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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难测下——by粗饭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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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后院里明争暗斗,只这个孩子,胤礽却是喜欢的紧。

这般聪明伶俐又听话的模样,这熟悉的眉眼以及乖顺的性子,确让胤礽怎么看都觉得欣喜。才三岁多些,便亲自给他开蒙,时不时的教他写几笔字。

“会!我会!”弘皙一见着字,便兴奋起来,一手抓着胤礽的胳膊,一边抢了笔,在纸上慢慢写着。那字虽然歪歪扭扭的,但也好在有了那么点意思,只是他年小力薄,这最后一笔却是歪了的,直让小孩儿郁闷的撇了嘴,一副快哭了似的表情,逗得胤礽哈哈大笑。此时正值盛夏,天气又闷又热,夏季的北京城一片干燥的尘埃味道,胤礽取了帕子出来,帮小弘皙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弘皙见他如此,立时咧开嘴咯咯地笑起来,不停地蹭着他的胳膊,逗得他一直勾着嘴角。过了一会儿,李佳氏端了冰镇的梅子汤,敲了敲门。

小弘皙一见着额娘,眼前一亮,咯咯笑着伸手,大喊着:“额娘!抱!”李佳氏无奈地笑了笑,将梅子汤递给胤礽,又将弘皙抱起来,一边看着胤礽喝汤一边说道,“方才乾清宫那边传了话来,说皇上今夜摆了家宴,叫您务必过去。”

提起那边,胤礽的脸色淡淡地,随手将汤碗放回桌子上,“就说本宫身体不适,推了便是了。”

“这一回是乾清宫的李总管亲自来问的,说是万岁爷嘱咐了,无论如何太子都得去。”李佳氏说完,方要开口再劝胤礽几句,怀里的弘皙便扭了扭小腰,小声说,“额娘,我要出恭。”

无法,李佳氏只好先告退了。

听人都走了,胤礽这才疲惫的倒在椅子上,头疼的闭上了眼睛。自那日之后,他与康熙的关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相敬如冰”。

说话做事,一言一行,都不曾有半分的逾距,让人累到了极点。每一回见他,于胤礽来说,都是一场痛苦。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低着头不敢看他,感觉到康熙意味深长的模样投在他身上,便有一种被钉在那里的错觉。“偏偏因了身份所限,想躲开都不行。这样的感觉让胤礽如坐针毡。偏偏这几年,北边的噶尔丹又蠢蠢欲动起来,康熙不断网边关增兵,断断续续的小摩擦和你来我往的较量试探持续了两年。或许是因了胤礽独到的见解和眼光,康熙常叫他到乾清宫去,大多拖了家宴之类的借口,而实际上父子俩是在一板一眼地聊着边关的政事。

是以,这样的“家宴”,胤礽总是能推就推。

不过这一回,看样子是推不了了,想到康熙有可能说到的事,胤礽忍不住在心底盘算起来。过了晌午,胤礽才慢慢吞吞地找了个太阳不烈的时间往乾清宫去了。

彼时,乾清宫的西暖阁里摆着冰块,正在铜盆里渐渐融化,这样的事虽不算顶用,但也已经比外面清凉了很多。

进了屋,由着侍女帮自己收拾头发,擦拭脸上的汗水,随后胤礽给康熙见了礼。此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玉盘珍羞,胤礽却没什么胃口,只饮了一杯酒。

“怎地不吃?”康熙示意小太监给胤礽夹些清淡的菜,放在他的碟子里。胤礽恍惚间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硬着头皮动了几筷子,随后又停了下来,认命地说道,“儿臣实在没什么胃口。有什么话,皇阿玛说便是。”

-康熙听此,微微一顿,随后才说道,“这两年,蒙古各部大多已经归顺我朝,噶尔丹虎视眈眈,似又有南下之意。朕准备再度发兵剿灭,却不知你可有什么看法?”什么时候起,这位英明神武的皇阿玛简直快要到了事事必来问他的地步了?胤礽忍不住在心里苦笑,虽说他赚了重生的光,对近几年的事以及康熙的对应政策了如指掌,可是若真论治国之道,他却仍是远远不及康熙的。

如今拿了国事做引子,也不知这人到底怀了什么心思,偏偏康熙做的滴水不漏,冠冕堂皇的理由,没有丝毫逾距的态度,只让他自己先一步心乱起来,简直快要被逼疯了。“儿臣以为,噶尔丹为人狡诈,要打败他并不难,难得是斩草除根。上回裕亲王和大阿哥带兵,本该大获全胜,却叫他跑了,留下这后患至今实在是可惜。这一回,若出兵当全力以赴,定要将此人击杀,才方能还我大清朝一个安稳。”

心里乱是乱了,这话却还是要接上期,胤礽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将思绪拉回来,继续说道,“儿臣倒有一计,噶尔丹近些年一直对科尔沁草原虎视眈眈,似有联合各部大汗做内应,以图南下的意思。既然如此,不如便来个将计就计,叫几个部落假意投降,诱噶尔丹亲自前来,届时朝廷再派兵剿灭,或可一击即中。”

“你与朕倒是想到一起去了。”听胤礽这样说,康熙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来,“你今日回去写个折子,明日早朝呈上来,到时候定要好好说说你的计划才是。”

“儿臣遵旨。”胤礽急忙起身行礼,康熙急忙挥了挥手,叫他起来。

“早就说了,无外人时,不必这么多礼数。”康熙不以为然地说道。“儿臣知皇阿玛的体谅,只是这礼不可废。”胤礽坚持说道,却不敢抬头看康熙的神色,只垂首专注于自己碟子里的那点吃食,手指攥紧了筷子,连指尖都有些微微泛白。康熙细细打量着胤礽的神色,许久才僵着声音道,“就算是胤褆他们几个,朕也一样这么说。”

这话说得看似无端,胤礽却是知道其中深意的,立时涨红了脸,竟有那么瞬间的不知所措,虽然下一刻急忙掩饰了下来,但那羞恼的模样,还是被康熙尽收了眼底,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来。

“如此看来,倒是儿臣太计较了。”胤礽讪讪地说道。康熙不以为意,将话题岔开,又问了些弘皙的事,听闻那孩子早早开蒙,又聪慧,难得的也笑了起来。

“得见着那些小辈们健健康康的,朕便满足了。”

胤礽知道康熙是怕他年纪尚轻,子嗣易夭折,忍不住亦有些许感慨,好在弘皙自出生起,就是个康健的,并未生过什么大病。如今他又无旁的子嗣,想来,暂时还不必担心。

用过了膳,眼看外面天色渐暗,胤礽似乎有些不安的频频抬头去看康熙的脸,康熙低着头,只当未看见他,又随意地说些闲话,直到胤礽那副慌里慌张的模样,眼看就要逃走了似的,这才抬起头,微笑着道,“今日天色已然不早了,太子也回去休息吧。”

胤礽如蒙大赦,急忙起身离开。

目送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康熙淡笑着叹了口气,躲开了又怎样?爱新觉罗玄烨想要的东西,就算丢了,也总能再抢回来。只是还不能急,总得慢慢来。

诱敌深入的计划得到了朝堂上大多数人的赞同,康熙很是满意,很快便敲定了人选,趁着八月北巡的时候,他秘密召见了科尔沁土谢图亲王沙律,授意对方假意归附噶尔丹。噶尔丹果然中计,只带着不足万人的骑兵沿着克鲁伦和南下,往科尔沁草原去了。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得知诱敌之计成功的康熙调集八万兵马,分三路出击,截杀噶尔丹。而这一回与上一世不同的则是,带兵统领中路主力进军北上的并不是康熙本人,而是胤礽。

朝堂上,得知再度兴兵,在兵部呆了这么多年的胤褆自然顺理成章的再次请军出战。而这一回,同样出列的还有胤礽。““臣胤礽请战。”恭恭敬敬地撩起衣摆,跪在金銮殿上,胤礽神色从容地直视着康熙。

“哦?”对方似乎对他此刻的行为很是意外,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皇太子以往并无总领军务的历练。如今可担得了这重任?”康熙淡淡地吻着,一边随手把弄着拇指上的扳指。

“臣心知资历尚浅,比不得各位将军,只愿在军中担一个副将先锋,上阵杀敌,也不枉自幼练武,习得兵书战法。还请皇上成全。”依旧是淡淡的模样,胤礽几乎连这些场面话都懒得说。

这样的时机,与胤褆来抢出征的名额,任谁都会以为他是想用军功巩固自己的地位,一般老儒和“太子党”自不会说什么,而胤褆那边的人,却仍在观望之中,毕竟康熙御驾亲征之意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可是若皇太子出征,那么皇帝便只能呆在京城。而此次出击,眼看这兵力悬殊,九成九是不会败得。若康熙不在,那这破敌的功劳皇子和底下的将军们才有的分啊。如此一来,一时之间,朝堂之上,竟是安静了下来。

高悬着的正大光明牌匾下,康熙嘴角微勾,不着痕迹地审视着百官们的表情,眼里流出一丝讥讽。他知道这般远的距离,下面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便越发肆无忌惮的打量起胤礽来。,

“众爱卿可有什么意见啊。”康熙问道,声音不高不低,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深意来。

到头来,还是索额图率先说道,“全凭皇上做主。”

下一刻,众大臣稀稀拉拉的也出来表示了赞同。

“既然如此,那朕便准了。传旨,此次兵分三路,中路便由皇长子胤褆,皇太子胤礽共同统领,进军科尔沁!”

胤礽呀然地抬头,看着龙椅上那一抹明黄的身影,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此时的康熙正在那里露出怎样揶揄的笑容。

第六十六章:领兵去两处相思

“此次用兵,朕本欲御驾亲征,但见你似有完全把握,便将此事交付于你,噶尔丹性子奸猾,乃朕多年大患,此次出兵务必一举歼灭,万不可再向上次那般留下隐患。”胤礽跟在康熙半个身子的位置,陪着他在御花园里慢慢行着。

此时冬天方过,仍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胤礽一边低声应着,一边感到瑟瑟冷风顺着衣领刮了进来,一派寒凉。

“儿臣定不辜负皇阿玛的厚望。”

“厚望?你知道就好。”康熙看了胤礽一眼,淡淡地说,带着他往一处凉亭走去。

宫人们见康熙想要在此处歇脚,迷茫拿了软垫放在石凳上,父子俩对坐在石桌前,一会儿,热茶点心便端了上来。

“此次出征,朕派了索额图督办粮草,后方的事你自不用操心。朕知你与胤褆虽政见上有些不合,但并非不顾及大体的,在外面若是有什么难决断的事,你们两个一定要商议着来,莫不可再像上次裕亲王和胤褆那般……”说到这儿,康熙顿了一顿,本是想趁机敲打敲打胤礽,说着说着,倒是当真记挂起来了,只觉得这样那样俱是不好,担心他在外面吃了苦。“儿臣……明白……”听康熙有越说越多的架势,胤礽拿起茶杯押了一口,掩饰自己嘴角免不得的笑意。

说起来,胤礽一开始并不曾想到,康熙竟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自己,毕竟以他太子之尊,又是个从来没有带过兵的,职位低了有伤皇家的颜面,职位高了却未必起的到好作用。胤礽本欲多费些口舌,就算随便当个参将,好歹也要出去历练一番,谁料,这般重大的时刻,康熙却干脆利落的放权给了他和胤褆,真是让他颇有些意外啊。

想来,这人原本是想要整他来着,情知自己素来和胤褆不对盘,还偏偏叫他们两个共同领兵,没了个主次,遇到什么矛盾还不得吵翻了天,如今真的定了下来,又怕他们捅出什么篓子来,可惜这圣旨已然发出去,再无收回的可能了。听出胤礽口气里的些许讥笑,康熙轻哼了一声,心下却是带着些微暖意,这几年,他已很久未见胤礽在他面前露出放松又自在的模样了,此时难得的轻快氛围让康熙不忍打破。

“军中不比宫里,吃穿用度都得省些,你从小到大,朕都未短过你什么,出去以后却是不敢说,若是有什么用的不合适的,记得传信回来,朕再给你送去。”忍了半响,康熙终于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甫一说完,他便有些后悔了,自家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他难道还不知晓,如此说了怕反倒让胤礽以为自家看轻了他。果不其然,胤礽听康熙这么说,挑了挑眉,神色间微有些恼了,“皇阿玛太看轻了儿臣,儿臣又不是八旗里的那些纨绔子弟,怎会这么没出息?”且还不说,上辈子被圈禁以后,就算康熙再怎么关照了他的吃穿用度,却也比不得在毓庆宫的日子,他不也这么过来了。军中再苦,也比不得上辈子的煎熬。

“你既然如此想,那便甚好。”康熙见胤礽果真如此,忍不住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那么这一回,朕便等着你凯旋归来了。”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三十日,胤礽与胤褆率军从京城出发,浩浩荡荡往塞北行进。这一回,康熙皇帝给足了两个儿子的面子,光是送行就送了整整三天。

“皇阿玛,您若是真想御驾亲征,就直接下旨吧。”眼看着大军都快到盛京了,康熙仍是没有走的意思,夜里安营扎寨,端坐在营帐里批折子,胤褆这个直肠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跟康熙说道。

康熙笑了笑,忍不住逗弄道,“这倒也不错,朕这就下旨,叫胤祉和胤禛全权处理其他事宜,再叫人把朕的盔甲送过来。”胤褆一听,立时变了脸色,直看得一旁的胤礽心中暗叹他没出息。

“皇阿玛莫要说笑了,您再不回去,京城里那些个人,又要轮番上折子撞乾清宫门前的柱子了。”胤礽劝道,他哪里不知道康熙这是对他们两个不放心。可若当真不放心,当初又何必叫他们来挑这根大梁,如今是骑虎难下,怎么说也得让他们把这场仗打下去了。

“行啦,看你们两个一副不自在的模样,朕又不是来和你们抢功劳的,明日朕便回去。方开始领兵就想耍将军的威风了,连你们的皇阿玛都要撵了吗?”康熙淡笑着,看似轻松的调侃,心下却是肠子都快纠结成一团了,只连连后悔,自己怎地就将他们两一起送到战场上来了?

胤褆虽然勇猛,但性子莽撞,胤礽倒是个会看全局的,奈何从未有过行军的经验,虽说看他之前胸有成竹的模样,应是有些手段,但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的,恨不得将他们都赶回去才放心。

这般乱七八糟的心思,康熙就算回了京城,又怎能睡得安稳?

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第二日康熙终究是准备启程回京。宽阔的官道上,威严的帝王骑着马,静静地目送大军开拔,红缨的顶子连绵了整条官道,胤褆和胤礽穿着盔甲站在他身边,静默着。

康熙轻叹了口气,钻头看着他们俩,“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回来。”

“儿臣明白。”胤褆和胤礽抱了抱拳,随后拍马跟上了队伍。

帝王的銮驾仍停在路边,康熙遥遥地看着两个人渐渐远离,忍不住露出一丝怅惘的神色。

“皇上,该回去了。”塞北风大,北风呼吸而过,李德全拿了件披风给康熙披在身上,小心翼翼的说道。“李德全,你说,朕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康熙淡淡地开口,远处,胤礽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康熙望着满地的尘土,依旧不愿离开。

“奴才……奴才不知……万岁爷若当真这般担心太子殿下,那又何必……”李德全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你不懂,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康熙明白,他得先让胤礽飞到天上去,只有那样,胤礽才不会害怕,会被什么东西绊倒,才能踏踏实实的将自己交给他。

走了一段路胤礽若有所思地回头,远处一片黄沙滚滚,看不清那人是否还停在那里。

“怎么了?”胤褆见胤礽回头,问道。

“无事,咱们走吧。”胤礽摇了摇头,轻拍马股,追上前面的队伍。

急速行军两个月,胤礽与胤褆带着中路军到达预定的地点,下令安营扎寨。

三日后,西路军传信过来,已经到达计划中的地点。如此,胤褆与胤礽两人这才满意的按照事先的计划,传书噶尔丹,痛斥其罪责。噶尔丹只带了万余人马,一见着胤褆胤礽他们的八万大军,便慌慌张张的奔逃而去。“噶尔丹此去,当经克勒河往托纳山处往准噶尔部,那我军与西路军同时进逼,应能在此处将噶尔丹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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