思了。
关淩准备睡的时候穿着睡衣的何暖阳溜了进来,听了商应容那一连串行为的他现在兴奋得根本睡不着,站在门口眼睛发着光问关淩,“我还真挺好奇的,以前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这样?”
“我们没在一起过。”关淩躺下,揉着发疼的额头,用眼神示意他要睡觉了。
何暖阳没管,更是得寸进尺坐在床头,他八百年都没听过这麽好玩的事了,要知道他可见多了商应容威风凛凛出席在各种场合的样子,可还真不知道商应容私底下连三岁小孩都不如,这种落差真让他这种外人激动。
“我不是说你们在一起过,我就问问他私底下在你面前就这麽幼稚?”何暖阳最近在家无聊得久了,正准备要重操旧业,虽然他的手因为受伤无法拿起手术刀了,但去考个心理医生的执照还是可行的,所以在准备回学校继续念书前突然从关淩听到商总这麽个有趣的案例,原本根本不会多管别人闲事的人也打算多管闲事起来了。
“偶尔,不多,习惯使然罢了……”关淩瞄着何暖阳,他虽然死心,但也没打算抹黑商应容,“我让他觉得只要他生气我就能对他百依百顺,现在他还是按着那个模式来吧,更何况他觉得我也不对。”
“我说,你也够黑的。”何暖阳毫不客气地指出。
“所以想明白了的商总现在觉得我欠他……”关淩想起之前商应容的不要脸还是倍感头疼,当商应容在他卧室露出全身後,他就知道为什麽商应容能在干出这麽无耻的事情之余还能这麽高高在上。
“呵,”何暖阳轻笑,“他这是习惯依赖性使然,要知道成熟的心理是好好治病,摆脱依赖,而不是回头找你。”
“你要不去给他介绍个好一点的心理医生?”关淩斜眼看他。
“关我什麽事。”何暖阳耸了耸肩。
关淩早上喝了杯咖啡,其它什麽也没吃就和李庆去了公司。
他实在没什麽胃口。
到了公司,更败胃口的事正在等着他,他还没坐热办公椅,商夫人的电话就来了,约关淩见面。
“我没空,商夫人,今天要上班。”关淩面无表情地说着,提醒着对面尊贵的商夫人他有工作,不能全天候围着他们商家人打转。
那边没料到关淩的态度这麽生硬,沈默了几秒,那边的商夫人继而又用温柔又带着点像他们那种身份才有的悠然口气说:“抱歉,我没有考虑到这点,只是,真不能挤出点时间吗?”
“抱歉,商夫人……”关淩依然没给面子。
那边又沈默了下来,这次沈默得比上次还久,关淩巴不得她赶紧挂电话,因为他这边因素养支撑着的那点礼貌让他不能先挂电话。
“那我们在电话里说吧。”那边的商夫人轻笑了一声,像刚才的尴尬没有发生过。
“您说。”关淩简略地说了一声。
“我听应容说他以前的衣服是你洗的?”
关淩没吭声。
“是用特殊方法洗的吗?”那边又顿了一下。
关淩没搭理。
“听说连食材也是你自己亲自去买的,从来不用管家和保姆帮忙,那麽多年真是辛苦你了……”商夫人在那边温柔地说着,那声音真是得体又礼貌。
“今天约你见面,也是想问问你,衣服和食物这些你是怎麽做的,我听说昨晚应容去你家找你去了,我想长久下去对你的生活也造成困扰,所以,如果可以你可以抽空指点一下胡管家吗?如果能这样的话真是太感谢你了……”商夫人在那边用很诚恳的态度说着,说得关淩都笑了。
关淩无声地冷笑着,问那边的商夫人,“您是不是把我真当您儿子保姆了?”
说完,他已经不想要坚持自己的那点礼貌了,把电话直接挂了。
他坐在椅子上努力深深地吸气出气了好几分锺,也没把那股因商应容母亲这个电话而起的火气给压下去。
最後,他实在没有忍住,拿起了手机,看都没看手机一眼,熟练地拔出了一串数字,然後按了拔打键,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电话那边很快接起,关淩没让人先说话就先说道,“你跟程彬到底是有一腿还是没有一腿?”
“没。”
“以前上过床?”
“没。”
“见过他父母?”
“见过,偶然碰到。”
“你养的两个男的,两个都姓陈,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姓陈的?”
“……”
“断了,”关淩懒得再追根究底,面无表情地跟商应容谈条件,“我让你住在我家,把你的皮肤给弄好,但住我家这段时间,你要是跟碰别的人一根手指头就给我滚出去,还有你得跟外面的人说了,你跟姓程的没关系,还有最好告诉你们家的那些人,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少到我面前来乱吠,如果做得到,晚上滚过来,做不到,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掐了。
姓商的人实在欺人太甚了,一个一个都不把他当人看。
他要是在彻底跟商应容掰了之前不把这口气给出了,他後辈子恐怕都因为这股恶气不得安宁。
当天晚上,商应容真的到了,开就停在关淩的小区边,等着关淩的车先进。
而关淩开了的三个手机从下午开始就全都像轰炸机一样地嗡嗡直响,全都是来打探军情的,因为江湖传闻商应容中午跟商务部的韩会长吃饭的时候亲口承认他现在跟关淩交往。
亲口说跟关淩关往!
是关淩,不是现在风头正劲的程部长!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的情况!
有关群众们一时都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况弄疯了,跟关淩算是认识,有他手机号码的人全都给他疯了似的打电话求证,盛况比前段时间还空前,让关淩的手机到两小时後的时候都直接边充着电边让那些人爆打。
关淩也不是有电必接,下午工作的时候他空了就顺手接一个,诚实地诸如此类地回答:‘啊,商总跟韩会长说的啊?这个我不知道,我回头问问他……“
反正下午接的电话他就是这个意思,他也不知道情况,不知道商总是什麽意思。
下班到了家,真见到了商应容,他也没什麽反应,开了门,把震动中的手机全都充了电,去了浴室让浴缸放着烫水,把商应容带来的那几件衣服拿出来,走到洗衣房。
先用开水泡着精油放凉,把衬衫先全拿出来,看是新的,拿水化了消毒液,把衬衫先泡了进去。
再把西装拿出来,见是必须干洗的,扔到了干洗机里。
然後打开透明玻璃晒衣房,把自己的那些衬衫给拿了出来……
玻璃房里放着精油,任它挥发薰制里面的衣服,洗衣房除了西面是堵墙,三面都透光,除了太阳西下晒不到这里,其它时间全天晒到。
商应容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现在也站在玻璃房里,不动了。
精油的香味关淩向来控制得好,非常淡,虽然玻璃房里的空气因长年的薰制味道要比衣服上的要浓一些,但也不刺鼻,镇定心神最好,以前关淩要是实在睡不着了,就抱着被子到这间被改造成晾衣房的阳光屋里打地铺睡,再躁动的情绪在这里面也会安静几分。
关淩扫了不动的人一眼,自行抱了他的衣服回了卧室。
水这时已经放好,他试了温度,调匀了精油,刚站起,商应容已经脱光了。
关淩无视於他的裸体,只是在水雾中淡淡地说,“泡半小时。”
说着他就走了出去,去洗那堆衬衫。
衬衫手洗,干净後过水,稍烫一次放去晾,回头全干的时候再烫一次。
关淩把几件衬衫洗了一道就是已经半个小时,去浴室把人拉了起来,把他擦干,给他擦药。
“饿了……”商应容一直都紧皱着眉,在关淩蹲下给他擦大腿时的时候说了一句。
关淩抿着嘴把血痂里的脓血给挤出来,力道下得很重,不过商应容也没喊疼。
给商应容擦背的时候,人趴在床上已经睡了。
他眼眶深陷,看来确实过得不怎麽样。
人在外都当他是忙着工作给操劳的,所以就算是这幅样子也没谁大惊小怪,谁能想到他衣服下的这具身体烂成了这样。
看着睡着的人,关淩握着药瓶在床边站了一分来锺,最後把被子往人身上一盖,走了出去。
他不想再多想,他已经没打算跟这个人过一辈子了。
关淩在做晚餐的时候也时不时接一个电话,这时候的答案已经换成了他确实跟商应容在一起了。
在电话里,关淩笑意吟吟回答着人,很具虚情假意地说:“哪里,分开一段时间觉得彼此还是适合,所以就在一起了,毕竟这麽多年了,彼此都习惯了。”
一个多小时,关淩选择性地接了十来个电话,他想着用不了明天,能知道他和商应容的人都应该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这边关淩还是只是想想,那边保安室却打来了电话,说有一位叫商绯虹的小姐找他,可不可以放行进来……
关淩接到电话笑了,笑着说:“当然可以。”
挂完电话他嘴边含着冷笑上了楼,站到床边,选好角度,一脚把姓商的从床上给踹到地上,然後居高临下对着缓缓睁开眼睛的人冷冰冰地说:“你妹来了,给我去处理好她。”
第十四章
赤裸的男人皱眉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关淩一眼,“衣服。”
关淩听了冷笑一声,往门外走去。
无耻的男人竟然跟在了身後。
关淩没理会他,径走往尽头的那间储藏室里走去,在箱子里翻出了几件他滚开时没来得及给商应容送到家的衣服。
他原本是要给扔垃圾箱里的,但想想,还是扔在了储藏室,等有机会就捐出去。
人是混蛋,但衣服却是好的。
商应容死皱着眉头看着关淩从箱子里掏出几件衣服,像是有点不敢置信关淩竟然把他的衣服塞这种地方。
关淩回头就是看到他这张死人脸,冷笑,“我是看在衣服的份上,才没扔垃圾箱里。”
商应容把衣服接过,突然说:“你以前脾气没这麽不好。”
关淩听了抽了口气,冷“哈”了一声,“那您现在可看清了,现在才是我的真面目,大门就在那,好走不送。”
商应容这下没理他了,拿着衣服出了储藏室,走回卧室。
关淩在他背後冷哼了一声,“快点,你家公主宝贝可要来了。”
商应容顿了顿脚,缓缓回了头,又是那幅冷冰冰的死人脸,用着淩厉的眼神盯着关淩。
关淩特别假,特别假地假惺惺地笑了一声,“晚饭也做好了,如果商总您还想用膳的话。”
商应容听了,收回眼神,转身往卧室走。
只是这次脚步稍微快了那麽一点。
关淩在这次在心里冷笑。
人都当他好欺负,可那些人从来都不想想,他是因为深爱着商应容,因为他,所以才容忍他们的挑畔与看不起。
没有人生来是受气的。
门铃响,关淩没去开门。
他去了厨房端菜。
响到第二遍,门都被捶打得当当作响时,商应容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冷冷地看了在餐桌前摆菜的关淩一眼,走向了门边。
门边的商大小姐可能没想到是她哥来开门,门被打开时她正冷着脸用带着刀子一样的眼神扫射了过来,可这一扫射扫射到了她哥身上,所以,到了嘴边的怒斥一时之间强咽了回去,脸也显得有点怪怪的……
“哥……”商绯虹愣愣地看着她哥,她没有想到她哥会来开门。
“快点过来吃饭,菜都冷了。”关淩不耐烦地在餐桌旁喊,免得这商家兄妹在他家大门口演没完没了的相认戏。
这对性格都欠抽的兄妹又不是不认识,别他妈堵住他家大门,被商家两尊“大神”给堵着,别提有多晦气了。
商绯虹听到关淩带着不耐烦又有点厌烦的口气抽了冷气,那双被描绘得精致的眼睛瞪向了关淩。
关淩没理她,只是冷冷地看了商应容一眼,转过背就往厨房去了。
“进来。”商应容看了妹妹一眼,然後把门关上。
“哥……”商绯虹在他背後糯糯地叫,叫得尤讨人喜欢。
“坐,”商应容已经在餐桌上坐下,“吃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