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还私自做这种实验，这还不是草菅人命么？！
他小心翼翼地把文件叠好放进口袋中，继续往前走，也更加留意一旁的诊室。
这种本应该很机密的文件，怎么就随便丢在这里，虽然现在也只是推测，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他得好好再收集些证据。
默默地走在路上，电筒的光很强烈，前面有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阎仲儒看见不远处就有一个大门。
他赶紧跑了过去，用手电筒照了照门把，没有铁锁，这让他欣喜若狂，随即再推了推大门，大门立即打开了。
果然备用的楼梯不仅宽阔，而且没有过多的杂物，阎仲儒向上一层进发，看看是否能走上三楼。
顺利走到四楼逃生门，他又检查了门把，发现门把上没有锁，看来云夜是从这边走到四楼的。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阎雅文的电话，这里信号还算不错，只是偶尔有点杂音。
“哥，这边能上去，快点过来！”
“嗯，我知道……”
嘟嘟嘟嘟嘟……
电话突然中断了，阎仲儒不耐地说了一句：“见鬼！”
又拨打了一次电话，这次的杂音非常的大，沙沙时大时小，断断续续的。
嘻嘻……嘻嘻……
阎雅文拿着贴在耳边的手机定了下来，他在反思，究竟他刚刚在电话里是不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嘻嘻……啊嘻嘻……哈哈……他没有听错，电话的杂音中夹着其他的声音，是笑声，小孩子的笑声。
笑声越来越响亮尖锐，快要撕裂他的耳膜，他马上取下手机，塞回口袋里下楼梯去。
这楼梯虽然连着大楼，可惜是露天的，只好用许多的玻璃窗把楼梯遮蔽起来，形成封闭的楼梯间。
阎仲儒急促地往楼下走去，但是那笑声挥之不去，从手机跑到楼梯间里来了，如影随形。
长期的封闭，潮湿，楼梯间的花格子瓷砖间隙中长满了青苔，窗户也被肮脏的灰尘混合着水气糊住了，他几乎是滑下楼梯的，扶着窗户的手粘满了滑腻的灰色的青苔。
狂奔至三楼的楼梯间，正当他准备跑下去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站在楼梯下，欢快地笑着。
“大哥哥，你要到哪里去呢？”
第四十九章：惊险汇合
“大哥哥，你要去哪里？嘻嘻……嘻嘻……”小女孩笑得欢快。
天早已入夜，楼梯间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但也是半黑不清的状态。
眼前的小女孩，阎仲儒还是能看得清楚，黑色整齐的长发，身穿白色的病员服，赤裸着双脚，小女孩还是蛮漂亮，如果她的皮肤不是那么苍白，如果她的笑不是那么癫狂，露出狰狞的笑，嘴角扬起夸张的弧度，双目暴凸，布满血丝，瞳孔紧缩。
她的双唇不断吐出同样的话语：“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简单的话语在她的口中变成最阴晦的诅咒。
心脏不自主地抽搐着，阎仲儒很盯着小女孩，全身一紧，毫不犹豫地撒腿就冲。
小女孩好像没想到阎仲儒会向自己冲来，身子一歪，避过了迎面冲来的人。
他看见了，这小鬼动作如此灵敏，因为小鬼根本不是用双脚行走，而是飘来飘去。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听到小女孩愤怒地咒骂了一声：“我讨厌你身上的味道！”
来不及想这是什么意思，阎仲儒跑下楼梯，想推开大门，可大门却很狗血的纹丝不动。
“该死！”他不断地用身体猛力冲撞大门，可惜木质大门长期处于潮湿状态，对方也把门封上了，根本撞不开。
“大哥哥，你究竟……”声音越来越近，他转过身来却没有发现小女孩的踪影，“到哪里去呀？！”小女孩从天花板上冒出，扑向阎仲儒。
刚碰到阎仲儒的胸膛，她就被弹了出去，吃疼地叫了一声，向后嗦去，就像老鼠碰见猫似的。
阎仲儒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心想，难道是那条红绳起了作用？
后被贴着的大门终于恢复正常，稍稍开了一条细缝，他猛地抬腿一个旋踢把门踢开，头也不回地往里头钻。
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只是朝着前方忘我地跑去。
该死，从来只有他追着别人跑，哪有现在这般境况！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身后传来小女孩愤怒憎恨的吼叫，一声比一声有力。
她的手上竟拿着一把裁纸刀，看准时机往阎仲儒身上刺去，幸好阎仲儒身手敏捷，迅速地闪到一边去。
阎雅文和云滟早在返回出发点的时候听到西翼传来巨大的响声，他们意识到有什么情况发生了，立即往西翼赶去。
不远的前方似乎有谁跑了过来，阎仲儒不再左闪右避，而是马力全开地往前冲刺，当云滟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才有意识地停下脚步。
喘着粗气，阎仲儒只能说出零星的字句：“那……那里……门……门……开了……但，但是……”
刚才还来势汹汹的恶鬼，下一秒就如眼下般消失不见，来去无踪，不过就像恶作剧般的，走廊上还隐隐约约地听到小女孩的笑声。
阎仲儒几乎连肺里的氧气都抽干了，云滟看他很辛苦的样子，向阎雅文道：“休息一下，然后再走吧！”阎雅文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不能再分开行动了，刚才我和云滟也碰上了。不过，你撞上的好像更猛一些哟！”到现在这个紧要关头，阎雅文还是不忘调侃弟弟。
“去，去你的！那，那，那小家伙……很危险……手里，好像拿着刀，她应该是这里的病人。”阎仲儒回想刚才所看见的一切。
阎雅文苦笑道：“想不到这次的对手不仅是死鬼，还是脑子病得不轻的死鬼呀！”
第五十章：失望
楼梯间又恢复寂静，三人走在楼梯上完全感受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动魄惊心的情况。
“刚才那个阿飘究竟有什么病呀？一个小孩子怎么就那么凶狠。”阎仲儒完全不能想象小女孩生前会是怎么样的。
阎雅文挑了挑眉，笑道：“怎么，大警察，终于相信有阿飘了么？”这疗养院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眼见为实，我服了，之前倒也没多大感受，现在小孩子都拿着刀子追来了，我能不信么？”阎仲儒狠盯了哥哥一眼。
“小心一点就是了，那条红绳可以保护你。”云滟拿着手电筒注视着前方的楼梯级，慢慢地踏上去。
两兄弟又安静下来了，不知道是怎么的，云滟总可以把话题切断。
三人走到四楼大门前，阎仲儒一个箭步走到两人跟前，然后狠狠地把大门踢开。
这种粗暴的开门方法比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来得利索。
门一打开，云滟便迫不及待地往前跑去。
姐姐……
“喂！那么急干嘛？！”阎仲儒追了上去。
救命，你的恋姐情节究竟有多严重？
阎雅文皱了皱眉，喊道：“云滟，小心呀！”
云滟在斑驳的光线下奔跑，前方就像看不见尽头的黑洞。
401，402，403，404……越过一间又一间的病房，门牌上几乎快看不清的数字点燃了云滟心中一簇不知名的火焰。
快到了快到了，就差一点点了，姐姐，姐姐……小夜……
413！到了！云滟停下脚步，微颤地伸出手搭上了门把，手腕向下一沈，往前一推。
为什么？！门推不开！他使劲地推拉房门，可房门只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丝毫也打不开。
他拍门喊道：“姐姐！姐姐！我来了，你开门呀！”是把门反锁了么？
没有人回应他，他呆站在房门前，想，难道不是这里么？她还能去哪里呢？
心里好像有什么在狠狠地下坠，狠得让心口发疼。
还能去哪里呢？还能去哪里呢？云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失望，是心乱如麻。
跟在后头两兄弟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云夜不在里头，还是在里头但是不肯出来？
“姐姐！”云滟不顾一切地开始撞门。
阎雅文见状立即拉住云滟，抓住他的双臂，手电筒滚落在地上，他看不清楚云滟的表情，但云滟的叫声却比表情更能表现出此刻的害怕慌乱。
“放开我！”云滟第一次表现出生气的感情，他挣脱不了对方的双臂。
“别乱动！看着我！”其实阎雅文第一次见到云滟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你就不会再想想你姐姐在这里还遇到过什么事情的么？”云滟似乎听他的话了，他把语气放柔：“一些比较特别的事情，比这间病房的回忆更重要的。”他明白这是痛苦的回忆，但是云夜在这里或许有令她更加难忘的回忆？
阎仲儒瞄了瞄云滟道：“哥，你跟他谈谈，我试一下能不能把房门打开。”他好歹也是警校出来的警察，力道比云滟当然大很多。
“你再想想看，先别急。”阎雅文看到云滟为了撞门，伤到了手臂，一道道的红痕蜿蜒在云滟的手臂上。
究竟还有哪里呢？云滟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忽然灵机一触。
“或许姐姐在……你在干什么？”手臂上炙热的触感，让云滟颤了颤。
阎雅文在用自己的双掌为他揉伤口，温热略带疼痛的感觉，让云滟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呼！喂！情场浪子！这是什么时候呀！还在发情？！”阎仲儒刚想告诉他们要去找钥匙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大哥在“温柔”地揉着对方的手臂。
“你没看见他的手臂都成什么样子了么？”阎雅文不满地道，却发现云滟把手臂抽了回去。
刚想趁此机会揶揄大哥，阎仲儒就被云滟打断了。
“这家疗养院会撤走很大原因是因为姐姐的事情。”
阎仲儒一边翻口袋，一边道：“不会是你姐姐被抓去做这个了吧？”拿出来了！
是那份脑白质切除术的实验报告，再也没有比这种事情被揭发来得有影响力了。
“当年是这样说的，可是，当时是因为凶杀案才把事情闹大了。”
两兄弟异口同声问：“凶杀案？”
“详细的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因为姐姐被抓去做这个手术，姐姐不断挣扎，拿起手术刀误伤了那些医生和护士，然后那些医生护士不知道怎么的就死了，当时这事情很快就被压了下来，姐姐出院后不久这里也就被撤走了，最近这里经常被一些糟粕杂志作为取材目标也好像是因为这件事情吧！”云滟真的对当年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
沉默了一会儿，阎仲儒道：“你说她会不会去了那个手术室呀？”事件的唯一生还者，那里比这病房的记忆深刻多了吧？
这样说也好像有道理，阎雅文道：“那你知道这个手术室在哪里么？”
云滟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是姐姐心里的疤，怎么可能会去问？况且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难道姐姐真的有什么想法么？
倏地，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云滟压低声音道：“关掉电筒，禁声！”之后他拉着两人随便地躲进一间门锁已坏掉的病房中，两兄弟随手关上门用后背顶着。
难道这推病床的家伙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死去的医生？！
病床被推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三人还能听到那人的低喃：“精神分裂的好呢？还是狂躁症的好呢？”还隐隐地发笑。
这里的鬼已经不能称作鬼了，应该唤作“邪灵”，他们不会再有任何正常的意识。
怎么办？云滟在心里问道，邪灵这种东西好坏不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就算是他也不能让他们心生恐惧避而远之吧？而且阎家兄弟在这里只会变成靶子。
姐姐，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呀！
声音消失在某个房间中，因为他们听到门开了的声音。
阎雅文从门缝向外窥视，小声道：“是那个医生吧！跟上去，应该会有发现！”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第五十一章：休息室
四楼的病房多得很，就以刚才的声音大小远近作为判断依据，实在太勉强了。
阎仲儒边查看每间病房是否能打开，边说：“我们这三个人整天堆在一起，完全没效率好不好！”他现在真的很像一个扫黄小组的小警员。
“不可以！”云滟斩钉截铁地反对。
“只是在隔壁的房间看看，不会离太远的。”阎雅文径直走进一间门锁已坏掉的病房中。
“你！”
阎仲儒一脸坏笑地瞄着云滟，道：“哟哟！不用黏的那么紧吧？”之后也走开了。
云滟也不好坚持什么，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姐姐。
独自在走廊上寻找其他能打开的病房，冷凝的空气沈淀在脚下，寒气从底下侵入。
忽然有一种回到从前他到这里看望姐姐的感觉，那时候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离开父亲的身边，好奇地在四楼溜达。
形形色色的病人，形形色色的场景，形形色色的声音，在休息室里玩耍的，在病房中呼喊的，在治疗室中与医生交谈的，很多很多……
看上去既正常又扭曲，疯子不是傻子，他们也有自己的思维，令人恐惧的思维。
回过神来，云滟快走到主楼梯口处了，正想折返回去的时候，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
他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声源处走去，声逐渐远去，而他也走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还是像记忆中的那般大，旧时的桌子已经不见，更显得这里空旷，现在在休息室中间围着一圈椅子。
圈子中心有着一串钥匙，钥匙下放着一本笔记本，封面写着“观察日志”。
笔记本还算得上是保存良好只是书皮有点皱皱的，他捡起钥匙和笔记捧在手里，坐在椅子上细读起来。
病人观察日志，精神分裂归类。这会提到一点关于姐姐的事情么？
一页页翻去，观察者以冷漠的口吻去描述病者发病以及治疗的情况，字句中隐晦地说出医院中的一些违规情况。
“405号病房的病人今天早上被送去休息室了，希望这次会成功。”这句话什么意思？
休息室不是这里么？平时不是给病人来玩的么？怎么会……
又拿起那串钥匙翻了翻，发现是整一座大楼的钥匙，云滟立刻从椅子上弹起，快步走出圈子，却不小心把椅子打翻了。
在椅子被打翻的那一刻，休息室的门同时被猛力关上。
八个人突然出现在椅子上，而被打翻椅子的那个人只好站着，咧嘴笑了。
之后其余的七人从椅子上站起望向云滟，伸出双手向他袭来。
这八人都身穿病员服，又是这里的病人么？！
突然云滟想到笔记里面的事情，笔记曾经说过治疗后有好转的病人会经常在休息室里面做这种游戏，好让他们尝试和其他相同病因的病人接触。
可是某一天的下午，在玩游戏的八个人突然趁着护士不留神把休息室的门反锁，然后在里面集体上吊自杀了。
之后医院就再也不敢把让病人玩集体游戏，那本日志说，试验失败了，也没有再提起这八个人。
消息封锁得厉害，根本没有外人知道这件事情，日志上有说这八个人都是外头的有精神病的流浪汉，而且没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