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咬了咬唇,热汗和冷汗都顺着额头两颊滚滚落下,打湿了睫毛迷糊了视线,原本就白皙近苍白的脸色很快就难看成了惨白,不是很好。
莫清翻出一柄寒光凛冽的尖锐小刀慢慢逼近林烟的脸,神情如鬼,吃吃狞笑:“很好,很好,你犹豫了,你害怕了,你不知道究竟该怎么选择,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了……呵呵,对嘛,这才对嘛,威胁人,恐吓人,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对吧?那么,我们总让人神魂颠倒魂牵梦萦的林烟林大美人,你告诉我,现在,你是想要我划烂你的这里?让你以后成为一个人见人嫌人见人恶的花脸丑八怪,再也勾引不了人呢?还是——”刀刃一路向下,冰凉刺骨的尖利在林烟娇嫩如花,细博如瓷的脆弱皮肤上,时不时地剜出红痕,溅出血珠,最后,来到了林烟微微颤抖的后穴下体,缓缓打圈,“还是,想要我叫人来狠狠操烂,你的这里呢?”
林烟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双手吊着跪在地上,努力保持神智上的清明,却又拼命让自己忘却自己如今的发肤身体,正在遭受着怎样一份残忍毒辣的摧残酷刑。
“不……不要,都不要……”他痛苦地摇了摇头,大颗大颗的汗滴源源不断地滚落下去砸在地上;但脑袋却始终沉沉低垂着,不让莫清看见他此刻的痛楚模样,“都不要……我都不要!莫清,你、你可以像刚刚那样,叫他们来……打、打我……那个,我、我可以……”
这是林烟,最初的示弱,和最后的底线。
莫清凉凉笑了;“打?呵,那算什么。既然你把我原本打算要千刀万剐折磨致死的韩笑的心肝宝贝儿独生女儿给放走了,那就早应该想到,我自然,是要拿你来出气的。况且下午你对着那八个废物蠢货的时候,不是分析得很好很到位吗?没错啊,我的确是早就做好了要跟韩笑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打算的。他折磨我上半辈子,为了公平,一报还一报,他下半辈子的幸福快乐,就应该,被我毁掉。”
林烟无声勾了勾唇角,很想嘲笑莫清,感情的帐,可不是像你这么算的。但勉强尝试了一下他却发现,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四周久无动静。莫清似乎出门去了。林烟热得嗓子冒烟,眼睛发直怔怔盯着地面,口渴得简直连地上那些自己滴落的汗水,都想要弯腰去舔。
他真的想。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动过,这样狼狈羞耻的可怕念头。可如果那样的话,可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的话……
那么夏昭时,一定,不会再跟他接吻了。
而林烟舍不得。夏昭时的味道,夏昭时的气息,夏昭时的唇舌,横扫口腔的湿热与力度,攻城略地的致命的温柔,独一无二的冷静和克制,以及那一份,唯我独尊的,含蓄的霸道……
安静让痛苦变得辽阔,痛苦将思念拉伸无限。林烟忽然开始想念,夏昭时的一切。
昏昏沉沉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林烟差点儿就要失去意识陷入黑暗,莫清才再一次推门而入。可是当林烟刚一抬头,却登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彻底剧变了脸色。
“你……!?”他又惊又怕,又怒又恐,被关了这么久却第一次如此不顾一切,几乎吓到崩溃地拼命挣扎起来,嘶声尖叫,“莫清你疯了?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
“想干什么?”莫清淡淡一笑,随手一扔握在掌心的链条,一条丑陋凶猛体型巨大,并且一看就是被专门注射了催情药物,欲望烫得发红竖得高高,硕大勃起的黑色狼狗,就这么吐着舌头喘着粗气,急不可耐地,朝着林烟飞奔直扑了过来。
“呵,我要先脏了你的身子,把全过程录下来给夏昭时看;再毁了你的脸,把你扔回到韩笑的面前。然后再看看他们,以及道上的所有人,那些曾经迷你迷得要死要活,爱你爱得不要性命的恩客们,还会不会要你,疼你,宠你,这么一个,又脏,又丑的,烂货。”
说着重新坐回椅子上,好整以暇端着摄像机,脸上笑容疯狂而狰狞。
这时候,尽管林烟心里还有千言万语想要回敬咒骂莫清,可他却已经,不敢再出声了。
那只热疯了的狗畜生喷薄着腥臭湿热,令人作呕的重重鼻息,在他的全身上下哧哧嗅着。林烟惊恐地蜷缩起身体,双手双脚还在不甘心地扭动挣扎——却皆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现在他只祈祷,只祈求,这只狗畜生的智商能够低一点,再低一点,低到永远不要发现,自己身上,那个可以供它发泄欲望,一逞兽性的地方。
可是当夏季薄薄的衣衫被尖锐的利齿一把撕咬扯开,尤其是当内裤,这一层最后的屏障和保护都已然破碎成片,再也不见了的时候,骤然暴露的肌肤,与空气接触的温度,令人窒息的冰凉,以及某只发情畜生在他赤裸布伤的身体上不断垂涎流连,舔过滚过的恶心的舌头……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林烟浑身猛地一个机灵,随即不受控制地颤抖弓起背脊低低呜咽一声,不记得已有多少年未曾流出来过的眼泪,就这么忽地汹涌直下,肆意横流。
“莫清,你记着……你等着……”他急红了一双花眼美目,紧咬牙齿抑住抽泣,声嘶力竭,哑声叫着,“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你个贱人居然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莫清已经疯了。
就在林烟感受到那个硕大滚烫,坚硬如铁,但却绝不是人类所该有的感觉的性器,已然蓄势待发,斗志昂扬地重重抵在了自己紧闭微颤的穴口的时候,他身体一僵终于再也忍耐不了地哇地干呕一声,那些曾经竭力掩饰的胆怯和惶恐,一直苦苦压抑的耻辱与屈辱,霎时间,全都排山倒海,来势汹汹地齐齐向他涌来,声天浩大铺天盖地,让他的无助和求助那么可笑而又那么赤裸地展现暴露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最恨的软弱在最恨的人面前,一览无余,无所遁形。林烟甚至决定马上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直接死了算了,也比活活忍受这种惨绝人寰的可怕酷刑要好。
但幸好林烟没有那么倒霉。还没有,那么倒霉。
砰砰——
房门被一枪崩开,而那只畜生,也在千钧一发,迫在眉睫之时,被及时地一枪崩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干脆地一命呜呼。从它体内瞬间迸发射出的燥热鲜血,不可避免地溅到了林烟全身上下大片大片光洁细白的裸露皮肤,和七零八落血痕纵横的红肿伤口。
林烟瑟瑟地抖了一下。哪怕连被这只狗畜生的血给溅到,他也都不可遏止地感到恶心作呕。危机解除后骤然空降的巨大安全感让林烟不禁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差点儿就要以头抢地而去,却及时被一个迅速欺身上前的精壮身躯给稳稳架住胳膊,提了起来。下一秒,一条丝薄透气的大毯巾也从天而降哗地罩住了林烟的整个身体——终于得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不算很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的男性气息。林烟知道这是谁,可对他实在没多少好感。毕竟第一次见面时那两扇毫不留情的重重的巴掌,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美好温馨的印象回忆。
“还能走吗?”三下五除二飞快解开林烟手上和脚上的束缚(那里的皮肤基本上都惨不忍睹地磨破了皮,泛着血丝),将全身力气尽失几近半软的林烟妥妥架在自己强壮有力的臂弯和胳膊肘里,Jim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冷。面无表情的面瘫,就连声音,也是不无例外的瘫。
林烟小喘口气摇了摇头,闭眼休息片刻,侧仰起脸,眼睛里划过一抹淡淡却不容忽视的期待,嘴里那么干,声音那么哑,可仍是固执地忍不住开口问他:“夏……夏昭时……呢?”
Jim微愣了愣。是没想到林烟在经历了这么一场非人非鬼,逼人欲疯,催人发狂的折磨苦难以后的第一句话,却居然不是破口大骂他来得太迟,也不是反转乾坤地报复莫清,而反倒是如此满心期待,满怀羞涩地问,夏昭时。
林烟见Jim久不回答,神色迟疑,难免就误会了。眼中流转的光华逐渐散去,取而代之地积出了一汪浅浅浮动的水波,雾气缭绕,轻烟嫋嫋,那其中的失望和伤心呼之欲出,不言而喻。垂下眼眸,林烟的声音低低的:“哦……他、他不来吗?”顿了顿,声音更低,气息微弱,却又多加了一个字,“他不……回来吗?”
从小就被当做机器那般冷酷训练的Jim,看到这个样子的林烟,人生头一次,胸中竟蓦地生出了一抹名为“不忍心”抑或“看不下去”——这在他此前二十几年的短暂人生里,却是从未体验到过的古怪情绪。于是猛然手臂一紧,Jim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跟别人解释:
“飞机误点了。”
得到这个答案的林烟,还来不及分辨心头那一瞬间狂喷涌出的究竟是惊喜抑或是狂喜,究竟是放心抑或是安心的怒放心情,只感到胸口先是重重一鼓,复又沉沉一放,下一秒便终于再也承受不起,直接一个瘫软闭眼,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失去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林烟好像看到韩笑脸色黑得吓人沈得滴水,大步走进房间,直直冲着莫清走了过去。
但这些都已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
(三十七)
林烟直接昏睡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才勉强清醒过来。是被窗外的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声催醒的。
身上大大小小,或重或轻的伤口都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不怎么疼。口中的干渴和腹中的饥饿因为葡萄糖液的功劳,也得到了合适的缓解。这样的安全与舒适,让昨日发生的那一切恰好似一场春秋大梦,和着此刻窗外的风声雨声,雷声电声,竟让初醒的林烟恍惚觉得有一些不真实。
Jim一直守在旁边,此时见他醒了,便主动走上前去等他吩咐。
林烟睁着眼睛缓了几下,这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坐直身子,掀被,放脚,下床,穿鞋。
“我要回房间。”摇晃几下努力站起身后,他如此淡淡道。
这里不是他这几个月和夏昭时一直待的那个屋子。因为那个屋子除了他和夏昭时,谁都不许进去。这是夏昭时下的,一个无可违抗的死命令。
Jim见他连眼都不带眨一下地,就这么干脆利落地一把扯掉输液吊针,眉头一皱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被林烟那双艳丽逼人的桃花美目冷冷一扫,便立马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多言了。
一路走得很慢。回到房前,林烟倚着门沿歪头想了想,几番犹豫,到底没有关门。
“他什么时候回来?”林烟低头玩儿着手指,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个小时以后。”Jim回答得一本正经。
听到这个答案林烟恍惚愣了一下,不知为何竟忽然喃喃自语起来:“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天,只有一个小时了……”说着转身丢下僵在原地一头雾水的Jim,快步进了屋,直往浴室里走去。
他是去洗澡了。虽然他知道他现在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是不应该沾水的。
但他要把自己洗干净。不然夏昭时……夏昭时,会嫌弃她的。
他好不容易才让夏昭时觉得自己变干净了一点,实在不想,再被打回原形。一切重来的滋味太难受了,而他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林烟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搓了很久。用力得很。每一寸肌肤,都是。其中有些伤口又流血了,他知道;可是那样撕裂的疼痛,越痛,却反而让林烟觉得越是欣喜,越是感动。流吧,流吧,流血吧……流出来,那些被那畜生嗅过舔过,啃过咬过的地方,应该,就会干净了。
夏昭时,我、我不脏的。
林烟闭着眼睛,在热浪滚滚,蒸汽腾腾的高温浴室里,一边拼命用力地自找苦吃,一边虔心祈祷地,这样想着。
四十分钟以后,林烟又带着一身新伤旧伤,和一身被搓得红通通皱巴巴可怜皮肤,从浴室里裹着浴袍,湿嗒嗒地走了出来。一开门,一团毛茸茸软绵绵的小东西,便立马欢天喜地摇头晃脑地飞快扑到了他的脚边。
如果是在以前,那么林烟一定是会笑眯眯地很快弯腰抱起它,然后放在自己怀里好好地逗弄戏耍一番的。可是今天,可是现在,林烟实在无法控制地一抖脚踝,并且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才总算勉强压抑住了自己拼命想要将这可爱乖巧的小东西一脚踢飞踢远的难耐冲动。没办法,经过昨天的那件事情,他真的不想再看见——至少是在短时间里,都不想再看见,这一张同属犬科类动物的,似曾相识,有如梦魇的狐狸脸。
小Adrian察觉到“爹地”对自己不同寻常的冷淡甚至是嫌恶,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手足无措地绕在林烟脚边呜呜跑了两圈,极其委屈地咩唔叫着,泫然欲泣。
那无辜的样子看得林烟心烦意乱,快步走回床边坐着,干脆眼不见为净,不想理。
“呜……”小Adrian想要上前,可是刚一迈开前爪,就被自己一向笑靥如花,温柔漂亮的的好爹地那一记从未见过冷冷如刀的可怕眼神给吓得僵在半空,一个没掌握好平衡猛地向后一仰,笨笨倒在地上呼哧滚过一圈,等到好不容易撑起圆滚滚肥嘟嘟的身子重新站直,却是吓得再也不敢违抗父命,轻举妄动了。
“呜、呜呜……”
夏昭时果然在一个小时以后准时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他一向就是一个这么严谨到老成,严肃到严厉的无趣家伙。林烟坐在床沿正对房门,目光吃吃,神情极似专注而又宛若恍惚地凝眸注视着门外的夏昭时,在不禁如此轻笑腹诽的同时,却又倏尔转念好奇:真想知道小时候的夏昭时,从小到大,难道,也就一直是这么一个少年老成,听话模范的样子?
呵,一念及此,林烟忽然觉得,那可能不仅不会无趣,还反倒,实在有一点可爱呢。
那样的夏昭时,他真想知道。真的想。如果有机会,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不自觉的呼吸急促,双手微抖。林烟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现在的不安惶恐,忐忑紧张,究竟从何而起,来自何方。
此时夏昭时全身上下,并不比刚刚才沐浴完的林烟干燥多少,发上衣上尽是不断滚落的小水珠,背上胸前,染着大片大片濡湿的阴影。看来应该是下车后不耐烦地挥开了原本想要替他打伞的下手,直接一路走了出来,步伐急切,步履很快。
夏昭时停在门口先看了房里的林烟一眼,林烟莞尔回了他一抹淡淡的笑容。潜台词是,我没事,你别担心,先处理你的事情。
夏昭时究竟有没有因此而长长松一口气,表面上谁也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林烟是了解夏昭时的。夏昭时收回视线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对着Jim,不用也无需再多说什么了,只一眼,Jim便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直接板住他左右两手的大么指指甲,停顿几秒,忽然猛一用力,便将那两壳子整个儿连皮带肉地哗啦一下全部扯了下来。两么指霎时间血流如注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这是规矩。
Jim虽看起来表情如常眉也不皱,但那从他无法掩饰略微加重的鼻息和呼吸声里,可以想见这样的痛楚,就算比不得是锥心刺骨肝肠寸断的厉害程度,但是,也绝对不轻。
夏昭时却仿佛早已经对此种场面见怪不怪,十分习惯般冷冷回望着Jim,仍有水滴滚落的湿润面颊让他原本温润清雅,又极偏柔的俊美五官,显得前所未有的深邃冷峻,冰冷无情。
“把小指的也掀了。”半晌,夏昭时突然对Jim下了这样一道不近人情的残酷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