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年后,十七贝勒永璘莫名其妙的开始疏远阿德,阿德刚开始还不太习惯,不过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心思了,对于永璘这么做的原因想了半天,只觉得近来也没给他脸子看,然后便抛在了脑后。不过和琳显然不这么想,没过几天就开始拿一些近期的密报来问阿德的意见,那希望借繁复的事务来让他走出情绪低潮期的意思昭然若揭。
阿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是成人心态,虽对于以后发生的事只有个大概的模糊印象,但对着某些消息一猜也能猜个差不多,趁着和琳不时发作的懒散筋,倒是参与了不少事务的决策。和琳见状便试着把江南的事务慢慢移给阿德,自己只是等他做出决策后再把把关。
和琳本就是个懒散性子,最不耐烦那种需要想来想去的复杂关系跟消息,正好阿德有那个不能说的的优势,人心细对于这些事也是劲头十足,这么一来倒也是恰到好处,不知情的和珅由此还夸和琳有长进,说他性子严谨了。
处理江南事务,自然是要跟这位徐先生打交道的。徐子臻刚开始对于因为和珅的儿子这个身份,对阿德是又爱又恨,行事也是一时一时的,好在阿德后来也习惯了,两人相处的倒是不错。
两个月前和琳要被派去阿桂麾下打仗去了,便把阿德处理江南事务已久这事挑明了,和珅见阿德做的确实不错,心里虽然情感上抵触,但理智上却同意了,还要他全权处理。
不过现在徐先生大限将至,在江南的网怎么办?要收回还是继续放着,或者要谁顶上这个位子,还得跟和珅商量商量。
手上的书阿德也没看进多少,心里琢磨着顶替徐子臻的人选。
直至门口发出一声轻响,将他惊醒了。
“谁在外面?”
“混账!你这算是谁家的奴才?!”
十七贝勒府里,永璘脸色阴沉的端坐在正堂,原本因昨夜那荒诞诡异的梦而糟糕的心情看起来更差了,眼里透出的冷意摄人心魄,射向堂下跪着的人。
嫡福晋钮钴禄氏亦站在一边,垂头看着那人,柔美的脸蛋上柳眉轻蹙。
“奴才冤枉啊!爷!奴才真是冤枉啊!!”
堂下跪着的奴仆一脸惶恐,浑身发抖着跪伏在地上,碰碰地磕着响头,额上不一会儿就磕出了血印子。
永璘看着心烦,挥挥手:“带下去好好问问。”
“爷!奴才真的是冤枉的啊!是福晋,是福晋要奴才跟着爷的!是福晋啊!!”已经被架到堂屋外的奴仆忽然指着一旁静立的钮钴禄氏嘶声大叫。
那钮钴禄氏闻言脸色刷的白了,骂道:“该死的奴才!你自己的腌臜事还要扯上主子么?!”转而一脸哀色地看着永璘,辩白道:“王爷——”
没等她说完,永璘‘砰’地一声磕下茶盏,指着被拖出去的奴才怒目厉声喝道:“还在胡言乱语!给我堵上他的嘴!”
“奴才没——呜呜——”
钮钴禄氏正松了半口气,偷眼看向永璘却不料跟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不由得心里一跳。
“福晋受惊了,以后爷在外面做事的日子还长着呢,这内宅的事还得福晋扛着,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福晋不会不知道吧。”
永璘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来回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淡淡地说。
钮钴禄氏一听,脸色先是僵了一下,随即强笑道:“爷说的是,都怪我疏忽了,原想着这府里都是自己人,谁知出了那么一个货色,幸而爷给查出来了,是不幸中的大幸。”
淡淡‘嗯’了一声,永璘脸上没什么,心里却是越发的腻歪了。自他成婚已经有半年了,寻常夫妻这时候都应该跟蜜里调的似的,偏偏他跟这福晋却是真真正正的相敬如宾。
不过细细想想来,自嫁给他以来,却多是委屈她了。
永璘这么一番心思急转,当下柔声道:“以后,还得辛苦你了。”
钮钴禄氏闻言一怔,心里忍不住泛上酸涩,却只垂着头福了一礼,“贝勒爷快别这么说。”
看着她的背影,永璘靠在椅子上,心下忍不住一叹。
永璘知道自己对那人存的是什么心思,也知道这心思怕只能死死埋在心里,在准备成婚时他琐事缠身,也有心想断了这段孽情,因而下定决心,一连一个多月没去见过那人。只是受不得有空闲,每每没事做的时候,他的心思总是忍不住跑到那人身上,心里既期望着那人来找他,又怕那人来找他,矛盾得很。
然而等到那人真的不来找他,连他大婚之日也没出现后,永璘忍受着锥心的相思之苦,心里还是冒出了些许的失落,算算跟那人也有四五年的交情了,自己这么久不去找他,他也不知道来寻自己。
只是成婚之夜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后就要跟这个陌生女人相守一生,过一辈子了。
再之后,乾隆念在永璘新婚燕尔,便让他在家多休几天。永璘一没事做就越发的想念那人,开始时还能日日对着福晋巧言哄着,后来实在受不住了。
再见那人时,永璘不知道说什么,那人也没说话,只是瞧了他一眼,接着带着淡淡的恼意,撇过头去。
只这一眼,永璘就知道,自己之前一两个月的努力全白费了……
手掌猛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永璘睁开眼睛,眼底晦暗莫名。
梦中的画面再次在脑海翻滚,漫天的烟花,诡异的浅笑,青紫的斑驳,化成一支支抹了毒液的利箭扎进他的心口,让他疼痛的近乎窒息。
怎么能……怎么能……让他陷入那种境地……
就算是……也不可以……
第55章:番外
小番外:
Crackfic(片段)
“叫得真好听……”
阿德抖了一下。
Crossover(混合同人)
“韦爵爷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啊。”
“和大人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Death(死亡)
十七在静静地躺在摇椅上,风吹过,院子里玉兰花瓣落了一地。
梦中似乎有人执手相看……
First Time(第一次)
阿德: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暗自垂泪咬被角
十七:…………我也是。(赌气
阿德:你说什么?(挑眉
十七:………………什么都没有!
Fantasy(幻想)
十五正兴致勃勃的逗着笼子里的小鹌鹑,忽然停下来,叹了口气。
OOC(Out of Character,角色个性偏差)
乾隆:“哎呀哎呀小令子你个脑残白痴女快带着那傻鸟跟叉烧包死开死开!!十二在哪里?福康安在哪里?和珅在哪里?!!!!”
——显然是被穿越了的乾隆
OMC(Original Male Character,原创男性角色)
“不会放过你的。”顾长卿摸着怀里的匕首,笑的自信满满。
Tragedy(悲剧)
鲜红的液体沁透了厚重的棉衣锦袍,阿德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他们将他拖走,意识渐渐模糊。
Kinky(变态/怪癖)
“唔……拿出去啊……”
阿德喘息着,微微抽着气,身子簌簌的发抖。
“这可是你说的。”
十七嘴上亲亲阿德,手上用力,把塞进阿德体内的那一串佛珠拽了出来。
Suspense(悬念)
“下一个?二叔还是阿玛?”
阿德番外之(一)乾隆五十二年的那场婚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题记
乾隆五十一年五月,乾隆一行人南巡至杭州,恰逢和琳接到密报有前明余孽藏匿于江南,便急急带了阿德同属下赶来护驾。
谁料赶到杭州的第一天下午便出了事。
先是他哥跟他侄子闹别扭,导致侄子摔门而出不见踪影。这个倒无妨,阿德的性子向来是惹不了大乱子的,等会儿去找瑶琳借点人进城找寻便可,只是没想到他刚借了人,便有属下前来通报,说是十七贝勒永璘着人前来有事相告。
平白无故的,十七贝勒怎会找他有事?
想了想确定自己平日里与十七贝勒并无太多接触,和琳遂道:“让他进来。”
门一开进来的是个侍卫,行了礼恭敬道:“参见和大人。”
“起来吧,不知十七贝勒有何要事相告?”和琳半垂着双眸,掸掸袖子,不甚在意的问道。
“回和大人的话,十七贝勒着卑职前来,是因十七贝勒下午出游时偶遇了丰绅殷德公子,丰绅公子现下正与十七贝勒一起,和大人尽可放心。”
阿德跟十七贝勒怎么碰到了一块……不过仔细一想倒也不无可能,那位十七贝勒一向稀罕阿德稀罕的紧,倒是给他省了麻烦了,只是会不会太巧了点?
“那倒是有劳十七贝勒了。”
和琳动作一顿,薄唇半勾:“呃……既然如此,烦劳这位小兄弟再辛苦一趟,将此事告知我大哥和珅可否?”
“回和大人的话,十七贝勒早先吩咐过卑职,卑职已经去和珅大人那里将此事告知和珅大人了。”
“那便有劳小兄弟带个路,在下想亲自去向十七贝勒致谢。”
和琳刚去见了十七贝勒永璘,知道自己侄子暂时还不愿回去,正好皇子阿哥身边的守卫也是极牢靠的,自然也放了心。
只是别再碰到十七贝勒那位同胞哥哥便一切安好。
吩咐了几个人注意着阿德那边,和琳难得偷了点空闲,吹着江上夜风往回走。
这时粘杆处的老顾自不远处走来,在和琳耳边耳语一番。
和琳立时眉头大皱。
“怎么会有这种话传出来?!”
到了自己屋里。,和琳立时憋不住了,气得牙痒痒。
“那太监说是下午的事了,当时十七贝勒跟丰绅公子一同进了屋,有负责伺候的太监见十七贝勒对待丰绅公子态度……比较特别,又不识得他身份,回去便多嘴说了出去,经人一传便越发荒诞了。”老顾也是眉头紧皱,他跟阿德是一路过来的,也是知道这位小公子的性情,乍一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已经觉得难听,更何况是身为亲叔的和琳呢?
“是啊,可不是荒诞么……”
和琳咬牙切齿的说。
堂堂和府大公子,他钮钴禄氏和琳的亲侄子,竟被那不长眼的东西给看做了烟花柳巷里任人随意亵玩的小倌戏子!
想起那些个不堪入耳的言语,和琳半眯的眼睛里一片阴郁,缓缓勾起的唇角仿佛带着冰冷的寒意:
“既然他们‘羡慕得很’,那便让他们尝尝‘调教’的手段。”
“好叫一些人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和琳堪称秀丽的脸上,一片笑意凛然。
乾隆五十一年九月,南巡结束已经三个多月了,阿德终于能接触到和珅兄弟俩秘密事务的一点皮毛,随着阿德对于其内部消息了解的越来越深,那股希望能够参与其中的渴望也被激发了出来。
阿德被激发了,可有人要难过了。
“阿德,你又没听我说话!”永璘忽然冲着阿德大声嚷了一句,脸上少有的带了些恼怒,“你若是没心情同我说话直说便好,我还能逼你不成?”
阿德被吼得一愣,立马回了神,只听到了后面一句心里便不由得摇头苦笑,若是直说有用,自己又怎么会被拉到这里来?
明明还有些文案资料没看完啊……
不过想想自己也有半个多月没怎么搭理这十七贝勒了,永璘一次次失望的样子让他有些于心不忍了,好容易自己答应了他,却又时不时的走神,也怪不得他火了。
阿德有些心虚的挠挠头,然后犹豫的伸出只手放在永璘手臂上:“对不住,这次是我的不是,我以后再也不会走神了,你别生气?”
“呃……”
听到这话,永璘愤怒的火花立马小了一半,再顺着拉着自己袖子的小手看过去,阿德正仰着一张白嫩水滑的小脸蛋瞧着自己,乌黑莹亮的清澈双眸里隐隐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小鼻子微皱,那两瓣自己早已尝过味道的粉嫩嘴唇轻抿着,让永璘仅剩的一点怨念也不见了。
“好啦,我没生气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神的永璘呐呐自语着。
“真的?”
“自然是真的。”
永璘不着痕迹的握住放在自己袖子上的那只手,“我怎么会对阿德生气?”
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十七贝勒永璘出宫建府,大婚在即。
和琳静静坐在椅子上,水青色的狐裘领子裹住纤细的脖颈,也遮住了那白皙的皮肤上点点玫红的于痕,他目光散漫的停驻在桌上那堆卷宗上,细致的眉宇紧绷,面无表情的不知在想什么。
“二叔,你叫我?”
阿德推门进来,带进一阵寒风,他回身关了门后,走向和琳。
“阿德,”和琳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暗哑,“你可知……”他顿了顿,说到一半竟再也没法说下去了。
“二叔怎么了?我知道什么?”阿德疑惑的问道。
摇了摇头,和琳脸上竟少见的带了一丝倦怠,他停了一会方又开口:“那里有些卷宗,你拿回去看看。”
和琳前时候也会让他拿些卷宗自己回去看,是以虽心有疑惑,阿德还是乖乖上前拿走了卷宗,正要出门时身后却又传来和琳的声音。
“阿德等等,这些卷宗……你在我这里看吧。”
“二叔,到底怎么了?”
“没事,”和琳笑着摇摇头,“只是最近总觉得身子有些乏,一时间精神不济罢了。”
阿德最后还是留在了和琳那里,开始翻看手上的卷宗,却越看心里越觉得奇怪,这一摞子的卷宗,大部分竟是与男子之间的断袖分桃有关,只是事关朝廷大臣,甚至是二品大员也有罗列在上的。
和琳看了阿德一眼,起身去寻了个黄铜手炉,加了红炭后放至阿德手边,“仔细别冻着手。”
“谢二叔。”
热气自黄铜手炉半镂空的纹饰中冒出,隐隐有一丝清甜。
翌日,十七贝勒永璘大婚,和珅与和琳兄弟俩亲至,唯公子丰绅殷德偶感风寒未能前往。
第56章
梦魇(三)
书房外,阿德方瞧见了弄出那响动的小家伙。
“哥哥,你别告诉阿玛跟大伯,我以后不乱跑了。”
小童不过三四岁,圆滚滚的样子,一身红衣,脖子上带着纯金的项圈,粉红的小脸嘟着,小手怯生生的拉着阿德的衣摆,黑黑的眼珠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两人模样看出来有些相似。
“宜锦。”
阿德无奈的摸摸小童的脑袋,神情柔软,“你也知道怕,现在后悔了?”
宜锦惨兮兮的皱着脸,那模样可怜得很。
跟在宜锦后面的嬷嬷见状忙笑道:“您别看小公子现在怕了,刚刚可跑得快着呢,奴婢都追不上,想来是惦念着大公子跟老爷们了。”
阿德神情不变,语气淡淡的,“宜锦是孩子只知道乱跑,嬷嬷也是孩子吗?”他说着抬眼瞟了她一眼,“嬷嬷也要看着点,别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就不好了。”
那嬷嬷被阿德这一句刺得脸色僵了僵,强笑道:“大公子说的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