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的李唯力气很大,周橫一边要扶住他,就没有手来把他的脸推开一点,鼻息里全是李唯呼出的酒气。
李唯将脸靠在了他的脸颊旁,在外人看来,有种耳鬓厮磨的亲热感,大家只管看,并不敢多说。
李唯闭着眼睛,道,“我平常比这个喝得多,大家都知道的,我根本没有醉。”
周橫抱着他,“没有醉也不要喝了。”
李唯半睁着眼睛看他,长长的眼睫毛颤抖着,他的眼睛带着水意又带着点红,那样含情脉脉,周橫被他看得心跳有点乱,要推开他,李唯却不动,朝在唱歌的人招手,“把麦给我,我要唱这一首歌。”
李唯靠在周橫的怀里唱歌,像是刻意,又像是不经意,“你告诉我,那是一片乐土,风调雨顺,只要埋下种子,爱情之花必然开得繁盛……我费尽所有心思,想要找到它,却总是迷路……”
李唯的声音低低哑哑,却又毫不干涩,带着一种特有的婉转柔情和哀伤。
大家都听着,看着他,还有人道,“唯唯唱苏夏的歌味道也很棒,比原唱还深情啦。”
李唯唱完,就把麦克风扔掉了,突然在周橫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呵呵笑起来。
周橫被他亲得愣了一愣,看到的人也愣了一愣,然后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再发一次周家关系图:
周家老爷子(未出场)
周家老大(未出场)
一个女儿:周浦清
周家老二:周骥
三个儿子:周延(苏逸宁),周念(伴侣:楚慕;儿子:周横),林小齐
周家老三:周杉
两个女儿:周婷,周袅
周杉朋友:
谭允文(一子一女:卫溪,谭诗思)
赵臻(伴侣:张洹;女儿:赵昶)
周延朋友,赵臻外甥:
曹逸然(伴侣:白树;儿子:李唯)
外围:
黑白两道通吃的恶劣大少:冯锡(小情人:清境)
周家远房亲戚,早年迁到美国的周家方面:1916年生周耀华,伴侣柳愉生
过继来的长子:周淙文(伴侣:路易斯·席勒;两子:周骞,周致)
过继来的幺子:周冕(伴侣:过世的伊莲·埃尔森;一子:周弘乔伊斯·埃尔森)
第二十章
周橫有些尴尬,不得不把李唯推开一些,李唯醉酒,脸上带着红晕,眼睛湿润,笑起来带着些天真,简直像是回到孩童时代了。
周橫不得不想刚才李唯的行为只是醉酒后无意识的行为,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人。
再说,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对人亲亲我我,他的亲吻里根本不带任何别的意味。
周橫是很聪明的人,却没有办法去想李唯对他做出的各种事情的种种深意,不仅是无法想到那方面去,而且也是不能想到那方面去。
要是想过去了,知道了李唯对他有兄弟之情之外的暧昧之情,他要怎么办?
周橫几乎没喝酒,一直是一副冷静而端正的做派,他和李唯简直像是两种极端,一位最规矩而稳重,一位是最浪荡而不好伺候。
周橫架住又要朝他扑过来的李唯,道,“我看你是真醉了,我们回去吧?”
李唯摇头,“我是主人,大家都没玩尽兴,我怎么能够回去。再说,谁说我醉了!”
他紧紧把周橫盯着,又伸手要去捏周橫的下巴,周橫简直要受不住他,赶紧把他的手给制住。
李唯的声音里的确没有带丝毫醉意,只是这些孩子气的动作,周橫想他没有醉才怪,他才刚制住了李唯的手,李唯的脸又凑过来了,亲在他的脸颊上,嘴里还嘟囔道,“才喝这么一点,我怎么可能醉了。我非常清醒,非常非常清醒。”
大家看着李唯黏糊着周橫,还有女艺人拿着手机在偷偷拍照,但大部分人都在说笑自己的,玩闹起来,并不敢去打搅两人。
周橫以为李唯这样胡闹是常态,别的艺人却知道李唯虽然喜欢胡闹,但是从来不会黏糊任何人,即使醉了,也是高高在上。
周橫将他自认为醉了的李唯紧紧制在怀里不让他胡来,然后一手掏出钱包递给汪直升,道,“我要带唯唯先回去了,你过会儿用我的卡结账吧。”
李唯抬眼盯着周橫笑,“又不是你拿了奖,你结什么账。”又侧身拍了汪直升的胳膊一下,“用我的卡结。不过我现在不想回去,回去没意思。”
周橫硬要拉他起身,李唯把他的腰背抱住不起身,两人在沙发上拉锯战起来,李唯简直像只树袋熊搂着他的大树,就是不动,两人孩子样的行为让大家都笑起来。
周橫拿这样的李唯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想叫两个保镖进来把李唯抬出去,不让他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正是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靠在门边的一个女星开了门,大家并没有在意谁又进来了,周橫却出于习惯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包厢里光线很暗,萧锐生的气势却分外突出,站在那里,一下子就有了慑人的威力,好像来了一个磁场,即使没有看向他的人也要受其无形的影响。
他已经三十多岁,在黑暗帝国里摸爬滚打的人,比起别人总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也许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杀气,大家看不明白,却深深被震慑住。
萧锐生脸上带着笑,却并不给人好接近的感觉。
他很快在装着各行其是的十几个人的包厢里找到了在和周橫故意胡闹的李唯,慢慢走了过来。
汪直升不愧是李唯的经纪人,人面是非常广的,不知道他是如何认识萧锐生,在萧锐生走过来时,他的面色沉了一下,瞬间又带上了笑,站起了身迎接过来,“萧先生。”
萧锐生对他点了一下头,已经走到了李唯的面前,弯腰看他,李唯斜斜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来做什么?”
周橫目光直直看着萧锐生,经过专门了解,他对萧锐生此人知道不少,明白他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最好也不要有太深交集。
他之前还要把李唯这个粘上他的树袋熊给扒开一些,此时却把他抓紧了,看向萧锐生。
他有他自己的气度,也有他自己的气势。
萧锐生对周橫点了一下头,然后在李唯旁边坐下了,道,“得知你拿了最佳专辑奖,我特地来祝贺你的。”
李唯像是每长骨头的软体动物,把身子靠在周橫怀里,由着他抱着自己,懒洋洋地说,“你消息倒是灵通。”
萧锐生道,“已经不算灵通了,你拿了最佳专辑奖,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吗,你又没有提前告诉我,我已经算是很晚才知道的了。”
李唯把脑袋在周橫的肩膀上蹭了蹭,又笑了,笑得带着点邪气,又像有妖气,反正不好惹就是了,“我是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记得又没有告诉你。”
萧锐生笑着不回答了。
周橫不动声色,却不能让任何人忽视,他说道,“真是不巧,唯唯刚才喝多了酒,现在已经是醉了,我准备带他回去。萧先生请自便,好好玩一玩。”
萧锐生对上周橫沉着的眼,笑了笑,“原来是醉了,难怪变了个样儿。”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玩意儿,又拉过李唯的手,将东西放进他的手里,道,“嗯,这是送你的贺礼。”
李唯将东西拿到眼前看了看,有一瞬间的愣忡,但是马上又镇定下来了。
那是一只只有他半个巴掌大的黄金左轮迷你手枪,枪柄上还镶嵌有钻石。
他笑了笑,把手枪对上萧锐生,问道,“里面有子弹吗?”
萧锐生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没有,里面要用特制的子弹,子弹在我那里。”
李唯呵呵笑了起来,道,“那我要这个有什么用,拿来做玩具吗?”
萧锐生道,“那你想杀谁,还需要你自己动手不成。我可以是你的子弹。”
李唯抬手抵住他的肩膀,把他推远,眼里带着一丝笑意,“我自己就是子弹,所以……嗯……你明白吗?”
萧锐生看着他笑不再说话。
李唯将枪拿在眼前把玩,然后说道,“谢谢你的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周橫带着李唯离开,这次李唯没有拒绝,他回头对着萧锐生挥了挥手,“拜拜。”
萧锐生笑得非常亲切而绅士,“回去喝点醒酒汤。”
坐在车里,司机开着车,李唯靠在周橫的肩膀上不说话,手里不断把玩那只迷你小手枪,用周橫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他还挺有心,我其实一直很想要这么一把枪,只是没有子弹,可惜了。”
周橫神色很严肃,叹道,“你为什么要收他这样的礼物。他太危险了,你不应该和他结交,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李唯默默地看着枪不回答他。
周橫只好又说道,“你和他结交,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相信只是因为你说的无聊而能够和他喝杯酒。”
李唯将枪收起来,然后闭上了眼,把脸埋在周橫的肩膀上,手臂抱住周橫的腰,没有动作了。
周橫拿他没办法,只好不再说他。
当晚,李唯睡下了,周橫洗过澡站在阳台上,阳台上风不小,周橫站得笔直,看了一阵夜景,高楼之下,人如蝼蚁,城市繁华,灯火璀璨,欲望之都,纸醉金迷。
周橫心性坚定,以前他的daddy就对他说,让他要守得住自己,这是最重要的。
在A国读书,作为周家的继承人,他和一般人没有任何区别,依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奖学金,打工挣学费,和普通人一样受别人的白眼和欺辱。
能做人下人的人,才能做人上人。
周橫给汪直升去了电话,得知他们走了之后,萧锐生居然又和人玩了一阵才离开。
汪直升叹气道,“我都不知道李唯什么时候和萧家太子认识了,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和这种人结识,对李唯的发展是很不利的。而且萧家太子哪里是能够招惹的,一看就知道这个萧锐生对李唯有企图,李唯真是什么都不怕,真是不让人省心。”
周橫想着汪直升嘴里说出的那个萧锐生对李唯的企图,不由心又往下沉了一些,他第一次遇到萧锐生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次又遇到,哪里会看不明白,他真不知道李唯是怎么想的,是真对萧锐生有意思,或者闹着玩?
周橫道,“我会想办法再劝劝他,明天,我们就回S市去,其他的事,就麻烦汪大哥你了。”
汪直升表忠心道,“把李唯照顾好是我的分本,周少爷你说这么客气做什么。”
周橫让人去查了李唯那把定制枪的价格,因为萧家本来就卖军火,所以就直接让人拿了一张支票送去了萧家,支票上签的是李唯的名,周橫明明确确表示,是李唯不接受萧锐生这个礼物,只是在他那里买了这支枪而已。
除此,周橫其实挺责怪自己太不细心,居然没有为李唯准备礼物,反倒让外人比下去了。
于是让人去找了一把名贵的大提琴回来,准备送给李唯。
第二十一章
周橫知道自己劝说李唯不要和萧锐生有瓜葛是不会起作用的,于是只好耍了个小手段。
他趁着李唯睡觉,把他的手机拿去动了手脚,能够将萧锐生的手机号打来的电话屏蔽掉,而且李唯拨打萧锐生的电话,也永远是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周橫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对,他从小的家教也从不会让他干这种缺德事。
但是想到萧锐生的危险,而李唯的不可捉摸和不听劝告,他只得出此下策了。
他也明白,这样做不可能让李唯和萧锐生真正完全断了联络,也许会很快就被聪明的两人发现,但是能够阻挠一时是一时。
和李唯在一起,周橫有种比面对自家亲弟弟更多的亲近和操心。
回到S市,李唯想要着手让周橫搬去和自己一起住,周橫则道,“今天先去我家里吧,我们从长夏度假回来再搬过去,我正好也和我daddy说一声。”
李唯知道周橫的daddy是个过分严肃的人,周橫又很听他的话,所以也不好太无理取闹,就应了周橫要从长夏回来再搬家的事。
回到周家,周橫让人找的大提琴已经送来了。
为了让李唯有惊喜可言,他还花心思做了点安排。
说起来,他在小时候还会多一点讨人欢心的创造力,自从读大学之后,他便少了这些心思,现在又要突然捡起以前的这些花花本领来,还真是让他有点为难。
周橫带着李唯上楼,李唯道,“其实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直接去长夏不就得了,我知道你小齐叔叔钢琴弹得好,也喜欢自娱自乐地作曲,我过去之后,直接就可以用他的琴展开工作作曲了,那里风景好,又安静,适合创作。我正好把下一张专辑里的歌写好。”
周橫拉着他的手,“我还要拿点东西,再说,直接去长夏也不大好,带点礼物过去才行。”
李唯道,“你不是说你爷爷和你小齐叔叔去北欧还没回来,你带什么礼物,过去了给谁。”
周橫道,“带给管家伯伯也好啊。再说,我们从K城回来,也需要给浚哲和小禾苗带礼物。”
李唯道,“你对你的弟弟妹妹们倒很有心。”
周橫道,“本来就该这样,作为哥哥,就该照顾他们。小孩子心思很敏感的,哪一次没有讨到他们的喜欢,我们记不住,他们肯定记得住。说起来,你平时不给你弟弟妹妹带礼物吗?”
李唯脸色不好看了,摇了摇头。
周橫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安慰道,“从现在开始也来得及的,你当一个好哥哥吧。”
李唯没说话。
他还记得在他弟弟妹妹还小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好好和他们相处的,那时候他的妹妹曹文礼还很小,不到一岁,还在吃母乳。
那是一个下午,曹文礼在她的摇床里本来睡得好好的,但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哭起来,保姆和奶妈又从房间里离开了,只有他守在旁边看着弟弟妹妹玩,他以为哭起来的她是饿了,就将自己的巧克力喂给她吃,等奶妈跑进育婴室的时候,小文礼差点因为巧克力卡在喉咙里而窒息死亡。
奶妈和保姆因为没有一直守着孩子,要为此事承担很严重的责任,她们根本承担不起,所以就把罪责的一部分推给了李唯。
加上李唯在之前的确很抵触父亲们再要孩子,所以,家里就不得不相信了奶妈的话,认为李唯对孩子不利。
之后就不敢让李唯再接近还很脆弱的小孩儿了。
他们不让李唯接近孩子,虽然没有说过什么明确的话,但是敏感如李唯却非常明白。
李唯因为这件事受了很大的伤害,眼看着家里以前爱着自己的爷爷奶奶们,还有父亲阿树,都围着弟弟妹妹转了,他不得不感觉自己是多余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真的爱他,或者是全身心地在意他,以至于从此他的性格才越来越扭曲。
李唯心情很不好,由着周橫揽着他的肩膀上了楼,走上过道,便听到了前方传来的钢琴和大提琴合奏的他的那一首《从月亮树上掉下来》。
这是一首前面轻快后面渐渐又夹杂着悲伤的曲子,像是童话的美好突然戛然而止,人从色彩明快的童话世界里跌落进现实冷硬的钢筋水泥世界一般。
李唯侧头看了周橫一眼,“你搞什么鬼?”
周橫带着他往前走,“我这次不会说错了,这首曲子叫‘从月亮树上掉下来’。不过,月亮树是什么呢?”
月亮树是什么?
李唯咬了咬牙,没有回答。
周橫和李唯从小都有接受绘画训练,画技都是不错的,曾经两人在海边别墅去度假,两人在沙滩上画图,周橫胡乱画了一气,李唯看后就笑话他,周橫望着天空升起来的淡淡的月影说,“这是月亮树,看月亮挂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