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脑子里闪过蓝韵脸孔,很快他摇头否决,那个无礼轻狂的人,不可能给任何人跪下,更何况对象是尧帝。
舞者单手伸出,掌心向上,似在邀请。
假山后的凤眸手中捻着黑叶淬毒暗器,只要舞者一有不轨举动,随时射出夺命。
灵枢远山秀眉微蹙,右手放在腰间,软剑顷刻既能抽出。
御前第一带刀侍卫立在御驾后,手握刀柄,剑身出鞘三寸。
百官莫名看着舞者——大胆的舞姬,想到圣上作甚?
德喜上前一步,喝道“大胆舞姬,还不退下。”
“德喜退下。”尧帝淡然命令,伸手拉住眼下的白玉酥手,轻轻一带,舞者跌进怀里,“朕今晚就要了你,妖孽。”
舞者双手圈住尧帝脖颈,调整好姿势坐在尧帝腿上,以仅容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混蛋,吾是人不是妖,说了多少次不准这样叫吾。”
尧帝讪讪一笑,嘴唇贴着舞者耳垂“好,妖孽。你叫朕怎么承受得起你的大礼。”
蓝韵气绝,面纱下的容颜绽放绝美笑容,手无人察觉的探到尚尧腿上一掐,道“也只有你承受得起。你什么时候发现是吾的?”
尚尧失笑,拉住腿上恶劣的手道“从你出现在朕眼前。不过,朕倒是不知你还会跳舞,是什么舞,如此绝妙?”
蓝韵道“祭神舞。”
百官见两人亲密低语,放下心来,径自喝酒。
尚尧凝眸,“韵,你总说你是蛮荒族人,何家村往生咒能超度灵魂,祭神舞能引来七色祥云,这些非凡人能做到的事你如何解释?你究竟是人,还是……”
蓝韵妥协,“得,蛮荒族乃神族后裔,吾既为蛮荒族人,身体里自然流着神族血统,同时,吾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头埋在尚尧胸前,小声道“吾和你们,一起度过漫长而幸福的一生,这还不够吗?不管吾是人是神,都是你们的。”
“恩,朕不会再问这个傻问题。”是人是神,是鬼是妖有什么关系?这个人和他们在一起,足矣!
胎记婢女看着尧帝怀里的人微笑,——算了,哥哥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不多时,尧帝借故乏困,先行退席。圣子殿下身体不适,不能长久饮酒,随着尧帝退席。
大臣们少了忌惮,兴味更甚,个个搂着舞姬小倌自得其乐。
摆架卧龙宫,尧帝遣散所有婢女太监。顺便把跟着来的尚宇撵走。
无关人员一闪,蓝韵迅速扯下头巾,扒掉绸锦罗裙外衣,手一甩仍出老远,似乎非常嫌弃。
今晚要不是为了混进宫里,给尚尧个惊喜,打死他也不会男扮女装。
小福了解哥哥讨厌女子打扮,寻桌坐下,撕下脸上胎记。
尚尧狂汗,“韵今日的装扮,可是迷倒众生,为何不喜?”
小福斟茶,自己喝着,等看好戏。
“迷倒众生?”蓝韵落座小福旁边,纤细的双腿交叠架着,笑容迷人,“那你觉得吾和女人比起来呢?”
尚尧看着那厮迷人笑容,只觉心神荡漾,道“庸姿俗粉,自然比不上韵的美色。”
小福低头偷笑——圣上这是作死。
“美色?”蓝韵从牙缝中挤出两字。
“哥哥喝茶。”小福马上奉茶熄火。
蓝韵把茶扫到一边,冷哼道“好一个好色尧帝。”
场景回放,御花园中——‘公主抱!!!你有没搞错,我一纯爷们,被你怎的那么娘,伤不起啊!’
尚尧幡然醒悟,落座,亲自端茶献媚,“喝茶,韵。”
蓝韵斜睨对方一眼,接过茶水,道“中秋快乐!”
月满人团圆,三人在卧龙宫赏月,饮琼浆蜜液,侃古今趣事,一派欢乐。心爱的人就在身旁谈笑风声,小福放下心中大石,哥哥是不是人有何关系。重要的是哥哥就在身边。
可怜尚宇被撵出去,孤孤单蹲在卧龙宫门口把风。
不过,也不是没奖励的,蓝韵突然大发慈悲,要求尚尧赦免婉妃罪行。已经疯掉的婉妃对蓝韵不再具有危险性,尚尧同意。尚宇终于和母妃团聚。
为何说蓝韵突然大发慈悲呢?当然少不了想甩掉尚宇的念头,宇儿以后忙着照顾疯子婉妃,哪还有时间纠缠他。
50.忠诚证明
安王府,水榭——
杨柳,丝丝条条随风飘动,轻拂池塘碧水。
‘刷’白扇展面,无字无画,蓝韵背靠水榭木柱,一脚垂在围栏外,清秀小人依偎在他怀里。
季天横眉竖目,负手立在安王身侧。
安王右手托下颌,肘抵石桌,笑看蓝韵,“韵儿,你不是想替韩书报仇么?可有计划?”
小福话语犀利道“王爷好生奇怪,哥哥的仇人是您的王弟?王爷能眼睁睁看着手足遇害?”
季天鄙夷道,“小小宫中出来的太监,竟敢对王爷不敬。”顿一顿,道“本官对太监如何与人交媾,可是好奇得紧。”
‘咻’只闻声起,白扇落地,季天半边脸已被白扇刮过,颧骨留下一条半寸深浅的血口。
季天目惊口呆地看着水榭围栏上倾恬浅笑的人。
这般不及防范的神速!蓝韵,你到底有多深厚的内力?
“不好意思,手滑。”蓝韵低头,下巴搁在小人肩窝里,茶色眼眸幽暗,“真是遗憾,吾的小福没受过宫刑。”
季天何时受过这等耻辱,就是尧帝,也不敢贸然动他分毫。抬手胡抹一把脸上血液,食指中指合并,手成刀剑,刺向蓝韵。
小福一摸腰间,捻指兰花,发丝粗细的针在食指和中指间。
“季天——”安王左手抬起,挡下季天,扬眉道“休得无礼。”
季天只得含怨退下。
“不要紧张,小福。”蓝韵就近,丰盈的水色淡唇轻吻小人耳垂。
小福脸一红,收回飞针。
安王淡然,“韵儿应该知道,本王自圣上登基以来,便被剥了实权,禁令终生不得离开圣城半步。你和圣上之间的恩怨,与本王何干?本王若是插手,岂不落人口舌?以为本王居心叵测。”微笑着看蓝韵。
小福冷笑,这借口说得有理有据,然又暗隐深意——分明在暗示哥哥自己对尧帝的不满。
“可惜啊!”蓝韵眉眼失落,“吾是想报仇,无奈手无缚鸡之力,又没与之抗衡的势力。”
安王换只手托住下颌,随性懒散——竟然反将他一军。
季天目似利剑,仿佛能杀人于无形,“伤人于弹指间,唯恐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而是深藏不漏。”
蓝韵薄唇上钩,扬手伸出,白皙柔嫩的手上,指尖莹润饱满,“吾是不是深藏不漏,有没武功,大尉过来探探脉不就知道了。”
季天唯恐对方耍花招,迟迟不动半步。
小福侧头到哥哥耳边,小声窃语“哥哥,没想到季太尉如此胆小。”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刺进季天耳膜。
安王右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激将法。
蓝韵扑哧笑出声,执起可爱小人的手,贴到唇边细细亲吻,眼睛却直直看着季天,调侃道“小福,下次和吾说情话的时候小声点,被别人听到多不好意思。”
小福身子一软,被亲吻的手背产生滚烫热辣的错觉,酥软的感觉流经经络,传遍周身,急忙红脸收回小手。
看来蓝韵把他调教得不是一般的敏感。
“哼——”季天嗤鼻,奚落道“蓝公子脸皮当真是厚,众目睽睽之下都能发情。恐怕人前欢爱这种丑事也不介意。”
小福捏拳敌视季天。
“太尉大人想看的话,吾还真不介意。”蓝韵拨动颈间松垮长发,仰头靠住木柱,玉颈拉出流畅线条,白皙的肌肤纹理平滑柔润,他斜挑眉眼,媚态毕露,声音低哑“王爷,想看吗?”
安王喉咙滚动一下,定睛看着蓝韵颈间那片莹莹香肌,直觉喉咙干涩发痒,小腹胀热。
季天心里烧起一把邪火,怒气张扬的脸微红,移开视线,讥嚣道“本官看你就是妖孽,常人焉能生得这般怪异和美貌。”
小福蓦地站起,坐到边角,目光散落在池面,咬着下唇,逼出句“哥哥自重。”
——蓝韵竟然当着他的面勾搭别人!!!
“小福,吾错了。”蓝韵伸手欲拉住小人的手道歉。他知道,做得太过头了。
气恼中的小福缩开手,偏头避开哥哥视线。
蓝韵一手掌着小人后脑勺,一手搂紧腰肢,将人压在柱子上,强吻下去。小福闭眼,紧紧抿着嘴唇,就是不让蓝韵得逞。
“小福,吾爱你。”蓝韵深情低吟,轻柔的声音缓缓淌进小人心田,足以融化万丈怒火的温柔。
“哥哥……”小福睁开眼睛,褐色眸瞳光华流溢。
于是,被轻易攻陷的小人,主动勾住蓝韵脖颈,回以深情凝望,蓝韵自然不会错失一亲香泽的良机,趁势躬身低头亲吻对方。
暧昧的银丝在来不及吞咽前,沿着贴合的唇际流下,闪闪发亮。
安王胀热的下腹欲火燃烧,在还未彻底苏醒前,拉着季天的手,丢下句“韵儿,本王等你表现。”抽身离开。
拥吻的两人缠绵到忘情境界,完全无视离开的两人。
蓝韵放开小人,道“还生气吗?”
“哥哥以后不准那般,小福……”小福软倒在怀里。
“好,吾保证以后都不会。”天知道他以后会不会。
小福和哥哥离开安王府的时候,没看到哥哥嘴角牵出的邪笑。一切都在计划中,包括勾引安王。
夜半,人难眠。
安王辗转反侧,合上眼睛全是一片白皙香软的美肌,水色的淡唇丰盈精致。不知含住那两片淡唇,该是何等滋味?若是褪去衣衫,纤细的胴体该是何等销魂。
他自制力极好,即使在外人面伪装自己,流连烟花柳巷,却从不曾对哪个男倌、娼妓动过欲念。唯有蓝韵,轻轻一拨发丝,几乎勾走他的魂儿。
不过,这也不过是肉欲而已,对于心有所属的人来说,不值得深入细想。
蓝韵总结今天王府一行,唯一失策的就是错估了引诱安王时小福的反应。本以为以小人温良的性格,最多生生闷气。如是这般,就能慢慢和安王周旋,回家再顺气即可,哪成想小人醋意颇浓,直接发飙。
安王欲迫使蓝韵证明自己对尧帝的仇恨,而他并不打算遂了安王的意。故此,才说自己没有对抗尧帝的势力。
可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遂了对方的意都不行。
亥时末,国师府——
门童禀告“国师大人,门外有人宣称找您有要事相商,想请您出去一见。”
灵枢背对门童,正在观测星象,听完禀告,转身淡淡道“何人?”
门童保持双手抱拳姿势,如实道“小的从未见过此人,此人也并未告之小的名讳,只道若是国师问起,便说商讨地宫遭袭一事。”
对方指的是隐部!国师蹙眉静默良久,随着门童出府。
高墙门外,站着一位素未谋面的少年,年约十六,长相平凡。
“国师大人有礼。”少年一揖,自报家门,“草民刘源。”
“你既找本座有事,烦请进府说明。”灵枢感觉事情透着诡异。一般草民岂会知道隐部?
“国师府中人多嘴杂,小人另有一处静所。”刘源似乎看穿国师疑惑,道“国师大人若信不过小人,自可带着护卫前往。”
有护卫又如何?恐怕‘静所’早已埋伏周全。灵枢凝眸的看着刘源,道“本座有些乏了,留下联络方式,本座明日自会找你。”
袖袍一甩,鏳亮的匕首握在手中,刘源把匕首递给国师,“如此国师大人是否安心?”径自握着国师手,刀尖抵在自己腰后,“小人还知道出卖地宫的内奸。”
明知有诈,终是敌不过想获取情报的心情,灵枢招了六个护卫,一群人尽量不引起路人怀疑去往‘静所’。
昏暗的巷子口,灵枢停住脚步。刘源动一下后腰,更紧贴刀尖,“国师大人请放心,如此近的距离,无论遇到何事国师大人都能在顷刻间杀了小人。”
灵枢迈步,六个护卫握剑护在灵枢四周。
隐约瞟到一缕青丝拂过脸颊,灵枢稳住心神时,六名护卫全部昏倒在地,低头,手中匕首还在,极目向前,青丝茶瞳,绝美不可方物。少年长身玉立,黑衣茕茕,怀中搂着——刘源!!!
灵枢一怔,匕首掷向少年,抽出腰间软剑。
少年微微偏头避过,怀中刘源三根银针射出。
灵枢捂着手臂上的银针,道“尔等何人?为何要害本座?”
眼前一黑,最后听到空灵的声音道‘灵枢,睡吧。’
小福呼出口气,撕下假面,一路上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辛苦了,小福。”蓝韵拉起小人手,一吻。
51.诱出内奸
早朝,尧帝俊脸阴沉,龙颜大怒——
灵枢昨夜于国师府遭人诱走,彻夜未归。
朝野群臣惶恐——
撇开国师府重重高手护卫不说,绑架地位崇高,与丞相一职并驾齐驱,受万民爱戴的国师,实非高明之举,只会招引世人唾骂,无疑是与万民为敌。
太尉府,密室——
季天看着桌上昏迷的国师,眼角勾着怒气,对蓝韵道“你既然有本事绑架国师,为何还让风声走漏?”
故意让国师府门童亲眼看到国师被陌生少年诱走?
小福凶神恶煞的瞅着季天——太尉对哥哥态度,恶劣到令人发指,到底何处对哥哥不满?
小人不知道,光蓝韵这个名字,安王对蓝韵暧昧不清的表情,足以令季天发指!
蓝韵看蠢猪一样看着季天浅笑,对身旁神色不详的安王道“王爷真是找了个白痴同伙。”
不管有没人看到,绑架国师的消息,迟早都会走漏。
安王轻佻地凑近,低头闻着蓝韵发丝,附耳轻声道“韵儿,本王真不明白,绑架国师只会激起民愤,你用意何在?况且国师手无实权,掳来何用?”
小福手一捞,把哥哥拽到自己身边。
季天怒到极点,抽出桌上宝剑,指着蓝韵胸膛,咆哮道“狗贼,本官看你不爽多时,今日便要了你的命。”
蓝韵眉头都没皱一下,戏谑道“你说,是你的剑快?还是小福的针快?要不要赌一把?”
清秀小人,针已在手,弹指可取人命。
“唉——你二人可能消停消停。我等自相残杀,岂不便宜了外人。”安王食指和中指夹着剑尖,对季天微微一笑。
洛氏飞针,季天并未亲眼见识过,不敢造次,收回宝剑,砸在桌上。
“哈哈——”蓝韵趴在小福肩头狂笑一阵,讽道“太尉大人胆子真小,比起小福的针,你的剑离吾更近,怕什么?”
季天脸色铁青。
安王眯着眸瞳,桃花眼射出厉气,语气危险,“韵儿,本王最不喜内斗,玩笑适可而止。”
蓝韵一愣,脸色微僵——安王从不动气,此刻身上却散发出隐隐杀气!这样的安王,让他始料未及。
唇角上扬,笑意浮出,安王耸耸肩,修长的手指伸向蓝韵面颊,柔和道“哎呀,本王吓到韵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