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程宝源被唐凌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逗笑了，他先是假笑两声，后来想想，越发觉得好笑，忍不住捂嘴笑弯了腰。
“你笑什么！”唐凌显得有些羞恼。
程宝源好不容易恢复平静，这下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他想：唐凌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问别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程宝源笑着答道：“我回的是自己的家，为什么要和你一起？”
“因为……”唐凌张口回答，却发现自己一时竟找不到适合的答案。
程宝源摇了摇头。
“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啊……”唐凌想了半天，红着脸傻傻答道。
程宝源看着马路对面，又笑了。
“不许笑！”唐凌怒急喝道。
程宝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努力不揉花眼妆，勾起食指揩去眼角的液体，一边解释道：“不好意思……哈哈，我忍不住……那个……实在太好笑了！”
“你是我女朋友这点有哪里好笑？！”
“啊，不是的……哈，我不是笑这个……哈哈哈……”
唐凌神色稍缓，有些好奇地问：“那你笑什么。”
程宝源摆了摆手，没有答话。
他只是在笑过去的自己，笑自己到底眼睛瞎成了什么样子，竟然会害怕这么个二货，受其威胁，最后甚至还……喜欢上了对方？
大概时间真的会美化记忆，抹去那些瑕疵。
程宝源看着现在的唐凌，心中忍不住为过去那个自己唏嘘。
“你……”
“宝宝，我……”唐凌被程宝源此刻的神色勾起了某段回忆，忍不住上前想要抱住他。
程宝源见势使了个巧劲儿从唐凌手中抽回手臂，而后退了半步，端正站姿。他穿着高跟鞋，站之后恰好和唐凌平头。
“请自重。”程宝源正色道。
“怎么了，宝宝？”唐凌不解地看着他。
“……”程宝源皱眉。
唐凌毕竟曾给他留过一小段美好的回忆，他并不打算让唐凌太难堪。
但是唐凌现在这是干嘛？张口闭口，不停地叫他小名。
他们现在的关系有那么亲密吗？还是说唐凌对谁都是这般甜言蜜语，已经养成了习惯？
想到刚刚唐凌没认出他，还过来和他搭讪请他喝酒，程宝源眉头锁得更紧：明明勾搭着女人，转眼又对他这个男人乱放电，这人果然风流习性不改，恶劣依然。
“宝宝……”唐凌的声音柔得几乎可以滴水。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演技，能做到瞬间如此深情。
程宝源却已是忍无可忍了，他揪住唐凌的脖领把人拉到附近的小巷，一把扯下假发，放声吼道，“唐凌，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看清楚——我是男人，不是你女朋友，你凭什么随便就把我划到女人的范围？喊我小名喊得那么顺口，我和你很熟吗？拜托你搞清楚了，我和你充其量也就是在大学时候做了一年多的炮友！炮友！炮友你懂不懂？还是大学时期的！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吗？五年！你屁都不放一个，整整消失了五年四个月零十二天！这么久，你在我记忆里都已经可以做古董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来跟我装熟！宝宝宝宝宝宝，宝宝是你能叫的吗？发情去找女人，别搞错了对象！”
程宝源一口气吼完，手指不住颤抖，他气喘吁吁地瞪向唐凌。
就在他心里盘算着，唐凌听完这些话，必会满怀愧疚地跪下或者给他滚蛋的时候，唐凌却眨了眨眼，最后红着眼眶扑了上来。
“！！！”
程宝源毫无准备被唐凌扑倒在地，然后——扭了脚！
近些年程宝源身子骨硬实很多，已经很久没生病也没进过医院了。
结果重遇唐凌当天，不光右手负伤，右脚也跟着惨遭厄运，不得不跑了趟医院，这可真是……
被唐凌横抱在怀中坐进出租车的时候，程宝源真是气得什么脾气都没了。
好在拍完片子后确定没有骨折，只需简单冰敷固定即可。
程宝源穿女装的样子自然是暴露了，并且被急诊室的医生护士围观了个彻底。
程宝源在心里怒骂唐凌做事不走脑子——都不知道先帮他卸妆换套衣服再过来——并把这家医院挂上黑名单，发誓再也不来这里就医。
唐凌自然不知道自己又被程宝源嫌弃了，他依旧表现得很殷勤很体贴。
程宝源竟从中看出了几分——讨好的意味来？
唐凌笑容甜蜜。
程宝源猛力摇头，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唐凌背着程宝源上楼，顺利进入程宝源的房子。
他把程宝源放在沙发后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程宝源以为唐凌先去洗手再来照顾自己，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还想这人挺讲究的。结果等了半天，发现唐凌不光没洗手，还一声不吭，很是自来熟地在卧室厨房等各个地方四处乱翻。
程宝源疑惑万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唐凌，你干嘛呢？”
唐凌表情十分满意地转悠回了程宝源身边，挨着程宝源坐好，高兴道：“我刚刚在看你有没有背着我找其他野男人。”
“……哦，那结果呢？”程宝源额头青筋猛跳。
“结果发现你是一个人住啊。”唐凌眨眼，用肩膀撞了撞程宝源。
程宝源似乎能从他脸上读出这样一行字来“很高兴你在为我守身如玉”。
“……”程宝源为自己的想象一阵恶寒。
好在唐凌没有真这么说出来，不然程宝源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个忍不住把完好的那只手糊在唐凌脸上。
“你现在是一个人过呢吧？”唐凌问。
“是又怎样？”程宝源略带戒备地反问。
唐凌很开心地回答：“所以，我们在一起吧！”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唐凌犹不知道自己触了个地雷，还在满脸期待地看程宝源，不时眨巴眨巴眼睛，那一排浓黑的睫毛每颤动一下都带起一股电流。
程宝源不可置信地瞪向唐凌，他被唐凌的厚脸皮和没心没肺彻底打败。
当初先提出分手并一走了之，自此杳无音讯的人难道不是唐凌自己吗？
真不知道这人的心是拿什么做的，现在竟然敢和他提复合这种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他还是那么好欺负不成？
程宝源冷笑：“在一起就不必了，你想解决欲望的时候提前预约就成，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会尽量给你空出时间。”
唐凌歪过头，慢慢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男人都有欲望，你懂的，定期需要纾解。虽然没有固定的伴侣，但是像你这样的床伴我还是有一些的。所以如果你也想和我来一炮，提前给我打电话……啊！”
程宝源没说完，就被唐凌愤怒地按倒在沙发上。唐凌抬起程宝源受伤的那条腿，避免压到对方。
“你混蛋！”唐凌吼了一声。
“你干什么？”程宝源空有力气使不上劲儿，气得推了唐凌一把，没推动。
“你……你你……我就知道一天不看着你，你就要给我戴帽子！”唐凌眼眶发红，双手用力钳住程宝源的肩膀。
两人挨得很近，程宝源能清楚感觉到唐凌因为生气而发抖的肢体以及剧烈鼓动的胸膛。
即使身板变得强壮很多，程宝源比起唐凌来依然小了一圈。
他被唐凌压在身下，那股几乎可以侵略一切的气息再度笼罩了他，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
程宝源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好几度，略带示弱道：“你……你别激动，冷静点。”
唐凌红着眼睛低头看程宝源，看着看着，眨了下眼。
“吧嗒。”
一滴眼泪砸到程宝源脸上，滑落。
“吧嗒、吧嗒。”
又掉下来两滴。
“……”程宝源大睁着眼睛看唐凌，表情是彻底地傻了。
唐凌闭上眼睛，仰起头，努力咬紧嘴唇，看样子是想要把眼泪憋回去，但结果明显失败了。
又是一股液体流到了他下巴那里，并顺着脖颈的优美弧度继续往下滑。
唐凌小声地吸了吸鼻子，急忙抬手捂住程宝源的眼镜，嗓音沙哑地命令道：“不许看！”
口气虽然依然霸道，但那声音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委屈。
程宝源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闻言竟然放缓口气，柔声哄道：“好，我不看。”
第38章
唐凌等情绪平静了些才开口，依旧是捂着程宝源的眼睛，一开口就是质问：“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都不接？”
“你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的事？”程宝源诧异道。
“这两年都在打，你有时候不接，有时候接起来也不说话。故意不理我！”
“奇怪，我根本没接到什么电话啊……你确定是打到我的手机上了吗？”
“当然！137XXXXXXXX，你的手机号，哼，我都能背下来了。”唐凌声音骄傲。
程宝源眼皮跳了跳，低声道：“笨蛋。”
“我哪里背错了吗？你敢骂我笨蛋！”唐凌怒道。
“你当然是笨蛋，我手机号早就换了，你一直打原来的号，怎么可能找到我？”
“啊……换了？怎么就换了？”唐凌呆道。
程宝源拍开唐凌的手，直视唐凌道：“我毕业后手机丢了一次，重新办卡后总是接到骚扰电话和短信，后来话费用完了，我就干脆换了个号。”
“你换号了？那唐宁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唐凌惊道。
“为什么唐宁要告诉你？”
“我让那小子帮我罩着你啊，结果他每次回信都说一切安好……我不在的时候，唐宁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我用他照顾干嘛？我俩又不熟。”
“……”唐凌愣了愣，继而气鼓鼓地磨牙，低声道，“妈的。死小子，又给我偷工减料！难怪这次回来问他你怎么样，在哪儿，他总是支支吾吾给我改话题！还他妈骗我让我在你们同学聚会上再出现给你个惊喜！靠，他根本就是找不到你了！”
程宝源无语。
唐凌骂完唐宁，又转而责怪程宝源：“就算唐宁不知道你的情况，但你换了号怎么也不主动告诉我？”
程宝源无辜道：“我又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怎么告诉你？”
“你不用人人，但你不是加过我的QQ吗？”唐凌奇怪道。
“QQ被盗过一次，找回来之后，上面的好友都被删了，群也都退了。后来又被盗过一次，我就干脆申请了一个新号……”
“那你可以重新加我啊。”
“……呃，我不记得你的QQ号。”
“97XXXX，一共才六位数你都不记得？”唐凌惊讶道，“232XXXXXXXX，你的QQ号可是有十一位呢！”
“211XXXXXXX。现在是十位了。”程宝源尴尬补充。
“……”唐凌阴着脸。
程宝源干笑。
“那还有邮箱，这个你总该记得吧？”唐凌问。
“邮箱不知怎么中毒了，每次登陆都收到大量垃圾邮件，我就……也重新申请了一次……你的邮箱我没记住。”程宝源小声补充。
“所以说到底，都是你的错！”唐凌悲伤控诉。
“等等……”程宝源愣住，怎么回事？明明唐凌自己先不告而别，怎么说来说去，变成都是我的错了？
唐凌道：“还等什么！你断了和我的一切通讯方式不说，还背着我劈腿！你你你……亏你当初追我追了一年多！我看你这人老实才同意了你！还以为你真有那么爱我！结果还不是说了要等我，回头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忍不住寂寞去找其他男人了！”
“……我什么时候追了你一年多？”程宝源满头黑线。
唐凌如若未闻，继续道：“……我在国外的时候每天都在想你，给你打电话，发邮件，留言。要不是我爸拿走我的证件不让我走，我早就回来找你了。可你呢，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负心汉！”
唐凌气愤极了，低头左左右右盯了程宝源半天，最后发泄地啃上程宝源的嘴。
“唔——慢点……唔，别急轻点……嗯……”
“闭嘴！”
程宝源闭上眼睛，享受这个间隔了五年有余的亲吻。
唐凌一开始动作粗鲁，但亲着亲着，便又温柔下来。
程宝源抬手抚摸唐凌的脸庞，把手指插入唐凌发间，两人不时对视，交换着角度接吻。
“脚还疼吗？”唐凌低声问。
“还行。”
“那我能来一次吗？”唐凌问道，脸微微发红。
程宝源腹部明显抵了个硬物，他用手掌捏了捏唐凌胯间，引来一声低喘，这才笑道：“不行哦。”
“你说什么！”唐凌怒。
“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你当初为什么会忽然出国，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这件事呢。”
“啊，这个啊……”唐凌一听这个，身子立马软了下来，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地趴到程宝源身上，有些困扰道，“这个，不说行不行……”
“不行。”程宝源态度坚决。
“好吧，是这样的，”唐凌犹豫片刻，不太情愿地说道，“我当初找小叔给你求情，结果他打完电话了解完情况转头就给我爸说了。我爸立刻把我叫回家，又查了那些照片的事，然后就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
程宝源心里一紧，也有些猜到后面的情况了，势必是唐父阻止唐凌再和他见面。
“你爸怎么个态度？”
唐凌把头埋在程宝源脖子旁，蹭了蹭，闷声道：“我爸回去后就问我‘唐凌，怎么回事，你和那个程宝源什么关系’……”
程宝源鼓励地摸了摸唐凌的头发。
唐凌的声音模仿得很像，程宝源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唐父严厉训斥儿子的场景。
唐凌道：“我说‘没事啊，他是我女友’。我爸好像挺生气，问‘唐凌，你是同性恋？’，我说‘我不是’。他问‘那你怎么跟个男人在一起’，我说‘他明明穿着女装，我怎么能算和男人在一起呢’。我爸问‘你喜欢他’，我说‘是啊，他也特别喜欢我’。我爸忽然就怒了，指着我说‘唐凌，你竟然越长大越不学好，敢去喜欢男人！’，我也怒了，就告诉他‘我根本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程宝源！’。然后我爸就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