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皇上,不好了,军机处突遭偷袭,死伤惨重!”北国皇宫御书房内,风行行色匆匆走了进来行礼道,萧政一把丢下手中的还正在批阅奏折的笔愤然起身道:“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了么?”
“是苍皇帅戚!他在城墙上用箭留下了血书的军旗。”说罢风行将卷好的军旗递了上去。军旗上的标志是北国,而这上面的鲜血想必也是那些将士的。萧政怒不遏的打开军旗快速的看完了上面的血书,陷入沉思中。
“皇上,我们该怎么做?”风行的这句话让萧政暂时失去了主意,“依你之见呢?”
“依属下来看,为了区区一个公子修开动两国战争完全没有必要,以公子修换公子仲皇上根本不必犹豫。”
“不行!”萧政紧蹙着眉头说得斩钉截铁,“公子修为了北国的百姓还身处疫区,生死未卜,我怎能再次恩将仇报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已经背叛过他一次,让我悔恨一生,这次再拿他做交易,我做不到!”
“皇上,想想您之所以走到今天是为了什么?您不是下了决心吗?为了北国的百姓做一个好皇帝,身处上位者,本来就有许多身不由己。”
“为了北国的百姓,为了换回仲,难道我就该把他卖了吗?!”萧政大吼道。
“说得对!公子修为皇上付出这么多算皇上还有点良心!”夏候宠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进来,随后两道身影走进了御书房。后面跟着的是沈砚修。
“若是刚才属下听到的是另一个回答,属下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若不是为了北国百姓当年那件事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这个人,再回到这个地方。
“是什么?拿给我看看。”见萧政没有动作,沈砚修上前径自的拿过案桌上染血的军旗,沈砚修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疫情已经控制住了……若是你不这么做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砚修!”夏候宠拉过他,“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走你的阳光道,别再涉水让自己寸步难行!”
“帅戚要换的人是我,怎会与我无关?”沈砚修说得极其平淡,“我并不介意你将我换回公子仲。去哪里对我来说问题不大。”他了解司徒峥,若是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想他!自理清自己对他的情感后,他无法再选择逃避。或许这次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一次楔机。
“皇上,公子修都如此说了,您还有什么可想的?依现在苍皇的军力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场战事暴发,而且公子仲也会受到伤害,北国现在更需要的是休生养息再也经不起风霜。皇上请三思。”
“萧政,风行说得很对。且不说我自己心里的想法,若是逆了他所想的事情,他不仅会杀掉公子仲,而且一定会一举北下掀起血雨腥风。”
“你——!”夏候宠为之气结,但转念一想这是沈砚修自己的选择倒也不那么反对了。
“你真的没有勉强自己?”萧政问道,沈砚修点了点头。
苍宇帝国浩瀚的军队一路北下,直逼北国边境黄沙镇。一量豪华的大型马车内帅戚与管仲相对而坐。帅戚的嘴角总是扬起,看似心情很好。而管仲则与他恰恰相反。
帅戚拿着手中的月光杯品尝着杯中的葡萄酒,微熏,桃花眼有眼迷离的盯着管仲,“怎么不开心?你该开心才对,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回到草包北皇的身边了。”
“我不像你,怕就怕乐极生悲。”管仲沉重的说道:“若是北皇不肯换人,你会将我如何处置?”
“若是他不肯换人,那就证明在他心里你一文不值。而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用不着的东西留着只会碍眼,所以我会杀了你。你放心,真的如此的话,念在以前的旧情上,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的。”帅戚的声音慵懒而缓慢,好似在不痛不痒的说着家常。
“旧情?”管仲笑得讽刺,摇了摇头,叹道:“司徒峥,有时候我很敬佩你,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好可怜!你做什么事都带有明确的目的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达到最理想的境界,你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你还能跟我谈‘情’之一字让我觉得份外讽刺。”
“哦?是吗?可我不这么觉得,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心爱的人啊!”
“与其说是为了你心中的那个人,不如说是为了你自己!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你从始至终最爱的人就是你自己!”管仲怒诉道:“别再为你的自私找借口!”
帅戚并未生气,只是淡笑不语,他径自给自己倒了杯酒,倒入软塌上半眯着眼,就着月光杯轻啜,良久他沉声道:“或许你说得对……所以我从不允许任何人背叛我!就算是我心爱的人也不行!可是他……”帅戚突然怒火中烧,右手紧握,月光杯在他手中连同酒液化成了气体消散在空中,“不仅仅是背叛!”
“你所说的人,是公子修罢!即然如此痛恨他,为何不一刀杀了他?这样不是更痛快吗?”
“不,我爱他……”帅戚低呐着闭上了眼像是沉睡了般不再理会管仲。他爱他,可是他却拼命的想要逃离自己,他的自尊深深的受到了他的打击和践踏,让他最无法容忍的是他还一直与萧政藕断丝连!他恨他的下贱,恨他的软弱。若是他,再见到萧政一定一刀宰了他,再剁碎了喂狗!
第二天伴晚他们到达了黄沙镇,萧政的人马早已在边境等候,两国的旗帜高高的飘扬在空中,宣示着两国第一次的正面交锋。
第一五五章
帅戚骑着黑色的俊马与萧政对立相望,彼此眼中的怒火和恨意瞬间点燃,他们是上天早已注定的对手。
“帅戚,你听着!你对朕所有的宣战朕都接受!还有什么你放马过来”萧政的豪言对帅戚来说不痛不痒,嗤之以鼻道:“草包就是草包,永远光说不练,现在废话少说,赶快将朕要的人交出来,不然三日后朕便从黄沙镇开刀,血洗北国!”
“这人好狂妄!”夏候宠疑惑的看着他,似曾相识。“你要的人就在这里,公子仲在何处?”萧政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冷声问道。
“来人,带公子仲!”帅戚语毕便有一士将押着公子仲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帅戚冷笑道:“你要的人也安然无恙的在这里,朕数三声,我们同时放人,让他们自行走过来,人一到手,朕立马撤兵回国!一、二、三!”
沈砚修与公子仲同时开始朝对面走去,当彼此擦肩而过的同时两人顿住了步子,回头望向彼此。
“原来你就是公子修,终于见到你了。你要小心,站在你对面的,是魔!”
沈砚修淡然一笑,“多谢你的提醒,但是你也要小心,有时候人比魔会更难相处,若是得不到他的整颗心你便放手吧,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你也一样,保重。”
“保重……”两人收回视线,走向两条不一样的命运之路。
直到沈砚修在司徒峥面前站定,两道视线在空中相遇,沈砚修再也无法逃开。司徒峥邪肆的笑了,一把拉过他上了马调转马头带着千军万马迅速的离开了黄沙镇。甚至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未多说。
萧政一行人目送着他们离去冗长的舒了口气,这个帅戚给人一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他所带来的杀气就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将他们牢牢捆住。
“仲,欢迎回来。”萧政看着眼前的人这些日子提着的心终是放下了。管仲笑得不那么自然,低下头道:“若不是因为我,皇上便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萧政沉默转移了话题,“上马车吧,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其它的事,朕不准你多想。”说着萧政伸出手拉着管仲上了马,同乘一骑折了回去。
去与来时一样,军队就像一条长龙,井然有序浩浩荡荡。只是身边的人已换了别人。
沈砚修与司徒峥坐在马车里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司徒峥只是定定的盯着他神情有些复杂,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砚修低垂着眉眼任他看个够不做任何反应。司徒峥突兀的笑了笑,“瞧你的模样似是舍不得你的旧情人?怎么?让你回来我的身边很委屈了你么?公、子、修!”沈砚修的眼神闪了闪,深吸了口气抬眸看向对面那个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男人。
“你想太多了,我和萧政……”
“闭嘴!”司徒峥怒不可遏的猛然掐过他的脖子,恨声道:“我不要从你嘴里听到萧与政这两个字!听清楚了吗?”司徒峥手下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见沈砚修错锷的盯着自己,司徒峥才慢慢的放开了手。“说点其他的!”
沈砚修刚想说什么突然马车一个巨烈的颠簸,马车向右边侧了过去,沈砚修失衡的跌进他的怀里,他的手刚触到他胸膛的温热司徒峥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张嘴咬住他的唇,长舌霸道的撬开他的牙关勾住他的舌深情允吻。缠绵绯侧的深吻让两人都有些失控,司徒峥正要‘开荤’之际,一道让人十分不爽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煞景!
“皇上,车轮陷入了泥坑之中,可能要耽误些时辰,您是否下马车出来走走?”
司徒峥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把搂过沈砚修的腰身,足尖轻点飞身冲出马车跨上那匹黑马扬长而去。
“皇上!这……宇文大人,是否要跟上去?”
宇文冰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必要,皇上很快便会回来的。”再说他的武功比他都高出许多,谁又能够是他的对手?
司徒峥连连鞭挞着身下的黑马,两旁的风景都化成一道模糊的景像,沈砚修藏在司徒峥结实的胸膛下,除了他的心跳声,只能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声。在一处长满绿草的空地上司徒峥猛然拉住了缰绳,黑马嘶鸣一声提起前蹄刹住了飞驰的脚步。
司徒峥跃下马,朝沈砚修邪气的挑起了嘴角,“怎么?舍不得下马?还是想让我抱你下来?”
沈砚修倾身凑到他的鼻尖,笑道:“速度很快嘛,你的速度能快过这匹马吗?驾!!”沈砚修的声音还在司徒峥耳边回响,但他的人早已骑着马儿飞奔到十米开外。
司徒峥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胸,笑得自信,“沈砚修,你跑得出百米我司徒峥的名字倒过来写。”说罢他慢条斯礼的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至的口哨,哨声一响,那匹还在飞奔的黑马像是中了邪般甩了甩头,哼哼两声停下了脚步。
沈砚修抽了它两下完全没有效果,“喂,小黑我们打个商量吧,你再使点劲跑,我保证喂好东西给你吃。”
黑马从鼻孔里喷出两团热气低下头津津有味的吃着脚下的嫩尖草儿。沈砚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看来你跟你的主人是一伙的了?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宠物。黑马兄,你够狠。”
话音刚落黑马晃了晃耳朵,一下子精神的提起了前蹄,马力十足的调转了身子朝回跑去,这一动作差点没把沈砚修甩了下去,还好他骑术精湛!
“喂,黑马兄,你太不够义气了吧!”没一会儿,黑马乖乖的在司徒峥的面前停了下来,司徒峥带着一抹胜利的笑容摇了摇手中的口哨,“让你失算了。”
“跑着玩儿的。”沈砚修镇定自若的跨下马背,耸了耸肩,道:“这地方不错,山清水秀,空气宜人!比起你的大院子好太多了!”
司徒峥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将脸深埋进他的颈窝深深的吸了口气,“你要是喜欢我便在皇宫周边建一处这样的地儿给你!”
“我喜欢这里,并不代表我喜欢你的皇宫。”沈砚修挣脱他的怀抱转过头道:“我不喜欢那种生活。”
司徒峥变了脸色,“那草包北皇你就愿意?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愿意跟萧……那什么……草包……”说着说着连沈砚修都一头黑线抚着额头消了音,可是司徒峥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咬牙切齿道:“十年前!”
“那时年少,不足以说明什么。等等……”沈砚修摸着下巴打量着司徒峥,“你调查得很清楚嘛!”
司徒峥咳了咳嗓子,不自然的扭过了头,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没再看沈砚修。
第一五六章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马车平稳的在官道上继续前行着,二月中旬的夜晚有些凉意,好在马车里都铺满了上好的狐皮,案桌上紫香炉青烟袅袅,马车里的两人皆沉默不语,沈砚修闭目养神,司徒峥靠在软塌上侧着头一直打量着他。
“沈砚修……”突然司徒峥难得轻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听到他叫他,沈砚修睁开了眸子转头看向他,司徒峥顿了顿道:“没什么……”
沈砚修冗长的吸了口气收回视线再次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司徒峥又叫道:“沈砚修,你睡着了吗?”
“嗯,我已经睡着了,所以我什么也听不见,知道吗?你也快睡吧。”沈砚修无力道,司徒峥挑起嘴角走下软塌然后躺在了他的身边,他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身贴近他耳边道:“砚修,砚修,砚修,砚修……”
沈砚修蹙了蹙眉,看来他还是没什么变化,要说有的话,那便是越来越难缠。“你好幼稚!”
“我只是想试试‘砚修’这两个字就这么叫着,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觉得腻。”他的侧脸紧贴在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轻轻的喷在衣裳上,隔着一层衣裳也感觉有丝灼热。“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只觉得自己很恨你,还想着等你回到我的身边后一定要惩罚你,直到真正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错了,满腔的恨意只能化成绕指柔,你让我不想爱不想恨,可是却由不得自己又爱又恨,我讨厌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
“那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吗?……”沈砚修轻叹了口气,“有时候我自己也会觉得很迷茫,爱与恨的距离仅仅只隔着一条线,要么是爱,要么是恨……”而司徒峥却站在了爱与恨的中间线,他们说恨是爱的极至,那么他对司徒峥来说算什么?
“现在我只知道不想让你离开我!别再逃开我的身边,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他霸道的转过他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砚修,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属于我的!”说罢他的唇吻上他的唇,温柔而深情,沈砚修睁开眼,距离如此近的看着他的眉眼,回忆一下涌上心头,峥弟,他的峥弟,现在他已经叫不出口的两个字。
“这辈子……我就是为了你存在。”从年少的初遇,即使八年间的不相见也无法阻隔他对他的牵挂和思念。他活着,就是坚信他还活着,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太深沉,早已超出了兄弟之情,只是彼此不知道罢了。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他自欺欺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真相,如果哪一天司徒峥知道他口口声声说着又爱又恨的男人竟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生大哥,他会怎么做?依他的性子……他不敢想亦不敢告诉他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