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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缠鹤+番外篇——by恨断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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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三月后,噩梦复来,而且来势汹汹,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父亲曾闻玄阳真人自言其求道于雾隐山,遂忙携重金上山,欲请玄阳真人再次出山救人。观中诸人却皆言,玄阳真人多年前早已将雾隐观托付给大弟子——干乾,之后游方而去,至今杳无音信。父亲当下傻眼,幸好干乾观主不仅道行高深,且仁心仁闻,听闻事件经过 ,即刻下山为我诊断,却言:“此童病重,已入膏肓,驱魔无救,鄙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欲救之,只当上山修行,心如止水,方能彻底驱除其心中魔障……”

为求保命,父亲无奈让我入了空门,心悸病如期立好。而玄阳真人也果真慧眼识珠,我入门不久,道行竟然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其进步神速,断非常人可比。甚至众人都谈之变色的雾隐山禁地——雾隐洞,我也尝试着入内,结果并非若师兄弟们言,果真会阻隔视线呼吸,我只要适当发功,甚至在其中如履平地,与洞外无二。不过干乾师父警告我:“洞底有神兽吞人,切不可探底!”我听话点头,至今尚未越雷池半步。

逐渐,每每试练,我均能完胜,雾隐观中除师父外,早已无对手可比。我成为观中最得师父宠爱的弟子,难免心骄气傲,欲寻隔壁“白狐观”挑战,干乾师父不允:“修行之人,本应修性守道,清静寡欲,岂可争强好胜、淆乱本真?”虽不甘心,然亦不敢造次。

终于等到一日干乾师父采药离观,我寻得机会去隔壁“白狐观”中挑战,却失望而归,一群道行浅薄的修真精怪,皆被我打得哇哇乱叫,毫无还手之力。一只道行稍高,能开口讲人语的小白狐,最后是到白狐观观主——子清师父处告了我一状,言我恃强凌弱、仗势欺人!

话说雾隐观和白狐观是为邻观,且师出同门。当年祖师爷心慈,为了给修真精怪教导之机,不令其因无人指点而误入歧途,丧失成仙之路,故而特令在老观“雾隐观”旁新建了新观“白狐观”!老观依旧沿袭师祖祖制,教规严谨,门第森然;而新观则广收各路精怪,逐渐鼎盛。至今二观并立,各沿其道,且平日来往从密,关系甚睦。二观观主亦情同兄弟,俨然一家,相互照看道观和教育弟子都是常有之事。结果虽然干乾师父不在,子清师父却罚我到雾隐洞中面壁思过,半月方可出。

数百年来,雾隐洞一直作为山中道士修炼闭关之地;偶尔也用作惩罚犯错弟子的禁闭之地。虽然自己在洞中并非若旁人一般为难,但是洞内雾气较山中更浓,使近在咫尺,也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且需要不断发功以抑制湿气侵身,着实让人不堪忍受。

“师兄——之放师兄——”洞外似有人声。我细听之 ,竟是告我的小白狐。

我当下没好气地隔着洞门对他喊道:“雪扬,你给我记住,等我出关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师兄,雪扬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是特意的……”

“那要不,我每天来陪你说话解闷,你在洞里就不闷了,你看行不?”

我又好气又好笑:“算了——你别来烦我就好!”

“那……师兄不生雪扬的气了?”

“可以不生气,不过……”

“不过什么?”

“雪扬你得为我免费洗三个月的衣服!我就不生气……”

“你想的美!呸!”我还没说完,雪扬似乎对着洞门唾了一口,随后听见它迅速跑开了。

我叹了一口气,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白狐尤甚!

天地间瞬间安静异常,我望着不断吐出白雾的洞口,心中莫名其妙,竟然对其产生不可遏止的好奇心。据说,数年前,玄阳师祖曾在此洞闭关修炼,封印了一只洞底的神兽,阻止其吞人乱窜;之后数年均无人再敢下雾隐洞——当然,其实也是无力下雾隐洞。亦有道行较高者,曾欲探险,亦最多不足一里,必定当回。听冒险者言 ,愈往洞底,水汽愈大,呼吸亦愈发困难,下到一里左右,已经再难呼吸;而浓重的水汽也令人彻底辨不清东南西北,如若再执意不出,定当迷路绝命其中……

可是 ,玄阳师父当年却做到了……我又如何不能做到?如此想着,我开始往洞底慢慢深入……约莫一里处,我依旧感觉无碍;于是我又增加到二里,还是无碍;于是,三里、五里、十里……

我开始有点怀疑同门前辈的故弄玄虚,因为我已经不知在洞底穿行了多远,可是始终没有感觉到呼吸和视力的困难。除了不断发功抵御湿气,其它均是一切正常。甚至我渐渐觉得前方似乎有光线越来越强……最后竟拨云见日,别有洞天,稀薄雾气中隐约可见一空旷而明亮的厅室……仔细查看眼前景象:洞底一眼温泉,泉水汩汩,灵气蔚然;岩壁上一颗灿若星辰的夜明珠,其耀眼的光芒直接刺透了厚重的水汽,整个洞底竟明如白昼;一张岩床上仰卧一身形欣长之人,虽不能看清其面貌,但其丝缎般铺地的黑发与一尘不染的白袍已悉数透出了其风雅之蕴……

“难道,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吞人神兽?”我蹑手蹑脚走上前去,生怕惹醒了熟睡中的“神兽”,惹来不必要的械斗。

然“神兽”似乎睡得很熟,只见他羽睫紧闭,柔唇微启;朱颜外朗,皓齿内鲜。凡间竟有此般人才?!我讶然了,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无论如何看,他和吞人神兽,似乎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如此美人,怎会吞人?我情不自禁,抚上他的白玉脸颊,料想中玉质一般的凉滑……他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碧绿的眸子瞬间就慑了人心魂。我一惊,正待抽回手掌,那对绿眸子却笑意盈盈:“必方,你回来了?!我想死你了……”说着已经扑入我怀中,搂抱亲吻,温存难舍,那一刻,我半惊半怕,半喜半忧,却是完全的痴迷呆傻、仍其上下其手……

朱雀篇之十三:刁跋童子大闹雾隐山(雪扬案)

雾隐山上除了“雾隐观”,其隔壁还有一座“白狐观”。

“白狐观”原名不叫“白狐观”,而叫“隐雾观”,是为老观的兄弟道观。后之所以冠名“白狐观”,是因为子清师父酷爱白狐 ,每每出游,若见白狐,必定带回,最后在观中养了有近一百来只。平日里,观中白狐成群结队,若浮云漫游、白浪卷潮;观外周边也是时常见白狐三两只,稀稀拉拉,若早春的白梅花散落观外山间径道。道观由此得了“白狐观”之名,我则是其中一名修真小白狐,道号“雪扬”!

或因我是众多白狐中唯一有修真潜质之人,故平日里子清师父对我总是要宠上三分。坊间有闲言碎语流传,言子清师父是喜欢狐妖之辈,故而对我格外宠爱,我听了几乎肺都气炸了。师父高风亮节、山高水长,怎可能若俗人口中所言:“别有用心,另有所图”?总之,我雪扬是不信的。

若说隔壁雾隐观的之放师兄对我有点色心,我说不定还信了——他经常没事就搂着我亲亲抱抱,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话说之放师兄在雾隐洞中关了也有半月之久了,初时我还能与他斗斗嘴,说说话,可后来不管我如何辱骂他,他都不再回嘴。我以为他生气了不再理我,也没太在意。可是接连几日均是如此,甚至快到禁闭期满,都不见他回应。我有点害怕了,他不会被洞底所谓的“神兽”给吞了吧?我告诉了子清师父,师父一听也有点担心,急忙去到后山查探。

洞门大开,却见师兄依旧稳坐其中,毫发无损,并未被任何神兽所吞。他甚至容光焕发,满面春风,丝毫没有禁闭之人的抑郁和怨气。

“师兄,你前几天怎么都不理我?”我有点生气,明明在,却故意不搭理,害我白白担心。

“我为何一定要理你?”之放师兄说着弹了我额头一指头。

“痛!”我大叫起来。

师兄旋即扔了我一个白眼,我自讨无趣。

“之放,半月禁闭可有长进?”子清师父看了一眼之放,问道。

“……自有长进。”

“长进何处?”

“……悟透了……诸多曾经不解之理……”师兄说着,竟然眼光流转、神采飞扬。

我算服气了:禁闭都能闭得如此开心!?

子清师父似乎并不满意:“闭关即是要求打坐者能拴意马,锁心猿。须安坐收心,离境住无所有,不着一物。自入虚无,心乃合道。然为师观你如今状态,却是入关骄纵不甘,出关浮躁混乱,又怎可妄度自言‘长进’二字?”

师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弟子谨记子清师父教诲!”

怪怪的感觉……

隔日,我与雾隐观中的清行、苦行二师兄弟打成了一团,因为他俩诽谤子清师父是因为“恋慕狐妖”才养大我!我势单力薄,以一对二,着实不是他二人对手,被二人按在地上打成了狗熊。

“不准打架——”随着一声喊,之放师兄拉开了二人:“你们为何打架?”

“之放师兄,雪扬咬人!”恶人先告状。

“他还用爪子抓伤了我!”还有帮凶。

我觉得眼皮都被他二人打肿,视线只有一条缝了。不过也不甘示弱大喊道:“清行和苦行诽谤子清师父恋慕狐妖,说是因此才养大我!我当然不能忍气吞声、袖手旁观了!”

之放师兄严厉地看着二人:“真有此事?”

二人一时语拙,清行半天才支支吾吾道:“这……不是公开的秘密吗?”

苦行也小声帮腔:“雾隐山的人都知道……”

“是与不是又如何?”师兄打断了他们:“道教亦有流派提倡‘双修’,甚至还有《玄女经》《素女经》《彭祖经》等诸多房中术经典流传于世,那道人即使与修真之妖相恋又有何妨?”

“可是,干乾师父说‘房中术’乃……‘三张伪法’,断不可行之……”苦行还在傻傻辩驳,清行拉了他一把,苦行即刻闭嘴。

“不管如何,以后不可在背后乱嚼舌根,议论长辈私事;也不可再以多欺少、私自打架。否则师兄将告诉干乾师父,必罚二人进洞禁闭!”

二人一听雾隐洞,皆变了脸色。

“师兄,你不是……也才从洞里出来吗?”清行有了不服气的神色。

之放师兄立即皱眉:“对,里面的神兽夜夜叫唤,还当真是恐怖!”

苦行见状开始示弱:“师兄,我俩还有事……先走了!”随后拉着清行若脱兔一般逃去。

师兄见二人已经跑远,扶起了我:“你没事吧?”

“你看我的样子有事没事?”我痛得呲牙咧嘴。

师兄看着我的伤势,突然“扑哧”一声笑起来:“你脸肿得像个包子……”

我痴了……这一笑,仿佛春雪消融,红花绽放,我似看见了早春三月的美景风光……

“盯着我作甚?”

“没……”我急忙避开眼睛,岔开话题:“谢谢师兄刚才帮我和子清师父说话。不过……总觉得怪怪的,被你说得好像子清师父……好像真的喜欢过狐妖似的!这样说对师父的名声也不大好吧?”

“你不至于没有听说过子清师父的‘故事’吧?”师兄睥睨:“倒还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了?”

我见状立刻大声反驳:“不就是说,子清师父多年前游方修道,偶遇一只已经破戒的狐狸精。狐狸想修成正果,却已无机会,而子清师父心慈,答应在狐狸死后,找到他的转生,令其愿望在来世达成?如此正常的故事怎能和什么‘双修’淫法扯上关系?!你这不给师父抹黑吗?”

“但是我还听说,子清师父还答应狐狸,二人来世要一起飞升……”

“那又如何?”

“不如何……”师兄一挑眉道:“我只是在想……何必这么压抑自己,又折磨他人?成仙就这么好吗?”

“喂!”我一听不服气了:“整座雾隐山的道士都想飞升,难道师兄你不想?”

“我嘛!无所谓……”师兄说完又是若红花绽放般露齿一笑,害得我心跳瞬间又不自觉地快了几跳。

朱雀篇之十四:亡羊补牢朽木不可雕(止方案)

干乾师父不日采药已回,却没有追究我去邻观挑战生事,我倒还有些许遗憾。若是再罚我入洞禁闭,我倒是可以正大光明与金伦相会,而不必如现在这般偷偷摸摸、提心吊胆了。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衾裳……

金伦,爱你已至癫狂……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可是金伦总是异常嗜睡,每次我难得到洞中找他,他却往往十有八九在睡觉。另外似乎失忆严重,问其过往之事,往往一问三不知。罢了,金伦在我心中就是一颗神秘而惹人怜爱的宝石。这颗宝石就如此埋没于无人知晓的雾隐洞中,为我一人所知,为我一人所有,为我一人所守候……我对其过去解与不不解,又有何妨?

但还有一事,令我难以释怀,他总是叫我“必放(方)”,于是我纠正他:“叫我之放……”

他点头:“好的,必放(方)”……

“……”教了数遍还是无法改口,我有点无奈了。最后亦终于放弃,算了,随他如何叫吧,叫的是我就行了。

我必须在天亮前赶回观中卧房假寐,否则若被师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我虽然与金伦缠绵辗转,百般不舍,最后还是不得不惜别,不过临行前保证:“明日又来!你不可再睡觉……”

金伦微笑点头,我心中涟漪阵阵,亦不得不挥手而别。

可是,刚出洞门,却见干乾师父提着一盏红灯,如门神一般伫立洞口,且脸色凝重:“之放,为师等你多时了……”

“师父!!”我大惊失色。

“探过洞底了?”

“……”我不敢回答。

“……看来是已经知晓了!”师父说着扶额叹道:“罢了,你可知自己为何有赤发雪肤的奇特容貌?”

“……之放早年逝世的母亲是西域人……听父亲曾云,母亲亦是赤发……概因遗传之故……”

“西域人亦顶多是‘赤髯碧眼’,你为何连瞳孔都一并是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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