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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后——by白夜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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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桓只是想一句说一句,完全没别的意思。那些东西,十年如一日的往国内寄,他总不能还不领情。

于慎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何桓还是清楚,曾经在商刊的一期访谈里于慎说得算是巨细靡遗。大学毕业之后继续读研究生,顺势跟于正阳的妈妈住在一起。那时候没钱要买的东西又太多,都要自己一点一点的赚,连给于正阳妈妈买一朵花的钱都舍不得。可那么苦,每月一次的明信片还是会寄,从没有间断。那些明信片不是一般的,何桓在亲眼看了之后才明白。都是于慎自己拍的各种照片自制的,比一般的要贵得太多。那时候于慎老子是一分钱都没给于慎给过,于慎也不可能找他老婆拿钱花,自己赚学费生活费不说还要做出些成绩给他老子看,是真的不容易。

何桓要说恨于慎,恨的也不过是他不遵守约定在大学毕业之后回来。只是男人都是有事业心的,何桓自己比谁都清楚。

“大学毕业那一年,我回来过。”于慎拿过何桓手里的花重新叠好成一块跟何桓说,“我是偷偷回来的,没敢告诉老头子。我不知道你在哪家中学读书,只能去你家里找你,不过那时候你家的邻居说你家很久不住人了,只是偶尔有人过来收拾一下。我身上只有一张往返的机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好睡在你家小区里的那个玩具城堡里。等到第二天中午,还是没等到你,也只能离开了。我看过你家的信箱,有经常用的痕迹,所以侥幸的觉得那些明信片你总有一天会收到的。”

何桓笑得苦涩,“我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又常年不在家了,我只能住在褚光家。你大学毕业那一年,我单独出来住,不过只能住校,也没经常回那里。我没有信箱的钥匙,也不知道会有人会寄东西给我。那时候认识我的,都会把东西寄在褚家。”

何桓没说他单独出来住吃了多少苦,那和于慎无关。那是他该受的磨难,是自由所该付出的代价。

何桓说完话之后,两个人陷入极度的沉默中。

这是在六月,天已经黑得很晚,两个人就那么坐在木条椅上看着夕阳落下,然后天边泛起了火烧云。一片连着一片,说不出来的好看。两个人看着看着都拿出了手机拍了起来,然后互相对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该回去吃饭了。”于慎收了手机之后跟何桓说。

何桓看了看已经完全看不见的夕阳,嗯了一声起身背着球拍跟在了于慎身后。

小区里的其他业主碰见何桓跟于慎都友好的打着招呼,何桓跟着于慎一一的把笑脸回回去,差点吓死几个人。

何桓也会想他为什么接受不了于慎,想来想去也不过于因为于慎在他心里太过于特别。太过于特别,所以无法忍受有一丝破坏。

他活在那个幻境里,那时候他还小,被于慎牵着手往前走。好像一辈子就那么定格了,他长不大,于慎也不会老。

吃过饭无聊的何桓突然回到卧室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吉他。

于慎挑眉看着何桓,何桓笑着说,“我不会弹,是以前买给你的。不过你一直没回来,后来就不知道堆在哪去了。还好上次汤文浩把房子买回来买得快,不然肯定得当垃圾卖。”

何桓没说为了等他回来送他这个礼物,他从八岁就开始存钱,一直存到了十三岁。东西对现在的何桓来讲不贵,可当初为了买下来不只平时注意存钱,还因为实在太小找不到赚钱的门路都只能在周末的时候抽空去捡塑料瓶卖。

于慎拿过来摸了摸,他也有很多年没碰过这个东西了。

于慎拿过吉他试着谈了几个音符,然后跟何桓讲,“很多年不弹,忘得差不多了。”

何桓在旁边半躺着,半眯着眼,“弹弹看,我记得那时候你常带着我去你们那个乐队排练的地方听。你不教我唱歌,他们说我还小那些歌唱出来不好听也容易伤了嗓子。我天天数着日子过,就想着自己能大一点。”

小时候,想着自己能大一点。现在长大了,却想着还是和以前一样小那该有多好。想回到过去,在那个梦境里再也醒不过来。

于慎试着弹了弹,一只弹得不成调,等到最后终于勉勉强强的成调了,旁边的何桓也断断续续的跟着调唱了起来: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在他生命里 仿佛带点唏嘘

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 是一生奉献 肤色斗争中……

——光辉岁月beyond

何桓这人不适合唱歌,于慎弹得烂,他唱得也烂。

不过等着于慎终于弹完之后,何桓还是问了,“唱得怎么样?”

这给于慎出了一难题,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假话好。说真话怕伤了何桓面子,上假话又觉得现在的何桓肯定听得出来。

于慎没说,何桓倒是没再问,只是说,“我这人不适合唱歌,一唱就跑调,有时候能从这首歌跑到那首歌去。”

把吉他放在一边,于慎突然把何桓抱在了怀里,摸着他的头还是没说话。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天气有点微冷了,两个一直没再说话的人才懒懒的从躺椅上起了身朝着屋里走去。

“抽点空去凤凰玩几天?”于慎突然问准备进卧室里的何桓问。

何桓在心里算了算,他这才从瑞士回来几天呢,要又要请假估计汤文浩跟郎臣得发飙。

只是在回答的时候,何桓发现自己嘴里说了一个好字。

凤凰是个好地方,值得去一去。

23.

何桓没问于慎为什么不去丽江而是来凤凰,中途在铜仁下了火车就在附近的车站找到了汽车站买票去凤凰古城。

本来是打算的自助游,自己开车,于慎觉得实在是太远了,开车也麻烦,所以先坐的飞机再搭火车,这会儿才上的汽车。

汽车里空气不怎么好,空调开得弱,开窗又容易沾灰尘,何桓可能是饿了有些晕车,所以头一歪就靠在了于慎的肩上。

于慎侧过头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人,也只是尽量的把自己的头靠近了一点。

只是到了城外,车子不动了,堵车堵得慌,很多人都下了车干脆用走的。

何桓跟于慎没带多少东西,也就几套衣服跟一架相机,然后还有一个笔记本电脑。行李包都是于慎在背,何桓也就只用背一个相机就可以了。

两个人下了车,六月天的太阳已经算得上是火辣辣的晒。两个人都穿着短袖跟运动裤跟运动鞋,运动鞋是透风的还不算热。

何桓跟着人流往前走,于慎在后两步跟着。这个天来旅行的人其实还挺多,虽然过了黄金周一个多月。估计都跟他们打的主意一样,等着人少了来。

才走到一半的路,于慎就在旁边拿了一个太阳帽出来让何桓带上,“这太阳挺毒的。”

何桓哦了一声又接过了于慎递过来的红茶,喝了一半还回去就见者于慎一点没含糊的仰着头就这他喝的那个口子往嘴里灌。

觉得这事儿别扭,可何桓也没吭声。也就一瓶水,买两瓶也懒得拿不是。

于慎喝完了把瓶子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丢,转头跟何桓说,“等到了是先到客栈休息一会儿还是先玩一会儿?”

何桓眯着眼看了看剩下的半截路程,“先走走,坐了那么久,多走一下运动下筋骨。”

其实何桓一进古城就觉得被坑爹了,没沿着河岸走一步就看着河边的建筑摸一摸,让跟于慎讲,“商业味太浓重了,你看这全是近几年才弄的。”

旁边有旅客路过,只是怪异的看着嘴里嘀咕的何桓,然后再看看于慎,觉得于慎这人挺可怜的。谁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古城是翻新的啊,不翻新怕是鬼都不会来。怎么就遇着这么一个较真的呢,大家一起来走走联络的是感情,对风景太过于较真那肯定是不行。

何桓走了一路被人打量了一路,他不在乎,他要在乎早就被流言给压死了。不过照片还是要拍的,不管怎么假其实真的也不少。

两个人就沿着河这么走,然后进了巷子,里面卖的东西都不贵,但看着稀奇。

何桓没看中别的,就看中了卖腊肉的,觉得那颜色看着好看,弄回去吃肯定好吃。不过再好吃也要防着点,亲自挑了肉让人给熏了才算数。

于慎在旁边没闹声,何桓喜欢什么他就买什么,也没让何桓提一点。

等买了腊肉,何桓兴致来了,看见切片的猕猴桃也买了一大包,姜糖也买了一大包。在看见银饰铺子的时候进去走了一圈,看见个好看的小孩子带的银链子还想买。

这回于慎终于淡定不能了,跟何桓说,“纯度不够,小孩子带了怕对身体不好。”

何桓这才作罢,转身又进了一家酒店。

酒店里酒香没怎么闻到,不过那些装酒的葫芦倒是好看。还有竹筒,上面还写得有字,画了画,那书法看起来还不错。

店里酒多,何桓一个一个的拿着杯子试。试到最后跟于慎笑着说,“我们买几斤回去?”

于慎知道这是地方酒,酒精度高,后劲足,一般想弄要得不多走得有些麻烦。不过他们是来旅游的,又没开车,买多了实在是麻烦。

“就拿竹筒装两斤?”于慎说。

何桓看了半天,选了个自己喜欢的竹筒,让人用大号针筒注射了两斤进去,然后有蜡封住了封口。

这会儿何桓自己提着了,还跟于慎讲,“其实我看中的就是这个竹筒,他不买酒就不单卖。等回去了把这酒给腾出来,装其他的酒去。”

于慎一路跟着何桓,何桓在前面当甩手掌柜,于慎在后面当苦力。

等走到沈从文故居的时候,于慎这才挑了几本书买了下来。

何桓看了看,跟于慎讲,“外面书店那么多,实在不想买还可以让出版社弄几本。”

于慎把书装进背包里之后才跟何桓说,“买的书尾巴上那几个印章。”

何桓嘴角抽了抽,彻底的没语言了。他也知道,有些爱书的人,非得要赶这个热闹,要来这些所谓的文学家故居走一圈,带点纪念品回去。

没走几步,本来这回走到前面的于慎又停了下来,在看一个老头子卖的书。何桓跟着站在一边看了看,问了一句,“老师,这是你自己写的?”

老头子眯着眼最林叼着旱烟点头,“自己写的,要不买本坐车的时候打发时间?”

何桓拿起来翻了几眼,觉得没多大兴趣就放下了。不过于慎倒是多翻了几页,最后还是买了一本下来。

反正不用自己背,何桓也没说什么,径直的走了。

古城里小吃多,何桓买来吃了两样,觉得味道重了些,只吃了一半就丢了。

于慎从袋子里拿了小包猕猴桃片给何桓,“辣了?吃点这个,是甜的。”

何桓随手拿了过来,打开口子,自己给自己吃了起来。

等走到一个杂货摊上的时候,这回不止于慎,连何桓也跟着蹲了下来。

摊子上摆的一些旧书,还有一些有点历史的铜钱跟铜器。于慎认真的翻着那一叠泛旧的杂志,何桓在旁边高举着铜钱仰着头看,看是哪个朝代的。

于慎把整叠杂志翻了个遍,然后挑了三本出来,看见何桓在看铜钱就问,“喜欢?”

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的何桓摇头,把铜钱丢回了摊子上。万一买到个假的,丢死个人,他又不是什么专家。

于慎拿起来看了看,又扒开那堆铜钱看了看,最后挑了三枚,然后问卖家多少钱。

跟于慎看起来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说了一个数,于慎摇头跟着她杀价。

等杀到了一定地步,卖家不肯了,于慎也只能提起手里的东西要走。何桓知道于慎这是假走,所以也假装站了起来。

果然,于慎没走两步,那女人就把人叫住了,嘴里劈里啪啦说了一通,没人听懂,但那意思还是明显,于慎出的价她卖了。

于慎要了个塑料袋子,把基本杂志放了进去,又把铜钱给何桓让他压在钱包最里层。

等两个人走了老远,于慎才跟何桓说,“你看那个铜钱,是雍正时期的,不是假货,看得出来。”

何桓只是哦了一声,跟于慎问,“那客栈在哪?”

于慎看了看,想了想在网络上查到的线路跟自己这一路走过来的一对比,“还在前面一点,等把包放着了,一起出来吃饭。”

到了地方,条件还是那么个样,何桓跟于慎都不是没吃过苦的人,而且还是临江的,环境算起来还是不错。

何况还是有网线,可以随意上网。

于慎把背包一放,跟开着窗户往外看的何桓说,“走去吃饭了,吃鱼还是怎么的?”

何桓这才把脑袋收回来,关了窗户,“随便,下去看看。”

于慎临走前还是在房间四处看了看,觉得没大的问题之后才跟着何桓出了门。

两个人挑的是一家人还比较多的鱼庄,跟着隔壁两桌点的水煮鱼,然后又点了两个素菜。

等鱼上来了,何桓闻了闻味道,跟于慎说,“这味道有些不对,怎么有股淤泥味?难不成没洗干净?”

何桓的话才说完,旁边那桌早上了几分钟的那桌姑娘也低声在嘀咕,“这鱼不是就在外面那河里养的吧?好大一股怪味,吃得还是吃不得哦?那些人都在那河里洗床单洗衣服,污染好严重嘛。”

何桓嘴角抽了抽,准备抬眼去看于慎,结果又听另外桌的在说,“这鱼是要有味才对嘛,河里的鱼,又不是淡水鱼。”

何桓彻底无言了,只能伸筷子去试。于慎也跟着伸筷子去夹了点肉,等舌头一尝味,脸立马就变得诡异了。

何桓跟于慎出了鱼庄之后,咋舌,“那些人怎么吃得下去的?”

于慎摇头,表示不知道。那鱼还真的有股子鱼塘里那种淤泥的味道,光闻着就觉得吃不下去了。到最后,两个饿了一天的人只能将就着那两样素菜给吃了半碗饭。

“饿不饿?”于慎问何桓。

何桓点头,实在是觉得有点被坑爹,想投诉又觉得人家都说好吃他们这要闹也闹不出个什么来。不过那鱼给人的感觉,还真是不好说。

于慎左右看了看,跟何桓说,“那去吃点烧烤?”

卖烧烤的地方人多,也吵,于慎跟何桓点了几样荤菜加素菜,又各自点了一碗醪糟小汤圆。

等烤好之后,于慎跟何桓干脆让老板把东西包了起来回客栈去吃。客栈里再怎么也比这里安静一点,这吵得实在是有些头疼。

等回了客栈,于慎跟何桓就坐在窗边吃烧烤,吃着吃着何桓就跟于慎讲,“明天就走?”

于慎本来计划的是三天,听何桓这么一说就问,“怎么?”

何桓一脸便秘,“我总觉得嘴里有股淤泥的味道,有点像有强迫症了。”

于慎本来就忘了那事了,何桓这么一说他也有了点那感觉。

等把烧烤吃完,于慎就拿出了笔记本上网,在网上查了查说,“还有一个古镇,离这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没这边名气大,不过照片上看着还不错,去不去?”

何桓已经吃完了自己碗里的汤圆,这会儿正在夹于慎碗里的,也没空管于慎的,就说,“随便。”

于慎看着悄悄在夹自己碗里汤圆的何桓,突然就无声的笑了起来。

24.

第二天早上八点,于慎跟何桓就起了床。两个人睡的一间,但里面的床有两张。

等退了房,于慎跟何桓才往古城外走,走到半路看见卖炒饭的,想着肚子有点饿了就一人点了一份。

等炒饭上了上来,何桓吃了一口就喷了。

于慎点的是河粉,见何桓喷了就问,“要不你试试我这个,还不错?”

何桓是受过苦,但在吃上面绝对没受过一点。这才一天呢,就完全抗不住了。

等吃了点于慎的炒河粉,何桓就开始后悔怎么不跟他点一样的了。

也就那么吃着吃着,何桓就嘀咕了一句,“你怎么不跟我说你这个好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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