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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夏如烟 上——by年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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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还是一位,顶级尊贵的客人。

“……啧,韩老板,”却见那个人眉目含笑,迅速扫了一眼整个房间,最后将视线久久定格在林烟的身上,唇角慢慢上扬,“你说他不乖,现在,我大概明白了。”

(四)

乍一听见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开口讲话,林烟的第一反应是摸下巴,嗯……声音低沉磁性,好听!而第二反应则是眯眼睛:不乖?哈哈!好啊,他喜欢这个评价!

韩笑很快敛去面上愠色,当转身看向来人的时候,过往数十年风里来雨里去的道上经验,早已让他成功恢复为了平日那个温润和煦的韩老板模样。抬起手不甚在意地理了理衣衫,韩笑对着眼前的英俊男子微一点头,淡淡道:“夏公子,来得正好。”

噗——

听到“公子”这两个字的瞬间,林烟差点儿没将刚刚才往嘴巴里送了一勺的提拉米苏又直接原封不动地吐……不对,是喷了出来。噎得满面通红狠狠干咳了几声,林烟仰起下巴托着腮帮,歪着脑袋细细端详起眼前的男人——同时,也是他的下一位客人。只见他此刻已经关上房门往里走进了许多,停在离韩笑一步远左右的地方,眉目依旧含笑与对方低声交谈着什么,并未再看向自己了。林烟嘴巴里含着勺子微微鼓着,上下一晃一晃,盯着这人的眼睛慢慢眯起,浅琥珀色的瞳孔逐渐加深,眸底万千情绪,溢彩流光。

只见眼前的男人,无论打扮还是长相,都十分符合现代社会上层精英名流们的审美与标准,身材高挑修长,五官俊朗迷人,举止优雅贵气,一身衣着,也显得颇有品位。总之不管怎么看都是怎么一副钻石王老五的高富帅形象,和那什么古风古气的“公子”称呼,根本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边儿去。

再说林烟一听见“夏”这个姓便也霎时间恍然大悟,心里一点点琢磨着:姓夏的,有钱的,后台背景硬的,身份地位高的,最重要的是还能被韩笑那只表面谦恭内心傲慢的老狐狸礼遇至此的……排除来排除去,应该,也就只有那个传说之中的夏昭时了吧。

只是听说夏家整个家族很早以前就已经全部移民美国了,而他们家族现在的主要势力也基本是在美洲,国内鲜少有道,地盘不足,根基也十分弱,甚至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没有——很难想象,夏昭时为什么要回来。

不过不久以后林烟倒是先弄明白了,为什么道上的人都要约定俗成地称呼夏昭时为“公子”的原因。就像韩笑喜穿长衫宽袍,极爱文物字画,因此道上的人便都不约而同地敬称他一声“韩老爷”,而黎唯哲做事随心所欲,性情霸道张狂,因此道上的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尊称他一声“黎大少”一样,据说,夏昭时为人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正如古代的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好一派豪门贵公子的高雅气质——至少,是表面上看起来,因此道上的人便都约定俗成,雅称他一声,“夏公子”。

后来林烟和夏昭时相处得久了,渐渐看出来他的真面目了,于是每每再听到有人称呼夏昭时为“夏公子”,便总是忍不住捧起肚子,笑疯过去。

当林烟差不多扫荡完了今晚的夜宵以后,夏昭时和韩笑的交谈也基本上将近到尾声了。林烟轻轻揉着自己几乎已经吃饱到撑的肚子,然后懒懒往沙发背上一靠,盘起腿端起杯子,一边慢慢喝着班森替他准备的芒果西米,一边打着呵欠等着韩笑接下来对他的安排发落。

就见韩笑看也没看林烟,直接冲着夏昭时一抬手,背指着身后道:“嗯,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

此话一出林烟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唾沫给一口呛死。咳咳……搞什么,这夏昭时到底是憋了有多久才能如此不顾身份急成这样啊!这才第一次见面呢,他竟然就忍不住想要上床了?

其实顾客们付了钱,要求与MB滚床单,时间地点都由他们来定,这种事情,本来就属于天经地义,而林烟也从来不是一个装腔作势矫揉造作的犯贱装逼之货色;只是这五年来,他在那么那么多数不胜数的烂人里面,好不容易才难得遇上一位,在他看来,可以勉强与黎唯哲相比一下的极品顾客,明明之前还人模人样优雅性感得要命,结果一见到他,竟然也立马变得和之前那些所有的烂人一样,精虫上脑猴急至此,形象顿时坍塌覆灭,因此心中难免就有些轻蔑和失望:嘁……还“公子”呢,原来说到底,不也就是一只禽兽而已嘛。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比得过黎唯哲。他真不应该,再怀有这样遥不可及,也愚不可及的希望。

很快地收起眼底那一抹一闪而过的黯淡,林烟慢吞吞从沙发上爬起来,咬着吸管笑眯眯地看向夏昭时:“哈,夏‘公子’啊。唔……那我要说什么才好呢?‘小的’遵命吗?”

他故意把“公子”和“小的”这两个戏称,咬得很重。

韩笑转过身面无表情,警告地看了林烟一眼,林烟没理。眼睛却蓦然一亮,发现夏昭时也正微侧过身含笑注视着他,目光上下一扫,顿了顿,点点头淡淡道:“那样最好,走吧。”

一种很温和的口气,然而当他迅速转身,只徒留给林烟一个大步往外离开,不容拒绝,渐行渐近的背影的霎时,却又无比清晰地透露出了他深藏在骨子里的,那一份与生俱来的霸道与强势。

于是林烟忽然就怔住了。握着纸杯呆立原地,良久,眼睛底蓦地掠过了一丝恍惚而狂喜的亮色,甚至于连吸管都忘了咬,小嘴微微张启,其间隐隐约约的水光让他上下两片形状凉薄的唇瓣看起来,娇艳媚人,莹润欲滴。

此时此刻他听见,在自己的深处,最深处的心底,仿佛宇宙爆炸世界重生那样,响起了一个安静但又五雷轰顶,疯狂并且令人疯狂,是天使,却也仿若撒旦一般的,诱惑的声音:

虽然这个人还远远比不过黎唯哲,远远地比不过……但是,但是——他也已经是自己在这么多年里,遇到的这么多人中,最最,接近黎唯哲的一个。

想到这里,一股久违的燥热便瞬间爬满了林烟的整个身体。滔天烈火熊熊燃烧,将他寂寞的灵魂烤得劈啪作响,一种翻来覆去,似无止境的忍受与煎熬。这种感觉也许是很难过,但是最多,也就只是难过。毕竟,暂时的滚烫可以让他在离开黎唯哲以后的生命,不再寂寞惨淡如同一张白纸,没有希望也没有乐趣,无聊到让人夜夜难以入眠,夜夜,彻骨如冰。

一瞬间林烟突然也好想,立刻,就跟眼前的男人翻滚上床。

而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欲望。

夏昭时走向的那一扇门连接着电梯,往下可直达宠儿的地下VIP停车场。林烟扔了杯子一路小跑过去,走进电梯以后还不忘探出脑袋来,冲着韩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一张艳脸笑得眉眼弯弯,美丽惊人:“老板,你的品位很有进步啊。”

韩笑冷眼瞥了瞥他,只和夏昭时相视而顾淡淡一笑,随即电梯门便缓缓地关上了。

走回办公桌前坐下,靠在椅背上,韩笑端起茶杯浅浅品了一口,镜片后的世界霎时闪出一片寒光。过了片刻他忽然直起身子,拨出了一个电话:

“把班森给我叫过来。”

林烟两只手都插在裤袋里,始终保持着和夏昭时三步左右的距离,一身轻松但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夏昭时的身后慢慢往前走。不过他一边走一边看,同时也一边看,一边对夏昭时这个男人,感到愈发满意。

虽然这份满意大多都来自于,“夏昭时可以勉强同黎唯哲相比一下”的这个原因,但是能够达到这一点,本身,就已经需要拥有足够剽悍的实力。反正自从离开了黎唯哲以后,林烟也确实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再见到过,如此正点而又强大的男人了。

他知道黎唯哲他是永远也得不到了,所以如今看见夏昭时——这样一个,难得在外貌上可以与黎唯哲相媲美,而骨子里,也与黎唯哲有那么一点微妙的相似之处的极品男人,全身上下便止不住地地翻滚起了一股,莫名心动的沸腾。

是字面意义上的那种心动,而不是,引申意义上的那种心动。

他林烟还不至于那么快就爱上别人。其实他林烟,本来也不容易,爱上一个人。

走了一会儿林烟觉得没劲儿,打个呵欠开始调戏起跟前只顾着大步闷头走,一句话也不说的夏昭时:“嘿,帅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哦对了,还有,如果咱们今晚就要做的话……嗯,友情提醒一下,你套买好了吗?”想了想却又满脸无所谓地耸耸肩,眨着眼睛坏笑说,“唔……不过,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到底戴不戴套啦,不戴的话反而更舒服呢……当然,前提是你要没有病哦。”

夏昭时终于停下来。但不是因为林烟肆无忌惮的挑衅,而是因为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车旁。

林烟顿时嘴角一抽,觉得这人真是各种打枪不入软硬不吃水火不侵……闷死了闷死了。

自觉地站到副驾驶座边的空地上,林烟刚一伸手准备开门,却听见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惜字如金,一句话也未曾对他说过的夏昭时,却竟然在这时候冲着他的耳边突然来了一句:“你坐到后排去。”

林烟刚伸到半空还没来记得碰上车把的右手顿时停住忘了前进,脸上明显一愣,有些莫名。

他抬起眼睛看向夏昭时。

夏昭时只朝他淡淡一笑,嘴角的弧度虽然扬得很高,但是林烟看得清楚,那实在没什么温度:“还有,现在我们是去医院。我有没有病我自己清楚,可是你有没有病,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先弄清楚。”

林烟静静看了夏昭时半晌,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了。良久,才又浮起一抹“原来如此”的冷笑,不过声音倒是淡得听不出什么生气抑或愤怒的情绪,“原来你是嫌我不干净,”顿了顿,略显尖锐地讥讽,“呵,这年头的有钱人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哦?明明有洁癖还要自虐,来夜店花钱找什么MB,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转身走向后座。

“脑子有毛病。”

夏昭时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他屈身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从里看向后排的林烟,伸手扯了扯胸前的领带冲他莞尔一笑,声音虽然温和得要命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

“错了。不是不干净,而是脏。”

林烟冷眼望着他。

“还有,也不是我嫌你不干净,而是你本来就脏。”

林烟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对于这个人的评价完全错了,并且是错的离谱。夏昭时不仅一点也不闷,而且是十分厉害的“狠”。车子开出的瞬间林烟转头望向窗外,夜色茫茫一室寂静,但他却忽然一勾唇角,觉得未来,应该不会再那么无聊。

(五)

两个人一路无话。车开了大约四十分钟便停在了一栋精致而又简约的私人诊所面前。下车的时候夜风正浓,林烟一走出来就被凌晨的低温给冻得猛缩脖子,直皱眉头。

等到夏昭时仿佛毫无感觉似地走过林烟的身边,林烟转眼看了看他,忽然抬起手拍了拍车门,冲着夏昭时挑挑眉笑:“喂,既然我这么脏你又这么有洁癖,那你是不是打算,把被我污染了的这辆车也送给我啊?”

夏昭时脚步停了一下,瞥了眼林烟:“如果你想要的话,”顿了顿又十分温和地笑起来,“反正就算你不要,我也不打算再开了。”

“你……”林烟听了以后用一种非常无语的眼光幽幽看了看夏昭时,低下头抽抽鼻子,不满地嘟囔,“嘁,没劲,你个大男人怎么那么阴阳怪气。”

夏昭时只很淡很淡地朝他笑了一笑。没理。

然而林烟见状却也不觉得自讨了没趣,打个呵欠懒洋洋道:“好了好了,我当然是会要的。为什么不要呢?我最讨厌那些故作清高又装纯装逼的小贱人们了,出来卖不就是为了赚钱的么,不要白不要啊,”说着便绕到车后去看了看,可是一看就忍不住摸着下巴直撇嘴,“啧,不过,我说夏公子啊,你钱那么多不至于这么小气吧!难道是因为早就打算把被我坐过了的车送给我,所以今晚才特意开了一辆这么低级的丰田来吗?啧啧,别逼我看不起你啊。”

这时候夏昭时已经往前走出了许多,听见林烟的话也没停下脚步,小楼旁暖黄色的灯光将他原本就显得高挑修长得惊人的背影勾勒得愈发深邃笔挺。光影交织,人影斑驳,夜色深处,氤氲出一种恍惚的英俊。安静中林烟就听见,再继续往前迈出了两步以后,夏昭时忽然顿住身形,微侧过头,朝着自己淡淡扔回来了句:“我才下飞机就赶来见你了,车子只是随便挑了辆离我最近的而已。嗯,这样吧,把这个送给你当见面礼也确实是太小气了些,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的话那尽管开口,不管你这个人怎么样,但是我本人还是很大方的。”

于是林烟霎时就呆住了。却不是因为夏昭时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慷慨,而是因为在那一瞬间,几步以外的夏昭时的侧脸,也许是因为回头的角度太微妙,也许是因为头顶的路灯太巧妙,又也许是因为流淌的光晕太曼妙——总之,在那一刻,夏昭时的五官模样,眼角眉梢,脸上隐约有笑然而眸底却轻蔑如刀的感觉,简直,都像极了黎唯哲。

像极了曾经,那个对着自己永远冷淡冰凉,只有互相取暖,但始终,没有温暖可言的黎唯哲。

“……哈,才下飞机就赶来见我?”愣了半晌林烟终于抬起脚步慢慢跟上去,觉得心底那一把燥热难耐的大火,已经越燃越烈,越烧越旺,“哇,好得意啊。是你真的那么想要见我,还是我林烟的面子,居然真的有那么大?”

林烟一边笑嘻嘻地与夏昭时开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一边慢吞吞地走到和上车前一样,离夏昭时身后两步左右的地方,然后非常听话地,跟着夏昭时继续往前走。

他不与夏昭并肩。

但那并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因为以前,他也正是这样跟在黎唯哲的身后,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距离,同样的区区几步……然后,也是同样的,遥不可及。

他是在利用与黎唯哲勉强相似的夏昭时,来回忆并享受过去那一段,也许痛苦也许难过也许不甘……但毕竟,永不再有的光阴。

一进诊所就立刻有人出来接应。那是一个长得还算不错但是就是神情稍嫌冷漠,而且看样子,也很有往面瘫趋势发展的年轻男人。夏昭时叫他Jim。

嘁……结果一听这个名字林烟便忍不住地皱眉撇嘴,心里那个扼腕叹息无奈惋惜恨铁不成钢啊……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像这样一个,长得明明就是东方古典式清秀的小帅哥,到底是受了什么惨不忍睹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刺激,怎么就会那么想不开,非得给自己取一个如此阴阳怪气的外文名字呢!?简直是一点儿美感都没有嘛!像他这样就多好啊,即便宠儿里的员工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争着抢着崇洋媚外,争相给自己取外文名,总觉得那倍有范儿特洋气,然而他始终不为所动,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有林烟这一个名字,就算是外国的大老板大顾客,也休想给他取一个写出来像蝌蚪,叫起来更像鹦鹉的难听外文名。哪怕音再难发,也必须给他抡直了舌头,乖乖叫他“LIN YAN” 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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